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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睡半醒之间，男子习惯性地翻了一个身，伸手去揽身边的女子，却抓了空。眼睛兀然睁开，清明的眼眸之中带了几分惊慌，直到寻到她的身影才舒了一口气。女子坐在落地窗前，双手抱膝，下巴靠在双膝上。双联金绒丝窗帘，被拉开一点，微弱的晨曦照在女子俏丽的短发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他裸着身子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揉着她的发丝，“还在生我的气？”

女子并不开口说话，只是抿着唇将视线投到别处。

男子的唇角突然带了淡淡的笑意，低头在她的发丝上落下一个淡淡的吻，“我没有伤害他。”

……

她的唇边淡淡地浮现起一个微笑，将手放入他的手心，低声唤他，“奸夫……”

“奸夫你个头，叫老公！”

她叫笑笑，肖笑笑。每个人第一次叫到她名字的时候都会扬声大笑三声，每每面对如此，笑笑脸色会有些黑。

人生总是有许多的丑事，她也有。而这件丑事无论再经过多少年，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件耻辱，尽管竭力去忘记。

今天是三年级开学的第一天，当笑笑踩着迟到的铃声冲进教室的时候，便发现她原来的邻坐——那只经常被自己欺负的小绵羊，换成了另外一个人，那人此刻正对着她笑。一时之间，她就有些懵了，这人……她绝对认识。抬头看了看四周，似乎只有这么一个空位置了，那男孩对着她招招手，有些熟稔道，“坐呀，老师来了。”

笑笑默默地点了点头，将书包塞进桌桶里，把书包里的课本掏出来。一般情况下，有新生转进来，老师都是要介绍下的。班主任余老师让笑笑旁边的男孩上了讲台，让他做自我介绍。

男孩落落大方上了讲台，“大家好，我叫做顾哲涵，请多多指教。今日作为肖笑笑的同桌，希望得到她的照顾。可以吗？”他抬头看着肖笑笑，而笑笑则是将头低着，只做未听到，后来听到余老师的提醒，才小鸡啄米地点头，“哦，好。”

顾哲涵从讲台上下来之后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笑笑，不记得我了？”

笑笑瓮声瓮气道，“不记得。”

顾哲涵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哦，也不知道是谁在一次做早操……”

“我认识还不行吗？”笑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看到他得意地挑眉对着她笑，她别过脸去，装作认真听课，却有些心神不宁。

两年以前，笑笑与顾哲涵在同一个学前班，恰好他们是同桌。关系说不上好，可是在儿童节表演节目的时候，两人是配对的舞伴，一起手牵手，搂抱着跳过。甚至因为角色需要，他还亲过她。孩子不懂得何为吻，只知道这是老师安排的。他们回家顺路，偶尔几次父母没有时间赶时间过来接，老师便让他们一同回去。

不过在这些琐事发生之间，她做过丢脸的事情，他一直记得。她也一直记得，虽然一直想遗忘。

在课间做早操之时，她十分想上厕所，却因为胆小不敢开口，脸色憋到发白，意识有些涣散，突然发现冰凉的液体顺着裤管流了出来，她先是一惊，然后就哭了。顾哲涵是站在她旁边的男生，拉着她就往厕所跑。后来的事情是怎么样，肖笑笑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她从厕所里出来之后他送了呜呜在哭的她回家，他还偷偷地告诉她，“只有我知道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上学前班的时候，毕竟是孩子，这样的事情不至于传开来，却也成了小时候她心里的疙瘩。

笑笑的父母是很成功的商人，经常出差。怕耽误了她，便将她托付给了外婆，于是笑笑便转到平华一小上小学。

笑笑自幼与外婆亲近，来了之后也不觉得不适，又因为外婆所在的这个小区有许多的小朋友，不过几日，她与他们便打得火热。

这帮孩子里男孩居多，各个都很野。笑笑经常跟着这帮调皮的孩子“奔波”，短短两个月的暑假，她从一个内向胆小的孩子成了野孩子，大热天的，甚至跟着那帮男孩子一样，将身上唯一穿着的上衣服一脱，跟他们去水库玩水。为了这个事，还被外婆批评了好多次。不过她总是不听，直到有一天发现自己的胸部跟人家不一样了，才开始有了羞耻之心。这帮孩子中有一个与她同年同月生的男孩子，叫李牧，对她特好，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让她。同龄中也有小孩子羞他们俩的，因为两人满月时候还一起坐在大红色床上拍过照来着，虽然事后笑笑脑热将那照片给撕了，却并不影响他们的感情。

等到上了小学之后，笑笑在老师的眼里就是一个聪明乖巧的孩子，上课总是安安静静听着，成绩又特别好，比一般的孩子学得都快。口齿清晰，因此早上领读课文的任务就交到了她的身上。

笑笑小小的年纪就知道哪个男孩子长得好看，她每当站到讲台上领读的时候，说不得意是假的，但是真正另她开心的是，站在这里能够直接望向班长。他们班的班长得很是漂亮，一个长得白白的可爱小男孩，笑起来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人缘好，几乎没有哪个女孩子是不喜欢他的。笑笑就是喜欢看着他，每次看到他与其他的女生说说笑笑，她不懂这叫做吃醋，却发现自己心里很不舒服。

某一日她腻在外婆的身边玩，外婆戴着老花镜，正在绣花，随意问了一句，“你同学对你好不好？”

“好，对我都不错。”

“哪些小孩子比较优秀呢？”

“于斌。”笑笑想都不想就回答道，“他可优秀了，是我们班的班长，而且跑步跑得很快。”

本来只是无意讲讲，以为外婆不认识，没有想到外婆听了笑着说，“他可是你亲戚，论起辈分来说，他是你侄子。”

笑笑一愣，随即笑了笑，“外婆，我去玩了。”

可是那天她心情不好，上次记得看电视的时候，阿姨说过，近亲结婚生下来的孩子是不好的。

不过毕竟是孩子，对于感情还没有什么深刻的意识，来得快去得也快。很久很久之后，她才发现一件事，她的初次暗恋献给了某人了= =

“喂，老师喊你回答问题。”顾哲涵推了推正在发愣的笑笑。

笑笑一听有些慌，忙站了起来，索性老师不过是她问生字的读音，这些难不倒她，不过开小差被抓包，脸上还是有些羞意。等着她坐下来的时候，见旁边的顾哲涵笑着看着她，不由带了几分恼怒，瞪了他一眼。

因为上课不让讲话，否则要拉到教室的后面站着的，于是笑笑有许多问题都憋在了心里。到了下课想问，又因为其他的小朋友好奇，围绕着顾哲涵问他原来在哪里上学啊，现在住在哪儿呀。原本想问的问题大家都问了，她也听到了答案，疑惑也就没有了。顾哲涵长得比较讨喜，个性也不错，很快周围的一圈人都跟他混熟了，甚至有人对他说，“小涵，你要小心哦，坐你身边的这位绝对不是病猫。”

就是说她是母老虎呗。笑笑习惯了这种话，也就没有什么不悦的。

小学课程还是比较少的，上了三节课就可以回家了。回家的路上，笑笑走了一半，不由皱了皱眉头，转身问顾哲涵，“为什么你总跟着我？”

顾哲涵道，“这路又不是你家的。”说着就走在她的面前，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你为什么跟着我？”

……

后来笑笑才知道，顾家是她外婆家的新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