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黑子一脸为难的看着文丹溪, 生怕她再继续追问,到时候自己是说还是不说呢?没想到, 文丹溪只问了这一句,便停住了话头。笑了笑, 转身进菜园去了。贺黑子愣了片刻,赶紧拔腿就溜,他边走边想,这个嫂子真的跟别的女子不一样。换了旁人肯定会拉着他问个明白。
李婶和王婶也提着篮子说笑着过来了。现在文丹溪把厨房的事情都交给了两人掌管,钱厨子和高厨子的手艺也有所提高。她兴致来了就去厨房做上一顿,平常就由这些人代劳。不过,由于这段时间的培训, 雁鸣山的伙食水平直线上升。有了以前的对比, 大伙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连带的对文丹溪本人也极为满意。每当看到这些士兵们友好恭敬的目光时,她觉得自己上山真是选对了,至少和这帮土匪们相处毫无压力。
待两人走近,文丹溪忙收起心思, 冲她们招了招手。
王婶笑着说道:“文大夫, 我们来摘菜了。”李婶一边摘豆角一边觑着文丹溪,最后忍不住八卦起来:“文大夫,你可别多心。将军和那郑美云真的是啥也没有,都是她一厢情愿。”
文丹溪笑而不语,她才不管呢。他们俩八字才半撇,她可不会像某人那样乱吃飞醋。
李婶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不好意思, 便转而说起了厨房的事。
“这郑将军也算是客人,厨房是不是要加菜?”
文丹溪想了想,说道:“他来的突然,算是不速之客,招待不好也是理所当然。菜还是原来那几样,再做两条鱼,炸些小虾,炒个河蚌肉就行了。”如今山上也不宽裕,能省则省。两人点头记下,继续摘菜。
三人正说着话,就听见一个尖细的陌生女声喊道:“哎,前面那谁,你带我去找那个什么文丹溪,她是住这儿吧?”
王婶以前见过郑美云,对她的尖利嗓音也有些印象,她皱着眉头说道:“这个郑美云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不知别人跟她说了什么,那郑美云已经往这边走来了。文丹溪侧头一看,这个女人身材高挑丰满,身着纱罗红裙,头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簪子和绢花,走起路来叮当作响,腰扭得像大风吹柳树似的,一摇三摆。
郑美云也发现了文丹溪,她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文丹溪,当她看到对方的脸时眉头不禁皱了一下,目光再扫到她的身材尤其是胸部时,眼中又闪现出了一丝轻视。原来因为易州靠近胡地,人们的审美也跟着受了影响,他们一般都喜欢身材壮实、丰乳肥臂的女人。像文丹溪这样的在本地没什么市场。
文丹溪挑挑眼皮,做出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摘菜的动作连顿一下也没有。
郑美云用小手绢扇着风,盛气凌人的问道:“哎,你就是那个被周家退了亲的文丹溪吧?”一开口就揭人伤疤,这个人不用打什么交道,文丹溪已经知晓对方是什么档次了。
文丹溪正想着要跟对方一个教训时,王婶就扯开大嗓门嚷开了:“我说郑姑娘,那周家是因为嫌贫爱富才退亲的,我们姑娘可没错。再说你,你上次爬我们将军的床没爬上,怎么又追到人家家里来了呢?”
说完还故意长叹一声:“真是世风日下,想当初我们那辈人哪能有你这种人?”文丹溪心中发笑,没想到王婶骂人倒还有一套。
李婶也跟着帮腔:“这还用说,人家是想再爬一次呗。”
郑美云没想到这两个贼婆子敢对她发难,登时,脸色涨得像猪肝一样:“你、你们这两个泼妇!看我不撕烂你们的嘴!”
“有本事你撕呀,你当你是谁,等你爬上我们大当家的床时再对我们发脾气吧。”王婶一点也不怕,反而挺着肚子上前一步,咄咄逼人的跟她对掐。文丹溪一时有些愣怔,果然是土匪窝里出来的,连掐架方式也不一样。她本以为两人不软不硬的互刺几句就完事了。
眼看着三人就要对掐起来,文丹溪正要喊回李王两人。谁知事情却急转直下,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条白花大蛇,啪的一下砸在郑美云的胳膊上,郑美云吓得面无人色,尖叫着跳开了。那条蛇也被扔晕了,缓了一会儿才慢慢爬走。
三人愣在原地,等到那蛇爬远了才回过神来。李婶盯着郑美云的身影看了一会儿,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说道:“文大夫,你别怪我放肆……这个郑娘子怕已不是姑娘了。”
“啊?”文丹溪有些惊讶,这么随便一看就能看出来吗?她又一想好像古代有些有经验的女人可以根据眉毛或是走路姿势来判断出女人是不是处女的。她虽然好奇,但也不好追问这个敏感问题。
她忙垂了眼答道:“婶子是为了我好,怎会怪你。”
李婶笑了笑,习惯性的捋了一下袖子,提了菜篮说道:“老身得寻个机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将军,以免他上当。”说完便跟王婶使了个眼色,两人提着菜篮子走开了。
文丹溪心中也不太介意,一是她觉得她跟陈信的关系,还达不到要吃醋的地步。二是她觉得陈信认识这人不是一天两天,若是喜欢她两人早成了,何苦等到今天?三嘛,就是这个姓郑的女人让人觉得没有威胁力。
她一边想事,一边摘豆角。将外面几架摘完,她又转身走进里面,不料却迎面却碰上了陈信。文丹溪怔了一下,他不在前厅陪客来这里干什么?
陈信直直的盯着她看,目光灼热让人忍不住想回避。
文丹溪掐下一根豆角,随问问道:“那条蛇是你扔的?”
陈信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她为什么不问别的问题?他轻蹙着眉头无精打采的答道:“不是,是老五扔的,他扔完就跑了。”要是他扔肯定会扔得更准。
文丹溪点头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陈信继续观察着她的神色,看了半天仍没看出一点端倪。心中不禁有些暴躁和失望。好吧,当初得知郑美云来时心里很害怕两人见面,后来贺黑子说见了也无妨,女人适当的吃些醋也更好些。他一听,当下心中也活动了。当他听说郑美云来找文丹溪时,急忙赶过来,生怕她吃亏。谁知却听到了李婶的话。他顿时傻眼了,万一文丹溪怀疑这事是他干的怎么办?
陈信抓耳挠腮,动了动嘴,最后一咬牙一剁脚,低声解释道:“那事、不是我干的。”
文丹溪以为他说的是扔蛇事件,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是老五干的。”
陈信又抓了一下头发,无奈的叹了一声解释道:“不是那事,是……”
文丹溪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问道:“还有何事?”
陈信满脸的不自在,顿了一下,以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说道:“就是郑美云不是姑娘这事不是我干的。”
……
文丹溪还是一副不置可否的平淡样子。
陈信紧张的看着文丹溪,生怕她不相信自己。好吧,刚听到贺黑子的话时,他是挺想让她也吃一回醋的,省得她总不理解自己的心境。可是眼下,他改变主意了,生怕她误会自己。郑美云已不是清白之身,而她又曾爬过他的床,谁知道别人会怎么想?
文丹溪本想说,我相信这事不是你干的。可转念又一想,我也让他尝尝总被人怀疑的滋味是什么。想到这里,她便虎着脸问道:“谁能证明不是你干的?”
陈信一听这话不由得傻了眼,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证明一下。
“她那天刚进来不久,就被黑子发现,这是真的,不信你问他。”文丹溪沉着脸不作声。
陈信急得满头冒汗,不停的解释:“真不是我干的。真不是……”
文丹溪看火候差不多了,才慢悠悠的说道:“我相信不是你做的。”陈信心中像卸了一块大石头似的轻松,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只看着她嘿嘿直笑。
文丹溪又正色道:“我之所以这么相信你,一是觉得你的人品可靠,不会对我说慌;二就是自己用脑子推测的,你和郑美云相识时间不短,但你却没娶她,这就说明你真的对她无意;三是她这人是什么样我也看出来了,我相信你的眼光不会这么差。综上三条,我才认定不是你做的。”陈信听了笑得更欢畅了。他全身上下像泼了一桶凉水似的,清凉自在,舒坦无比,
不过,文丹溪可不会单纯的夸他,夸完了还有一番语重心长的教育呢。这一点是她那个领导的父亲学的。接着,文丹溪又抛砖引玉:“所以呢,醋不可以乱吃,常吃。否则,吃的人不自在,别人也不自在。次数多了,对方会怀疑你不相信她的人品和眼光!在外人眼里却觉得你这人是小心眼,不老成,做事不肯动脑子多想。以后再有什么事都没人相信你。”
陈信先是愣了一会儿,尔后眼中又闪过一丝黯然,最后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文丹溪也不管他,提着个小篮子回屋去了。
陈信木然的站在菜园里,细细咀嚼着她的话。他真的做错了吗?好吧,刚才文丹溪流露出不信任的神情时,他心里是既紧张又委曲。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当他吃她的醋时,她是不是也会这样?而自己是一个男人,她却是一个脸墓媚锛遥奈隙u茸约焊唷娴拇砹耍
陈信想了很久很久,最后,他决定以后要学着相信她,还要学着老成稳重起来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