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激动过后, 就是一种遍体生寒的冷意。
走出舒天大厦的时候, 她的手臂都在颤抖。
站在门外的寒风里,她拿出手机,打了舒忆茹的电话。
话筒里传来舒忆茹礼貌优雅的声音:“喂, 您好。”
她直接说:“妈妈,您不想让我和舒桐继续下去, 对吗?”
停顿片刻,舒忆茹笑了, 梁临风说得直接, 于是她也就没再绕弯子:“临风,我从一开始就不太接受你,我想你应该清楚。”
“您觉得我配不上舒桐吧?还觉得我们两个在一起不会过得幸福?”梁临风在川流不息的马路边站着, 望着面前的汹涌人潮, “因为您是这么想的,所以当舒桐受伤住院的时候, 您故意向我隐瞒, 好让舒桐以为我对他已经漠不关心了,对吗?”
舒忆茹还带着那种优雅的笑意:“故意对你隐瞒?这倒还真有一点。不过我的电话并不是你获得这个消息的唯一途径。所以我想你自己的疏忽还是最大的原因。”
梁临风仰头看着b市寒冬阴霾的天空:“我是比较任性,有些事情做过之后才知道不对。有些东西也只有别人说过了,我才会明白。我知道您讨厌我,也知道舒桐现在不一定对我还有感情, 但我不会放弃他的。”
她停了一下,四周绝对不安静,寸土寸金的商业区, 到处是汽车的轰鸣、行人的交谈,统统灌进她的耳朵里,让她有些昏沉,但她却觉得此刻心底的那个声音,从未有过的清晰,她闭了闭眼睛,低声说:“妈妈,我爱舒桐,我不想后悔。”
刚才梁临风匆忙冲出来,才想起来她没问周敏舒桐去了哪里。
她只好打电话给舒桐的司机小顾。
小顾对她毫不设防,听她问,立刻就报出他们在据此不远的一家酒店。
梁临风赶了过去,又和小顾一起在大厅里等了半个多小时,小顾才接到舒桐的电话,先行去车库开车。
独自一人站在大厅里等待,梁临风看到舒桐和其他几个人一起有说有笑从电梯里走出来。
他们穿过大厅向外走去,梁临风只盯着舒桐一个人看,敏锐地发现他经过一处花木架时脚步微顿,身体欠了欠略显僵硬。
知道他胃疼,梁临风忙快步走了上去,也不管别的人怎么看,就抱住他的腰:“舒桐。”
双手都放在了舒桐腰间,听到四周突然出现的异样安静,梁临风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顿时尴尬起来,不过好不容易抱上了,她又不能松手,只能厚着脸皮硬挺。
舒桐比她冷静得多,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对颇有兴致看着他们的商会首脑们解释:“抱歉,这是我妻子,刚从外地回来有点激动了。”
舒桐结婚的消息虽然早就公开,不过他的另一半究竟是谁好多人还真没见过,一个年长的老总就笑着打趣:“果然还是小夫妻如漆似胶啊。”
别的人也都说笑了几句,把这个突如其来的插曲当成了饭后的一个调剂。
梁临风像是不好意思一样,抱着舒桐的腰,红着脸垂头站在他身旁。
这些人没有一个不是日理万机,下午都还有安排,几个人寒暄几句后就各自上车离去。
梁临风一直扶着舒桐,看总算没人,就压低声音问他:“不舒服吗?”
这时小顾也把车开到了他们身旁,舒桐就抬手撑住了车门,笑了笑:“还行。”
看到他额上都渗出了冷汗,梁临风也不再说别的,把他塞到车里。
到车里之后,舒桐总算放松了些,闭目靠在车座上微蹙了眉。
梁临风抬手在他胃部轻揉,果然感觉胃壁僵硬冰冷,又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心里狠揪了下:“又喝酒了吧?”
似乎是被胃部的痉挛和阵痛折磨得有些失去耐心,舒桐也没睁眼,皱起了眉:“嗯,有人敬酒。”
梁临风气急交加:“有人敬你就喝啊,你不能说你身体不舒服?”
睁开眼淡瞥了她一下,舒桐像是很奇怪她会这么说:“一起吃饭的只有我最年轻,怎么能让那些老头子以为我不行。”
他这会儿是真有些醉意了,不然不会连“老头子”这样的称呼都脱口而出。
梁临风气愤:“这样你就去折腾自己啊?”
琥珀色的眼眸因为酒精的缘故蒙上了一层雾气,看上去比平时更加深邃淡漠,舒桐微挑了挑唇:“即使我折腾自己,跟你有关系?”
他的语气很平,绝没有带一点其他的情绪,但偏偏就是这样不轻不重的陈述,说出来最噎人。
被堵得险些说不出来话,梁临风想起这个人虽然平时看似好脾气,一旦毒舌起来却绝对不输给任何人。
默念着不跟他计较,梁临风勉强笑了下:“好歹我们现在还没离婚吧?我觉得我的好意你好像也不难接受。”
总算侧头认真看了她一眼,舒桐勾唇:“你说得对,我还算乐意接受你的好意。”
梁临风正要松口气,看到他又转向了小顾:“时间差不多了吧,直接去严律师的事务所。”
经过一上午的事情,梁临风早忘了今天还有约见离婚律师这回事,听他这么说,才想起来今天下午两点他们本来是约好了去的,她咬了咬牙:“你昨天晚上答应我今天下午要去医院,我们先去医院。”
舒桐咳了一声,有些疲倦的样子,但还是勾着唇角用略带了讽刺的笑容:“先谈了离婚合同再去医院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