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来过？”

“回爷，那位爷来过两次，都是要了壶茶坐了会子就走了。”掌柜柯老五回道，看了眼盘膝坐着的贾琏小心的问，“爷，店里还有些今年的龙井，都是极好的，您要不要尝尝？”

“把东西送过来就好。”

“是。”

柯掌柜走出包厢，不大会就有人送来了炭炉茶具等物。静静的等待水沸，微笑着看茶叶在沸水中沉沉浮浮，行云流水间将每个步骤优雅的做出来。白皙修长的手指执壶，微微倾斜将素色的茶杯填满推给对面静静坐着的人。

“你来的倒巧。”他刚泡好茶他就来了。

“手艺不错。”水澈有些惊讶，虽然比不上一些茶艺大师，但以他的年龄却是难得的了。

“时间太多。”上辈子学过一些，不过那时哪有这个闲心，这辈子他倒是嫌没事做了，干脆也附庸风雅一番。

时间太多？这是什么理由。看着泡好茶就慵懒的靠着桌子微笑的贾琏不由好笑。

“新婚燕尔不忙着陪伴娇妻？”

对于贾琏成亲这事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作为朋友，他应该为他高兴吧，只是，心里却没有总有些怪怪的。是因为贾王两家联姻给自己造成麻烦了吧，因此才不太高兴。水澈终于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不过，再次见到贾琏他心里还是松了口气的，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看着依然温和笑着的他总觉得安心，他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怀安。

明明他不知道自己是谁，明明没有经常见面，但彷佛已相识许久，久到有种时间沉淀的温暖。或许，也只有在他面前他才只是他，不用猜测和自己说话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不用每说一句话都要想用什么表情什么语气，又会有什么后果。莫名的，他知道他懂他，两人间会有着说不出的默契。是知己吧，自己，真的不想失去这个朋友。也许，也会是自己唯一的朋友。

贾琏很轻易的发现水澈在走神，哪怕他看起来真的很像在品味茶香，不过，看他发呆也不错。视线扫过他腰间挂着的玉佩眼中不自觉满是笑意。

“笑什么？”回过神见贾琏笑的奇怪水澈不由问道。

“呵呵，我在猜子清你到底要神游多久才回来。”

微微有些不自在的看向一边，“这是什么？”

伸手拿起那沓整齐的纸张递给他，“我前两天得了本不错的棋谱，想着给你一份，就干脆抄了一遍。若是无聊，不妨解解棋局。”

“你直接把书给我不就成了？”看着手中工整的字迹水澈不解，何必再抄一份？此时的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是如此自然的对着别人讨要东西。

“书我还没看完。”对他的直接贾琏的回答相当坦白，见他直接抽出一张仔细看不由一笑，“你若有兴致不如直接摆出来？”

“好。”

看了眼那个在棋盘前坐下直接开始一步步将残局摆开的人贾琏叹了口气，他是不是不应该这么提议的？伸手为他又添了些水，罢了，他喜欢就好。

这个棋局是他之前研究过的，因此贾琏的大半精力倒都放在了对面的人身上。此时的水澈也不过是二十多岁，做皇帝也不过是两年的时间，不过比之记忆中第一次见他是却是内敛尊贵了许多，甚至比他们初识时深沉了许多。在外面他刻意收敛身上的气势还不算明显，此时不知是因为放松还是注意力都在棋盘上，一身的帝王之气几乎没有掩饰，连身上的紫气和金色的龙影都比他第一次看到时明显了许多。

说起来他到真没想到青莲诀会有这种效果，记录功法的玉简里除了修炼方法其他的介绍并不太多，他也一直把它当养身功法练着，虽然说自己如今的功夫着实不错但也没太积极，也因此，一直没突破第一层他也并未着急过。借着那次心境的变化突破体内的力量似乎从一开始的内力转化成了灵力，也是从那以后他能看到人或者东西本身携带的气。不在意的将这些放在一边，他对这些并不执着，对于得失也就没太多的在意。

伸手再次落下一子贾琏将注意力转到棋盘上，水澈的棋风干净而大气，对全局的把握极强，不同于他漫不经心之下的算计。他从来都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也习惯了将计划慢慢展开然后一步步收网，只是很多时候总是很无聊，得到之后也总因太乏味而被他丢在一边。

视线落到对面的人身上才发现自己又走神了，嘴角勾起个温柔的笑，他何时也会想这些事了，只要做他想做的就好。有时间乱想他还不如把心思放在棋盘上，若是他知道自己如此不专心恐怕会不高兴的。专心看着胶合的局势，偶尔落子后又是安静的思考。

铛铛，门被敲响两人同时皱眉。

“进来。”水澈不悦，而贾琏则恢复了平时的温和。

郭福全明显感觉到皇上的不悦不由小心翼翼，“主子，时辰不早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水澈站起身，一时没注意，他倒真的该回去了。

“子清可是喜欢这副棋？若是喜欢就带回去。”见他又看了眼棋盘贾琏调侃。

“罢了，这棋是你的吧，我若带回去你岂不心疼？”水澈挑眉，他不舍的是这盘棋，被这人一说倒成了看中这棋盘了。

“我就是说说，你不用当真。”贾琏笑的随意，其实他若真的喜欢他自然也舍得送，他既不要就放着吧。

“哪有你这样送东西的，一点诚意都没有。”忍不住翻个白眼，“我得回去了，不过，这盘棋可是我赢了，下次别忘了给彩头。”

“好，你赢了，下次请你吃饭。”温和一笑贾琏应的爽快。

他们两人说的随意郭福全却听的惊讶，皇上和这位贾公子熟悉他是知道的，只是他们相处他大部分都不用贴身伺候，因此他也是此时才发现皇上对他说话竟是如此熟稔随意，看来他得小心点不能怠慢也不能露了马脚，毕竟，皇上可不想让这位知道他的身份。

看着水澈下楼贾琏又坐回棋局旁，看着密密麻麻的棋子一笑，伸手在几个不显眼的地方落下几子，随即伸手将棋局拨乱。他不在，输或赢什么意思？他若在，输或赢他都不会在意。

安安静静的将棋子整理好，天色不早，他也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