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重生之时,恨不得一口咬死王氏贾政这两个满口仁义的东西,却不得不蔽仇以待时机,原准备羽翼丰满之后再斗王氏,却不料王氏因为贪婪成性,偷盗古董提前暴露了高利盘剥的勾当。
贾琏既然知道,就不能不管放任成灾。
且何三这个好吃懒做的下贱东西,竟然仗势骑到自己头上,若不是王氏平日对自己极度轻慢,何三一个贱奴焉敢如此?
因此,对于王氏,贾琏越性憎恨不能忍。
贾琏两辈子被欺压被漠视被欺骗,已经忍到了极限,何三这最后一片绿云飘来,终于把贾琏最后一点理智压垮了,什么也顾不得了。
一想到这些人作的孽,罪过却由自己承担,贾琏就恨得慌。
平儿的事情给了贾琏一个很好的借口,反正自己贪花好色出了名,为女人发疯一回也不稀奇。
大家不是都怕父亲贾赦横不吝吗?
今日不妨来个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罢!
贾琏觉得必须快打斩乱麻,绝不能再让她把污水再次泼到自己身上。
这一次一定要撕下王氏伪善面皮,揭露她的丑恶面目,高利盘剥者还敢妄称积善之人,好大的脸。二房不是仗着元春这个贵妃欺压大房为所欲为么?
贾琏想要看一看,母亲传出这样狠毒的名声,小皇帝还会不会像前世那样把元春竖起来,拱着她出头露面折腾荣府。
书斋中,琏坐等练字。
半个时辰过去,一阵踢踢踏踏脚步声想起,兴儿带人抬着一溜八口箱子回来了,笑嘻嘻递给贾琏一个一尺见方黄铜锁背的楠木盒子:“二爷您再想不到,咱们周大管事有多富裕。”
贾琏并不着急开箱查验:“说说,怎么个富裕法?”
兴儿板着指头数道:“周家有两个三百亩的田庄,地点就在京郊,地契上注明乃是上等,都是十两银子一亩的良田,在昌平还有一个两百亩的果园,听说为了这个果园,周家还跟别家打了官司,最终周瑞赢了。”
言罢,又指着几口大箱子道:“二爷您再看这些,这周家的摆设比二爷的书斋只怕还富贵些,奴才是没想到,他家里竟然有黄田冻印章,墨玉的镇纸,象牙雕花笔筒,黄铜刻字的香炉,那砚台宣纸一摞一摞的,奴才吓一跳,以为进了那个翰墨世家了。”
兴儿兴奋得很,拉着个黄花梨的箱子打开:“二爷,您看这箱子,您怕是猜不到,这里面竟然装的金元宝,一个奴才家里竟然有金元宝,足足五十个,都是一色五十两一个赤金,这得多少银子啊?比咱们乡下的大财主还富裕啊!”
贾琏一手摁住箱子,一颗心砰砰直跳,眼眸更是火花四射:老子正缺银子呢。
招手让兴儿靠近:“把这一箱子送进去,亲自交给你奶奶。”又附耳嘱咐他几句话。
兴儿背起大箱子走了几步,又弯着腰问贾琏:“二爷,奴才没说完呢,除了这金子,周家何三家拢共还搜出五千银子呢?”
贾琏勾唇踢他一脚屁股:“爷有用处,回头再说。”
兴儿嘿嘿一笑,哼哧哼哧给凤姐送金子去了。
这边平儿服侍凤姐梳洗一番,好歹哄着凤姐睡下了,她自个坐在默默拭泪,只觉得是自己连累奶奶,本来二爷跟奶奶好好的齐心协力要大干一场,偏生自己除了这事儿,二爷报仇拔出萝卜带出泥,把二太太与王家合伙自放贷的事情露出来了,如今二爷要休了奶奶,自己这个陪嫁丫头能有什么好呢?
平儿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一条出路,明儿亲自去王家要银子,要不回来银子就死了算了,一证清白,二来也给奶奶解了围了,就当银子是自己私自做主赔罪了。
正在想一阵哭一阵,忽然听见外头扣门声,却是丰儿,平儿慌忙擦干眼泪,出门接见:“这都要一更天了,你怎么还没睡下?”
丰儿拉着平儿的手一路飞奔来至院门口,戳着门外叫平儿看:“兴儿来了,说是奉了二爷手令进来送东西来的,这深更半夜,我不敢做主,这才请来姐姐。”
平儿顺着猫眼往外一看,却是兴儿,因问:“二爷在哪里,教你做什么来的?二门已经关了,你怎么进来的?”
兴儿低声回道:“我有二爷手令,守二门的是彩明的娘,二爷提前给他打了招呼,二爷叫我把东西送回来,也给奶奶报个信,二爷在书斋办事儿,今儿不回来了。”
“送东西?”
平儿一愣之下大喜,二爷这是还信任奶奶呢,再不会休妻啦?忙着抽了门栓,放了兴儿进门:“真的是二爷叫你来送东西给二奶奶?”
兴儿放下箱子就要走,却被平儿拉住了:“你等等,二奶奶问你话呢!”
平儿一路拉着兴儿直冲冲倒了小客厅,这才放了兴儿:“你等着!”自己却飞奔进房,一把搂起凤姐:“奶奶快起来,二爷有消息传进来!”
凤姐正睡觉不稳,梦里头还在犯难抽泣呢,乍然间被平儿拉起来,吓得心肝乱颤,待要骂他,平儿笑的花枝乱颤:“奶奶,奶奶,有好事儿,二爷叫兴儿送东西给奶奶,还有话说呢,您听不听,要不要?”
凤姐闻言大喜:“真的,快快,叫他进来。”
平儿笑着啐她:“睡糊涂了,我的奶奶,这是卧房,我叫兴儿进屋里都怕二爷知道了要骂人,您倒好,叫他进卧房,被人知道,多少水也洗不清了!”
凤姐闻言自个也笑了,一戳平儿:“你有理,快些替我梳头。”
一时凤姐出来见了兴儿,端着姿态坐在上头:“你二爷有什话说?”
兴儿便略略提一下抄家的事情,然后把贾琏的话说了。
凤姐闻言乐得嘴巴抿不住,冲着平儿一努嘴:“你兴儿大哥夜半劳顿辛苦了,给你兴儿大爷取十两银子回去打酒吃,解解乏!”
这可是上等赏赐,兴儿高兴不了,撅着屁股磕了头,一叠声的直道谢,这才去了。
凤姐与平儿丰儿三个合力才把箱子抬回房,掀开一看,凤姐顿时乐开了花,不是为金子,是为了贾琏肯把金子交给她。凤姐拿出一个金元宝,塞进平儿手里,顿时哭了:“好丫头,你说得对,你二爷离不了我呢!”
平儿含泪点头,知道自己不用死了,主仆们抱头抽泣不已。丰儿不知端倪,被他们主仆又哭又笑弄得莫名其妙,又见他们一个个哭花了脸,小丫头都睡下了,丰儿只有亲自去了端了热水伺候她们梳洗不提。
贾琏将所有箱子打开,除开现银,所有实物一一核对,并让召儿登记造册,贾琏在最后注明价值,当然,贾琏一律往高处估算。
结果,周瑞家里的东西价值三万银子,还不包括贾琏主仆昧下的金银。
奴才家无私产,除非是主子明公正道赏赐,否则一路是为偷盗,本朝律令,奴才偷盗十两银子便要斩手,周瑞家里藏着三万银子的贵重物品,他一家人死一百次也够了。
何三家里相对贫困些,也有一千现银,还有何三私藏的当票无数张,价值三万银子。
单凭这个也够何三一家子死去活来百十次叻。
贾琏捻着清单笑的冷酷:“走,咱们瞧瞧周大财主与何大少爷去!”
兴儿这般忙着引路,一时倒了马厩,召儿隆儿正在亲自看管周何两家人。
贾琏在外卖呢瞧了瞧,挥手道:“先带何三!”
何三被带上来的时候浑身骚臭,贾琏捂着鼻子喝问:“怎么回事儿?”
召儿十分委屈:“二爷,真不怪我,我都没打他,只不过威胁几句,说是二爷要揭他的皮,他就尿了。”
贾琏哪能忍受这个,不过为了复仇也只有忍了,挥手道:“给他下头套上麻袋,臭死了。”
召儿体谅贾琏,把他用凉水冲了,何三冻得直哆嗦,贾琏还没问他,他就招了:“奴才猪油蒙了心,不该戏弄平奶奶。”
贾琏见他敢提这篇,心头恨起,一脚踢翻了何三:“给我抽他嘴!”
兴儿脱了鞋子照着何三嘴巴噼里啪啦打了十几下,这才问他:“你再胡说不说?”
何三鬼哭狼嚎:“奴才该死,奴才错了,奴才再也不说了,求二爷饶了奴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