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都尉并不知道谋反之事, 自然不愿意为了杨久志陪葬。闻听熙郡王之言很有诚意,马上放下了手里的武器。
却是另外一个都尉姓杨, 名杨久云,他是杨久志的本族堂弟。
谋反诛九族, 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是难逃一死,眼见闽都尉投诚,平安洲的基业将毁于一旦。
他拔出宝剑刺向闽铮:“忘恩负义的狗贼,竟然卖主求荣。”
闽铮在平安洲很有影响力,他的倒戈,无论对于收服平安洲官兵, 还是安抚灾民, 都有很积极的作用。
贾琏只有一个信念,闽铮不能死。
贾琏心道人到。但见他拔身而起飞腿踢向宝剑,宝剑刺偏,擦着闽铮的肩膀而过, 因为铠甲的缘故, 闽铮只是受了轻伤。
闽铮恼恨之下反手一剑,直接将杨久云抹喉,刺死了杨久云。
然后,闽铮飞身上马,立身马背,他高举宝剑,大声言道:“平安洲卫所的兄弟们, 我们当兵是为了什么?大,则为了保家卫国,小,则为了封妻荫子,你能说是不是?”
“是!”
“好!既然如此,如今,杨久志为了谋求个人的飞份荣宠,私通反贼,与朝廷为敌,你们愿意跟着逆贼谋反,连累父母妻儿被满门抄斩吗?”
出来当兵是为了某前程,哪个愿意满门抄斩?
兵卒们顿时大喊:“不愿意!”
闽铮双手一按,待兵卒们安静下来,这才言道:“好,现在听我号令,放下武器,接受钦差审查,相信我,只要你没有跟杨久志沆瀣一气,私通反贼,熙郡王说了,必定还我们清白,依然还怕让你们镇守平安州,你们愿意不愿意?”
“愿意!”
熙郡王与王子腾对于闽铮的积极配合十分高兴。两人一商量,决定让闽铮
时管理平安行州。
这样一来可以安抚平安州官兵之心,二来,也便于安抚街上的灾民。
那些灾民已经落入困顿,一个不好,激发民变,后果将无法收拾。
收编平安州残部,以及安抚灾民的事情有熙郡王与王子腾张罗。
贾琏最关心的事情是平安州与京都各家来往的信件,贾琏想要搞掉顾家,曾经给王子腾写信,结果,王子腾不及安排,就发现杨久志豢养灾民的事情,如此被耽搁了。
如今,贾琏活捉杨久志。这可是大功一件。
虽然还没捉住忠顺王,但是,就他目前救援王子腾与熙郡王,活捉忠义郡王,杨久志,这是三大功勋,已经足够他的爵位再往上翻三次了。
这一次,乾元帝只是赏还荣国府原有的爵位只怕不够安抚贾琏了。
说不得乾元帝也要把他轻车都尉的爵位也要升一升了。
按照异姓封爵制服,贾琏活捉杨久志属于乱军中取上将首级,贾琏活捉,比取敌首级的的功勋更大,足够封侯了。
熙郡王而今对于贾琏那是既感激又佩服,对于贾琏乐于差抄杨久志书斋的事情,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并叮嘱贾琏:“把那些一边拿着朝廷俸禄,一边跟反贼眉来眼去之人,都给我找出来,登记造册,我要奏报陛下,凭他是谁,一律从重从严处罚。”
贾琏心中不由替史家担忧。
却说贾琏查抄杨久志书斋的来往书信,顿时吓了一跳。
杨久志竟跟京都大部分勋贵都有往来,倒不是说他们附逆,他们都参加了瓜分平安州的民脂民膏。
贾琏一一抄录,顿时乐乐了,不用贾琏特意翻找,淑妃母子都是杨久志孝敬的对象。
原来,杨久志官封平安州指挥使,不是托了吴贵妃的福,却是淑妃娘娘帮了大忙。
贾琏顿时乐不可支,这是什么缘分啊!
吴家,徐家,顾家。乾元帝的三个重量级别的老婆都跟平安州的暴民有关。
不要脸的乾元帝,前世拿贾府顶岗,但看你这一回如何了消这笔乱账。
贾琏接下来的抄写工作欢快极乐了。
不由自主又哼起秋胡戏妻来。
王子腾正好前来巡视,闻听贾琏唱小曲,他也乐了:“你这到想你爹了,有什么喜事不成?”
贾琏嘴巴笑歪了,把有关徐吴顾三家的书信递给王子腾:“当真好笑,乾元帝四处抓反贼,孰料,反贼都跑他床上去了。你说可乐不!”
王子腾睨着眼:“幸灾乐祸?趁早收起这副嘴脸,喜怒不露于行懂不懂?你这个性子啊,慢慢学吧!”
贾琏当然知道喜怒不形于色,但是,看见乾元帝倒霉,他就是忍不住想笑。
王子腾仔细的看了一遍受贿名单,最后交还给贾琏,言道:“你只管将材料整理好交给熙郡王,其余一概别管,有些人不是你能动,否则,你这回的功劳都白瞎了。”
贾琏眼神顿时犀利起来:“岳父说的是顾家吗?”
王子腾摆手:“你听我的,这里的事情你别再管了。你迅速回海疆,杜若馨他们爷孙两个找你了,我已经安排他们在附近住下了。这是太后交代的事情,你替太后办事,陛下也没话说,明白吗?”
贾琏闻言愣了愣,顿时眼眸一亮:“让太后收拾顾家?”
王子腾一瞪眼:“那是太后的事情,与你什么相干?”
贾琏瞬间明了。
这就是所谓的隔山打牛!他冲着王子腾长身作揖:“多谢岳父大人!”
王子腾见贾琏一点通,很是满意,点头道:“慢慢学吧,官场也是大学问啊,不比你考科举容易!”
贾琏心悦诚服:“岳父愿意教我,是小婿莫大的荣幸!”
王子腾点头:“只要你不嫌我多事就好”
贾琏不知道熙郡王会如何处理顾家的事情,但是,贾琏可以肯定,太后娘娘绝对不会姑息顾家。
且太后娘娘想要收拾顾家,乾元帝想要迁怒谁也不容易。
贾琏比王子腾教导的更彻底,他将自己整理的名单干脆毁了,只是将有关材料转交给了熙郡王。
王子腾闻讯呆愣片刻,说了句:“后生可畏!”
这却是王子腾不了解贾琏,贾琏在别的事情上头十分精明,只不过他潜意识对乾元帝执念太深,故而,只要一遇见乾元帝的事情,他就会不冷静,就容易冲动,喜形于色。
却说贾琏一旦想开了,便再不执着。
翌日,贾琏带着平子营离开平安州去了海疆永定军的驻地。
将平子营安排在营地住下之后,贾琏找到了杜家的临时住宅。
杜老爷子的形象出乎贾琏的意外,并非是个生活落魄或是被仇恨蒙蔽心智而尖刻的老人,反而浑身上下透出一种宁静与淡泊。
贾琏唆使他进京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一个无所需求之人,你要如何引诱他为你所用?
像米氏,她淡泊,但是,她要为儿子打算,故而,她最终被贾琏说服,敲了登闻鼓。
杜老爷子呢?
可是,他若是真的一无所求,为何又来寻找自己?
贾琏顿时笑了。
他沉静下来,端起杜若馨斟上的热茶,慢慢的品起来。
杜老爷子原本摆出淡然姿态,不过是想看清贾琏是个什么人之后,再决定合作与否。结果,贾琏竟与他?松狭恕?br>
杜老爷子顿时笑了:“江山代有才人出,老朽真是落伍了。方才不过是咋然见面,不知从何说起,故而冷落贵人,还请贵人见谅!”
贾琏闻言也不矫情,言道:“初次见面,老人家有所保留也是应当,不必客气!”
话说开了,杜老爷子便单刀直入:“敢问这位……”
杜老爷子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称呼贾琏才好。
杜老爷子惯常与人交往,多是人家求他治病,神医,老神仙的叫他,他因为常年喜欢参禅,故而,经常叫人家小友,小施主。
如今,贾琏明显是个官身,而且带着目的而来。杜老爷子一时间便不知道如何与贾琏论交情了。
杜老爷子虽然继承了家族遗恨,说实话,随着物是人非,环境的变迁,杜老爷子心中的怨恨已经没有他父亲那般炽烈。
且顾家越来越发达,杜家却因为顾家的刻意打压,差点灭门。
杜家更在几十年前就没有了跟顾家争斗的资格。
杜老爷子的父亲,为了替他姑姑讨公道,几乎当尽家财。
只可惜,顾家人丁兴旺,因为窃取了杜家的祖传秘方,先于杜家向皇室献出了生子秘方,因而得以恩赐七品太医的官身。
杜家与顾家从此有了天渊之别,而顾家的医术被盗,只有两家人自己知道,除了顾家人自己良心发现,杜家根本没有证据。
杜老太爷临死,已经对官司绝望,故而,他临死留下遗言,让儿子不要再以报为生存的目的,让他背井离乡,隐姓埋名,把杜家的医术传下去。
让儿子不要学他,为了仇恨,弄的家破人亡,医术荒废。
至于杜家祖奶奶的冤枉,以及杜家被窃取的医书,杜老太爷留下话说:我不相信老天捂无眼,如今咱们报不了仇,说明时候没到,时候一到,恶人自有天收。吩咐儿子,逃出一命,等待时机。
杜老爷子说完,贾琏有些没听明白。因问:“顾家不是时代悬壶济世吗?杜家祖奶奶有什么冤枉?杜老太爷为什么要跟顾家拼死搏命?”
杜老爷子笑了:“是了,只在说我父亲跟顾家争斗,道忘记说我们两家的恩怨了。”
贾琏颔首:“是啊,到底是什么恩怨,让杜老太爷倾家荡产也要很顾家斗个输赢?”
杜老爷子一番解释,贾琏终于明白杜家的愤懑了。
却原来,顾家祖上却是书香门第,只可惜到了顾老太爷这一辈已经家道中落。
顾老太爷几次科举家失利,家里无力支持他求学了上进。
顾老太爷无奈之下,直的弃学到杜家号称杜神医的药铺去做学徒。
后面的故事很简单,师傅的女儿爱上父亲的小徒弟,然后嫁给了小师弟。
结果很狗血,顾老太爷原本在老家有妻子,且这个妻子还跟贤惠。
这一下捅了马蜂窝了。
两家闹得不开交,最后只好让顾老太爷一人顶两门,两个老婆都是正室。
杜家小姐则成了杜老太爷三岁死去的叔叔的儿媳妇。
她成了自己亲婆婆的侄儿媳妇。
这也不算冤枉。
关键是后来杜小姐的父亲死了,顾老太爷成了杜家药铺的坐堂大夫。
这却是杜小姐的弟弟不争气,从小的门第师,医术不如半路出家姐夫。
然后,杜家的药铺莫名其妙变成了顾家药铺,这也罢了。
杜老太爷的父亲临死将杜家祖传医书,包括许多的独门秘方都留给了自己的儿子。
结果,老爷子丧事办完,医书秘方都不见了。
当时,杜小姐因为成亲多年没有身孕,杜神医亲子自替女儿斟酌一张生子秘方。
杜小姐当真怀了孕。
孰料,神医难治自己的病,杜神医竟然一病不起,鸦鹊不闻就死了。
杜小姐与兄弟哭的天昏地暗,那想到竟然被人偷了传家宝。
杜家姐弟报了官,也没有任何下文,只得罢了。
孰料,杜小姐忽然回家给弟弟一本似是而非的医书,还有几十张秘方。
正当杜老太爷疑惑之时,杜小姐七个月的身孕竟然小产了,生下一个浑身青紫胎死腹中的儿子。
忽然一天,正在坟场给父亲守孝的杜老太爷接到了姐姐的遗书,言称自己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弟弟,不该引贼入门,害了兄弟,也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