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想着乾元帝竟然被枕边人出卖, 贾琏大笑三声。
乾元帝把贾府当成傻子耍,结果, 皇后跟忠顺王也把他当成傻瓜玩弄。
这可真是一报还一报!
虽然不是自己亲手报仇,贾琏顿时心里一阵畅快, 真是痛快。
笑过之后,贾琏再次陷入思索,只是他到底没有想清楚忠顺王为什么仇恨贾府,对付贾府。
同时,他也没想不明白,堂堂皇后为什么要跟一个纨绔王爷否勾搭。
想得头疼,贾琏决定别想了, 先解决贾珍的事情吧。
贾琏一边走着, 一边思忖,到底要把贾珍怎么办呢?
有那么一刻,贾琏真想偷偷过府,一根绳子解决他算了。这样子宁府就归贾蓉继承, 什么秦可卿忠义郡王都不是问题了。
可是, 贾琏知道,无端端制造杀孽,或许会破坏自己这一辈子的福祉。
他不能因为无畏的事情,辜负了祖父的一番心血。
不到万不得已,贾琏不想走到这一步。
若是能够说服贾珍主动请罪就好了。
贾琏去了东院,再次来到母亲生前最喜欢的院子莲台居。
贾蓉正在门边张望,看见贾琏前来如蒙大赦。
他父亲贾珍几次哼哼, 看似就要醒来,他总不能动手把他父亲打晕吧。
贾琏挥手让贾蓉出去警戒,自己走到床前,看着酣然大睡的贾珍,心头顿时火起,这个老不羞,上一辈子因为一个女子,暗中资敌,害了两府数十条性命,如今又跟戴权联手窃取宫廷隐秘,难道不想活了?
自己想死上吊抹喉都可以,为什么要连累家族?
贾琏端起茶水就泼在贾珍脸上。
贾珍立时就醒了。
见了贾琏顿时横眉竖眼:“却是琏二弟,真是恭喜你啊,又是拿本家兄弟做投名状,又是状告姻亲,又是科举考进士,你这般折腾,正该升官发财才是啊,如今我怎么听说,你竟被皇帝撸了个干净?哈哈哈,这是不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贾琏冷笑:“你骂的很开心啊?你很得意?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这番话传出去,即刻就会祸事临头,咱们两府即刻就有塌天之祸?你真以为戴权是什么好人啊?他卖官鬻爵,把六部官员当成他家的菜园子里的葱,他今不过仗着上皇的势力,他能够一辈子这样嚣张吗?你堂堂公府爵爷,尽然叫一个阉人爷爷,你也好意思得意?”
贾珍面皮一阵抽搐:“我结识戴权还不是为了两府的前途?我不像你,竟然为了讨好皇帝,为自己邀功,出卖兄弟,出卖姻亲,王子腾可是你的三岳父,他那样提拔你,你竟然在他背后捅刀子,你将来有什么脸面见人?你一心一意巴结讨好小皇帝,你若是得了好处也就罢了,而今如何呢?你以为皇帝会喜欢背叛之人?”
贾琏冷笑:“我不知道戴权是怎么跟你说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告的是贾雨村草菅人命,我告的我自己治家不严,我的折子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你一个坏字,我敢作敢当,没做过的我不会认,至于你相信不相信,随你的便。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不要执迷不悟,无论皇帝是谁,我们都是臣子,难道你再折腾,还能比老祖宗风光?”
贾珍闻言,似乎被人踩住了尾巴:“你你你,你胡说,我不过是为了两府的前途结识一些权贵宗室而已,什么皇帝太监,我管他筋疼!”
贾琏点头:“但愿你说到做到,公事且不说了,我们谈谈私事,你在别处如何折腾我不管,男人风流不是什么丑事儿,你有本事,你学燕候,你把京都女子睡个遍,我佩服你,可是,我要提醒你一句,不要在府里搞事儿,还有,贾蔷对你不错,他是个好孩子,你不要把他逼急了,须知,兔子急了会咬人,贾蔷可比兔子精明。”
贾珍闻言顿时恼羞成怒,跳脚上来厮打贾琏:“你胡说什么?我干什么啦?我怎么贾蔷啦,你给我说清楚?”
贾琏大踏步走出屋子,手指隔壁高高的飞檐:“天香楼上好添香!”
贾珍顿时跌足一跤,坐在地上,一双桃花眼瞪成四白眼:“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贾琏一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哼,贾蔷这些日子整天跟着柳湘莲满京都票戏,大把大把的银子撒出去,我就知道不对劲儿,我这才生了疑惑,起了疑心,谁知,竟然是你特特把他支出去,好满足你的兽欲。你就不怕报应么?”
贾珍自己打了两个嘴巴,爬到贾琏跟前,双手抱住贾琏腿杆子哭泣:“二弟,你不知道,我想改的,可是我改不掉,我睁开眼睛闭上眼睛,满眼睛满满脑子都是可卿的身影,我栽进去了,我出不来了,除非我死,你明不明白?”
贾琏踢了踢腿:“没出息,既然这般喜欢,当初我让蓉儿退亲,你就该自己纳娶,或者为妾,或者藏娇,你不是办不到,为什么一定要残害自己的侄子?”
贾珍摇头:“他们不答应啊。如今,我想抽身也来不及了。”
贾珍正在忏悔,忽听远处一声脆响,却是贾蓉听见了这边对话,失魂之间,踩着地上的枯枝。
贾珍抬头看见了贾蓉,顿时如遭雷击:“蓉儿,你怎么来了?”
贾琏皱眉怒道:“我不是让你守住门户,你竟敢偷听?”
贾蓉又急又气,又惊又怒,心里犹如万箭攒心,他似乎没有听见贾琏的问话,直是盯着贾珍:“父亲,你能告诉我,当初让我迎娶秦可卿,是不是也是打的这个主意?”
贾珍不能说谎,低头不语。
贾蓉顿时大怒:“你你你,你还是人吗,虎毒不食子啊,我是你亲生儿子啊,唯一的儿子啊?”
贾蓉没想到自己的父亲这般对待自己,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虽然严厉些,对自己还是爱护的,谁知真相这般龌龊。他不能想象,倘若自己真的娶了秦可卿,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忽然跪在贾琏面前,哭道:“谢谢二叔救了我,侄儿没齿难忘,今后,您就是侄儿的亲爹。”
贾琏抬手拍了拍贾蓉的面颊:“醒一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贾蓉抹抹眼睛,点头:“我知道,二叔。前儿太后娘娘让人传唤我,想要给我说门亲,我当时不知所措,故而,我推脱说,等二叔科考完毕,我问过二叔再说。今日,我决定了,我要答应太后,我要迎娶甄姑娘。”
贾琏愕然:“甄英莲?太后为你做媒?可是你们的辈分不对啊?”
贾蓉点头:“我也这样说,我说我之前一直唤她姑姑。可是太后娘娘说,咱们两府只是老亲,已经过了五代了,早出了五服,故而,我们可以成亲。”
贾琏皱眉:“可是我听卫若兰说,你有心爱的姑娘,听说那姑娘很不错,怎么?”
贾蓉摇头:“算不上喜欢,只是她主动向我示爱,我觉得很新鲜,可是,最近我发觉,我们两家不合适,别说我们家不答应,他们家也不会答应。”
贾琏皱眉:“谁家的?莫不是宗亲?”
贾蓉摇头:“不是,也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是石家的女儿,石克明的庶出妹子。”
贾琏错愕不已,这真是孽缘啊。因问:“你很喜欢她?”
贾蓉摇头:“说不上,只是觉得她很特别,跟一般姑娘不一样,她竟敢偷溜出府,骑马射箭毫不含糊,我都打不过她。期初,就是天天跟她打架,又打不过,这么接触多了,就有些意思,可是我知道,我们不成,我就斩断了联系。”
贾琏点头:“你能想通就成,至于甄姑娘,你要想清楚,等你想清楚,愿意一辈子跟她过,我就去给你求亲。”
贾珍眼巴巴看着贾蓉:“蓉儿?”
贾蓉抹抹眼角,看了贾珍一眼,默默一个长揖,然后看着贾琏:“侄儿刚才过来,并非有意偷听,是因为贾芸有消息回府,正好让我碰见,故而,我,我才......”
贾琏颔首:“我相信你!”
贾蓉躬身一礼:“侄儿告退,我这就要进宫,侄儿接替二叔,卯正轮值!”又对着贾珍作揖,然后头也不回去了。
贾珍盯着贾蓉的背影,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贾琏嘲讽一笑:“你满世界找关系,为了前程出卖自己,出卖侄子,甚至出卖人格,如今怎么样,还不如你儿子呢?”
贾珍抽抽鼻子:“戴权说,圣上厌恶你,也厌恶贾府,还说蓉儿估计也在宫中待不长了。”
贾琏知道谁厌恶自己,可是,戴权为什么要撒谎呢?
他是上皇的人,欺骗贾珍做什么?
贾琏知道这个问题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弄清楚,故而也不想了。这些皇帝一个个心思深沉,不是凡人能够参透。
贾琏看着贾珍:“趁着贾蔷不在家,你跟秦可卿断了吧。然后,等贾蔷回家,把他们分出去,最好给贾蔷谋个一官半职,送他们出京去吧。我相信,只要贾蔷不知道,应该可以跟秦可卿过下去,别再执迷不悟,再这样下去,只会害人害己。”
贾珍忽然告诉贾琏:“我得了消息,赵权升任吏部尚书了,他们祖上跟咱们祖上有些过节,只怕你三年之后放官有些关隘,你自己要小心。”
贾琏颔首:“再不要跟宫里的太监买卖什么消息了,你这次花了不少银子吧,却买了这样的假消息,还有,我劝你也快点上折子请罪吧,一旦贾蓉迎娶甄姑娘,你跟皇帝就成了亲家,那时候再被人扒拉出来,会影响孩子们的前程。”
贾珍皱眉:“这个时候请罪,会不会影响孩子们的婚事?”
贾琏嗤笑:“你不请罪,皇帝就不知道?”
贾珍哑然失笑。
两兄弟再没有之前的剑拔弩张。
贾珍对着贾琏躬身一礼,蹒跚而去,似乎瞬间老了半截。
翌日,贾琏得到消息,贾珍上了请罪折子。诉说自己受了贾雨村蒙蔽,并按照贾琏的交代,把贾雨村隐瞒自己真名,然后以妾为妻的事情也说了。
贾珍不比贾琏上的密折,他是在朝堂上忽然请罪,瞬间,朝堂上就喧哗起来。
贾琏闻言暗自偷笑,乾元帝把自己的请罪折子留中不发,嘴里说是为了王子腾好,说什么这个时候不能影响王子腾的心情,免得他为家务分心。谁知道他会不会等将来要诛灭王子腾的时候一起算总账?
正如当初对付贾府一般,平日姑息养奸,一旦翻脸,点点滴滴都扒拉出来。
贾琏在心里给贾珍比个大拇指,干得漂亮!
贾珍这个混账兄弟终于干了一件漂亮事儿。
贾雨村这个脓包终于提前给挤破了。这个时候挤破,不仅不会污臭贾府,还会让众人觉得贾府男人有担待。日后,不仅贾雨村这个白眼狼不能杀入贾府内部,薛蟠这笔糊涂官司也不会算到贾府头上。
同时,贾珍这一上折子,也给贾琏打开了突破口。
翌日,贾琏跟贾母私下谈论一回薛家的事情,贾母这才知道薛家母女们欺骗了自己,顿时气愤不已。
却原来,贾母之所以收留薛家,不仅仅因为薛宝钗跟林黛玉处得来,还因为薛姨妈说,王家已经打通了关节,薛宝钗必定会进宫,那时,薛宝钗定会襄助元春,让元春早日得偿所愿。
结果,一切都是假的。
薛家早得了薛宝钗被取消资格的消息,却隐瞒不说,还故意欺骗贾母,知道贾母爱护元春心切,利用贾母,方便她们留在贾府,依附贾府。
之前有人议论说薛宝钗故意讨好宝玉,贾母不相信,因为贾母深信薛宝钗会进宫。
如今,贾母终于相信了。
翌日,薛宝钗再来荣庆堂请安,贾母便称病不出了。
薛宝百思不得其解,母女们正在房里暗暗猜测,贾母何故突然改变了态度?
忽然,宝钗的丫头黄莺儿慌忙来报,说是官差把正在上学的大爷锁走了。
薛家母子们顿时魂飞天外,她们没想到,躲进京都荣国府,也没躲出一命来。母女们顿时抱成一团,哭成泪人。
薛姨妈首先反应过来,问明薛蟠正被拘押在后街,等候母子们见最后一面,她拉着薛宝钗就往后角门跑去了。
薛王氏如法炮制,一如金陵,偷偷塞了银票给官差:“求求官爷,松开绑绳,好歹让我们母子见一面,说说话。”
结果,人家真的只让他们见一面,根本不收薛王氏的银票。
这些官差可是听说了,这薛家在金陵就是这般赛银子,说是在家待审,结果潜逃进京。
如今害得荣国府的二爷被撸了御前侍卫,宁府的贾珍被罚奉一年。
金陵府的两位知府更是倒霉透顶,如今正一前一后被押送进京。
薛家的银子有毒啊!
谁敢收!
知府那样的四品官儿都扛不起,更别说他们这些小小差役。
两个差役冷笑:“说说话?就怕你们一说说出京都去了,你把我们当傻子,想让我们替你儿子蹬大牢吧。”
薛姨妈见此计不成,顿时失了主意,只能眼睁睁看着薛蟠被押走了。
听着薛蟠一声声喊着母亲救命,薛姨妈心里都疼化了,顿时搂着薛宝钗痛哭失声。
薛姨妈到底老成些,哭了一会子,母女们慌忙来求凤姐,薛姨妈哭的直噎气:“凤哥儿,姨母半辈子就得蟠儿一点骨血,你好歹看在亲戚面上,请你女婿替你表兄周旋周旋。”
说着话,薛姨妈摸出五万银票摊在桌上:“我身上就这么多,其余都是蟠儿收着,有些还没结算,等救出蟠儿,姨母定有重谢。”
凤姐爱银子,却不敢轻易收取这买命的银子。
这般时候,恰好贾琏回家来了。
薛姨妈顿时面色讪讪,她知道,隐瞒薛蟠的事情让贾琏很不高兴,却是不甘心这样放弃,她殷切的看着贾琏:“侄女婿,姨妈之前办错事,请你看在凤哥儿面上谅解一二,我也知道这事儿为难,可是我还是想求求你帮帮忙,至少让我们母子们见见面,商议商议,也好拿个章程。”
贾琏想着前世,薛蟠当初打死冯渊,最后被确认为误伤人命,抵命不抵命只在两可之间。
如今没了原告追究,刑部看在王子腾的面子,薛蟠留一命不难,但是,想要脱罪,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