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屋子里很亮,那光亮刺的他眼睛疼。
这是哪里?
周围的陈设让他恍然想起母亲在他幼时所描述的皇宫。
原主的记忆在他第一天到时就输入了脑海,只是他昏昏沉沉,一直没细想罢了,如今一睁眼到了这样的地方,不禁心下疑惑。
这么漂亮的地方,该不是皇宫了吧?
而那日在牢中,穿着华贵恍若仙子的妇人坐在他床前,见他醒了,眼泪哗地掉了下来。
“大夫,大夫,他醒了,醒了!”
大夫上前来,在明乐腕间一搭脉,舒了口气,“夫人,总算捡回了一条命。”
清醒过来后,明乐方知,这样华美又富丽堂皇的府邸,并非皇宫,而是大将军齐泰的住处。
记忆里,他隐约能想起母亲在最后跪拜将军夫人苏氏的场景,她叫她姐姐,请她带病重的明乐离开牢狱。
明乐当时烧的神志不清,虚弱地抬起手去抓母亲的衣袍,想让她跟自己一起走。
可张开干涸的唇,却一字也发不出。
只觉得浑身烧的火辣辣的,而嗓子,嘶哑得如同被刀片划过。
“乐乐,你要好好活下去,不要再找我。”
这是母亲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就这样,明乐被送进了齐府,母亲却不知所踪。
将军夫人自他醒来后就细心照料,可绝口不提狱中之事,仿佛讳莫如深。
每每明乐想提起,总被她拿话岔开。
“明乐,以后,牢里的事儿你就忘了吧,这将军府就是你的家。”
原主从小自狱中长大,在察言观色方面早就精通,他知道苏氏有意回避,便不再提,安心地在将军府住下来。
时机不对。
等到了对的时间,他一定要接母亲出来,一定。
……
初见时,明乐十六岁,年华虽好,身子却比同龄男生要弱。
春将暮,一树梨花晶莹洁白,暖风调皮地吹起来,霎时间如雪般纷纷扬扬。
他穿着还未来得及换下的月青色夹袄,坐在树枝上,毫无礼数地朝着少将军道:“喂,喂,叫你呢,你别走……”
齐战心生恼意,回过头来,却见那如雪的梨树上,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小厮正天真地望着他。
他皮肤白得几近透明,并非那种健康的白色,仿佛是终年不见阳光所致的病态苍白。
一双眼睛倒是如清泉般澄澈,望着那双眼睛,齐战满腔烦躁霎时就消散了。
他刚从战场回来,才去宫里报了捷,只等回家见过母亲,就要再次回到战场。
如今母亲没见着,却在自家花园里被绊住了脚。
这是新买来的小厮吗?倒是很大胆,竟然敢叫他“喂”,看来他此番在边疆待得太长,连家里仆人都不认识他了。
好在齐战没有什么纨绔公子的习性,平日里也跟自家丫鬟小厮关系和睦,因此并不介意。
“叫我?”齐战停下来,仰头看着他。
看他年纪似乎不大,比自己还小些,身量也不高,瘦瘦弱弱,跟个姑娘似得披散着头发,手里还拿着一支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