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
言明清俊儒雅,笑着道了一句。
云音看了一眼寒瑾,不热情也不敷衍地颔首见礼,言一色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以目光见礼。
言序、祁东耀、言语纷纷站起身见礼。
寒莞屈膝一礼,稳声道,“太子皇兄。”
阳慧长公主笑着招呼寒瑾入座。
寒瑾坐在了言序身边,仔细打量了几眼言一色和言语,片刻后,饶有趣味道,“姑母不介绍一下?这一对双胎姐妹,本太子并未见过。”
长公主淡然一笑,“但你对她们的身份一定不陌生……她们是言家主的侄女,丛叶大将军府的两位小姐,言轻和言语。”
长公主没提言一色还是迟聿宠妃的那一层身份,毕竟她是从皇宫里偷跑出来的,这就有些敏感,她本人还在,便闭口不谈。
但在座之人都心知肚明。
正如阳慧长公主所说,寒瑾对言轻和言语这两人的事情倒真不陌生,毕竟是言家嫡出,身份摆在那儿,暗地里没少关注。
寒瑾脑中快速过了一遍言一色和言语两姐妹的相关信息,结合她们在圆桌前所坐的位置,很快明了两人各是什么处境,也辨别出了两人谁是谁。
他视线落在了言一色背后的寒莞身上,话却是对着阳慧长公主说,“小十为何站在言姑娘身后,做一副婢女的姿态?”
言明没见过十公主,但来无京这几日,也听到了坊间传的轰轰烈烈的九十两位公主被奸人害死的事情,派了人去查,得到的消息是,九公主被十公主所杀,无忧皇帝在找到十公主后,一怒之下,亲手将她碎尸万段,因两位公主姐妹相残,传出去有碍皇家体面,所以对外润色出了一个不是真相的假真相。
言明此刻见寒瑾提了寒莞,寒莞正好好站在言一色身后,便知他自以为的真相也不是真相,寒莞分明还好好活着。
他亦好奇地问向阳慧长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长公主给了言一色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不慌不忙道,“十公主,是本公主从皇兄手中保下的,要问为何如此做……一是本公主早也看不惯九公主草菅人命,恶贯满盈,同时心疼温顺乖巧的十公主,生出了怜惜之心,二是,应言姑娘所托。”
祁东耀心下一动,这里面怎么又有言妃娘娘的事儿,她和长公主怕是要一唱一和,她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言序眼底飘过异色,直觉不信这话,但又找不出明显的漏洞,思绪翻转间,决定沉默不言。
寒瑾对长公主的说辞,半信半疑,他和无忧皇私下里都在想,她为何愿意用自己和言明的私密关系来谈条件,只为保十公主一命,两人想到的可能理由就是,她对皇室无比忠诚,愿意因皇室的利益做任何付出和奉献,正如当年她还是保家卫国的女将军一样,她或许原本就存了向无忧皇坦白的心思,正好十公主害死九公主的事发生,而她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打算保住她,所以就拿此事出来当条件谈,一举两得。
言明只对长公主后半句话里言一色托她保下十公主感兴趣。
言一色回应了言明的眼神,笑容无害纯净,明艳地仿佛揽尽了天下春色,“我本身跟九公主有点矛盾,再有她素日行事太过无法无天,惹的众人怨声载道,我自认并非嫉恶如仇的人,见了她都想打她,十公主杀死了她,在我心里可是为民除害的英雄呢,另外,我跟十公主偶然相识,彼此很是投缘,拿她当姐妹来看,她又做了让我称心如意的事,她面临丧命之祸,我焉有不救的道理?至于为什么找上阳慧长公主,威胁她去帮十公主,这个不难理解吧?”
确实不难理解,因为阳慧长公主在无忧国地位超然,且深受无忧皇信赖,从他手中保住十公主,大概也只有她能做成,且更稳妥。
在坐都是聪明人,谁都明白。
言明眼下有意拉拢言一色,此时听了她的意思,又见她笑看着自己,更何况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委实没有驳她面子的道理。
他笑着冲言一色颔首,看向了寒瑾,“小轻难得遇见可心的人,且愿意与之交友,本家主这个做大伯的,自当鼎力支持。”
他这一句话,意味着寒莞的事尘埃落定。
寒瑾会意一笑,“小十安然地跟在言姑娘身边就好。”
寒莞此时心下惊疑不定,有没有和言姑娘情同姐妹,她自己还不知道吗?她们分明是今早才见的面。
她面上却是冷静,明白自己只要配合就好,很多事情她并不需要懂。
言序还是觉得寒莞这事古怪,但也未多深想,毕竟关系不到他切身利益。
而且瞧着阳慧长公主的样子,在十公主这事上,似乎有意在向言明隐瞒什么,对言明来说,或许需要警惕,但对他来说,是乐见其成。
言明倒霉,是整个宁王府都愿意看到的。
祁东耀见寒莞能以自己的面目显露人前,自是高兴的,他朝寒莞灿烂一笑,“恭喜十公主……你如今是逢凶化吉,性命无虞了,而且,你可是言姑娘心中的大英雄呢,哈哈哈。”
寒莞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
祁东耀悻悻摸了下鼻子,看似有些尴尬,但嘴角的弧度却是向上扬起的。
言一色忽然在桌上举手,清声道,“长公主,再不吃早膳,待会儿就要吃午膳了。”
阳慧长公主笑看她一眼,仔细分辨,里头竟还有几分宠溺,“白练,传膳。”
“是!”
言明也笑看向言一色,“能吃是福,小轻的饭量可是让人羡慕。”
他话落,一时引了好几双目光扫向言一色。
阳慧长公主、言序、寒瑾、祁东耀、寒莞、云音,以及……迟聿。
言一色坦然微笑,看就看吧,你们高兴就好。
只是背后那道目光的主人,请您刺向言明好吗,都是他那句话的错,与我无关。
在坐众人,唯有言语低头沉默,不怎么动作,没有什么存在感。
她低垂的眼中,眸色冰冷骇人,透着属于野兽的疯狂和毒辣,心中连连冷笑……真是风水轮流转,没想到会有她和言轻同在一处,对方却是耀眼明珠的一天!
他们一口一个言姑娘,什么意思?在坐姓言的女子只有言轻一个人?那她算什么!?
言语目光变幻不定,复杂黑暗地像一团夹杂在枯肉白骨中的烂泥,异常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