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要跟敌人比心软,因为会输得很惨。
张纤树敌无数,但谁是最恨她的呢?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也许她真的认为,没有谁真的能伤害到她。
她是那么骄傲,骄傲到忘记了自己其实是有弱点的。而随着她的长大,她的弱点越来越鲜明。
就像是带刺的花朵暴露在人前,颜色那么娇丽,锐刺那么扎手,它以为足以避免被人采摘的命运,但其实只要有一把剪刀,剪掉根茎,就会轻而易举的被带走。
谁叫她是个女的呢。
谁能说韩肥蠢,他有时候能表现得比其他人更加的聪明,就像这一次,他一下子抓住了关键。
事情没有那么复杂,张纤的女儿身,本身就是她最大的弱点,想要得到她,就要先得到她的身体,郡主的身份是很高贵,所以更加无法容忍失身的事情发生,这样的丑闻一旦发生,她将再也嫁不出去,成为全国的笑柄,如果不愿孤独终老,她只能嫁给失身于他的人,如果这个人有钱有势有地位,还有一个皇宫里最得宠的夫人当姑姑,帮他说项,谁又能说,他一定不能抱得美人归呢?
他一开始并没有这样的打算,是那一封不知从哪里寄来的信,告诉他郡主张纤背后对他耍的把戏,从他知道了张纤破坏他的亲事,让整个南都郡没有女儿肯嫁给他的时候,他才觉得,也许郡主应该补偿给他一个新娘,就算是个不听话的新娘,男为天女为地,夫妻间的事儿谁又管得着,高贵的郡主也只能变成一只任他为所欲为的小马驹。
……郡主小心了,树敌太多,终会自食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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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纤在混乱中被人带走了,严格来说是拖走的,被捂了嘴巴,拖到混乱的人群中,塞进了棺材里,现场就有一口棺材,而且是空的。
张纤就确定了,今天的确是掉进了别人的陷阱中。她在棺材里大喊大叫捶打棺壁,也许是外面太吵,居然无人听到她的呼救,棺材被人抬着走了一会,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停了下来,抬棺材的一个人把她拽了出来,她挣扎着要逃,就被人捆了堵住嘴巴,又塞进一口大箱子里。
那棺材太过打眼,为了怕从事发地出来给人盯上,这才迅速的把张纤转移走,而那棺材继续被抬着往另外的方向晃悠。
箱子被人抬走,里面的张纤又惊又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绑架自己无非是索要钱财,只要是求财的,至少自己是暂无性命之忧。
不过不久她的希望就破灭了,当她再次被人拽出箱子,已经到了城外,眼前有一群人,红衣红轿,却面露凶悍,正是之前在城里遇见的那群迎亲队伍。
张纤是在最混乱的时候被掳走的,所以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既不知道这群人当时是怎么脱身的,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现在有没有找到线索来救自己。
这时候有个头戴红花的半老徐娘摇着扇子就凑到她跟前了,劣质的脂粉味道熏得她下意识的直皱眉头,可惜她的嘴巴给人堵了,否则她真要训斥这人了。
不过马上这人的一句话,就让她心如凉水泼了一般。
“哎呦,新娘子好俊呀。我做媒婆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俊的,来快,快给新娘子披上衣裳,可别误了吉时。”
张纤被堵住了嘴巴,被来回拽扯乱了头发的样子的确不值得谁夸赞,可是媒婆就是媒婆,丑的喊娘都能被夸出一朵花来,也算职业习惯了。
接着,就有两个壮汉捧来霞帔,给她解开绳索,拉住双手强行给她裹上衣裳,媒婆伸手给她扣好盘扣,束好腰,然后壮汉依然将她捆好,一丝逃走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虽然只是加在面上,并没有脱掉原先的衣裳,可是男人给她换衣是张纤从未有过的经历,怒得满脸通红,嘴巴堵住了不能说话,眼里又是愤怒又是恐惧。
媒婆又捧来凤冠给她头上妆戴,她拼命的扭头,媒婆左戴又戴都戴不上,张纤趁机踢了那媒婆一脚,媒婆哎呦一声,凤冠掉在了地上。
媒婆吃痛,捂着被踢到的腰眼,自然大怒,可是马上又想到什么,不敢得罪,连忙换上笑脸,道:“哎呀呀,新娘子既然不肯戴,也就罢了,新郎官儿说了,只要人送到就成,别的不拘,新娘子还请上轿吧。”说罢那俩壮汉就将她塞进轿子里。
一路吹打,张纤就这样送到了地头。
城外有一户农家院子,张灯结彩倒像是真的在办喜事,可若是仔细一看,总是有些什么不对劲,张纤的轿子便是送到这里。
停了轿,就听到外面有人喊:“新娘子来啦。”便有人掀门帘把她拉出来,先解开她手上的绳索,然后架住她的胳膊,依旧让她动弹不得,媒婆掏出一块红盖头盖在她头上,接着连拖带拽的她就被拖进了院子里。
农家小院并不太大,只意思意思的放了两三张桌子,却都没有坐满,因为宾客实在不多,不过十几个人而已,却都是些凶神恶煞,眉目凶悍之徒,若仔细看的话,其中大多都在之前城中闹事时出现过,其余的人大约是留在城内,混淆郡主护卫的追查,所以没有过来。
外面的情况给红盖头盖上的张纤是看不到,只是越来越心慌害怕,若是说绑架她的目的只是为了勒索钱财倒也罢了,如今这架势,却是像逼亲来着。对于一个像她这样的女孩儿来说,最可怕的也莫过于此。
她是郡主,她身份高贵,也许一时低迷但是她从未放弃希望,她能够有更加光鲜亮丽的人生,而不是这样被一帮歹徒逼娶,今日之后,也许一炷香之后,她就彻底毁了。
张纤终于哭了,如果不是嘴巴被堵住的原因,相信从未求饶过的尊贵的郡主,也会不顾身份的用最软弱的话语向这些歹徒求饶。
张纤的胳膊被架住,手指仍可以活动,经过门槛的时候总算抓到了门边,因为太过用力,修磨得形状美好的指甲被她自己生生抓断,在门板上留下道道抓痕。
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她被带到喜堂中间,随着一声呼喝“一拜天地”开始,就有人按住她的脑袋,强迫她完成夫妻叩拜之礼。
她低头弯腰,透过盖头下的缝隙,她看到一双男人的脚,还有新郎官礼服的下摆 ,有一个她都不知道的男人站在她身旁,跟她一同拜堂。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夫妻对拜完毕,红色的盖头一瞬间被挑开,韩肥穿着大红吉服喜笑颜开,面露得色的站在她跟前,无不讽刺的对她道:“郡主娘娘,没有想到吧,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如意郎君了,哈哈哈哈。”
张纤看到新郎官装扮的韩肥,含着眼泪,呆若木鸡。
“送入洞房——”
韩肥大笑着,上前打横抱起了张纤,韩肥虽然体胖,可张纤娇小,这一处农家小院本就是强占的一处偏僻地方,较为简陋,从喜堂到厢房也不过几步的距离。
张纤傻了,脸上泪水未干,韩肥既然上前抱她,那么之前架着她拜堂的人自然识相的松开了手,可是她实在是傻了,双手得以解禁,竟然都忘记把嘴里堵住的脏布取出来,直到韩肥身上恶心的体味飘到她的鼻息里,她才想起拼命的挣扎捶打。
她的手指一划,指甲抓伤了韩肥的脸,韩肥可不比那媒婆,敢怒不敢言,他一吃痛就怒了,原本还抱着张纤,就直接往地上一丢,张纤重重的摔在地上,而他还不解气抬脚往她身上一踢,踢得张纤滚到了门槛边。
张纤从出生起,哪里被这样待过,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狼狈的支起身子看着韩肥,又是委屈又是惊吓,眼泪又流了下来。
旁边的人只劝韩肥道:“这娘们不时好歹,三少何必和一个娘们计较,大喜的日子可别扫了兴致。”
如今事情到了这地步,韩肥也是可进不可退,张纤的身份不比旁人,他既然做了就只能做到底,占了张纤的身子就是她的男人,还有活路,放过了他就只是一个歹人,要受官府制裁。这也是他置办一个草台喜堂的原因,媒婆证人,拜堂喜酒都有了,其他的日后再补,胡搅蛮缠一番勉强也能说得出嘴。
韩肥是吃定了张纤,就算告了他逼-奸,她自个的一辈子也毁了。这个世道,本来就是女子吃亏一些。
张纤这才意识到双手得到了自由,她掏出嘴里的脏布,咬牙切齿的道:“韩肥……你好大的胆子,我饶不了你,我的母亲也饶不了你,再不住手,你会后悔的!”
张纤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可是不管是操控别人还是搬弄是非,她擅长的那些都是“文斗”,如果遇见“武斗”,如现在这样的,她如一只被拔去牙齿的小母老虎那般无能为力了。
“韩肥?”韩肥冷笑,生平最恨人家说自己胖了,他走过去蹲下,伸手抓住张纤的下颚,狠狠捏着道:“娘子,你该叫夫君了……咱们也该入洞房了,不然你想当着这些人的面也行。”
“不——”张纤尖叫着挣扎起来。
韩肥上前一手揪住张纤的头发,一手拽着她的胳膊,生生的将她拖进了门里,嘴里还对外面的那群人道:“本少准备了酒菜,哥几个先吃着,待咱办了这娘们再来敬酒。”
外面的人轰然大笑起来,还有人道:“三少好急性,可别弄哭了嫂子。”
“我们且等着,三少不急,哈哈”
一溜的荤言荤语,不堪入耳。韩肥其人不正,结交的也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今日之事,请了一些黑道上的地痞混混帮忙,也准备好了酒菜带过来,这些人见韩肥慌忙洞房,个个笑得极是猥琐,又自行去厨房把酒菜搬过来,喝酒取乐。
“哐当——”一声,韩肥用脚一带,将门关上,竟然连栓都没有拴,也不怕真有人偷看,或者他是无所谓的。
张纤被丢在地上,一身脏兮兮,头发散乱,落魄至极,哪里有平日半点的尊贵,面对韩肥的步步逼近,她战栗的向后退着,这一次,她真的绝望了。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她看不起韩肥,却始终未想,有一天自己会栽在韩肥手上。
尊贵的郡主,你准备好迎接你悲惨的命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