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冬了。

朝夜国前后多次征战，到如今算是偃旗息鼓。

北风呼啸，过往的百姓纷纷把身子缩在厚衣服里。但还是挡不住这寒意。

天空灰暗，隐隐有要下雪的趋势。

“咳咳”夜无克半倚在榻上咳嗽，帕子拿开的瞬间，葛连看到了鲜血。

“我去找他”葛连说的他是黑衣老者。

迎面和他撞上，“先生，您不是说了找到解毒办法了吗？药呢？”

黑衣老者拿开葛连的手。

“此药还需要一个药引”

“什么药引？你告诉我，我拼了命也要为陛下找来！”

黑衣老者摇头称不必，他此前把东凉送走，故意引导他让他在染悠璃面前提起药引的事，都是瞒着所有人进行的。

“只有陛下心爱之人的一块肉，才能作为药引。”他说。

“咳咳，咳咳，咳咳。”夜无克咳得更加厉害，这一次好像要把整个肺部都给咳出来。

“你说什么？”夜无克问，声音都沙哑的不像话。

他醒来的瞬间，得知了自己的处境，只是发怒了片刻便再次晕了过去，醒来后也没有了要计较的打算，现在所有人都拿不准夜无克的想法。

“陛下恕罪，老奴自作主张，给娘娘通风报信，将药引一事告诉了她。”

夜无克沉默半晌，忽然就开口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突然笑意一手，像是剑入剑鞘。“她不会的，她不会救朕的，就算她有心，他也不会答应。”

夜无克挣扎着要起床，要拿起墙壁上挂的宝剑一了百了。

葛连看出他的心思，“陛下，不要！”

夜无克冷笑，“与其苟延—咳咳，咳咳—残喘，不若早些了断。这世上，没意思，没什么意思。”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夜无克竟然挣开了葛连，就要引颈而死，外面传来飞快的通报声。

“陛下，西凉国赵静、向坤把东凉皇子送了回来。”

夜无克心中一颤，“他们人呢？”

“他们把人送到城门口就离开了”他们肯定是要离开的，否则以夜无克的性子，绝对不会放他们走。

“东凉皇子带了样东西回来，说是能治好您的病。”话音刚落，东凉就气喘吁吁的跑来，手里捧着一个匣子，“父皇，父皇，这是药引，药引来了，您有救了。”

黑衣老者嘴角勾起一个不为人知的笑来。

“陛下，老奴这就下去为您煎药”

葛连大喜，“皇后娘娘果然是挂念陛下的。”

夜无克好像突然失去了所以力气，手里的宝剑“哐当”一声掉落，他想起了曾经吃醋的戏言，今日却应验了。

“染悠璃，悠璃，你何苦，你好狠，好狠啊”夜无克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

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一双温暖的手抱住了他的头，他下意识往那个方向钻了钻，像个孩子一样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

葛连张大嘴巴看着菡萏的举动，她竟然不顾身份之别，将陛下的头放在她膝上。

“菡萏，你这样，陛下会责怪的”

菡萏愤怒的瞪着他，“你看看陛下这个样子，他有多痛苦，你能体会到吗？”

他不能，但是你能吗？他在心里问。

“我感同身受！”

“悠璃，染悠璃，你好狠啊。”夜无克喃喃着。

“两生两世，我把从未给与别人的真心都毫不保留的给你，都给你了，但你还是这样对我，为什么…”

菡萏像哄孩子一样拍他的背，为了防止夜无克受凉，葛连要抱他起来，夜无克却抓住菡萏不放手。

黑衣老者很快端来药。

其实关于那个药引的真实性，他谁也没告诉，这将会伴随着他一辈子。但他的目的一直都是为了夜无克着想。

菡萏喂夜无克喝了药，葛连不放心要一直守着，可却被黑衣老者制止了。

他指着依赖的靠着菡萏的夜无克，一切都在不言中。

“可是陛下不会希望有其他女人在身边的”

黑衣老者反驳，“你怎么知道？你是他吗？”

葛连语塞，他从未和女人亲密接触过，也不懂女人的心思，他只知道她们是美丽而又无情的人，染悠璃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来自女人的阴影。

“唧哇”一声，关门声响起。

菡萏陪着夜无克坐到深夜。

风越来越大，呜咽着像是有人哭泣。

“呜呜—”

风吹得窗户哗啦作响，越来越冷了，夜无克的身子有些发抖，菡萏咬牙站起来，腿麻了，一下子坐在夜无克身上，夜无克顺手就揽住她的腰，嘴巴里还念叨着染悠璃的名字。菡萏心里没有苦涩，只有慢慢的心疼。

“陛下，醒醒，睡到床上去，地上太凉了。”即便他身上盖着裘皮披风，还是不行。

他现在还很虚弱。

夜无克含糊的应了一声，手就开始不老实，他沿着菡萏的手臂一路到她光滑的脸部，菡萏在他的触碰下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陛下~”她发现自己的声音都不对劲了。

夜无克又含糊应了一声，半睁着眼睛，抱起菡萏，往榻上走，菡萏没有丝毫的挣扎，她无比紧张，紧紧攥着夜无克的衣领，眼睛里是期待的，期待完全大于恐惧。

这是她第一次体验男女情事。

夜无克对她一点儿也不温柔，但是她却幸福的流泪，她做好了一死的准备，等次日夜无克醒来，发现这件事，她恐怕就完了，但她一点儿也不想逃。

她枕在夜无克的臂弯里，微笑着入睡。

殿外的风不曾减弱，越来越大，很快，下起了雪。这是冬天的第一场雪，雪越下越大，随着强风在空中摇曳，很快挂满枝头，压弯了很多树木的腰。

“咔嚓”

宫外的一些用茅草做房的贫苦人家的房子，都被大雪压垮了。好心的邻居举起火把赶来营救。

被吵醒的孩子们扬着开心的笑脸在雪地里奔跑玩耍，玩起了打雪仗。

菡萏缩了缩身子，把整个人都缩在夜无克的怀里，她太冷了，只有靠在他怀里时才会感到温暖。

这一夜将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