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你们放心，璃儿一定会救你们出去！”染悠璃眼含泪光道。

“这就是弟弟？”也许是为了化解胸中无穷且没有着落点的酸涩，她把视线转移到它的身上。那是个脆弱而与她血脉相连的生命，是前世不曾看到，今世有缘见到的生命，这该是何等的缘分啊。

“是的，璃儿，你做姐姐了！”颜凝若因为她的问话，心情也从积郁而恢复了些暖色，母性的力量让她充满渺茫的希望。

染悠璃将手伸进铁栏里，因为狱卒不打算打开牢门让她进去，即便是太子殿下的吩咐也不行，除非是皇帝陛下亲自驾临，可他不知道，此时朝夜国的天下，已经属于昔日的太子殿下。

“它叫什么名字？”颜凝若将怀里的孩子小心的递过去，染秋禾立刻虚空拖住它的身子，以防出现什么意外，颜凝若倒是出乎意料的大胆。她把孩子交给染悠璃后就向染悠璃靠过去，仔细的、充满慈爱的抚摸着她的鬓发。

“璃儿，娘不问你怎么来的。但是如果可以，你能答应爹娘一件事吗？”

颜凝若的目光柔和的像初生的太阳，像垂挂在草叶上晶莹的露珠。染悠璃一看便懂得她的意思。

“娘，你们放心，我一定倾尽全力将你们救出去！这一次，我一定不能坐以待毙！”

“这一次？”染秋禾疑惑的问。

染悠璃眸中飘过一丝痛苦，“爹，娘，这一切都是噩梦，都是噩梦。”她不愿再回忆，如果她救不出他们，救不出整个丞相府的人，那她就两次跌在了他们的手里，夜阑风和染莹儿，听说染莹儿还做了夜阑风的侧妃，并且怀了孕。

染秋禾叹了一口气。

“爹，老夫人呢？”染悠璃视线在周围一圈打量，丞相府的下人们都向她投过殷勤而专注的目光，有怀念、有期待、有痛惜、有绝望，染悠璃看到了所有人，独独没有看到老夫人。

“老夫人，她死了。得知染家要满门抄斩后，她亲自跪在宫门伸冤，陛下不理睬，她跪了三天三夜，回来后奄奄一息，但还是被宫里的御医救了回来，可最后…最后她老人家知道事已至此，已经不可挽回，叹息着，用一尺白绫在鹤永院了却了自己的生命，一同陪葬的，还有满院的白鹤。等他们发现时，她已经葬身火海之中了。”

染秋禾说起这事来，眼眶含泪。老夫人是他仅存的至亲，最后却先他一步，黑发人送白发人，是一种切肤之痛。但他心里是明白的，他理解自己的母亲做出这次选择的意义，与其被无辜的没有尊严气节，背负骂名的冤死。不如自己一了百了，安静的死去，起码死的平静有尊严。

“…”染悠璃沉默着，她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怀里的婴儿身上，仿佛它能给自己安慰。

“我来晚了一步。”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染悠璃才说道。她的心里甚至有些动摇，如果当初她和岳无殇没有交集，当他是慕檀曳的时候她也与他没有交集，那她应该是在丞相府中的，在丞相府被陷害之前很有可能铲除了夜阑风他们这些隐患，而不是陷入一场又一场的情爱中不能自拔，可是，这样真的就可以避免吗？她开始迷茫了，现在她所以的赌注都是在夜无克身上，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明明比岳秋国的天气要温暖很多，但温和的夜风夹杂着桃花味儿吹拂在她脸上时，染悠璃反而感到有些冷。

“夜阑风串通染莹儿制造假证，从府中找出了假的行贿证据和私兵大印，甚至还串通王家一起洗白了柳氏，将所有矛头都指向丞相府身上。朝中一些大臣也跳出来说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他们都是看在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联通一起将我置于死地。”

染秋禾也早已看清了现实。

染悠璃意识到，即便这次丞相府能逃出此难，他也不愿在身处官场了，他的眼神中透露着对朝廷的浓浓的失望之情。

死牢里的对话还在染悠璃耳边回响，像风一样久久不消散，葛连紧跟着染悠璃，保护着她的安全，他把染悠璃送回府，就匆匆往皇宫去了。

染悠璃又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娘说要她起名字，并且执意要让她把孩子抱出去，给染家留下一支唯一的血脉。染悠璃给它起了一个“生”字，染生，意为浴火重生，和活下去之意，但对于后一个要求，她拒绝了。染悠璃知道他们都不相信自己的保证，怕自己一旦把弟弟抱走，他们就很有可能追随老夫人而去，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等她想到葛连时，才发现他已经走了，她要找夜无克，却听到了震惊无比的消息。

“不得无礼，陛下的名讳可不是你能叫的！”一个小宦官用一副尖细的嗓音呵斥染悠璃。在她不小心顺口问道夜无克在哪儿时。

陛下？何时他成了陛下？

这时葛连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众身穿铁质铠甲的侍卫，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把长剑，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葛连与他们相比会闲散一些，面色更带着欣喜和崇拜之意。

“染小姐，你走错地方了，陛下可不在这里。”这是染悠璃认识葛连以来，他第一次用这样轻松略带调侃的语气和她说话。

“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快染悠璃就明白了，宫里的异常，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进宫时没人拦她，见到的宫内也是死寂一片，紧张待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新皇登基，当大赦天下，染相一案，经朕彻查，与事实不符，今特令其无罪释放，官复原职…”

夜无克做了皇帝，夜绍云死了，就在昨夜死了。这一切巧合的令人生疑，和天底下千千万万个人一样，染悠璃也猜测真相，但真相对她一点儿也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