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和我猜的差不多。我本以为是夏侯渊做的局,但是,在看到那些伪造的文书之后,我改了想法:这应该是比夏侯渊更高一级的人在做我的文章,所以,除了你大舅舅,概无他人了……”
那语气平静极了,一点也没有被惊吓到,可见他的心脏,比她强壮多了。
“为什么一定是我大舅舅?”
她轻叹着问,看来,她真的还需要修练心态。
“一,那些文书,也只有他那个水平的人才能让人伪造得出;二,他没有要我的命,在他看来,我可以毁掉名声,但不能丢掉小命,否则容易引起南北局势紧张。他想要的仅仅是控制住我,用以挟制江北。”
分析得太有道理了。
“可你是怎么猜到这是个陷井的呢?”
“一,那份约见信有问题。”
“怎么有问题了?”
“时间挑在母亲丧礼的最后一个晚上。这明显是想借这个时间做不可告人的事。这样的话,万一出事,可以将事态无限扩大,引起国人激愤。”
“嗯。真要出事,你的名声会被彻底毁掉……”
傅玉央想明白了,心下一阵发紧:大舅舅做的事,够狠绝。
“二,约见地点有问题。”
他又说了第二个理由。
聪明如她,自然想到了,“那是靳家的产业,按理说,里面的管理人员应该全向着你。如果你出了事,再由这些管理人员当中被收买的人来指证你的确在饭店寻欢作乐,那你就越发有嘴说不清了。”
靳劭飏摸摸她的头发,心下欣喜,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
“嗯,被你说中了。”
可她只想叹气。
“还有其他原因吗?”
“有,夏侯家不待见我。母亲丧礼第一天就想把我弄去军部。所以,在丧礼期间发生的任何事,我都得谨慎对待。自然,我对那份信也就多长了一个心眼。毕竟这世上绝对没有平空掉馅饼的美事。母亲遇袭这事,我们查了这么久都没什么消息,怎么可能会突然冒出一个知情者来?”
不得不说,他真的是心细如尘。
“所以,你动用了母亲留给我的隐卫以防万一。”
“对。”
“可是,那约见信上不是说了,非你不会见吗?”
“嗯,所以,我用了替身。”
“你有替身?”
这让傅玉央很惊讶,不觉坐了起来,透过从玻璃窗外投射进来的斑驳的街头光影,睇望他。
“母亲于多年前遇上了一个和我长得有八九分相似的人,她心思绵长,怕有朝一日我可能用得着,就一直养在隐卫当中。”
呵,母亲啊,还真是什么都想到了。
可惜,他们永远失去她了。
靳劭飏继续往下说道:
“因为之前夏侯大帅对我很不友善,所以,我暗中调了一批隐卫待命于附近一处园子里。
“我准备去和平饭店时,让人先去报了信,令他们集齐待命,并让替身往和平饭店赶过来。
“在路上,我找机会和替身换了车。他和顾海先去了饭店,我带人随后赶到,一组隐卫从后门而入,一组跟着我从前门进去,封了前后门,静待在大厅,只等最终结果……”
在意外收到密信之后,他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布下如此筹谋,可见他心思有多缜密了……
傅玉央闷闷叹息,“还好,你没让那些人得逞……”一顿又道:“为了巷城,为了在南北对峙当中得到更多的利益,舅舅这么毁人前程,这份心思,太可怕了……”
头疼,她忍不住捏起太阳穴来。
靳劭飏默不作息,重新将她揽入怀里,心下忽有了另一个认知:夏侯淳不满意这门婚事,所以才布下此局来试探他。
此举,他有三个用意。
一,接了这份告密约见信,他若没有任何行动,就表示:他对傅夫人之死漠不关心,傅夫人如此爱护支持他,他却不思为夫人之死查明真相,这样的人,不足以托付玉央,事后,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拆散他们。
二,如果他去了,由于时间仓促,他带来的人基本上不在静公馆,对于夏侯家的人,他肯定又不会报以信任,所以,他只可能带上一两个手下去一探究竟。这种情况下,他很容易被困和平大饭店。如果他真的被困,就说明他没本事,配不上玉央。反之,证明他还可一用。这是其三。
夏侯淳这是在用几乎会毁他前程的方式考验他。
那么,他合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