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几天,傅玉央没有再见靳劭飏。
有过两个晚上,她睡得有点朦朦胧胧,好像听到有人进来给她掖被角,待个四五分钟就出去了。
可能是陈嫂过来看她有没有睡踏实了。
这陈嫂是个三十来岁的妇女,看穿着打扮应是某位军官的太太,整日里一身素净的旗袍。
问了之后,才知道:这是靳劭飏身边那个陈团长的姨太太。
陈团长在老家有个父母之命的原配,一直服侍在他的父母膝下进孝,但不得他喜欢,分开久了,他就在这边另外娶了一个。
第五日,傅玉央漫不经心问起了靳劭飏。
陈嫂一边给削苹果,一边笑意深深地对她说:“二少很忙的,这几天又要抓刺客,又要督促修公路和铁路,还得安抚旅客,调拨款子抚恤伤亡的将士,那时间恨不得一分钟分成两分种来使……不过,他每晚都有过来看您,早上出去时,也一定会来转一圈的。”
傅玉央这才知道原来晚上过来在她房里坐一坐的,竟是靳劭飏。
她楞楞走了神,心下滋味杂成。
见状,陈嫂笑着继续说道:“苏小姐,说真的,我从没见过二少这么关心女孩子过。
“虽说二少是有婚约的事,可要是能做他的姨太太,也是一件极不错的美事。
“这种大富大贵人家,正妻向来由不得自己挑,拿我家老陈的话来说,那全是政治联姻,没感情的,只有自己私下挑得才是心尖尖上的……
“苏小姐,相信我,二少啊绝对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在咱们这个江城,多少姑娘惦着他,可谁也入不了他的眼……”
躺在病床上,本来就郁闷得不得了的傅玉央,一听这位还巴望她做靳劭飏的姨太太,气得差点七窍流血。
国中女性思想都太老旧了,一个个都觉得男人就该三妻四妾,女人就该和人共侍一夫,这反倒是一种体面。
气极反笑,她接过陈嫂递上来的苹果,一边狠狠咬,一边语出惊人:“想做我的男人,这辈子就得一心一意,要是敢对我三心两意,始乱终弃,我就敢绝了他的命根子,让他就此断子绝孙……”
那语气温软的很,可话中的狠劲儿,却把陈嫂吓住了,瞪了她老半天。
这天,陈嫂原封不动地把这话说给陈团长听,一边抚着胸口,一边惊乍地直道:“居然不准男人娶姨太太,这苏小姐的思想也太前卫了……”
陈团长是知道傅玉央能耐的,听了哈哈直笑,回头又和顾海说了这话,还翘了翘大拇指,“这苏小姐真不是寻常男人惹得起的,谁娶她,谁就得看紧了命根子。”
这话,靳劭飏也听到了,却一点也不惊怪,直道:“这世上,男人总希望女人一心一意待自己,那反过来,女人何常不是这么想的?最合理的关系就该如此。只不过我们这个世界,男权至上几千年,男人骨子里已习惯了奴役女人,这种旧俗早晚会被时代的进步所取缔……总有一天,女人能和男人平起平坐的……”
“啧,女人和男人平起平坐?怎么可能?女人能干什么?”
陈团长对女人的能力并不以为然。
“女人可以把你生下来,女人也可以哺育你,这是女人的本能,但只要给女人足够的空间去发展,她就能让所有男人臣服在她的脚下,比如武则天,再比如傅夫人……”
这是顾海说得,他拍拍陈团长的肩,提醒道:“据说傅夫人手上的钱可以养活一支20万人的军队10年。你这句女的能干什么,太不负责任了……”
这也正是靳劭飏想说的。
“可这样的女人,天下能有几个?”
陈团长反驳。
靳劭飏立刻淡淡应道:“时代在进步,女性的自我意识在觉醒,这样的女人未来只会越来越多。”
他觉得,苏毓的将来,肯定会是另一个傅夫人。
这姑娘太有个性了,年纪轻轻,不光会赚钱,还有那么缜密的心思,只要用在正途上,必会推动国人的经济发展。
他之所以会救她,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惜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