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半夏抬起眼来,看着她道:“白芷,这些话我就许你今天在我面前说这一次,往后再也不要让我听见半句这样的话!”她的眼神清冷,却并不见半分低馁,白芷低下头,低低地应了一声。
林半夏心中微微冷笑,苏漫漫敢如此,不过是因为背后澹台望舒的撑腰,若不是他不闻不问意在默许,她又如何敢如此张狂?说到底,不过是君心之故罢了。
她垂下头来,道:“以后,能避则避罢了,实在避不了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林家夏家还有兵权一日,我便一日脱离不得。”
白芷眼中噙泪,心知也是如此,只是身家如此,又有什么办法?她静静地涂完了药,收起了瓶子,道:“时候不早了,小姐快睡吧。”
林半夏低头应了,道:“你也早些休息。”白芷应了是,灭了灯,自去外间歇下了。
次日一早,林半夏起了大早,踏着夏日早晨的清浅凉意,去修远宫中例行问安,她一身浅绿色的衣衫,姿态闲雅,却如闲庭信步,丝毫瞧不出她昨日刚在景德殿前受了罚一样。周围的宫女见了她,只低头低低地行了礼,态度也不见得有多么恭敬后,便匆匆退走,林半夏自嘲一笑,这宫中,人人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刚转过了个路口,便瞧见斜地里出来两个携手并进的宫装女子来,一个身着浅粉色的宫装,面容俏丽,另一个则一身胭脂红的衣衫,在夏日的晨光里,格外娇艳貌美。
“哟,这不是林贵人么?”胭脂红衫的女子瞧了瞧她,语气中不无嘲笑地看着她道。
林半夏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冷淡地道了声:“仪贵人。”权作打招呼。
仪贵人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嘲讽,道:“听说昨日在景德殿皇上那里跪了好几个时辰,今日还能起得了身?”
林半夏仿佛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诧异道:“多谢仪贵人关心,只是向着贵妃娘娘问安,向来不敢怠慢。”
仪贵人向来瞧她不过眼,林半夏出身好,容貌更是美丽,自己跟她没得比,辛辛苦苦做了贵人,如今见她落难,自然也想来这天之骄女身上踩上几脚,心里才痛快。
林半夏并不欲跟她多言,道:“若是无事,我便先走了。”
仪贵人见她先走,计上心来,从轻纱的裙摆下伸出脚来。
林半夏抬脚欲走,却被脚下的异物绊了个踉跄,往前扑跌而去,她膝盖本就不能受力,这一下更是直接扑在地上,咚地一声巨响。
林半夏一直跌在地上,浑身剧痛,身边的两个女子却状似不知地笑了起来,也并没有人来扶她一把,“哟,林贵人,这身体怎么这么虚啊,若是实在虚弱,就在宫里歇息便是了,何必非要出来走一趟呢?”
林半夏伏在地上,闭了闭眼,内心深吸一口气,强力支撑着自己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就像拂落了身上的落花一般,抬起眼来,清冷的目光注视着仪贵人,淡笑着道:“是了,没有底子就不要出来招摇过市,受教了,对了,仪贵人家中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