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前细看之时,却不过是一枚如意结,丝线分明,色泽鲜艳,他瞧得清楚,那是他们大婚之日,系在两人发上的如意结,意味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细细地摩挲了一会儿,脸上微微带了笑意,一双眼睛难得的温和如水。
“她……她竟然……”澹台望舒不敢再看下去,心中惊悸,落荒而逃,却猛然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而自己也不过是躺在景德殿空荡荡的御榻上,浑身冰凉。
他不敢看的那一双眼睛,是因为自己负了她吧?想到此处,澹台望舒微微地叹道:“半夏,是朕负了你。朕……朕欠你一个皇后。”林半夏闻言笑出声来,神色中不无嘲讽,“皇上不欠臣妾什么,皇上给的荣宠臣妾感恩戴德,在臣妾之上,尚有苏贵妃,皇后之位说来,却不该是臣妾的。”
澹台望舒拧紧了眉头,道:“半夏,朕……朕是真心。”
林半夏道:“皇上心意如何不真实,臣妾从未心怀不敬,臣妾……只是提醒皇上。”
澹台望舒语气急切晦暗,道:“朕知道!”林半夏见他有些性急,乖乖地识趣不再试图激怒他。
他忍了又忍,才没有被她激起性子来,松开手转身道:“你接着看书吧,朕还有折子要看。”说罢,长身而起,头也不回地出了侧殿。
林和德和白芷在殿外候着,见澹台望舒匆忙急切步履不稳地走出来,一脸被惹毛了的表情,心中顿时悬起一块石头来,两人对望一眼,却不敢上前。
余成德心中呔了一声,两个没出息的东西,自己匆匆上前,笑道:“皇上,外面这日头正盛,小心出去热气打了头。”
澹台望舒咬牙切齿,一肚子的火气全撒在了他身上,“混账奴才,当朕是傻的么?”
余成德吃了斥责,慌忙赔罪:“奴才该死!”
他脚步不停直直往外走,余成德却又紧紧跟上,道:“皇上,您这是往哪儿去!”
“朕去批折子,还能往哪儿去!”澹台望舒丢下一句话,也不等他唱喏,自己率先出了门。
余成德急忙叫人跟上,站在当地一扬拂尘尖着嗓子喊了一句,“皇上起驾!”自己也一溜小跑跟了上去。
出了后殿门,外面日头朗朗,也平地起热,澹台望舒站在廊下顿了半步,余成德跟了上来,陪着笑道:“皇上,这会儿批折子?”
澹台望舒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哼道:“哪里还有朕的去处?!”说着,却似是怅然地立在了原地,踟蹰不前。
余成德笑容满面,知晓他是不愿意走,便道:“前殿里,户部刚送来些折子,奴才给您搬过来,这后殿凉快,您搁这儿批折子吧。”
澹台望舒斜睨了他一眼,吐字道:“你倒是机灵。”
余成德笑嘻嘻,道:“服侍皇上是奴才的本分。”伸手请了澹台望舒回转进殿,见他进了门,让白芷近前服侍,转头叫了林和德上前殿去搬折子。
澹台望舒坐了案前,林半夏只简单地请了个安,自己又坐回榻上翻书,两人也不说话,不多时林和德搬了折子进来,在案头上放好,躬身退到一边,垂手而立。
澹台望舒压了性子,只觉得这旁边有她在,虽然不说话,感觉倒也不错,只是翻着折子,自己也入了神,拿过笔,细细翻看起来。
一时之间,殿中寂静地仿佛落根针都能听见,只有那书页翻动的轻微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