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几日贾蓉忙得分不开身,心里却总惦记着某人,仿佛有一团火在身体里闷着烧,却又无法疏通,夜里不断梦到那日酒醉后的销/魂滋味,身子的反应也不大受自己意志控制,又想到那日水沐的言语表情,忽然有些领悟——那日自己抽身就走的行为貌似有点那啥,便是让水沐胖揍一顿怕是也好过些。
这样一想,越发惦念起来,竟有些神思不属的架势了,到底他也不是那等酸文善感的文人墨客,想不出什么头绪,终究还是忍不住决定行动。
贾蓉要见水沐,也只有在西宁王府,到了王府,却听管家说水沐在练武场,贾蓉不由得咂咂嘴,这家伙果然不是真病,居然还有精神练武,虽是心头嘀咕着,心情却不由得有些雀跃。
本以为水沐未必肯见他,却不料那看到他的管家,眼睛刷一下就亮了,居然夸张地松了口气,一副终于等到人的欣慰模样,濉
摸摸鼻子,贾蓉随着管家急切的脚步,一路往水沐的寝居而去,上回已是熟门熟路了,这回没有直奔卧房,却是转到了屋后一片梅林,郁郁葱葱。右侧一片空地上,那正将一柄刀剑舞得密不透风寒光森然的人,不是水沐又是哪个?
这却是贾蓉第二次见水沐动武,第一次自然是那回剿匪,贾蓉虽然不知水沐的真实身份,印象却极为深刻,犹记得水沐最终说降不成,便漫不经心地下达了格杀令,满山寨沾满过往行商旅人鲜血的穷凶极恶之徒,水沐连一丝表情都欠奉,一直以来博学健谈的风趣少年,嘴角犹带微笑,转瞬眼底已结寒冰,一刀一颗人头,任一腔腔鲜血喷溅三尺,竟是干净利落,肃杀冷酷,虽然武功不及贾蓉精妙强悍,然那一身腥风血雨中历练的杀气冲天,却是真实恐怖得让一些喽背”阆牌屏说ǎ┰谠厝稳送缆尽
便是身经百战的贾蓉,也是首次见识到古代战场的残酷,现代的那些高科技战争,便是伏尸百万,蘑菇云遮天蔽日,那也是杀人不见血,又哪有这种满地断肢残骸、鲜血漫山遍野的冲击力恐怖?
因故,贾蓉下山时脸色极不好看,这次短暂的游历本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实力,让灵魂和身体彻底融合,却不料遭遇了如此强悍的存在,心底不是没有阴影的,直到他看见,一脸不在意的水沐,在下山途中,随随便便地擦了手中血迹,拿起一块干粮便吃,还能笑着与他调侃,方才真正领悟!
在这个时代,他若要实现自己的规划,首先可不就要习惯这种血淋淋的杀戮?真正的两国交锋的战场,又岂是这般小规模的死伤可比?
那时起,他虽仍旧不知水沐真实身份,却也猜到了他应是位前途正好的武将,也是从那时起,他彻底把自己融入了这个时代,完成了自己从□□时代到冷兵器时代的适应过程。
再一次看到水沐舞刀,少了几分凛冽杀气,多了几分赏心悦目,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也是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去想过去的那一世了吧?连林战的脸,以为自己会记一辈子,此刻回想起来,也慢慢开始模糊了。
贾蓉正在神游千里,突觉一股迫人的杀气迎面袭来,来势汹汹,迅若闪电,来不及思索,顺手抽出佩剑拦腰截断,若是迎面抵挡必然是来不及的,对方速度太快,来势太猛,只好取巧破坏,减缓对方来势罢了。
却听“铛——”一声刺耳巨响,一股大力从相交的地方传来,震得贾蓉虎口发麻,对方的长刀也发出了“嗡嗡”的异响,贾蓉定神一看,却见长剑正正抵着一柄凶气萦绕的长刀,只差那么两寸,那锋利的刀尖便到了他的脖颈,顺着刀望去,正是水沐异常凶狠、充满戾气的俊容,那双深亮傲气的眸中燃着深刻的厌恶之情。
饶是贾蓉本是怀着一腔歉意来的,也忍不住火起,“这却是做什么?王爷若不想见到我,只不让通传便是,若想指点我,我便每日侯在营区校场上,若真是恨不得将我大卸八块,很抱歉,我却不打算为这等事了断,然除性命外,三刀六洞开口便是,难道以为我贾蓉是那种死缠烂打之辈?”
贾蓉却不知这次是自己冤枉水沐了,他固然感到郁闷,水沐却也是心情极其恶劣,自那日后,那人便日日上门,说些不着三四的混话,闹得水沐烦不胜烦,恨不得一刀抹了对方,实在不行,抹了自己也行,却因对方的身份万般忍耐,这日那人又一次上门,不再如往常那般,却说了一件彻底把水沐惹毛之事——要为水沐指婚,那人却跑得快,丢下话便走了,水沐在练武场练了半天才缓过心情,突然听到响动,还以为是那人又折了回来,这才看也未看便动手,虽是盛怒,却也不欲犯上,因而手中力道只使了五成,心知对方便有些狼狈,也是能接住的,哪知来者却是倒霉的贾蓉。
水沐没看到贾蓉还好,一见人,顿时想起那日的荒唐羞耻,以及贾蓉的“无情”离去,如今甫一见面,竟没半句表示歉疚愧悔的,竟是一箩筐理直气壮的反问,更是火冒三丈,新仇旧恨叠加——好啊,我还没找你小子算账,你倒不怕死地找我来了?那还说什么废话,打!!!
可怜贾蓉本来存了一肚子的话想说,未出口便当了沙包,被狠揍了一顿——却不是他打不过水沐,只是两人间既发生过那样的事情,贾蓉存了心事,手头不知不觉便收敛了三分,又觉得若是能让水沐揍一顿,他心里或会好过些,想到这些,愈发还手慢了,待水沐心满意足地揍完人,原来风流倜傥的俊俏人物已惨不忍睹,这却是贾蓉生平头一回心甘情愿地束手挨打了,若让通晓他本性的人,可不比太阳打西边出还稀奇!
水沐终于出了一口憋了许多天的恶气,心情舒畅起来,终于也从犄角旮旯里找回来那么一点米粒大的愧疚之心,忍不住斜睨着对方,扬着下巴轻哼,“上次剿匪见你出手不挺快么?这才几月没见,便退步至此?我回来这么几天,倒听了你不少风流名声,原来名动天下惊采绝艳的武状元竟是花架子么?”
好吧,谁也不指望水沐向人道歉,贾蓉苦笑,摸了摸俊脸上青紫的一块,龇了龇牙,但愿自己没变成猪头,“这是怎么说的呢?谁敢对你这祖宗出手?我这身伤可不就是最显眼的教训么?”
水沐张了张嘴,想说——你不敢出手?你连人都吃了!!终归这样的话太露骨,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却是瞪了贾蓉一眼,他也不是傻子,心中也知是贾蓉相让了,更知贾蓉为何相让,嘴里却只道,“哪个要你让了,白占些口头便宜,不服气,下回咱们再打,叫你回家你爹也认不出你来!!”
贾蓉苦笑,如今这样回去,满贾府怕也没人认得出吧?这人这副任性乖觉脾气,跟传闻中冷漠强势的百胜将军竟如同两个人一般!
只是这般斗着嘴,不知不觉中,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竟消散了,贾蓉是自以为这顿打抵消了他之前的孟浪行为,于是心里放开了,看水沐却是越发顺眼了,水沐是见贾蓉态度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皮厚至极,心想只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别扭算什么,瞅对方那叫一个自然,心中不忿,转念一想,实在觉得吃亏,干脆找个机会压回来便是,他虽不好男风,但也不能不讨回来,难道打一顿便抵消了?那自己也太便宜了,这贾蓉形貌俱是上等,他便是上了,也不吃亏!
想到把贾蓉压了,水沐不免又想到那次情\事,他是厌恶皇兄的风言风语,可并不是他不能接受男子之间的情义,那晚虽是酒醉之下发生的,感觉却着实不错,想来这天下许多人都喜欢男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却完全没想到此刻自己回味的百般销/魂滋味,可都是以自己在下面的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