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车回去的时候,暖安眼泪似乎都哭干了,闭着眼睛靠在座上,一路无话。
欧阳非池从后视镜里看着暖安,只觉得她脸色苍白,整个人的仿佛被抽走了七魂六魄,没有一点精神劲儿。
昨夜里他真恨不得怀中的女人是暖安。可惜……
他明知道季夏初不是暖安,可是还是因为几分相似的容貌便固执地把季夏初当做暖安……
把暖安送到她小区门口,暖安便开门下车,欧阳探身出车门,拉住了她的手,“就没有什么跟我说的?”
见暖安没有伞,欧阳非池递给暖安一把伞:“就没有什么跟我说的?”
“没有。”暖安用另一手撑着伞。淡淡看了他一眼,便撇开视线。
欧阳非池只觉得身体的血液在往外流,从握着她手的指尖到心脏一直冰冷。
他怔怔地看着她,期待她再多说些什么。暖安低头想了想:“别找我了,你以后找个爱你的女人,好好过吧。”
欧阳非池只觉得自己得不到她,更控制不住她,这种失控感是他最恐惧也最接受不了的。
她不爱他。或许……从来没有爱过。
欧阳非池心里冰冷如进入了冰窖。
紧紧地握了一下她的手,再缓缓放松,脸上带着一丝故作的骄傲,他一如既往地轻笑道:“雨下大了,你快回吧。”
暖安对他这云淡风轻的反应有些愕然。
她点点头。他松开握她的手,发动汽车。
车缓缓开动,他从车前镜里看到暖安撑着伞目送他的离去。
明明最无情的人,说没可能的人总是她,她却总是让他感觉到她对他还有一丝丝的感情,让他憧憬着和好的可能。
把车开到暖安看不到的拐角,他停下车抽烟。
心里不安定,不利于开车。或者他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难过一下。
不然他不敢保证不会揣把刀把暖安那女人杀了,然后跟着她自杀殉情。
这听起来还挺浪漫的。不过,他又想: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么。为了一个女人,真不值得去哭天抢地去。今天一过,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她他妈的不就是一个女人么!!
不知道坐了多久,心底仍然不甘,一想到暖安的那个名字,就好像有一把利剑,刺痛了欧阳非池的心。
车里的烟灰缸里都是烟头。他眼睛血红,眼球上布满血丝。
昨夜他认错了人,其实,他最该得到的分明是暖安。
——
暖安回到家,福叔和福婶去医院照顾外孙,家里空无一人。
手机铃声洪亮而刺耳,叫嚣着,轰鸣着。
是江迎白。
暖安怔怔地站了好久,终于反应了过来,接了电话,懒懒地不想说话,不过终究还是挤出了几个字:“有什么事么?”
“在哪里?”江迎白声音有些干涩低哑,似乎昨夜熬夜很久,没休息好。
“还能在哪?当然是在我自己家。”暖安没好气。
“别在家待着了,你去医院和福嫂待着,或者去找言天都行……”江迎白今天不知道怎么,心情总是忐忐忑忑,起伏不定,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我很担心你。”
季夏初说,欧阳非池侵犯她的时候,喊的是暖安的名字。
他其实想要得到的是暖安吧。
“可是现在最该陪着我的是你。”暖安抚摸了一下腹部,眼睛里生出一抹幽怨:“江迎白,你这个混蛋,你根本不知道我已经怀……”
“迎白哥哥……”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个柔弱的女人声音,打断了暖安即将说出的话。
竟然是季夏初。
他果然和他的小初在一起。
暖安眼睛很快弥漫了一丝眼泪。
“暖安……还在听么?”江迎白着急地问道:“你在家别动,我去接你……”
“啪嗒!”暖安已经挂掉电话。
就让他和他的小初在一起吧。
暖安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江迎白,你一定会后悔的!
突然,门被人推开。暖安一惊,仓皇转过身子,却看到了欧阳非池。他身上带着潮湿的气息。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在空气里传递着粗粒而隐隐狰狞的气息。
“……是你?”他怎么会回来。
“……是我。”欧阳非池轻喘着气,把钥匙仍在旁边的茶几上,啪地一声脆响:“你钥匙忘在大门上,我给你带了进来。”
暖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进家门后,钥匙忘了拔,欧阳非池就是这样悄无声息地进来的。
自己太大条了,竟然把钥匙忘在外面,幸好是欧阳非池,如果换成坏人,那后果真是不敢设想。
不过欧阳非池喝了酒,抽了烟,神情有些奇怪的,眼睛目不转睛盯住她,让她觉得只觉得尴尬而不安。
她呆呆站了片刻,便向门口走去,有些局促道:“我只是回来看看,我,我今晚并不打算住这里。我这就走。”
擦身而过的刹那,欧阳非池拉住了她的手。
他竟然拉住她的手?太僭越了吧!
她摸了摸小腹,她可不能跟欧阳非池吵架,否则这个男人不小心打她可就完了。
暖安神经质地弹开,挣脱开他,然后走到一旁站着,“你,你有什么事?”
“江迎白为什么不陪着你?”欧阳非池眼睛紧紧地盯着她,问道。他似乎很冷静,对事情也总是会理性地分析:“他的心里住着两个女人,是么?”
暖安不想回答:“……我要走了。”
“走了?”欧阳非池愕然,然后状似无意地问:“去哪里?”
“去言天那儿,或者去医院,福嫂的孙子生了病。”暖安随意地说着,下着逐客令:“我都不在,你还要待在这儿么?”
“你在赶我离开么?我来你家,你就这么讨厌?”他似乎要打破沙锅,分明是找茬来着。
“我不是讨厌,我是真的有事。”暖安被他盯视,心里有些慌乱。
欧阳非池静默了片刻,嗤笑一声:“我今天不会走的。”
暖安心里的不安被气愤代替,她当然知道欧阳非池为什么这样无赖,他还想着纠缠她。
必须快刀斩乱麻,用最狠决的话跟他了断。
暖安淡淡一笑:“你也知道,我和江迎白相爱,我们准备办一场婚礼,到时候你来参加吧。”
“你真是很自私!!”欧阳非池为自己不平起来:“你爱江迎白么?”
暖安想了想,眼睛有些湿润:“嗯,我爱他。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们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