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邵是注重生活品质的人, 别看洗手间空间有限, 他愣是在安装一个硕大的按摩浴缸。
“你出去啊!”童桐桐不明白他搬着板凳坐在浴缸旁边是什么意思。
蓝邵充耳不闻,纠结地问:“你真打算不脱裤子就这样泡在水里?”
“你这不是废话吗?你不出去我怎么脱?”童桐桐双手环在胸前,倚坐在浴缸里, 温暖的水柱舒缓着酸疼的肌肉,腰部总算舒服点了。
她将热毛巾盖在脸颊上, 没心情跟他吵嘴。
蓝邵一手支在腮旁,望向她双臂上的伤痕, 有挫伤, 有旧刀伤,有烟疤,把这一副漂亮的手臂“切割”得惨不忍睹,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哗啦一声, 水流的波动引起童桐桐的注意,她从脸上取下毛巾, 惊见蓝邵一脚踏入浴缸, 坐到她对面的位置。
“你干嘛?我都这样了你还没忘了占便宜?”童桐桐不悦地挑起眉。她刚才急于缓解疼痛,蓝邵也是一脸焦急,她以为,他看在她身体不舒服的情况下不会出现别的想法。
“泡澡啊,这么多水, 不用浪费了,”蓝邵在腰际围了块毛巾,仰在浴枕上, 懒洋洋地说,“我在思考问题,保持安静。”
说着,他双手架在浴缸边缘,合起双眸,似乎真的陷入沉思。
童桐桐瞪了他一眼,再次把毛巾盖在脸颊上,她现在连自行爬出浴缸的能力都没有,索性泡到可以自由活动为止吧。
“不要把胳膊放进水里。”
蓝邵瞄了一眼包扎纱布的手臂,颇感意外地问,“哎哟,怕我感染?”
“不,我怕交叉感染。”譬如艾滋病。
“……”蓝邵缓缓地放平视线,“如果我告诉你,我没有随便与人发生性.关系,你信吗?”
“你觉得呢?”
“嗯,是我多余问。”蓝邵扯了下嘴角,再次仰起头,在这个黑暗的地下乐园里,充斥着一夜情,3p、4p,乱.交,交往的定义就等于上床,否则都不算上男女朋友。
两人都不在开口,各坐一边,陷入沉默。
忽然,童桐桐取下毛巾,质问道:“不对,你受了伤为什么回到这里?”
这不合理,他应该返回别墅静养。
蓝邵怔了怔,漫不经心地回:“打架那会儿已经喝多了,还是你叫醒我的时候我才发现满手满脸都是伤。”
童桐桐很想看清他的神态,可是他故意仰视屋顶。
“你看着我。”
“干嘛啊你,受这点伤有必要大惊小怪吗?”蓝邵不耐烦地吼了句。杀手既然在酒吧门口堵他,便证明还没查到此处住所,他进屋的时候也想清理一下伤口再睡,可是脑袋一沾床就睡着了,太久没打架有些不适应。
童桐桐只是感到奇怪,依照蓝邵的个性,就算今天吃了闷亏,明天也会大张旗鼓讨回来,何况如今除了童蛇敢与之抗衡,谁都要给蓝邵三分面子,明目张胆与他动手岂不是以卵击石?
“暗袭?”
“你烦吗?就是发生口角动起手,就这么简单,别再问了,”蓝邵拧起眉,“你不是巴不得有人打我一顿吗?别惺惺作态的。”
童桐桐骂了他一句,不再追问。但是,他的一反常态通常是因为牵扯上了她,因为诸如此类的情况不是没发生过。就拿童蛇与蓝鹰的派众来说吧,派众大多数是社会闲散人员,吵吵闹闹不足为奇,发生争执导致大打出手的事也时常发生,不过,无论是哪一方先挑起事端,蓝邵多半不予追究,反正他身为蓝鹰老大没人敢动他一指头。所以许多时候,童桐桐过了许久才得知真相。
想到这,童桐桐按住浴缸的边缘,用尽全力支起身,她要打个电话求证一下,如果这次依旧是两派群殴不慎伤到蓝邵,那就太过分了。
见状,蓝邵以为她在闹脾气,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的身体调转一个方向,桎梏在两腿之间。
“别生气,我不是冲你。”
赤.裸的脊背紧贴在他的胸膛,童桐桐身子一僵,立刻向前弓起身。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你躲什么躲?”他又轻易地将她拉了回来,双臂一环,帮她矫正坐姿,“靠在我身上吧,比硬邦邦的石头舒服。”
童桐桐不予回应,长发洒落在胸前,正好成为最有效的遮挡物。
“真生气了?”他歪头看向她。
童桐桐依旧不回答,她很烦蓝邵这一点,遇到问题他都是自己解决,可是她的事,他就可以随便乱插手,却从不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湿热的轻吻,触及她的肩头,她缩了下身体,勉强抬起手臂推他额头。
“小时候咱们经常在一起泡澡,看谁憋气时间长,我记得那会儿总是输给你。现在要不要再来赛一局?”
输的人请赢的人吃冰激凌……童桐桐翻了个白眼,当然会赢,耍赖来着,偷换气。
“玩不玩?怕了?”蓝邵移动到她的对面。
“幼稚。怕你啊!来。”
她张大嘴吸了一口气,刚欲开始,蓝邵却贼兮兮地笑起来:“等等,这次换一种方式,面对面直着沉下去,以防你耍赖。”
“……”童桐桐鼓着一口腔的空气,伸出大拇指向下比划一下,骂他不是对手。
蓝邵笑而不语,伸出三根手指,开始数数。
数到三,两人同时潜入水中,水面没过鼻梁。
不到三十秒,小气泡便从童桐桐那边浮出水面,蓝邵挑了挑眉毛,眼中划过一丝狡黠。
她不想输,更受不了他挑衅的坏笑,于是豁出去,攥紧双拳,闭上双眼,忍住,一定要赢!
又过去三十秒,童桐桐憋得小脸涨红,脖颈上凸起明显的青筋,暗自大骂自己是二缺,为什么要玩这种胜算几率很低的蠢游戏?!
突然!水流产生小幅度的涌动,她立刻惊喜地睁开眼,哈哈,蓝邵撑不住了吧?
然而,蓝邵只是故意在水中晃了晃脑瓜,见她一脸失望,他的眼睛弯成月牙。
童桐桐怒然举起两手中指,索性瞪大眼盯住他,而自己已然快窒息了。
通常人们在溺水前,会无措地拍打水面,童桐桐现在就是这状态,一个人玩憋气游戏玩到快要弄死自己的疯女人。
蓝邵指向上方,忧愁地看着她,喂,不行就浮上去吧,别这么拼命。
童桐桐脖子一梗,死扛到底。
蓝邵注视她那张倔强的小脸,笑容敛起,向前游动,双手穿过她的身体,不等童桐桐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的唇已袭了上来,在她几乎窒息的这一刻,将新鲜的氧气灌入她的口中……
……桐桐,正因你是一个好强的女孩,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法告诉你——无论遇到怎样的危险,我或许不能保证让你全身而退,但是我会尽我所能,让你比我活得更久。
哪怕仅是一秒。
童桐桐的身体被他猛地托出水面,童桐桐呛咳不止,咳得眼泪都喷了出来。
蓝邵盘腿坐在水里,从而架高她的身体,他帮她拍着背,缓了缓情绪,笑着说:“平局。”
童桐桐边咳嗽边撩起水花泼他,这简直是谋杀!
蓝邵见一缕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她的下唇上,完全是出于好意,帮她捋开,却没想到这一下捋大发了,连同她盖在胸前的长发一起拨开,童桐桐顿感胸前一凉,扬手就给他了一巴掌:“是不是我答应陪你睡你就不会再骚扰我了?!如果是的话,睡完一刀两断,日后互不相欠!”
说着,她解开裤腰上的扣子,抓过他的一手搭在自己臀部,愤愤地喊道:“以后你大可告诉你的狐朋狗友,最难搞最变态的童桐桐也让你睡了,这世上再没有你征服不了的女人了!”
蓝邵攥住她的双手,挑起她的下巴,真感到哭笑不得。
“你别抽风行不行?”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多肮脏!凡事与你接触过的女人无一漏网,所以你从心里上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于是!你早不向我告白晚不向我告白,偏偏在我结婚前夕向我告白,不就是不服气吗?!”童桐桐不想去思考他的话中有几分诚意,因为那种问题根本不值得她浪费脑细胞。他用哪种方式告白都无法掩盖他浪.荡的本质!
蓝邵知道在她心中的形象不算好,但也没想到她会把自己想得这么不堪,如果她就是这样认定的话,他垂下黯然的黑眸,晕上一层惆怅的叹息。
童桐桐咬紧牙关,吃力地将裤子脱掉,丢出浴缸,还没开口继续奚落他,他已一脚跨出浴缸,弯身将她抱起来,径直走入卧室,放下她,又返回浴室,取来一条浴巾和一件白衬衫,丢在她的身旁,转身的同时,哐当一声摔上门。
童桐桐磨了磨后槽牙,横竖都是她吃亏,他还闹脾气了?!
她抓起浴巾,挂在头顶擦头发,动作从急躁到缓慢,直至停止不动,情绪越发混乱,如果他直接做了,她就可以彻底把他划分到禽兽的那一栏,可是他心机太重了,就是站在黑与白的分割线上,偶尔黑一点,与她争抢地盘,偶尔白一些,帮她清扫障碍。他三不五时像个猥琐男似的对她毛手毛脚,但当她真的下定决心给他算了!他tm的却又要当个绅士。
这样的拉锯战什么时候才能停止?难道真要折磨她一辈子吗?
这时,蓝邵压在枕头下方的手机震动开来,她说过,蓝邵用这部手机接触的人大多是重要人物,于是,她忍不住摸出手机,发现一条短信,童桐桐想了想,决定阅读。
——对方行踪已暴露,正躲在西区a13地下旅馆中。我方随时可以行动。
童桐桐心中一惊,a13属于童蛇的管辖区域,所谓地下旅馆,就是瘾君子或流窜犯等暂时避难的场所,不需要出示有效证件,付得起高额房租便可以住。
紧接着,又传来一条:
——蓝少爷,正如你所料,这两名杀手不止是冲着您来的,您和童姐都要小心。
“蓝邵!你给我进来,我有事要问你!”
童桐桐十分气愤,不管是什么事,既然与她脱不了关系为什么不让她一起解决?!
他就是这样,没法让她恨得牙根痒痒,烦死人!
蓝邵听到她的咆哮声,调大低音炮,咕嘟咕嘟喝下一整瓶冰镇啤酒,对着酒瓶子口嘶吼乱唱。
你把我灌醉;
你让我流泪;
扛下了所有的罪;
我拼命挽回;
桐桐你大爷的——
哥真的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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