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霁逃不到一里地, 那催命的笛音像套马绳追上来,他发力狂跑, 弄丢了遮羞的蕉叶也不敢停下来捡,光着身子飞跃草尖, 可笛声仍在快速迫近。
蓝奉蝶的轻功太强,再逃跑必被他捉住,赵霁反应灵敏地躲进茂盛的灌木丛,运起龟息功,指望能躲过追击。
笛声由近到远,蓝奉蝶大概越过他往前追去,可不消片刻又折返回来, 乐曲的旋律也改变了。刚才是苍鹰的爪子尖锐锋利, 这时悠扬舒缓,和风徐徐,赵霁怀疑他在用笛音惑人心魄,忙敛神定心守住门户, 不防头顶钻出一声嘹亮的蝉鸣, 吓得他毛发竖立。
这蝉鸣离他的耳朵出奇地近,好像就在他头皮上爬着,他伸手一抓,发髻里果然卡着一只蝉,也不晓得什么时候爬进去的。
刚打掉这捣乱的东西,前方刮起飓风,滚石般碾过灌木丛, 将他撞出去三四丈,摔坐在一丛禾麻上,无数小刺扎进皮肤,伤成一个红通通的猴屁股,疼得他连搓带揉又蹦又跳。
蓝奉蝶步态优雅地走到他身前,将他的衣服扔给他。
“穿上。”
赵霁屁股疼得烧心烧肺,这笔账也记到对方头上,先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搓匀了涂抹臀上伤处。此举又冒犯了蓝奉蝶的洁癖,他嫌恶地扭头训斥:“你是丐帮出身么?脏成这样!”
赵霁没好气还嘴:“我屁股都肿了,不抹口水还能靠什么止痒?”
蓝奉蝶为了制止他的邋遢行为,扔给他一盒药膏,指着旁边的泉流说:“先去洗洗,再抹上这个。”
赵霁好汉不吃眼前亏,马上跑去洗伤涂药,药膏效用极佳,抹上凉飕飕的,痒痛顿止。他暂时松了口气,回去捡起衣裤穿好,没看到鞋子,便问:“我的鞋呢?”
蓝奉蝶先前找到了他落下的沾满泥巴和污垢的布鞋,想想那画面便胃部不适,皱眉道:“太脏了我不想捡。”
赵霁不悦:“光着脚没法走路啊。”
“不能走路那你是飞过来的?少给我耍花样!”
暴躁的美人顺手折下树枝抽他两下,赵霁躲闪中服软:“走就走,你别动粗!”
蓝奉蝶嫌他碍眼,自持技高,不怕偷袭,让他跟在自己身后。途中赵霁又试图逃跑,刚一作动就被他抓住,白白吃了一顿鞭打。
“再敢逃,我就砍断你两条腿,让你一辈子走不了路!”
赵霁以前和蓝奉蝶接触过两次,第一次是在青城县外的小树林,第二次是在襄阳诸天教据点,那两次对他的印象都是端庄持重,富有尊者风范。后来听商怡敏和一些江湖人士排揎他为人酷厉性情躁烈,还想象不出来,这回亲身见识到他发脾气的模样方知名不虚传。
赵霁不是逆来顺受大气能忍的人,以前商荣欺负他,他也会尽力报复回去,本身就对蓝奉蝶有成见,还受他打骂虐待,气得两个腮帮像□□的肚子剧烈鼓动,猛地扑过去抱住他的腰身,不择目标地张口便咬,正好一口啃在他左胸,牙齿陷进去就不松开,双手也死死箍紧,用小孩子打架的方式对付强敌。
蓝奉蝶战斗经验丰富,可交手对象再不济也讲格斗技巧,几曾遇见过这种无赖打法?被他隔衣咬破皮肉,怒气冲顶,不自禁得使出杀手五毒爪,在他背上抓出五道皮开肉绽的血痕。
赵霁惨叫松口,被他踢得翻滚出去。
五毒爪是《万毒经》上的武功,运功时指尖渗出剧毒,见血毙命,蓝奉蝶料这小子活不成了,心里有些后悔,以为这下和玄真派的梁子再也解不开了。谁知赵霁痛哼几声,居然挣扎爬起来,指着他大骂:“姓蓝的,你以大欺小,不是东西!”
昨夜他被“破雪”咬伤不死已令蓝奉蝶惊异,此刻确定他有避毒体质,质问:“你吃过什么灵丹妙药?连我的灵蛇和五毒爪都毒不死你。”
赵霁闻言得意:“小爷天赋异禀,百毒不侵,你还有厉害的□□不妨统统拿出来给我当早点!”
“蛊毒也不怕?”
“这、这个还是怕的。”
赵霁唯恐蓝奉蝶发现自己能驱蛊毒,再顺势扯出《炽天诀》来,可是否认已无用处,蓝奉蝶早识破了。
“先前我吹笛激活你体内的蛊虫,却迟迟未见反应,昨天植入的蛊虫定是被你杀死了,快说,你用的是什么法子?”
“我、我天生的。”
“哼,那就再来试试!”
蓝奉蝶冲他弹出一指,赵霁打个寒颤未觉异常,猛听他断喝:“掌嘴!”
双手手臂竟像造反的叛军自动左右开弓地狂扇脸颊,打得他哎哟乱叫口鼻出血,直到蓝奉蝶喊:“停!”,方才无力垂落。
他恼恨怒骂:“你、你这个妖人对我做了什么?”
蓝奉蝶冷笑:“你两条胳膊中了我的傀儡蛊,快把你那驱蛊的功夫使出来给我瞧瞧,不然我一声令下就能让你一刀刀捅死自己。”
赵霁被他折腾够了,偏要跟他作对,用村骂回应威胁,再一次遭受叛变的双手殴打。嘴巴不停挨抽,骂已骂不利索,便灵活调整了战略部署,气急败坏地将所剩不多的好钢转移到刀刃上,断断续续大吼:“好狠毒的贱人,怪不得我郭太师叔不喜欢你!”
商怡敏说过蓝奉蝶曾在拜月节偷赠郭荣竹枝,而事后郭荣跑去周国娶妻生子,可见并未接受蓝奉蝶示爱。赵霁吵架经验丰富,一举掐中敌人痛处,如愿逼他喊出了“停”字。
美人脸已通红,下意识捏住黑袍,可能在压制撕碎他的冲动。
赵霁吐着血唾沫,进一步追击:“你怎不继续了?我郭太师叔又不在这儿,看不见你的凶相!”
多年来,江湖上总有好事者把蓝奉蝶爱慕郭荣这件事当做谈资恶意夸大散播,蓝奉蝶年轻时稍有耳闻便会追去杀了造谣者,结果绯闻更嚣尘上,还有人骂他求爱不成迁怒无辜,他百口莫辩,越描越黑,后来渐渐不再理会。这事流传已久,范围又广,从赵霁嘴里骂出来也不值惊讶,但谩骂的内容却实打实的伤人。
赵霁见蓝奉蝶眼眶泛起朱砂色,怕他怒极杀人,退后几步叫嚷:“郭太师叔可疼我了,你要是杀了我,他绝不会原谅你!”
他脑袋比猪油还滑,见郭荣能震住蓝奉蝶,便牢牢握紧这枚杀手锏兼护身符。
蓝奉蝶惊怒之余开始质疑:“郭荣十几年没回峨眉山,你几时见过他?”
赵霁能把谎话说得像真话,说真话时更比纯金还真:“三年前我和师父去襄阳游历,偶然遇见他老人家的,郭太师叔当时救了我的命,事后叫我们去襄阳太守府玩,吩咐他的臣子好生款待,还送了我们好些礼物呢。”
“这么说他见过你师父了?”
蓝奉蝶心头一紧,商荣与商怡敏容貌酷似,郭荣一见便知,难道他们父子已经相认?
赵霁犹豫要不要扯这个慌,想想容易被抓漏洞,还是照实说保险。
“我见到郭太师叔时,我师父受伤不在场,后来我们去太守府,郭太师叔正好外出公干,就这么错过了。”
“那之后见过吗?”
“也没有……你问这么多干嘛?郭太师叔见不见我师父跟你有什么关系?”
商荣和郭荣是父子,外表却看不出大的相似处,赵霁又只见过郭荣一面,旁人不点破,他打死想不到二者间的关系。
蓝奉蝶且喜且悲,喜的是郭荣还没认下妖女所生的孽种,悲的是自己居然为此窃喜,这份无望的感情已让他如此卑微了?
他赶紧定神阻止愁绪蔓延,顺带消去火气,这时感觉左胸的伤口疼得火辣辣的,黑袍湿润,沾了不少鲜血,想先处理一下,命令赵霁转过身去。
赵霁得势耍横:“你不会自己背过身去啊?凭什么老使唤我!”
蓝奉蝶信了他的话,真当他是郭荣心爱的后辈,不再发狠动粗,忍气转身解开前襟上药,衣领滑下露出线条精致的左肩。他皮肤极细极白,在黑衣黑发衬托下莹润若雪,好像能反出光彩来。赵霁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肌肤,看他的背影如诗如画,欣赏暂时压住了反感,暗中嘀咕:“这恶人长得真好看,武林第一美人并非浪得虚名,难怪商太师叔当年会看上他。”
蓝奉蝶整衣完毕,再回头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气质,将剩下的伤药扔给他,叫他敷在后背的伤口上,完事后平静下令:“走吧。”
赵霁问:“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
“什么时候带我去找师父和太师父?”
“等我办完事再说。”
“那先说说你要去办什么事。”
“……你问这么多干嘛?”
“如果你要去做坏事,我跟着你也许会被当成你的帮手,不先问清楚怎么行。”
“你这小鬼话怎么这么多!”
蓝奉蝶看看又要发作,嗓门陡然大起来。
赵霁退后讥刺:“又现相了吧,脾气不好就别装淡定,以为面瘫人家就会把你当玉面观音啦?”
他的无赖实属罕见,蓝奉蝶更是从未遇到过这样赤、裸裸的挖苦,眼下杀不得打不得,人像埋在炭灰里,憋闷得快炸了,一掌劈倒赵霁身旁一围粗的大树,颤声低吼:“你到底听不听话!”
赵霁不敢太过分,回缩气焰,示弱道:“我落到你手上,想不听话也难,可是我现在饿得眼冒金星,你想必也还没吃东西,等我弄点吃的填饱肚子再走,成么?”
他当着蓝奉蝶的面用石子打死一只山鸡,到水边拔毛开膛,撕成小块,又摘了些山、奈、香叶、茴香、山苍籽、九层塔,掰了一根毛竹做成几截竹筒,将鸡肉和香料塞进去用泥巴封住筒口,然后生火烧烤。过了一会儿就闻到一阵扑鼻的肉香,待竹筒烤得发黄时取出,里面鸡肉已熟,混着香料和竹子清香,令人食指大动。
蓝奉蝶看着他递来的食物,奇道:“你怎么会做我们苗疆的竹筒鸡?谁教你的?”
赵霁不能说是跟商怡敏学来的,谎称自己无师自通,随便琢磨的,蓝奉蝶对他的机灵感受颇深,因而不做怀疑。但这坏小子对他百般不敬,做的东西如何吃得下口?便闭上眼睛静心养神。
赵霁知道像他这样精通养气功夫的人一两天不吃饭不要紧,懒得浪费好心,端起竹筒,津津有味往嘴里塞,吃得流汤滴水唏哩呼噜,蓝奉蝶只听声音就能想象到他的吃相有多粗鲁,忍不住睁眼斥骂:“你就不能斯文点?”
赵霁脸像个填满馅料的包子,蠕动着油乎乎的嘴含糊道:“吃东西哪儿来那么多讲究?又不是在皇宫里做客。”
他出身贵族世家,怎会不知用餐礼仪?明摆着在故意呕人。
蓝奉蝶当他是山野小子不服教化,只得咬牙生闷气。
他是动静皆宜,宜嗔宜喜的大美人,面含愠怒,真比海棠娇艳。赵霁小流氓天性,报复心蠢动就想戏弄他,忍不住往他身边挪了挪,笑道:“蓝教主,我太师父说,身为长辈应该端方稳重,老对小辈疾言厉色有失体统。虽然你发火的样子也好看,可人岁数大了光好看不行,更得注重气质涵养,否则就有为老不尊的嫌疑。”
蓝奉蝶七窍已在冒烟,他还一个劲狂扇风,耗子逗猫玩刺激,存心招出对方的杀气。
“你这小子,真活腻了?”
见他一双凤眼渗出凶光,赵霁心底有些发毛,微微后退道:“我是在为太师父抱不平,人家那么喜欢你,你昨晚还那样对他,就算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一来就发个大洪水也太过分了吧。”
“什么?”
蓝奉蝶的怒涛里混入一片惊奇的树叶,陈抟作为他的爱慕者,不像苗景没事找事,也不像穆天池痴态外露,言行处事有张有致,是以成功瞒过了大众耳目,知道他这尴尬心事的人没几个。
赵霁机智地捞起那片树叶,挑动巧舌绘声绘色道:“你还不知道吧?我太师父暗恋你好多年了,当年自知相思无望才出家做了道士,可身在玄门,心系红尘,这么多年来一直对你难以忘怀,要不怎会事事让着你?远的不说,就说昨天,若太师父真心跟你较量,未必会被你制住,他都是为着一片爱你的心才甘愿被你欺负的。”
陈抟的这些心理都是商怡敏分析给他听的,蓝奉蝶又窘又疑,质问:“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霁早编好借口:“玄真观旁有口枯井,平时没人去,有一次我砍柴累了,在井旁的树丛里睡着了。中途惊醒发现太师父正站在井旁对着井口讲话,说的全是对你的思慕之词,说到动情处声调都哽咽了。我就想他老人家兴许不是第一次这样,每当思到极处,内心无法克制时便会到那口枯井边倾诉衷肠,你说惨不惨?”
蓝奉蝶的脸从海棠红成了桃花,觉得陈抟的行为想法说不出的荒唐可怜,又想他昨夜被狠狠殴打责骂时全无半句怨言,一派掌门,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剑圣”甘受这般羞辱,足见待自己情真意切,这么一来自己倒像欠了他一个情,想来着实不爽。
“此事休要再提,敢说出去,不论谁撑腰我都会杀了你!”
他匆匆抛出苍白的威胁,喝令赵霁快随他动身,赵霁还想耍赖:“没有鞋我走不动,不然你再给我两腿放上傀儡蛊,让它们自个儿动。”
“哼,那傀儡蛊炼制不宜,岂可为你这小混球一再浪费,你以为耍赖我就没有别办法收拾你了么?”
蓝奉蝶从袖子里抽出一条绳索系在赵霁右腕,身形忽闪风驰电掣跃出,赵霁被绳子一带,脚下趔趄就要栽倒,身子尚未沾地,蓝奉蝶已连跃四五次,拽得他像咬钩的鱼不断凌空抖跳,五脏都快抖出来,意识到对方在施展轻功腾跃术,忙死命抓紧绳索,双目紧闭,以减轻晕眩。
颠簸数下后风声啸耳,风力割面,整个人竟像大雁平飞,完全悬空。他骇异地隙开右眼缝,原来已身在树梢上,茫茫林海模糊地在身下疾驶穿过,两旁风景幕布似的连片后闪,再往前看,蓝奉蝶正跷跃前奔,大袖飘飞,长袍如云,好一似御风而行的神仙,所过之处叶不抖枝不动,轻功已然登峰造极。绳索连接下,自己仿佛纸鸢被他高高放起,奇妙得难以想象,更难想象的是他此刻的难受劲。
“喂,我刚吃了东西,会吐啊!”
一张嘴,那支离破碎的山鸡就从喉咙里诈尸飞出,还带出刺喉呛鼻的酸水。逆向的狂风负责清扫和消音,蓝奉蝶不怕再被他恶心,奔逸绝尘地向东面的山谷驰去,一盏茶的功夫
到了山谷入口。
这山谷云气葱郁,松柏蔚然,野竹分青霭,飞泉挂碧峰,真是好一处水绿山?的世外仙境。谷口一片广袤梅林,不合时令地繁花满枝丫,嫣红粉白,若喧若笑,花香浓烈如酒,闻之即醉。
蓝奉蝶在这片香雪海前停步,右臂一挥,将赵霁摔入一处水潭,已经昏死的少年醒过来,挣扎游上岸,瞪眼张嘴地摊开来,活像晒场上的咸鱼干。
蓝奉蝶不做理会,举起笛子吹奏,一支轻曲似黄莺亮翅飞向梅林彼端,剖开浓稠的花雾,引出一股清气。
不多时,梅林中走出一个年轻的青衣书生,径直步向蓝奉蝶,朝他恭敬一揖。
“蓝教主,在下已恭候多时了。”
蓝奉蝶打量他两眼,问:“江先生呢?”
书生说:“家师正在谷中等候”,瞥一眼蠕动爬起的赵霁,谨慎发问:“这位是您的随从?”
蓝奉蝶疏离答道:“一个熟人的弟子,暂时跟随我行动,你不必理会。”
赵霁正想跟他大吵一架,视线先射中那书生,觉得他十分眼熟,而对方也有同感。
“你、是陆子宸,陆先生?”
“你是玄真派的赵少侠?”
双方同时认出彼此,亦惊亦喜地靠近行礼。
赵霁想陆子宸是清音阁的人,这么说,此地就是那神秘的乐律大师江鹏飞的住处了?指着山谷问他:“这里可是清音阁?”
陆子宸点头一笑:“正是,听大师兄说与尊师约定今日在江宁乌衣巷会面,他早上便进城去迎接了,不料贵客先到一步。赵少侠,敢问尊师和商少侠现在何处?怎不见他们同来?”
赵霁皮笑肉不笑地瞧一瞧蓝奉蝶,郁闷道:“我是被绑架来的,我师父和太师父不知道我在这儿,为了等这位蓝教主释放人孩子,兴许不会来了。”
陆子宸的惊讶似泡沫浮水一瞬即灭,镇定微笑:“大师兄也知道蓝教主会来,若听说尊师正在寻人,跟他讲明情况,他们准会跟来。请二位先随在下入谷歇息吧。”
说着取出药瓶,倒出两粒红色丹药。
“这梅花的香气有毒,请先服下解药才能安全通过。”
赵霁了然:“我说这香味怪得很,哪有梅花大夏天开的,这是你们种来防御外人入侵的吧?”
“正是。”
“我什么毒都不怕,就不浪费你们的解药了,都让蓝教主吃吧,他没吃早饭,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陆子宸大概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也有可能听懂了故意装懵,忙对蓝奉蝶说:“蓝教主还没用膳么?那快请入谷,家师已设下酒宴,为阁下接风洗尘。”
他双手敬上丹药,蓝奉蝶洁癖深,不吃他人手碰过的东西,淡淡地说:“这点毒还奈何不了我,走吧,别让江先生久等。”
当陆子宸转身领路,他压低嗓门冲赵霁道了一声:“右手,掌嘴一次!”
一记响亮的巴掌顿时抽中赵霁右脸,陆子宸回头惊视:“赵少侠你怎么了?”
赵霁气得鼻耷嘴歪,狠毒的恶人还悠然自得地替他答话:“他被蚊子叮了,回头给他弄点消肿止痒的药膏擦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