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漂泊路, 日暮何处去,
回首望长安,只盼君如故,
被人带着看着走出不远, 听见身后人声鼎沸,“着火了, 着火了!快救火!”身后火光冲天,魂断长安!长安, 是个埋人的地方!
孤雁单飞, 离人清泪,路漫漫,其修远, 花漂流, 水自流,春天抛却身后头, 不回头, 是离愁,渐远渐浓……
虽然几近夏末,但是日头依然毒辣辣的,只是原野上的官道上树荫蔽日,风过树梢, 车厢上的帘帷都卷上去,便觉得通透无比。
已经行了几日,郑心竹一直呆呆地坐在车厢里, 这比梦还要来得不真实,她的少年,她未出世的孩子,她的丈夫,都留在身后那庄严富丽的长安城内,远远望去却是白骨森严,这长安,真是个埋人的地方!
痛极伤极悲极之后,是深深地沉静,仿佛一切这也不过是尽头,所有的都不过如此。她一时陷入无尽地伤悲,一时竟然心头又生出一种解脱,仿佛死后重生一样。她一会哭一会笑,状如痴傻,一切恍然如梦,却比梦来的更残忍。但是却让你恨不到极致,你觉得恨不能dd可是在用尽全力想将手中的剑狠狠地刺出的时候,又发现那个你恨极的人笑眯眯地给了你一线生机,轻易地打碎你的牢笼,告诉你,放你自由!
那种感觉,压在心头,又如鲠在喉,吐不出咽不下。郑心竹不禁凄然笑,孩子,那五年的时光,苻睿,仿佛都是那天边的云朵,只不过,自己做了一个梦,现在醒了。内心又涌上一种欣喜若狂的悸动,离开了长安,自己就是自由的了,自己是不是可以去守护着凤皇?她心头不禁激荡不已,她说自己想去江南,是想和他一起去,但是dd心头又黯然下来,那个该死的宿命一直躲在她的背后,看到她即将开心的时候,便狠狠地给她一拳头,让她真切地感受到那种无可奈何,无能为力,无助绝望地伤悲!
想到凤皇,她竟然再也按耐不住,心头痛与渴望激荡,似乎随时能破腔而出,不由地紧紧捂住胸口,让自己平静,平静,再平静……
几个人得了命令,除了吃喝也都不打搅她,开始的时候她傻坐着叫她她也不应声,他们大声的说话她也似乎听不见,看她伤心至极又似乎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他们又有点不忍心,忧心忡忡地怕她在路上饿出个好歹。
“小夫人,吃点东西吧,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我看dd您也差不多就没命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士兵递了个馒头给她,“等一下前面到了人多的地方,我们刻可以去客栈买可口的饭菜了。”
郑心竹被他一叫,缓过神来,抬眼看看他,他微微笑着露出可爱的虎牙,眼睛大大黑亮,“谢谢!”郑心竹接过馒头,手搭在额头上往前面看了看,两旁高大整齐的白杨树,被烈日晃得反射出明晃晃刺眼的光芒,青石板铺成的官道亦是白晃刺目,天空似乎烤焦的蓝,苍白刺目。
微微眯缝起眼睛,郑心竹朝正在驾车的那个中年的汉子问,“这位壮士,我们这是往哪里去?不是说好去江南的吗?”那汉子没有回头,声音嗡嗡地,“长安南面边防甚严,只有绕到东边,才易过。”然后他就不说话了。
另一个面目黝黑饱经风霜的脸上皮肤粗糙,但是眼神却幽深犀利,一直坐在那里吃馒头喝水没有说话。郑心竹问了他们的名字,眉清目秀的少年叫阿云,瓮声瓮气的汉子叫老模u家簦聊蜒缘慕兴锪痢
“王妃是让你们送我到一个地方呢,还是到了一个地方杀了我?”郑心竹手里捏了一块馒头皮,眼睛看着阿云,阿云一下子激动起来,脸憋得通红,“不是的,王妃只交待送你想去的地方,没有说要杀害你之类的话。”阿云刚参军不是很久,没有上过战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笑起来很纯净,看着他的笑脸,想起苻睿对着她笑,在阳光里如同盛开的花朵那样鲜丽,郑心竹嘴里的馒头就再也咽不下去了,只低头喝水皱了眉使劲的眨眼。
李方敏那样的人,所有的事情都会万无一失吧?难道她真的会放了自己?但是如果杀,在那里将自己杀死,也许更加保险吧,她真的是dd她一定断定自己离开了肯定不会回去,是呀,不管在长安遗留了什么,一旦离开,她怎么可能再回去?苻睿,苻睿!对不起,苻睿dd你一定要好好的,苻睿,对不起!她轻轻闭了眼睛,心中默默低念。
她轻轻别过头去,用手背揉揉眼睛,“你们放心,我会改名换姓,以后都不会再回长安的,我想知道的是,你们还要回去吗?”郑心竹看看那个肤色黝黑沉默寡言的年轻人,他却没有看她,只是嚼了满满一嘴的馒头,腮帮子都鼓起来,假装没有听见。“我们都是长安人,当然是要回去了,家里一大家子人呢,”
阿云话一出口,郑心竹就觉得心里阵阵抽痛,家里的人往往就成为要胁的手段,可怜的刘熏,郑心竹再也忍不住,当着阿云的面抬手擦去眼泪,阿云一下子慌了神,“大哥,二哥,我没有说什么呀,小夫人,您别哭了!”
郑心竹勉力朝他笑笑,“我没哭,”我没哭,我就是心酸。
一路上也慢慢地熟悉起来,虽然沉默寡言的孙亮不说话,但是为人最警觉功夫最好,晚上行过荒无人烟的地方时,他彻夜守在郑心竹的帐篷外面,偶然也会碰上狼等野兽,老囊巴馇笊芰μ乇鹎浚诨牧沟牡胤揭材芘龀缘模倌炎叩穆匪材芄ィ峥刺欤峥捶纾蝗盟前ち堋
日夜兼程下来,郑心竹身体就更加的不好,但是在阿云的照顾下也还能坚持,反正也不用走路,乏了就睡觉,他们从来不住客栈,都是买了食物就上路。
不久行到了新安地界。
月朗星稀,刚下过雷阵雨,空气清新,花草泥土的芬芳扑鼻而来。他们没有像往常那样赶路,而且在一处草地竖起帐篷,然后生火做饭。
“今夜天气这样好,怎的不走了?白日里太阳那么晒,马和人都受不了。”郑心竹看了看老模恢备铣担プ糯笕胀罚罄粗p闹窆獠蝗ィ盟前锼盍艘恍┞Φ模旁诔瞪希业谋嗔舜蟛菝弊痈拇鳎秩冒16扑怯蒙永a耸髦吐槌梢黄ジ堑难影笤诔迪嵘厦妫庋木陀辛苏谘舾橇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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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心竹躺在草地上,底下凉丝丝的很舒服。看着墨蓝幽渺的星空,月光皎洁,一点都不像她的心。她一点也看不透李方敏,其实她谁都看不透,她连自己都看不透,想的心里一团乱麻,苻睿醒了还不知道怎么闹,他那个性子,郑心竹心里痛得紧,不敢往下想。
“草地上虫子多,去帐篷里睡吧,”孙亮以为她累了,“孙亮,谢谢你,”郑心竹躺在草地上,倒看着那张在月色里更加黝黑的面孔。“那是我应该做的,你放心,不管怎么样,你都会安全的。”孙亮转身走开去。
这三个人除了阿云,都是有故事的人,但是做了士兵,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故事就跟着生命结束了。
“小夫人,来吃个烤地瓜,”阿云兴冲冲的提着他烤好的地瓜坐在她身边,看着他那张还显稚嫩的脸,“阿云,你为什么参军?你还这么小,”郑心竹尽量放缓了声音,借着月光看见他青涩的脸庞,“当兵打仗,可以保卫家乡,大王英明,给了我们安定富足的生活,我们当然要为他出力打仗!”阿云眼睛清亮,语调激扬。
是呀,那些个统治者们,给了老百姓饱饭吃,他们就感激涕零,拼了生命去替他征杀,不一定什么时候在哪个战场,便命丧魂断。历史记下来的只有君王的功业,将军的谋略,可是有谁回去关心那些死掉的无名小卒?他们才是最可爱的人呀!战争从来都是用这些人的尸体一场一场堆积出来,上千年都不会改变。
“来,吃块地瓜吧,很甜的,我烤地瓜他们都可喜欢吃了,我烤的外焦里嫩,香甜可口!”阿云脆生脆语,将手里的地瓜递给她,郑心竹坐起来,背过去擦擦眼睛,“嗯,很香呢,我早就闻到了,一定很好吃。”郑心竹伸手接过来,却见地瓜都已经剥好皮了,冒出阵阵热气,香气扑鼻。
这dd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地瓜!阿云,谢谢你!
“我们明天就快马加鞭穿过那片林子,虽然现在大秦国泰民安,但是总有那么几个地方就是让人头疼,派人打了杀了,可是不管用,还会有的,”阿云没头没脑的说了几句话。
“是强盗吗?”郑心竹吃着地瓜随口问道。“嗯,这里的强盗几乎成为一患,”“是不是和官兵有勾结?要不怎么会除不掉?”这样的事情一点不新鲜,当官的自己做贼,那么就永远都杀不干净了。郑心竹叹了口气,毕竟古今中外都是一个道理,人性是不变的。
“小夫人,您不愧是小夫人,这些都知道,”阿云佩服地看着她,郑心竹无奈一笑,只有他这样的孩子,才会觉得打仗好玩,皇帝是为了老百姓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