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未央宫, 郑心竹觉得很累, 现在身体很虚弱,总是容易疲劳,时间久了头晕眼花, 虽然不停地进补,但是还是不能够恢复如初。
还没有到巨鹿公府, 却得到宣召,太后找她, 郑心竹闭了闭眼睛, 苻睿不允许她去长乐宫,一直躲着太后,想回去想告诉一下苻睿, 来人却冷冷道, “难道太后懿旨,你也要违抗吗?”郑心竹想了想, 毕竟她曾经那么疼爱苻睿, 几乎与苻融不相上下。
吩咐人回府告诉巨鹿公一声,然后她就跟了去了长乐宫。长乐宫富丽恢宏,但是太后身体每况愈下,所以没有任何的笙歌艳舞,只有院子里的桃花开得绚烂, 花园里百花纷呈,她们不为世事累,不为伤情悲, 春去春又回,每回意相随。
太后的寝宫高大却阴暗,她不喜欢阳光,见了阳光头晕得厉害。郑心竹跪在当地见了礼,太后却让她上前离她近一点。
郑心竹看清太后的脸,曾经的如花红颜,转眼便是老态毕显,混浊的眼神,松弛的皮肤。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们,我就讨厌,”太后盯着她,她向来直接犀利,给人措手不及,她永远是高高在上,掌控全局。“我只能说抱歉,”郑心竹淡然地盯着她,人无法让所有的人都喜欢你,而她更是从不强求去讨好谁,追捧谁,太后不喜欢她,是太后的事情。
“你一定恨我,对不对?”太后抬眼盯着她,眼神犀利清明,没有一丝混浊老态龙钟地的觉。
恨?郑心竹内心悲怆,恨,我的孩子能回来吗?“心竹是故燕来到贱民,哪里敢恨?”郑心竹悲声道。“贱民?我的宝贝孙儿却是拿了你当成佛供着,巴不得他整一个替你受着,”太后冷冷道,“关于孩子的事情我知道,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想嫁给苻睿,但是既然嫁了,就要全心全意地对他,而你!”太后陡然拔尖了声音,疾言厉色,却又按压不住大声的咳嗽。
郑心竹冷眼看她,侍婢来服侍,她却挥挥手让她们退下,“如果不是苻睿和敏儿替你求情,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日?”太后的眼神阴骘湿冷,让郑心竹不禁打了个寒战。
“太后,心竹不懂您在说什么?如果孩子没有了要怪到我的头上,那么我的恨又向谁去讨?”郑心竹冷冷道。
“你的恨?你的恨就可以拿了自己的孩子报复吗?”太后剧烈的咳嗽,满脸涨红,郑心竹愣了,她要贼喊捉贼吗?
太后还要说什么,就听人通报巨鹿公到,太后冷笑,“到头来你不还是要他保护你?”“他是我的丈夫,”郑心竹冷冷道,“我的孩子是您的孙子,也是您的亲人,但是dd您有当他们是亲人么?”郑心竹紧咬牙关,挤出那句话, 对于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家,她不该如此,她劝自己,但是心头的恨却让她终究忍不住。
“心竹,你怎么来这里了?”苻睿连忙冲过来,见了礼,也不管太后怎么样,上来便拉了郑心竹就走。“永昌,你要将奶奶当作仇人吗?为了一个外族女子?忘记了奶奶对你的全部的好了吗?”
“奶奶对我的好,我哪里敢忘?如果忘了的话,我早把长乐宫给你拆了,”然后拉着郑心竹大步往外走,“永昌,你给我站住,”太后厉声道,“你对奶奶这样大的仇恨吗?竟然这样恶毒地对我说话!”太后剧烈的咳嗽着,郑心竹忍不住使劲握着苻睿的手,歪头看他,“苻睿,别说了,”
苻睿却满脸悲愤,“是呀,奶奶!您对我好,连女人也给我找了,你对我真好呀!连我爱的女人也要杀,连我没有出世的孩子也不放过,奶奶!您说呀!是不是,很好!”苻睿忍不住的怒火喷薄而出,看见太后愕然的神色,拉着郑心竹冷冷地跨出去,不肯再回头。
太后眯着眼睛,被震呆了,苻睿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却向来不肯冤枉人,都是先有了证据才会发难,难道?她剧烈的咳嗽,后来重重地倒在席上,“伯龙!”她哀号,昏死过去。
郑心竹看着怒气满脸的苻睿,那年冬天被苻坚砸得额头上的伤口历历在目,结了疤,但是他三番四次地弄得厉害,倒成了白嫩嫩的一道伤口,斜斜地在额角,他也不用发丝去遮,任它露在外面。
想着他为自己做的种种,为了自己受了种种的痛,心头的内疚多了份心痛,定定地看着他,“苻睿,我们好好过吧,”她热泪盈盈,如果这是必须的过程,那么她不想再伤害他了,他付出那么多,她没有权力不成全他的幸福!
苻睿,我们好好过吧!如果你可以幸福!我又有什么权力去剥夺!郑心竹偎依在他的怀里,感受他心跳的厉害。
“心竹,我爱你,是三生有幸,才能得到你?我dd我不后悔,”苻睿嘴角抽动了一下,想笑,泪水却滚落在郑心竹的额头上,他低头吻上那滴清泪,紧紧地拥抱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吗?心竹,我dd很幸福!”苻睿脸颊贴上郑心竹的额头,感觉她细腻温润的肌肤,心中酸甜并重。
最近太后派人来府里勤了点,找人问话,安排事情,郑心竹也不去管,现在她的东西都是苻睿专门派人发放,另外开了厨房,不和大家一起。只有苻睿不在的时候,李方敏才能过来聊聊天,她清瘦了很多,面色沉郁,眼神涣散,身体不好。郑心竹连连宽慰她,“妹妹,我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说了也不怕你笑话,虽然我每日里风光无限的样子,但是永昌不理我,他dd哪里是我的夫君?”她低头说话,看不见眼神,郑心竹揽住她的肩膀却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劝过苻睿,但是他却跟她差点翻脸,他以为她让他找别的女人就是想推开她,他每日有空就赖在她的身边,半步不肯离开。再退一步,郑心竹内心里也未必就是肯与人分享她的丈夫,她没有承认,但是心头却是为了苻睿对她的忠贞叹惜过,所以对于李方敏她有着浓浓的愧疚。
“太后整日派人做什么?”郑心竹随意问道,“我也不是很清楚,问她,她也不说,她年纪大了,有点糊涂了,”李方敏低垂眼睑,看不见眼神。
“妹妹现在身子大好了,可曾有怀孕的迹象?”李方敏关切道,“如果不行,还需再访名医才好,否则年纪轻轻,亏了身子,到老都是个难熬,”李方敏幽幽道。“姐姐,你自己身体不好,要多保重才好,不用总是记挂我,我挺好的,”郑心竹拍拍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