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看到苻睿和郑心竹的时候,朝他们笑笑,招呼他们过去。苻睿看到父王招呼他非常开心,飞快地跑过去,郑心竹虽然觉得尴尬,撕扯着旁边的花叶,捏了几片叶子在手里没有意识的揉搓。
苻坚看见郑心竹站在离他比平时远的距离,忙招呼她,“今天怎么没有和凤凰一起,他自己出去玩了?”他声音温软和蔼,郑心竹连忙跪下,苻坚愣了一下,连忙让苻睿扶她起来,“心竹,这是怎么啦?受委屈了?”苻坚弯身从车里出来,纵身跳下来,“陛下,心竹年纪还小,不要给巨鹿公做侍妾dd”她回答地很干脆。苻坚看了一眼在一边有点局促不安的苻睿,笑了笑,“一定是永昌逗你了,永昌,不是说了不许欺负心竹他们吗?你又不听了?”苻睿朝他咧嘴一笑,“父王,我就是逗她玩,她却当真了dd”苻坚看着郑心竹,岁她说道,“心竹,你放心,你十五岁以前,不会有人逼你嫁人dd”他的话原本是对郑心竹的安慰,可是她听着却比先之又来得难受,难道十五岁就可以逼着嫁人了?
苻坚轻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古以来皆然嘛。”说完他哈哈的大笑,“而且我知道永昌对你另眼相看呢,”他不忘了推销自己的儿子,“永昌少年才俊,功勋卓著,可是很多女孩子梦寐以求的少年郎呀!”苻坚看着郑心竹说道。
“可是小女却听说两情相悦才是长久,对爱情的忠贞才难能可贵,”郑心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就这样的争辩了一句,没有象以前那样顺从。“两情相悦?忠贞?”苻坚轻轻念着这几个字,两情相悦?那他岂不是要等到天荒地老?苻坚忽然觉得莫名的烦躁,“就是你们汉人说的那种‘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忠贞感情吗?心竹,你懂吗?还是dd”苻坚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反常态的逼问她,一个十岁的女孩子可是在他的眼里她不是女孩子,她眼睛里闪现出来的光芒却是象慕容嫣那样,不一定懂男女之事,却也绝对不是懵懂无知。
“心竹,如果这个世间真有这样的感情存在,那么是不是要尽力成全?”他有点生气,成全了这些可是他怎么办?为什么要让他放手?一代帝王,难道抵不过如此轻轻巧巧的一句话?他早就在心底发誓,即便今生惟一一次实用强迫的手段,第一次做出让人不齿的事情,他也在所不惜!
辞了苻坚他们,半天以后郑心竹还没弄明白自己怎么一下子傻了,竟然和苻坚对着顶了好几句,她不是一直坚随遇而安吗?而且到十五岁还有好几年,那么着急着愁做什么?她觉得自己太任性了,还特意去找苻坚道歉,但是苻坚却神态疲惫,眼神迷离,喝得醉醺醺的,说了没有几句将她打发出来。
郑心竹以为他如此英明的帝王是不会在意她一个小女子这么几句话的,然后就回到月华殿。慕容冲一直站在门口等她,远远看见她回来便迎了上去,有一种盼到月儿西斜,心儿沉沦的感觉,半天不见,他就无法安静地呆着,心里就觉得一点都不踏实。“凤凰,”郑心竹看见他走过来便开心地唤他,她觉得自己在慕容冲面前是最轻松的,什么都不要去想,不用猜他想什么,他的眼神清明淡静,与在邺城的时候已经大不相同。
慕容冲拉着她的手一同走到花园中间的凉亭,他和郑心竹为了舒服将锦席下面垫了厚厚软软的垫子。垫子里面是郑心竹带着他游荡于整个皇宫的花园采来的惨败的各种花朵花蕊花叶,塞进垫子里,跪着躺着坐着却都是舒适无比。宫里很多人都开始模仿,也做了厚厚的垫子,因为夏季要来而来,锦被已经要撤下去了,这花垫子干净凉爽,而且弥漫淡淡的清香。
他们将垫子拖到凉亭外面的草地上,并排躺下来,闭上眼睛,世界便一片清明,只有耳边轻拂的风,只有那叽鸣的草虫,只有二人细微的呼吸声。“心竹,你说个故事听吧dd”慕容冲鼻尖嗅着淡淡的清香,似乎是心竹发丝间传出来的,又似乎衣服上的熏香却又混了花草木的香气。
“讲什么呢?”郑心竹怕他听不懂,古代的故事她知道的有限,“就讲牛郎织女的吧dd”他随意道,他就想听她的声音,在耳边叮咚如泉,一直滋润到他的心底。“怎么,你不嫌是无聊的玩意啦?”郑心竹一翻身胳膊支着身子半趴起来,俯视着他,他微闭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远处的照过来的灯光里,在漫天的星光下,挂着莹洁的光泽,淡淡生辉的肌肤温润如玉,风轻轻从背后吹过来,将郑心竹披散的发丝吹拂到慕容冲的脸上,几乎遮住了两个人的脸颊。慕容冲觉得痒得厉害,便翻身面朝她的怀里,那淡淡的清香便浓郁了起来,她的发丝便与他的黑发散落在一起,辨不清彼此。
“快点讲呀dd”慕容冲见她半天没有吱声,伸手推推她的胳膊,然后一推郑心竹她便朝后躺了去,他拉过她的胳膊枕在头下。郑心竹看他一副孩子样,轻笑了一下,任由他枕着她的胳膊,然后开始讲,“很久很久以前dd”故事的开头是这样的,但是她也不知道牛郎织女说得那个朝代的时候,就这样讲了。
她慢慢地讲,慕容冲听得似乎睡着了,身体静静地躺在她的臂弯里,右手搭在她的腰上。“ 织女给牛郎生了一对儿女,他们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dd”郑心竹结尾的时候似乎是自言自语,“你混编,要是过着幸福的生活,哪里会到了天上做星星?”慕容冲却没有睡着,出声点破她。“呀!你原来知道呀,那还要我讲dd”郑心竹有点脸红,因为她讲故事总是会根据自己的好恶来编,她本来要让王母娘娘变成癞□□,让后让牛郎织女做天上的神仙的,但是她忽然不敢,因为她现在不确定到底有没有了,如果让她不小心听了去那她生生世世恐怕都惨了,连个星星也没有的做。
“这也无非是好事的人,闲着没事,躺在天底下,无聊得很,便编出这样的故事来糊弄人了dd”慕容冲随意道,“才不是,很多故事都是因为真有这样的事情,所以才会被人们流传下来的dd”郑心竹反驳道。“哪些呢?”慕容冲却又问她。夜风清爽,微微凉意,但是她的身体却温软暖和,他轻轻的搂着她的腰觉得心里很充实,满满的。
“孟姜女哭长城是真的吧?”郑心竹想起以前的一些典故,随口唱了句,“孟姜女哭长城,千古绝唱唱到今,梁山伯,祝英台……”她虽然成绩不好,但是嗓子却不错,所以歌唱歌得别有韵味,温软的,清爽的,豪气地都能唱出那么点意境出来。
“我就不信长城能让她哭倒,”慕容冲偏要逗她,他发现如果他不相信她了,她就会竭力的辩解,一直说服到他承认,说知道了为止。“长城当然不是她哭倒的,但是却是因为上天被她感动,所以才让长城倒了,然后ddd便让她找到她丈夫的尸身,”郑心竹觉得很伤感的事情,在那种情况讲这样的故事几乎让她落泪。
“心竹,如果我死了,你会去找我吗?”慕容冲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仿佛随意说得,又仿佛在心头转了很久,他这句话让郑心竹半天没有愣过神来,想也不想道,“胡说,你这么小,哪里会死?我不许你死,你会活得好好的,长命百岁dd”没有说完自己一下子停下来,想起他只能活28岁的话来,一下子悲从心来,她不是一直告诫自己要冷静吗?要和古代人保持距离吗?什么时候她会在乎他们的生死?会?她忽然觉得发慌,他不会死的,雅兰不会死的,不知道为什么心头竟然是这样的话乱七八糟的绕来绕去。
“心竹,你多大了?”他轻轻问道,支起身子从上方俯视她,“二十了,怎么啦?”郑心竹随口道,却又猛然觉得不对,她的身体才十一岁,她怕慕容冲怀疑什么,马上想解释,但是眼前却一下子黑了起来,头脑一片空白,只觉得好像满天的烟花在头顶哄然绽放,那样绚丽多姿的颜色可是细看却又什么也不见,只觉得耳边如同优美激荡的乐声响起,可是细听之下却什么也没有。鼻间只有温润清馨的鼻息,似乎能感觉到如同蝶翼一样的轻拂碰触到自己的睫毛,如同第一次吃到那样甘甜醇美的樱桃,细腻柔软,香甜可口……
□□处,苻坚站在那里,听那双小人儿唧唧喁喁说了半天,听得自己都觉得痴了,可是当他想举步走过去的时候,却如同被人用利刃砍掉了手脚一样寸步难行,心中如同被重碾碾过,仿佛自己心爱的一直捧在手心的那件瓷器哄然碎了,声音大得可以让自己晕倒。
他就那样看着慕容冲俯身轻吻郑心竹,两人的发丝在风中轻舞,如同这世间最美的音符,却又是最残忍的将他的心片片凌迟。
他抬手抚上左胸转身离去,碰到了慕容嫣,力道大的将她撞地在地,他失魂落魄却顾不得扶她,匆匆大步沿着游廊跌跌撞撞地离开。慕容嫣吓了呆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啦,立刻爬起来,往前走便发现慕容冲和郑心竹正躺在草地上说话。
慕容嫣心里一阵黯然他等不得郑心竹长大了吗?他们一直说他对郑心竹另眼看待,但是她却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难道?慕容嫣一跤跌坐在地上,郑心竹和慕容冲听到动静连忙起身看,却见慕容嫣跌在地上,慕容冲连忙起来扶她。郑心竹脸红红的,心乱乱的,觉得什么东西正在失去,什么东西正在袭来,她根本辨不清是什么,只觉得有点不知所措。
慕容嫣的脸色煞白,如果是那样的话,慕容冲就要死罪了,她浑身颤抖,拉住慕容冲的手道,“凤凰,从现在起,不许你和心竹住在一起了,你要去凤华殿住,平时也不要离开紫玉宫,”然后她挣开他的手转身往外走,“姊姊,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要这样?”慕容冲不明所以急道。
“凤凰,如果不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如果你还感念母亲,三哥,那么就听姊姊的话dd”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却去吩咐人将慕容冲的东西都搬到隔壁大殿,然后将郑心竹的东西搬到正殿里,住在她的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