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少年尽是热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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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心竹看他们都在饮酒聊天,便朝慕容冲使个眼色两人偷偷地溜出去。殿外的桃花却比来时路上的桃花开得晚,现时多是满树蓓蕾,也有几枝向阳的争先的开了,在溶溶月色下清透灵动,细白石子的小径从宽阔的青石板路上延伸出来,步行其中,鼻间嗅着淡淡的桃花夹杂的青草露水的气息,舌尖都弥漫着一种酥软的甘甜,伸手仿佛可以触到柔软润湿的空气,草丛中的虫鸣悄然入耳,唧唧啾啾煞是可爱。

她不象故燕的慕容一家,有着深深的国破家亡,仰人鼻息看人脸色的凄惶,她穿越了古代,只是为了一个自己也不知道的故事,顺其自然的走到最后,那就是她的职责所在。一回头,却看到慕容冲站在桃树下,清月的光辉笼罩着他,青色的锦袍在风中轻飘,露出白润生辉的一截颈项,如同月中的桂子,遗世独立。

“凤凰,”郑心竹轻声地唤他,“这不是个令人快乐的世界,但是我们得背着它,往前熬,凤凰,随遇而安,可以吗?”她伸手握上他的手,他的手在春风中透出清爽的凉意,指尖传来轻微的颤抖,他紧紧的拥抱她,“心竹,如果dd”话到嘴边却是喟然长叹,他含着金匙出生的皇子,从来都是一味的宠溺,赞美,到了这样一个地步,天差地远,竟然不知道如果往下走,如何保护认定的感觉,他不再是大司马,不再是皇子,他有什么力量来保护心中难以割舍的那份情感?

感觉到他的颤抖,郑心竹轻轻的抬手抚上他的背,透过丝滑的细锦,能够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凤凰,我们要坚强,不管如何,我们dd都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会有希望dd”郑心竹学着电视上看来的战争年代里人们常说的话,这样不知道对他dd有没有用,她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肩膀,这样一个孩子,在如此年幼的时候,亡了国,失了家,不知道,该有多难过!

“你们在做什么?”苻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大殿里出来,双手笼在袖笼里,站在不远处睥睨着他们。郑心竹轻轻地松开慕容冲看着苻睿,连忙见礼,“参见巨鹿公dd”,他却慢条斯理地整理被风吹散的衣袖并不答话,慕容冲拉起她却往一边走去。“慕容家的人都是这样傲慢无礼的么?”苻睿冷哼了一声便讥讽出口。“你们苻氏却要处处炫耀么?”慕容冲不甘示弱,他受够了秦国从王公贵族到执辔士卒都趾高气昂的不可一世的模样。

苻睿看着慕容冲那张比月色还眩目的脸,愈加地看不惯,“要是不服气,我们去比试了,真功夫来见高低,如何?”他冷冷道。郑心竹就觉得不妙,慕容冲最受不得人家激,连忙拉他,他却冷冷开口,“好!最好不要有人仗着人多就好dd”苻睿哈地笑了一声,“你们倒是人多,还不是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一甩衣摆,举步朝细白小径走下去,“这边来,不要到时候有人凄惨的哀号让人以为我欺负俘虏,”慕容冲怒气冲冲地跟上去,郑心竹连忙小跑跟在后面,“凤凰,凤凰,”她急急唤他,无论胜负对于慕容冲都没有一点好处,输了被更加恶毒的侮辱,赢了却也结下梁子,以后也不见得会好过。

苻睿在前面领路,顺着细白小径,钻过花丛,步上小桥,拐过几个弯,到了一片空旷幽静的阔地。他稳稳地站定,微微勾起嘴角看着匆匆跟来的慕容冲和后面小跑的郑心竹。苻睿跟了苻融,邓羌都身经百战的将士学功夫,而且大大小小的仗也打过了,他才不将身体秀祈看似弱不禁风的慕容冲放在眼里。郑心竹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朝苻睿施礼道,“巨鹿公,实在对不起,我们没别的意思,巨鹿公英雄年少,威武不凡,我们自当认输,”然后又转头朝慕容冲道,“凤凰,别让你三哥和母亲担心,我们早点回去dd”说着上前拉慕容冲的衣袖,慕容冲反手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到一边,“怎么,有人要跑么?胆怯了?”苻睿却在那里煽风点火。

慕容冲拉着劝他的郑心竹来到一株腊梅旁边,“心竹dd你在这里等我,”然后帮她把因为跑得太快有点散乱的胸前衣襟整理了一下。“凤凰,别去,不要惹他dd”郑心竹拽住他的袖子不肯松手。

“心竹,不管我和不和他打,他也不会放过我们,不管我输赢,他都会羞辱我们,心竹dd”慕容冲的脸上漾起一种无法描述的神色,在明亮的月色中淡淡的红色清晰可见,紧皱的眉头剧烈的抖了一下。郑心竹叹了口气,松开他的衣袖,她知道留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他的煎熬,看着从前自己敬爱的皇帝哥哥像个卑微的小丑,看着自己的母亲憔悴不堪,每天接受那些有意无意眼神语言的羞辱,让他不堪忍受。

忍无可忍,是无需再忍还是回头再忍?郑心竹看着慕容冲转身朝苻睿走去,他的身姿似那风中淡雅明丽的清梅,风吹发动锦衣飘拂,站在他对面的苻睿笑嘻嘻地看着他,嘴角笑意更浓。两人隔了几臂距离对峙下来,慕容冲微眯的眼睛似乎看不见对面的人,只能看到他轻扯的嘴角挂着那丝鄙夷的笑。

郑心竹紧张地站在一边,他们就那样静静地对立,没有说话,没有动手,可是她却觉得说不出的感觉,如果现在冲进来一个人,一定以为那两个男孩子有毛病,似乎含情脉脉。郑心竹可不是耽美小白,所以知道他们两人之间流窜的怒气。

空气中的风似乎急了起来,卷着浓郁的花香袭来,耳边除了风声虫鸣,没有任何的动静。风吹起两人的衣袖,激荡如鼓,猎猎作响。当慕容冲的衣袖飘向苻睿的时候他已经出手。愤怒的慕容冲,高傲得不可一世的苻睿,两个十多岁 的少年,在春天如水月色中,拳来脚往,衣袖翻飞。如果不是清楚他们在打架,郑心竹会怀疑他们在跳舞,他们如同月光下轻风中的杨柳,又如狂风中岿然挺立的青松,动若脱兔,静若磐石。郑心竹只觉得眼睛开始发蒙,因为她几乎看不清谁是谁,她从来不知道慕容冲的功夫这样好,她一直以为他被慕容泓打得鼻青脸肿肯定笨得厉害。

郑心竹分不清胜负,慕容冲踢了苻睿很多脚,苻睿也回了他很多拳,“好了dd好了dd不要打了,”郑心竹赶紧冲过来拉架,开始还看他们轻松自如的样子,后来却简直不讲章法的乱打一团了。

“永昌!”(苻睿字,作者杜撰的,)一声威严洪亮的声音略带了愠恼在不远处响起,郑心竹回头去看却是苻坚领了苻融苻晖几个人站在那里,一队举着灯笼的随从一溜排开。苻坚一脸愠怒,盯着扭成一团的两个少年。苻睿虽然年少气盛,但是却最钦佩自己的父王,听得他生气的声音,立马便停手,他停手慕容冲便也放开。

郑心竹连忙见礼,然后急急地去看慕容冲,只见他发髻散乱,衣袍扯裂,脸颊肿起,嘴角渗出一丝血迹。郑心竹连忙掏出手帕去擦拭他嘴角的血渍,听得苻睿一声冷然哼声,却看到他比慕容冲也好不到哪里去。

苻睿见了礼,苻坚却不肯饶他,说慕容一家现在也是大秦子民,不可再说见外生分的话,不许做伤害两家感情的事情。然后罚了苻睿两个月的俸禄,又让他改天亲自到新兴侯府去道歉。苻睿狠狠地瞪了一眼慕容冲,却又不敢说不字,郑心竹马上就想到他去新兴侯府道歉的情形,还不得把慕容ニ窍潘馈

郑心竹连忙上前施礼道,“陛下,小孩子切磋切磋也没有什么,不必如此当真,道歉的事情还是不要的好dd”苻坚凝目端望慕容冲,他倔强地仰着头,脸颊微微肿起,心下不忍,又抬眼瞪了一眼苻睿,“以后大家都在一处,不可再生为难,要和睦相处dd”然后吩咐先送慕容冲和郑心竹回新兴侯府。

慕容冲和郑心竹经过苻坚身边的时候,他微微侧头,却也只瞥见一抹青色的身影,笼在宽大袖中的手不由得握成拳头紧紧地贴在大腿外侧。

苻晖鄙夷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不满道,“父王,儿臣不明白,您为什么一定要对这么白虏如此优待,照我们说,早该杀了干净。”阳平公拱手施礼道,“陛下,臣弟也觉得dd”还不等他说完,苻坚摆摆手严肃道,“如果我杀了归顺的慕容氏族,那不是毁我大秦名声?外藩等族,还有谁会归顺于我?此事切不可再提dd”

苻融苻晖和苻睿自觉碰了一鼻子灰觉得没趣,“叔父,王猛大人那次力劝父王杀了慕容垂,而且慕容令叛逃,慕容垂逃走被抓,父王竟然又放了他,还好言好语宽慰他,这dd”苻晖一摊手,我看我们现在还是先算了,等王大人回来再做打算。

“听说主上对那个小丫头很是上心,估计要将她纳入后宫dd”苻融沉吟道,“不可能,”苻睿那么大声的反驳吓了苻晖和苻融一跳。“永昌,你怎么啦?”苻晖疑道,“不过也对,父王不是向慕容ヌ嵋榍缀鸵患伊嗣矗磕饺ネ饨妹们搴庸魉透竿踝鲥桑蠢凑饽饺ヒ彩窍刖“旆栓dd”苻晖冷笑道。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走远了,身后漫天的清辉泼洒如银……

出了皇宫,郑心竹和慕容冲默默地走着,她想随意走走,便谢过苻坚派的人独自走了,随从本来不乐意,但是郑心竹坚持说就在新兴侯府附近了,自己走回去不要紧,他们才同意。

皎洁硕大的明月高悬天空,微微仰头就能看见,周围一圈淡淡的白云蕴染出柔和的黄色,又融了深蓝幽渺的天空颜色,洁白外面一层黄,黄色外面却是淡淡幽然的蓝。

长安街道静谧宽敞,空气中荡漾着一种幽香,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夜色却是悠凉如水,郑心竹抬头看着星空,“不管几千年,这头上的天却是不变的吧?那么这天空的星星静静地看着世间变幻,皆是那样宠辱不惊dd”她幽幽道,“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凤凰,你知道牵牛,织女星吗?”慕容冲仰头望去她眼睛的方向,淡淡道,“你们汉人,总是生出如此多的让人伤感的东西,”“你看牵牛织女看上去如此的近,中间隔了一条银河,但是却又不知道几千万光年!”郑心竹顾自说着慕容冲不懂的东西,他也早就习惯了,他不计较她从哪里来,那些本来就不重要。

忽然眼前黑影闪过,郑心竹吓了一跳,惊叫出声,慕容冲连忙抱住她,他感觉到她的身体因为惊吓微微的颤抖,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服阵阵传过来,他忽然想永远这样,感觉到她的每一丝变化,不止是玩伴朋友那样,这样莫名涌上的想法,吓他一跳。

“凤凰,我们回去了,明天没有事情的时候我们可以早点去逛逛长安城呢,既然来了,就不要总是拘束于过去的那些痛苦,我们要朝前看,凤凰dd开心一点。”郑心竹站到他对面的地方,抬眼朝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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