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幕 什么才是真相

顾鑫屏息的看着杜博宇, 神情中竟有着说不出的紧张。

可就在这时, 杜博宇忽然笑了起来，他语气极为轻佻的说：“顾鑫，我以为方悦怎么死的, 你应该最清楚。难道你忘记了？是你通知我方悦已死的消息！是白血病！不是么？”

顾鑫的脸色猛的变了，他咬牙切齿的喊了杜博宇的名字, 然后说：“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杜博宇轻哼了一声，道：“那你想知道什么？”

“他为什么会放弃治疗！方悦！他不是这的人！”顾鑫几乎嘶吼。

杜博宇露出嘲笑的声音, 说：“方悦当初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么？白血病需要多少钱治疗, 你也不知道么？方悦已经没有了任何经济来源，他除了放弃治疗外，还有选择么？”

“我没说要收他的钱！”顾鑫气急败坏的说道, “我要知道的只是真相！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杜博宇盯着顾鑫, 几近残忍的说道：“想知道真相？好！我问你，告诉我想追方悦的人是你, 不相信方悦的人是你, 对他用强的人也是你，甚至通知学校毁了方悦名声的人还是你！你告诉我，你还想知道什么呢？”

顾鑫脸色煞白，脚步不稳的后退了两步，犹如看见蛇蝎似的盯着杜博宇, 艰涩的说：“杜博宇，你竟说这种话？”

杜博宇逼近一步，对着顾鑫冷声道：“我说错什么了？我说的只是事实而已！”

“不！这一切明明都是你设计的！”顾鑫冲着杜博宇大喊, 他悲怒的看着他继续道：“你和方悦根本就是情人关系！是不是？你明明就是方悦爱的人！可你却来怂恿我！还骗我说方悦是……根本就是你！”

杜博宇听着顾鑫的声声指控，心里抽搐了一下，表面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轻声对顾鑫说：“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说着，杜博宇眼神紧盯着顾鑫，同时再度走近一步，堪堪到了顾鑫身前，犹如魔咒般在顾鑫耳旁道：“我和方悦是什么关系，和你有关么？就算我和他上床，又怎样？我至始至终只是希望你能对方悦好一点。可你呢？你看看你自己做的。我说过，成年人了，对自己做的要负责！说我骗你，就算我真骗了你，那又怎样？你是小孩么？你自己不会分辨么？而你后来做的，和那群禽兽又有什么区别？我有让你那么做么？”

顾鑫不可置信的怔立在当场，他没想到杜博宇竟会说出这种话。

杜博宇此刻退开两步，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顾鑫，缓缓道：“是自己的错就要承认，不要替自己找理由。方悦已经死了。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他，那你不妨就去他坟前多烧几柱香！”

“杜博宇！”顾鑫大喊了一声，竟不管不顾的冲了上来一拳挥在了杜博宇的脸上。

杜博宇闷哼了一声，他并没有躲开，血腥的味道在嘴里蔓延，他摸着脸颊却笑了起来，他看着正气喘吁吁的顾鑫，道：“动手了？哈！不错啊！有长进！可是顾鑫，不论你再怎么逃避现实，你做了什么就是什么！”

顾鑫痛苦的低头，心痛的几乎让他想要大叫。

然而，这时杜博宇又开口，道：“不过，顾鑫，你也不必太高看自己。对方悦来说，你根本什么都不是。你明白么？你猜的没错，是我逼死了方悦。而你最多也不过是被我利用的一个小小工具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顾鑫红着眼睛看着杜博宇，眼前带着冷笑的杜博宇，对他而言，犹如鬼神。

杜博宇的表情逐渐变淡，他朝着顾鑫说：“为什么是你？呵呵！问的好！为什么是你？”杜博宇自言自语似的重复了两遍之后，眼神闪了一下，他说：“因为方悦是我的！”

是的！因为方悦是他的！只属于他杜博宇的！所以他不能容忍有人对方悦有企图，而方悦竟接受了这个人。所以，连方悦都不放过的杜博宇，又怎么会放过那个人？

杜博宇再度笑了起来，他看着惊呆的顾鑫，说：“现在你明白了么？我走了！奉劝你一句，你至始至终都只是局外人。没必要把自己圈进方悦的死里。这一切和你无关。你只需要好好当医生，多救点人就行！就当是赎罪吧。”说完，杜博宇转身准备离开。

而这时，顾鑫却开口了。他说：“这就是你为什么会资助白血病人的原因么？赎罪？这就是你想的？”

杜博宇的背影僵了一瞬，旋即却转头看着顾鑫，淡淡道：“对于方悦，我不需要赎罪！”只是还债而已。杜博宇并没有说下一句，他和方悦的罪已经无法救赎。他转身再不停留的走了。

顾鑫一拳砸在了书桌上，痛苦的咒骂了一声“该死！”

当杜博宇走出顾鑫办公室的时候，整个人就像刚打过一场仗似的涌起了深深的疲倦。而这时，又有两个人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赫然是他的两个学生，顾焱和易裳熙。

“杜老师？”易裳熙有些惊喜的声音，而顾焱却显得有点僵硬。

杜博宇看了他们一眼后，只是点了点头，就走了。易裳熙有些失落的神情被杜博宇看在了眼里。想到什么似的，他顿住了脚步，对着易裳熙说：“裳熙，你最近成绩掉的很厉害。别再让我失望了！”说完，杜博宇再度迈开脚步。

顾焱的眼里闪过惊讶，而易裳熙整个人都激动起来。顾焱看在眼里觉得颇不是滋味，他好说歹说的鼓励着易裳熙却根本不及杜博宇的一句话？

顾焱一拉易裳熙，说道：“走了！”

易裳熙忙点头。顾焱敲开了顾鑫的办公室，两人走了进去。

顾鑫显然心情还没有完全恢复，他脸色有点苍白的看着顾焱，有点干涩的说：“小焱，有事？”

顾焱讶异的看着自己的哥哥，这种神情在他哥哥身上似乎真的很少见过。顾焱忽然想到，刚才似乎杜老师也是从他哥的办公室里出来。难道…他哥和杜老师……

“哥，你没事吧？你脸色不太好？”顾焱聪明的没直接问出口，因为一旁还站着易裳熙。他不愿易裳熙再多接触到有关杜博宇的任何事情。

顾鑫摇头，说道：“我没事！小焱，你上午就说有事找我。到底什么事？”

顾焱看了眼身旁的易裳熙，说：“是裳熙的事。他姐姐怀孕了。但是…呃…好像是不太想让人知道。所以想安排一家医院秘密的替她检查保胎……”

顾鑫有点惊讶的看着易裳熙，说：“你是小焱的同学吧？你姐姐……”

易裳熙神情显得有些为难，道：“顾大哥，我姐姐说她怕她怀孕的事情泄露了，会有人对她不利。呃，我姐夫现在好像正为点家族的事情……树敌颇多……”

顾鑫了然，笑了笑道：“是这样…没问题！你是小焱的同学，我当然会帮你，让你姐姐来医院直接找我吧。我会替她安排。”

易裳熙感激的说：“谢谢！”

顾焱在旁却插口道：“谢他不如谢我？”

易裳熙没好气的白了眼顾焱，自己却先笑了起来。

顾鑫被这事一打岔，精神好了很多，就和自己的弟弟还有易裳熙随口聊了几句。看看时间已经到了晚餐的时候，他刚想说一起吃个饭时，他办公室的门，再度被敲响。

“进来！”顾鑫扬声道。

办公室的门此刻正被小心翼翼的推开，进来的人竟然是东方悦。这让在座的几个人都有点愣住了。而东方悦看见满屋的熟人，也有点发呆。楞了好半晌，他才结结巴巴的打了招呼：“顾…顾同学？易同学？呃…你们都在？”

顾焱朝着东方悦点了点头，说了声你好。而易裳熙却别扭的侧过了头去。

顾鑫并没在意他俩的举动，反倒是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东方悦的身上。他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扶住东方悦，极轻柔的问道：“小悦？你来找我？”

东方悦看了顾焱和易裳熙一眼后，有点迟疑的点了点头。

顾鑫微笑了一下，朝着顾焱和易裳熙说：“小焱，你们还有事么？没事的话，就先去吃饭吧。我陪小悦说几句，就来找你们。”

顾焱也没多说什么，就拉着易裳熙站了起来，朝着东方悦又打了个招呼后，离开了顾鑫的办公室。

顾鑫关上门，才对东方悦说：“小悦，你找我什么事？”

东方悦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问道：“顾…顾大哥！你也认识方悦么？”

顾鑫彻底怔住了，他看着东方悦，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而且小悦又怎么会知道方悦？难道是刚才他和杜博宇在走廊上说的话……也是，之前小悦一直都在场。可是他又为什么会问起方悦的事情呢？

顾鑫不免有点艰涩道：“小悦…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东方悦有点支吾的道：“我…我只是…只是…”他“只是”了半天却还是没有说出原因。这又让他怎么说呢？

东方悦在先前听到杜博宇和顾鑫在谈论方悦的时候，心情就已经很激烈的在起伏了。他回到病房后整个就是魂不守舍似的。连东方谨和他说什么话，都没听见。脑子里反反复复的都是“方悦”两个字。

他弄不明白，为什么方悦会同时和杜博宇还有顾鑫都有关系？就算顾鑫也算是自己的学长，但杜老师在学校教书的时候，顾鑫不是已经出国了么？难道他们之前就认识了？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顾鑫和杜老师的关系看上去就很僵，难道顾鑫是杜老师的情敌？东方悦胡思乱想着，到最后连自己都觉得有点离谱。

后来趁着东方谨回了公司，东方岚又独自跑出去玩之后，东方悦下定了决心就跑到了顾鑫这里，来追问方悦的事情。不管怎么说，他对杜博宇还是非常非常在意的。

而这时的顾鑫神色却变了，再不似先前的那种温柔。他看着神情有些慌乱的东方悦，沉声道：“小悦！你究竟为什么想要知道方悦的事情？”

东方悦震了一下，咬着嘴唇，就是不说话。他又怎么能说自己是为了杜博宇？要真这么说了，顾鑫恐怕根本就不会搭理他。

顾鑫眯起眼审视着东方悦，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小悦该不会是因为杜博宇所以才……该死的！一定是这样。回想东方悦之前的一些行为和对杜博宇的重视，不难看出，东方悦有多在意杜博宇。而现在他一定是对方悦的事情有所疑虑，所以才跑来问自己。

杜博宇！你已经害死了一个人，难道还要害小悦么？顾鑫忽然之间起了怒火。

“这事和你没关系！”顾鑫的语气冷到了极点。

东方悦被顾鑫的语气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向后退了一步，可东方悦还是坚持问着：“顾大哥！方悦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能说？”

顾鑫开始不耐烦起来，他一把抓着东方悦的手臂，神色显得狰狞道：“告诉你不要多问！你没听见嘛？”

“啊！”东方悦痛呼一声，说道：“顾大哥！你弄疼我了！”

顾鑫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急急就放开了东方悦，退开几步，呼吸显得有点急促，神色复杂的看着东方悦。其实他心里清楚，他之所以会发怒，完全是因为东方悦不停的追问方悦的事情。方悦对他而言就像一个不愿被任何人触及的地方。

在和杜博宇谈过之后，从一开始他对杜博宇的怀疑和愤怒得到了证实。一切确实都是杜博宇安排的。但是正如杜博宇说的，真正做出那些事来的，还是他自己。他对方悦口口声声的信任，到最后都变成了怀疑。那些事，是顾鑫无法逃避的罪责。

他为什么会这么在意方悦的死，或许真如杜博宇说的，他只是在寻找一个逃避的理由。而至于杜博宇他究竟做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不想再提起方悦！这只是顾鑫单纯的想法。可东方悦却一次又一次的追问着方悦的事。

再怎么说，也不能把对自己的怒火加诸到方悦的身上。顾鑫叹了口气，恢复了平静，对着东方悦说：“小悦，抱歉。你如果没有其他事，就先出去吧。方悦的事，不要再提了！”说着顾鑫就沉默了。

东方悦咬着嘴唇说了一句：“对不起！”之后，退出了房间。可是在他心里对方悦的事更加疑惑。是什么会让顾鑫如此在意呢？甚至一度失控。方悦，你到底是什么人？而他又该怎么办？

就在东方悦纠结着手指，一步步往自己的病房走时。他忽然远远看到自己大哥和杜博宇的身影出现在窗外医院的庭院里。东方悦一惊，杜老师刚才不是已经走了么？而且大哥说是去公司了？那他们两人又怎么会在这里？是出了什么事么？

随即，东方悦没有犹豫的微跛着急急走向外面。他觉得似乎有一些他所不知道的暗流在开始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