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见华康傻痴痴的向外看, 将她挤到一边也往那边看, “姓华的,你想吃包子了?”
“……对,我想吃包子了。”华康反射的说道, “停车。”来了这么久,总算被她找到一个真的“男人”了, 将一朵推开又往那包子摊边看去。
车子停下,华康大步走下车来, “扑腾”一声一朵也跟着跳了下来。
华康示意是非恩怨四人等着, 又生怕一朵吃醋撒泼,“一朵,你在车上等着。”
“不要, 我都坐的烦死了。”一朵伸伸胳膊, 活动四肢,“走, 我们一起去买。”
说着, 一朵挽着华康的手臂向前走去。
华康推开他,“好好走,拉拉扯扯的成什么样子。”
“切,就你会装。”一朵翻了个白眼,就向那包子铺跑过去。
“都有什么馅的?”一朵看向还冒着热气的包子。
“有素的, 也有荤的。”那男子说道。
华康仔细听他的声音,醇厚富有磁性的嗓音,更让她心中一喜。
华康走过去, “素的十个,荤的也要十个。”
一双眼睛直盯着那男子看,心中算盘着怎样将他带回去。
“姓华的,要这么多干嘛。”
一朵的声音传来,华康心中一凛,一朵定然是会闹的,而且会翻天覆地的闹,到时候不说她打算回梅村的退路会被人给截断,就说给人钻了空子,再塞进十个八个男人进来,那她必然要耗费心力去肃清后院。这对打算过年就离开京城的华康来说,可是大大的不利。
倘若留在京城,那日后被看出异常,必会枝节横生,不胜其烦。
“喂!问你话呐!”一朵在她耳边吼道。
华康回过身来,伸手去接那男子递过来的包子,心中疑惑她盯着那男子看了这么久,为什么一朵还没有生气。
华康接过包子时,伸手在那男子的手上摸了一把。
立刻,那男子坚毅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颇为娇羞的垂下头,双手不安的揉在一起。
仿佛一个让人口生津液的美味包子,吃到一半看到其中剩下的半条虫子,大倒胃口。
只是华康仍不愿放弃,“你可成亲了?”
一朵抬脚踢了华康一脚,低声骂道,“说什么呐。”语气中却没有一丝醋味。
那男子搓着身上的围裙,抬头委屈的看了华康一眼,又垂下头,“没哪,奴家……”
奴家……这两字循环在华康的脑中,让她听不到那剩下的话在说什么。
“你多大了?”华康又接着问道,如此美男正值壮年,比一朵那小豆丁更有韵味。
听到华康的问话,那男子脸上更是红成一片,嘴巴微微颤抖了几下,“奴家,已经二十有四……”
话语中的羞愧显而易见,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
一朵伸手又掐了一把华康,“那,我们走了啊。”
伸手拉着华康就往马车那里走。
华康只觉的她是犯贱了,竟然将那剩下的半条虫子也吞了下去,现在胃里直冒酸气。
如此体格去做那娇羞之态……
一朵将包子分给是非恩怨四人,因红芍带了面纱便没吃,又给了车妇一个,便上了马车。
“姓华的,吃包子。”一朵将包子递给华康。
华康闻着那味,忙侧过脸去。
“哼,不吃你买什么,毛病。”一朵拿起一个菜包咬了一口,然后将手里的包子送到华康嘴边,“你尝尝,好吃的。”
华康看了眼那绿色的青菜,厌恶的别看眼,伸手推开,“你自己吃。”
“一会要吃,一会又不要的。”一朵又咬了一口,嘴巴塞的满满的,“我说姓华的,你太不厚道了。哪有专门跑过去揭人家伤疤的。”
“我没有。”华康又掀开车帘回头看了一眼,那男子哪里还有什么仙气,见他似乎又受到了侮辱,只是逆来顺受唯唯诺诺的缩在一边,放下车帘,华康伸手揉揉额角,她可没有那个精神去治愈他。
“我说,人家长的丑就算了,一看就是嫁不出去的。你还专门跑过去问人家年龄,要是我爹在,早骂死你了。”一朵吃完了一个,又拿起第二个。
丑,并且丑到一朵都不会吃醋生气的份上。华康明白她一直找不到俊男的原因了。
“一朵,要是有人偷偷摸你的手,你怎么办?”华康对俊男彻底不留恋了,只要个架子有什么用,两辈子她都不会向唯唯诺诺的人看一眼。
“谁敢,小爷我剁了她的爪子!”一朵恶狠狠的说道,然后就翻着白眼直着嗓子叫,“水,给我水。”
华康拍着他的背,心想不愧是她的结发夫郎,又叫车妇停下车。
众人进了一家酒楼,正值中午,酒楼客满,已经没了包间,掌柜的见一行人的气势,忙迎上来,给她们安排了一个二楼临窗的位置。
一朵灌下一大碗水,又捶了捶胸口,气才顺了。
身为男子还能做做出如此豪放粗俗举动,引得酒楼里其他桌上人的指指点点。
“你们坐啊。”一朵冲是非恩怨还有红芍招手。
红芍立刻坐下,是非恩怨看向华康,见她点头,方才坐下来。
见周围人的目光投来,四人再看向华康,见她正淡定的点菜,心中更是敬佩不已,在敬佩中又夹杂着不值。
这少夫君,也太……华恩在心中想着,微微的摇摇头,忽然背脊一挺,周围的目光太过火热,顺着那目光,就见到红芍已经把面纱摘下来了。
原本对华康的同情,竟变成了同病相怜,男追女隔层纱,这红芍时时刻刻跟着她,简直成了她的尾巴,见白莲花有孕,她心中也有点想要成家了。
何况男人不就是生孩子嘛,娶谁不一样,娶个好看的,以后孩子也跟着好看岂不是更好。再说,既然大小姐能保下白莲花,那再保下红芍不是顺手的事嘛。
“戴上。”华恩将面纱拿起来。
“不要,戴着怎么吃东西。”红芍将面纱扯下来,然后指向一朵,“他不是也没戴吗?”
华恩一僵,她总不能当着华康的面说一朵不怎么好看,没人愿意看吧。
红芍将面纱收起来,又给华恩添了茶水,然后低着头看向茶水里的倒影,“胭脂没花吧?”
“……没。”
红芍听完又对华恩嫣然一笑,引得四周的赞叹之声不已。
“毛病,不许笑。”华恩横了红芍一眼。
红芍敛眉坐下。
华怨“扑哧”一声笑了。
华恩在桌子下踩了她一脚,“白莲花最近又忧伤了?”
华怨的笑脸一僵,抬脚也踢了回来。
华康抬眼看了她们一眼,华恩华怨忙端正坐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也别笑话谁。
华康将一朵又要拿包子的手按下,“马上就上菜了。”
一朵悻悻的缩回手,然后趴在窗户上往下看。
菜很快端了上来,一朵先将各种菜色夹了一碗,然后就埋头吃起来。
华康夹着菜听着邻桌两人的窃窃私语。
“听说华家大小姐回来了。”
“是啊,据说娶了个村夫回来的,还是入赘进去的。”
“依我看,那村夫定然貌美如花。”
“非也非也,我听说那华少君相貌奇丑,那华小姐是对第一子不能忘情,又无力抗拒家中二老要她娶夫的严令,便寻了个极丑男子,为那第一子空置正夫之位。”
华康将剥好的虾放进一朵碗中,又扫了眼同样听到的是非恩怨,四人忙低下头继续吃菜。
“依我看,这皇夫之位必定是那第一子的囊中之物。”
“我看未必,论家世,宫中四君,唯他最是势单力薄,空有第一子的名号又有什么用。”
“你想啊,那华康回来了,能不帮她的心上人抢到皇夫之位……”
皇夫晋位,竟然搞得街知巷闻,这梁国皇帝是在玩什么花招?连玉清毫不避嫌的再三来找她,只怕也是得了什么人的指示,那么目标莫非也就是她华康?
不过一新兴之族,竟然压过其他几家,养出一个“第一子”,这连家,怕是一开始就没打算将连城清嫁给华康。
不再听她们的闲言碎语,华康端起酒杯,慢慢的品起来。
果然是风云人物,不过是吃个饭,很快就有人走上前来搭讪。
“华康,你这家伙终于回来了。”一油头粉面女子走来,伸手在华康背上一拍。
本就俊眼秀美,看起来及其风流的那张脸,略点了几点胭脂,更是在风流中带了那么一点风骚,一身红衣上又绣着大朵的红花,看起来十分俗艳,可以说是“男态”十足。
华康原以为自己十分厌恶胭脂,此时才发现厌恶的不过是男人脸上的胭脂,这胭脂在女人的脸上,倒让她觉得亲切不已。
“认错人了。”华康推开她,然后看到那人手中折扇上“第一风流”四字。
“哈哈,华康,不过是出门一趟,你就忘了我百里沉醉?”那女子将华康向一边推推,挤着她坐下。
“来来,你我共饮一杯,待晚上,我们再去百花楼不醉不归。”百里沉醉将空着的杯子斟满酒,揽住华康的肩膀说道。
华康低头扫了眼百里沉醉腰间挂着的荷包玉佩扇套等物,终于将那堆花里胡哨的东西中将狼形图腾玉佩辨了出来。
“好,干杯。”华康举杯饮尽,纨绔?扮起来似乎比她的黑脸要自在多了。
“百花楼?”一直埋头的一朵转过脸来,“酒楼?”
“男人家家的,问什么问。”百里沉醉又将酒杯倒满,“华康,据说你娶了个丑八怪……”
“啪”,一朵将筷子拍在桌上,指着百里沉醉骂,“你才丑八怪,你们全家丑八怪。看你不男不女的,恶心死人啦。”
“你是哪个?敢说我?”百里沉醉也伸手指向一朵。
华康举起筷子,夹起一根鸡腿,无视一朵和百里沉醉横在她面前互相指着的手。
是非恩怨也跟着华康吃起来,假装看不到对骂的二人,只有红芍歪着头,想着百里沉醉脸上的胭脂。
“华康,你这下人太没规矩了。”百里沉醉收回手,注意到红芍的目光,潇洒的扇着扇子一笑。
红芍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扭脸转向华恩那边。
“这是内子,梅一朵。”华康淡笑着看向百里沉醉。
“哼,狗眼看人低,华康,别跟着不三不四的人一起玩。”一朵拿起筷子不再理百里沉醉。
“啊哈哈,华康,你的品味还真是特别啊!”百里沉醉大笑着说道,“也难怪,听说你除了那个第一子,没见过啥男人,晚上我就带你去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温柔乡。”
“你敢!”一朵站了起来,“姓华的,哪都不能去,不然,不然……”
“小姐夫怎么这么暴躁,这样不好,不好,”百里沉醉摇头晃脑的说道,“华康,晚上我可就在百花楼等着你啦,咱们不见不散。”
百里沉醉摇着扇子走下楼。
“呸,也不嫌冷,还扇扇子,”一朵啐了一声,“跟那个连什么一路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