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平静湖面被打碎

“小夜的话, 真的没问题吗？”

没有了弟弟在身边当作暖手宝，宗三觉得自己有些寂寞了：“果然长大的弟弟就没有小时候那么可爱了, 那个扎得高高的马尾多萌啊，结果长大了以后竟然放低, 虽然和我的发型是有些像就是了但是还是觉得好不爽啊。”

江雪停下了抄写的笔。

有个说法是在吵闹的环境中还能专注于手上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全神贯注，江雪觉得自己还是达不到这样的境界。

宗三的碎碎念，完美化身成扰人的蜜蜂在江雪的脑袋旁边晃悠。

江雪扔出了手中的书，这本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在了宗三的头上。

“很痛诶大哥。”

揉着自己的后脑勺，宗三抱怨：“而且大哥你明明也很想小夜，为什么还要打我啊。”

难道你以为我没有看到你写在本子上那满满的小夜左文字吗，太小瞧弟弟我作为付丧神的视力了。

“想小夜的话, 不如去现世吧。”

江雪说出了宗三的心里话：“当然, 我也要一起去。”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随手扯过两件大衣，这还是为了在人群中不是那么显眼的必要掩饰措施，左文字家两个一粉一蓝迈上了现世寻找弟弟之旅。

不过被寻找的弟弟不是很开心就是了。

乱大力敲击着键盘，言辞激烈的在三人小群里面和药研还有五虎退聊天。

“我觉得你们这样不行, 审神者反应那么迟钝, 你们难道还不明白，如果不是直接说出来的话，就算暗示一百年他都不会察觉到的吗？”

“那就一百年好了。”

“才一百年而已。”

……明明化形时间不过五年，竟然就把一百年当成儿戏，这样的态度乱无论如何都无法认同，他胡乱打了一串乱码上去，生气的把聊天框关闭。

又不能真的放着他们不管, 最可靠的药研和最听话的五虎退一起搞事，就算是一期哥来了都没有用，那两个人似乎是认准了自己的方法可行，一头栽了进去就再也不准备回头。

如果真的有用的话，谁会去阻止你们啊。

乱一拳头打穿了放在屋角的沙袋，任凭滑落的沙粒把自己的脚面覆盖。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你入了局，自然就不到棋局外面的世界，明明已经在审神者的指引下看到了广阔的天空，却又因为这样的理由主动踏进了黑暗，你们对得起伸出援手拉你们出来的审神者吗？

难道审神者看到这样的你们会觉得开心吗？

如果开心的话，为什么最近传回来的照片总是看不到他的笑脸。

审神者嘴上说着什么都不懂需要询问其他人的意见，其实真正的他早就已经看穿了你们的意图，只是他，只是他……

从来不认为你们可以拯救他罢了。

越想越是绝望，大概这就是无论他们做了多少的改变，审神者的大人形态永远维持着相同模样的原因。

他愿意去拯救别人，但是他永远拒绝了其他人的援手。

简直就是最悲哀的英雄，抱着只有我一个人这样就好了的消极想法，把希望带给了每一个需要他帮助的人。

正是看清了这样的真相，所以乱才会觉得更加的无力。

谁可以叫醒一个装睡的人，除非他自己愿意醒过来，否则外界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只是过眼云烟，不入眼不入耳不入心，审神者坚守着自己的小世界，连一个缝都不愿意打开。

“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们把审神者的旧友的联系方式给我。”

乱在对话框上敲下这样一句话，跑到了楼底下去和其他的兄弟商量做法。

“我们对于审神者的过去一无所知，就只能从已知的两个人开始调查才可以。”平野倒是肯定了乱的做法，“但是你又怎么能肯定，他们愿意帮我们呢？”

审神者不说，肯定是因为不想他们知道，如果发现自己的过去从朋友口中告诉了其他人，那对于审神者来说就是双重的背叛了。

“我们的审神者，总是一副‘我是为了你们好的态度’决定了一切。”乱冷静的给他们解释，“那么作为他的付丧神，我也要用同样的方式来处理事情。”

“乱，你这样想不对吧。”

信浓叹气，感觉从药研开始，粟田口的短刀就变得奇怪了起来：“既然你觉得审神者的态度不对，那又怎么能为了改变他而用同样的方法呢？”

“那我们该怎么办？”

乱抱着胳膊看他们：“难不成我们真的要看着药研和退就这样选择了相同的路线，选择了和审神者相似的未来吗？”

“这样的结局，我不接受。”

扔下了这样一句话，乱走出了房门，春日的阳光落在了外面的土地上，给藏在土中的草种带去了生命的气息，乱却觉得自己的心很冷，冷到他仿佛回到了当初只能躺在地上的那段黑暗记忆中。

“话说得那么满，其实到底要怎么做，我也不清楚啊。”

在某个还是废墟的角落里，乱抱着膝盖蹲了下去。

石切丸跪坐在软垫上，最近本丸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紧张气氛，让他格外苦恼。

今剑的未来，真的应该是那个样子吗？

这是他最近以来思考得最为频繁的一个问题。

眼中仅仅只有审神者一人，坚硬如石头的内心也只为一个人而柔软，听上去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但是从外人的角度看，今剑已经失去了活力。

审神者告诉了他们，世界非常大，不要把自己局限在小小的本丸里面，你们可以走出去，接触真正的世界。在很久以前，他们的眼中仅仅有审神者一个人，后来，他们的眼中有了同伴，而在沧栗的指引下，他们拥有了之前不可能拥有的广阔天空。

既然如此，就用自己的手带着审神者一起去啊。

为什么，要选择把自己合并在审神者的未来中，如果他的未来注定是黑暗的话，你们为何不牵着他的手带他一起去看更加美丽的存在呢？

大概，是因为太喜欢了吧。

石切丸长长的叹气，这又绕回了事情的原点，因为喜欢他而想要改变，然后又因为喜欢他，而放弃改变。

明明是刀剑化形的付丧神，结果现在一个比一个拥有了人的感情，这种感情更是复杂到了很难解释清楚的地步，简直让感情苦手的石切丸笑不出来。

“你又在想今剑的事啊。”

路过的岩融看着石切丸面前没有了热气的茶杯，野兽的直觉告诉他对方就是在苦恼这个问题，毕竟最近的本丸平和到爆炸，哪里来的让人忧心忡忡到这个地步的难题。

“相比于之前毫无生气的今剑，我觉得他这样倒是挺好的。”

岩融说出了自己的理解：“从被召唤出来的瞬间，他的身上就承担了我们承担不起的重担，没有人帮他接过去，所有的都是他一个人在承担。”

“而审神者，是第一个伸出了援手的人。”

小狐丸从拐角处出现，加入了二人的话题：“黑暗之中的第一束光，如果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放手的存在，今剑就不是今剑了。”

连存在都被时政所怀疑，历史上是否存在今剑都是个未解之谜，这样的他，自认为除了审神者以外再也没有可以接纳他的地方，如果审神者的意志是向往黑暗，那么今剑自然会跟着对方一起，坚决不会放开审神者的手。

这是他的愿望，也是他一直所做的事情。

“只是觉得，这样的今剑有些，可怜。”

也就只有人不在的时候石切丸才敢这样说出自己的评价：“审神者他一直在致力于把身边的人往外推，当初的数珠丸殿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明明连断裂的刀身都是被审神者他亲自修复的，但是现在……”

除了任务的报告，还有近侍的工作，沧栗不会让数珠丸靠近他。

“今剑不也是被他一直往外推吗？”

石切丸心情格外的复杂：“今剑他，难道是在装做不知道这件事吗？”

“毕竟自欺欺人的能力可是完美继承了审神者。”

小狐丸轻笑：“安定倒是看得格外清楚，在有远离的机会后立刻带着清光离开了本丸，在他们的带动下，倒是有挺多的付丧神想要去现世发展一下。”

“安定或许是本丸里面看得最清楚的一个了。”

喝了一口凉掉的茶水，石切丸觉得有块冰从喉咙滑进了胃：“如果今剑也可以和安定一样看的清楚就好了……”

“难哦。”

小狐丸的唇边挂着有些恶劣的笑容：“从黑暗之中相互扶持走出来的人，自然和一个人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人不同，前者还有可以寄托的对象，后者可就只能靠着自己的幻想，幻想未来会有一道光洒下来，带着他离开那片漆黑。”

“不懂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岩融在衣服上蹭掉手心的汗，干脆站起来准备继续自己之前的活动，“做出选择的是今剑自己，那么能让他改变想法的自然也是他，石切丸，如果你真的有话想要告诉他的话，直接去说就好。”

“发个消息也不过是一两秒的时间而已。”

“真是洒脱的想法啊。”石切丸苦笑，“如果真的像岩融说得那么简单就好了。”

问题是如果真的揭穿来看，许多不想面对的东西都会浮出水面来，大家心中都有想要逃避的地方，难不成真的要全部翻出来晒晒太阳吗？

“想得太多容易走火入魔。”

小狐丸亲切的留下这样一句话也从石切丸的身边走开。

这个时候，真想和三日月交流一下对这件事的看法啊。

石切丸提起茶壶给自己添上一杯茶，这下子才发现自己因为精神恍惚连茶叶都没有放进去，喝的一直都是白开水。

看来我也得去找个地方静静心了。

“大哥，你确定小夜他就在这个方向？”

宗三把墨镜推高了一点，查看着路标问旁边的江雪：“我看小夜的定位好像不是在这里啊。”

“啊。”江雪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小夜说不希望我们打扰他，所以我就选择了这件寺院，里面有一本佛经我想借来抄写一下。”

宗三捏断了路牌：“大哥，我没听清，你可以再说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