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第 10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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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王妃与哈尔王子结婚当日所穿所有服装,包括婚纱, 系出同一设计师之手。”

“埃尔维拉现身巴黎时尚晚宴, 这位在一年半内异军突起的新锐设计师,到底有什么背景?”

“最神秘服装设计师现身,疑似与老牌巨星艾琳·布莱恩达成新合约……”

“经专业人士分析, 米兰首秀时, 纱帽下的女人似乎是英国圣马丁艺术学院优秀毕业生。”

……

一年半时间说长不长, 说短也不短, 只是足够让时尚界更换新鲜的血液而已。

老牌的大师依旧屹立不倒, 新晋进入到这个行业的设计师则异常活跃, 时不时就有那么几个出现在电视荧幕上面。

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 这个叫埃尔维拉的到底是一颗转瞬即逝的流星, 还是一个冉冉升起的太阳。不过无论哪种情况,都改变不了她现在一身锋芒的事实。

诋毁与赞誉相伴而来, 有的大师公开斥责, 说这个叫埃尔维拉的新人心气浮躁, 完全没有任何积累, 走的就是一夜爆红的路子。有的大师则说她的作品充满了灵气、新奇和创造,很大可能会为如今略有固封的时尚界带来新鲜的血液。

无论好与坏, 辱骂或者推崇, 白苋在看到之后都照单全收。

当然, 见证者都不是傻子,也有许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种曝光之下, 背后绝对有一只看不见的推手。

但这又能怎么样呢?毕竟谁也不敢说,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就完全没有任何外力的帮助。

人的能力固然很重要,但在特定的情况下,知道如何选择才是最关键的因素。

从这个叫埃尔维拉的能飞快的站稳脚跟就能看得出来。用到这样一个人身上的词语绝对不是什么所谓的“帮助”,“投资”可能会更加的贴切。

互利共赢的事儿,完全不足以成为埃尔维拉的黑料。无论外界如何叫嚣,真正接触到她的人其实并不会在意。

他们看中的,只有埃尔维拉身上的价值。

光芒的背后,总有无数的艰辛与黑暗,这个铁律没有人能够逃脱,白苋当然也不例外。

将手中的报纸放下,她十分随意的舀了一口奶油汤。

对面坐着的阿克塞尔见状,他先是拿手帕擦拭了一下唇角,接着才慢悠悠的开口:“又有媒体胡乱报导了?”

“嗯哼。”白苋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阿克塞尔挑眉,“这次又是骂你什么?”

一年半的时间过去,随着家族地位的水涨船高,阿克塞尔对待白苋的态度,早已没有一开始的排斥了。

面对这样一个头脑清醒的合作者,他现在并会不吝啬一点小小的帮助。

虽然在这段时间里,阿克塞尔整个家底和人脉几乎被白苋掏空。但从效果来看,他做的这一切,还是相当值得的。

除了有些时候,阿克塞尔会觉得自己仿佛仅仅是一个为白苋奋力争夺各种资源的经纪人以外,其他都还不错。

至于在两人交流中处于被动地位……这个不算缺点的缺点,阿克塞尔选择性的无视。

没办法,谁让他就算是在意也没什么用,该卖劳力还是要卖劳力。久而久之,阿克塞尔就只能催眠自己忽略它了。

“要不要人解决一下?”迟疑片刻,阿克塞尔问。

“不用。”白苋摆手,“嘴长在那些媒体身上,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堵了一个还有下一个,完全没什么必要。况且,她早已经习惯了。

“ok.”阿克塞尔见状也不勉强,很快他想起了什么,然后状似不经意的发问,“对了,我看你最近总是出去,是有什么事情要忙么?”

因为对之前绑架事件的记忆太过深刻,在这种关键时候,阿克塞尔完全不想看到任何意外,出于安全考虑,他早早就让人把白苋的东西搬到了自己家。

一栋五六百平的别墅,两人一人住一层,同处一个屋檐下,如果不是刻意去找,他们有的时候甚至连面都见不到,所以白苋当初并没有反对。

“是有点事。”白苋很坦诚,不过她并没有告诉阿克塞尔具体内容。可能是因为心情起伏有点大,白苋不自觉的露出隐秘的笑意。

这一年半里,面前的女人真的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他还一直以为她的性格就是冷冷淡淡的,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阿克塞尔愣住,因为吞咽不及时,他被奶油汤呛了一下。

“咳咳咳……”飞快的掩唇,阿克塞尔脸颊有些憋红。

完全没有把这点小状况放在心上,吃过午饭,在阿克塞尔欲言又止的目光中,白苋施施然换上高跟鞋、戴着大墨镜,然后提着包出门了。

完全不知道身后的目光一直但她关上玄关门才消失,不过就算是白苋注意到了,她也不会在意的。

“咚”的一声闷响之后,阿克塞尔回神。

自始至终,白苋都在防备自己。每一天,每一个照面,每一秒钟。

甚至于,她从来不屑于掩饰这种警惕。

看着空空荡荡的餐桌,不知道为什么,阿克塞尔突然觉得意兴阑珊起来。

“收了吧。”对女佣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丢下手中的刀叉,阿克塞尔起身走向客厅,然后他像只大猫一样窝在沙发上,一边听原声电影,一边摆弄手机。

没过一会儿,阿克塞尔身上的绸料睡衣就被压的满是褶皱。

另一边。

白苋从车库里面开出一辆安全性比较好的跑车,这边她刚出别墅区大门,没多大一会儿身后就跟上来了一辆黑色的商务奔驰。

将车窗摇下,白苋分出一小部分注意力给对方。

可能是察觉到了她的警惕,奔驰商务同样打开车窗。很快,里面的人全部露出真容。

“是你们啊。”白苋失笑。

自从绑架事件结束之后,克罗德他们很快就消失了,半个多月过去,两人才重新出现。那个时候,白苋刚好和阿克塞尔谈好了条件。

金钱已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并且以后肯定少不了。看得出来,克罗德他们非常的迷茫,骤然失去了目标,又没有什么大仇可报,妹妹的遗体也从医院的停尸房里找到了,两人实在是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没有过多的犹豫,白苋丰厚的薪酬把这两个亲自来道谢的前绑匪给留下了。

因为之前的情分,作为新上任的保镖,克罗德和尼诺只拿白苋的工资,当然也只听她一个人的命令。虽然只是件小事,但阿克塞尔知道之后还是郁闷不已,他最后一条控制白苋的路子也被堵死了

非但如此,克罗德和尼诺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陆陆续续又帮白苋应聘了其他四个人。到现在为止,专属保镖团队的六个人,终于算是聚齐了。

“你们什么时候换的新车?”白苋挑眉。

“前几天吧。”因为队长克罗德在开车,所以回答的是尼诺。

“之前那一辆被媒体给发现了。”

要知道,现在几乎认得埃尔维拉的人都对她的真实身份很感兴趣。但白苋本人又太过神秘,几乎从来没有公开露过脸,所以媒体就把主意打到了他们这些当保镖的身上。

为了避免麻烦,克罗德他们可以说是非常的小心。正是因为这样,白苋才能自由的出现在各种线下场合。

“谢了。”确定商务奔驰的安全之后,白苋这才放下了心。将车窗合上,她驾车驶向自己的目的地。

抱着头半躺在副驾驶座位上,尼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想起这一年多的经历,他面上满是哀怨,“早知道她以后会是我们的老板,当初我就应该对她客气点。”

不然的话,也不会被报复的那么惨。

“白这也太小心眼了,都这么长时间了,她还记仇。”

“知足吧。”再怎么说,他们两个当初也是货真价实的绑架犯。如果不是出了意外,她现在早就被杀掉了。

克罗德轻笑,“她没有把我们送到监狱里已经相当宽容了。”

这倒也是。

想起时不时就收到扣工资的威胁,尼诺哀嚎出声,“我真的好想换新硬盘新设备……你们说,我该怎么才能讨好白?”

剩下的四个保镖早弄清楚了队长他们和boss的恩怨,对于尼诺的渴求,他们表示爱莫能助。

大约半个小时后,把跑车停在地下停车场里。

戴上墨镜,确保不会有人认出自己之后,白苋就搭乘电梯来到了商场一楼。

如果说这一年半里有什么变化的话,除了阿克塞尔的地位,还有就是她结交了一个新朋友——设计大师珍妮弗。

同样,她也是当初莉莉·默尼耶最好的朋友。

说来也是缘分,自从一年半以前那封求证的邮件,两人又陆陆续续的联系了几次,接着慢慢发展,才有了现在的关系。

原本珍妮弗只是不忍心看着又一个前途无量的设计师折在默尼耶家族的手上,所以才忍不住好心提醒两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白苋和莉莉并不一样。

白苋有无尽的野望,还有非达到不可的目标,以及利落的手腕和果决的性格。莉莉……她的心太软,所以后来发生的一切,可能是上帝注定的安排。

如果一开始两人熟识是因为各自的私心,那么后来的亲近就是因为相互欣赏了。

同样是服装设计师,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她们难免会产生惺惺相惜的情绪。

克罗德六人假装路人分布在四周,免得再给默尼耶家的老大和老大可趁之机,白苋则随意的看了看时间。

大概五六分钟后,一个穿着白色西装裤,上面是蓝色条纹衬衫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

同样戴着巨大的墨镜,一米七七的身高让她即使站在人群里也相当的显眼。

和白苋不一样,珍妮弗一直都以真容活跃在媒体的镜头下面,再加上……她是这个商场背后的股东,所以在珍妮弗走进来的时候,就有许多道目光都不可避免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过来这里买奢侈品的都不是一般人,好多明星也混杂其中,所以珍妮弗的到来倒也没有引起围观。

见对方并没有发现人群之中的自己,白苋只得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hi.”

“谁……”珍妮弗猛的回头,在看到白苋之后,她脸上带上了些许的歉意,“抱歉,路上有点堵车。”

“没关系。”几分钟而已,白苋不会计较这个。

“你真是太贴心了,白。”满是感慨的给了自己好友一个大大的拥抱,在白苋即将窒息的前一秒,珍妮弗终于拉着她往扶梯那边走去。

“我名下的品牌店面刚上了新品,是我工作室两个学生的作品,我觉得挺不错,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一件。”

想了想,珍妮弗爽快的说:“免费的。”

“好。”白苋并没有拒绝。

珍妮弗见她还是这样万事都不放在心上,于是不由自主的劝道:“你难道就没点危机感么?”

“什么危机?”白苋一时间没有听出其中的含义。

过了两秒钟,她才恍然,“如果是阿克塞尔的话,目前来说是没什么办法的,我只能跟他死磕到底。”

这船既然上了,那么谁都别想轻易下来。

起码现在是不行。

“默尼耶一家真是……”似乎是想破口大骂,但终究,珍妮弗还是忍住了,“不管现在怎么样,你还是应该给自己留条后路。”

白苋现在的处境看起来非常的美好,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老默尼耶高兴的基础上。

如果哪一天老默尼耶翻脸了,她所得到的一切,都会在顷刻之间灰飞烟灭。毕竟老默尼耶可不是个长情的人,他的情绪变化很快,简直就是翻脸无情的典范。

然而不知道内情的人还在说他专一,每当看到这种言论,珍妮弗就忍不住发笑。

这些人可真是天真,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无论男女,对方势必守心如一,中间哪儿还能容得下第三者?

不过要说老默尼耶不爱自己的妻子,那也不对,他的心里确实有莉莉这个人,并且也称得上是唯一。

这一切听起来似乎很矛盾,但实际上,不过只是爱的不够深而已。

“其实你也可以像我一样,自己单独开个工作室。”想到这里,珍妮弗由衷的建议。

“阿克塞尔不会允许的。”白苋轻叹,“他不会允许我分心。”

听出其中的强硬,沉默了一瞬,珍妮弗也有些无可奈何。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是说点开心的比较好。”白苋见状,随口就转移了话题,“前段时间确实有两个年轻人找到了我,想要给我做助手。”

果不其然,珍妮弗很快就又来了兴趣,“什么样的年轻人,天赋怎么样?”

“哪个学校毕业的?”

等等……

“我记得……你今年才二十一岁吧?”

这种情况下,她是怎么好意思叫别人“年轻”的?

“god,我到底是怎么跟一个比我小三十岁的女孩子做朋友的?”女人的年龄不提还好,一旦勾起回忆,几乎没有人能免俗。

更何况,亚洲人还有特殊的冻龄技巧。这么一来,面前的女孩子看着就更显小了。

珍妮弗扶额,浑身的优雅差点维持不住,“都怪你,白,你表现的实在是太成熟了,让人下意识就会忽略你的年纪。”

白苋耸肩,“我们应该是兴趣相投,跟年龄无关。”

“ok.ok.”这个话题她同样不想提起。珍妮弗飞快的摆手,然后有气无力道:“还是说说那两个……呃,学生吧。”

回想了一下对方投递给她的电子信息简历,白苋开口:“一个叫安娜,她似乎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只是兴趣使然。不过我看了一下她的作品,功底还不错,比一般人甚至还强了一些。”

“另外一个是个男孩子,跟我一样是圣马丁艺术学院毕业的,比我还早两届,算是我的学长,今年二十六岁,叫佐罗。”

努力思索了一下,白苋补充,“听说天赋挺好。”

言语之间,两人就到了二楼,接着是三楼。

珍妮弗品味了一下,然后说:“我觉得这个叫佐罗的还可以,一个人工作实在是太辛苦,有一个助理,多少能帮你分担一下。”

阿克塞尔不会小气到连这么点要求都不允许。

从眼神中读出了她的意思,白苋弯了弯眉眼,“比起佐罗,我倒是觉得安娜更有前途一些。”

男孩和女孩分别发过来的两幅作品都非常的不错,但是其中的差别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安娜灵气有余,技巧不足。佐罗功底深厚,但缺点也很明显,他太死板了。

基本的东西可以慢慢教,灵气这种虚无缥缈的元素,就只能靠老天爷赏脸了。

“我准备都先放到身边看看,行的话,两个我都要了。”白苋果断给出了结论。

因为不是太熟悉,不过见她对两人都挺满意,珍妮弗还是很看好安娜和佐罗这两个人的。

到了商场第六层,找到熟悉的店面,珍妮弗走进去之后,紧接着就有导购把最近的账目明细交给她。

“八十万……”随手翻了翻,珍妮弗笑了,“这个月业绩还不错,回头给你加薪。”

“谢谢boss!”导购顿时喜不自胜。

八十万英镑……只是还不错?

不过想想确实,现在刚刚过了六月份,正赶上淡季,比起旺季的销售额,确实只能说是不错。

就在白苋胡乱思考着什么的时候,珍妮弗悄无声息的凑过来,然后冷不丁的开口:“想什么呢?”

“想钱。”白苋十分坦然。

将账目明细还给自己员工,珍妮弗忍不住笑了起来,“羡慕?”

“嗯。”白苋点头,接着她叹气,“你都不知道,这两年我赚的钱,很多都又投进去了。”

跟上流社会的人打交道,就要按照他们的规则来。最基本的就是吃穿用度,衣食住行。

什么珠宝首饰,什么山珍海味,这些都是小意思。真正消费起来,那速度基本上可以说跟烧钱差不多。

“怎么,阿克塞尔连这点东西都吝啬?”珍妮弗皱眉。

“他不是把他二哥挤走,坐上英、法两国公司总负责人的位子了么?”

按理说,如今的阿克塞尔手头应该相当富裕才对。

“我可不敢沾他的东西。”白苋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我怕他要我双倍还回来。”

更重要的是,除非必要,她完全不想同阿克塞尔有任何牵扯。

“好吧。”其实珍妮弗心底也有些嫌弃。

在自己店面里面转了一圈,接着她找出了刚刚答应过的、自己工作室的设计师设计出来的那件衣服。

“去试试吧,保证绝版,就只有这一件。”

整个商场六楼,卖的都是纯手工制作的东西,一般人连上来的勇气都没有。虽然比起单独上门定做的还差那么一点,但也是相当可以了。

无意间瞥到了标价,大五位数,还在接受的范围之内。拿着衣服,白苋也不客气,转身往试衣间那边走,“谢了。”

“快去吧快去吧。”珍妮弗随意摆手。

趁着白苋换衣服的空当,珍妮弗开始巡视自己的店面。几乎每件衣服她都会检查,其仔细程度,让导购为工作室里的几个设计师捏了把冷汗。

要知道,但凡有一点点不合格,一年之内次数累计超过两次,那个设计师就要被辞退了。

被大设计师珍妮弗扫地出门,这消息一旦传到时尚界,相信对方在整个英国都没办法再混下去。

就在导购面上不动声色,心中犯嘀咕的时候,一个看起来最多十八九岁的女孩挎着小包包,戴着硕大的沙滩帽就走了进来。

“你好,请问……”当季的最新款在哪里?

本来女孩儿是想直接刷卡拿衣服,然后走人的。她是这里的老客人了,尺寸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

但等女孩无意间朝镜子瞄了一眼,她在看到其中反射出来的身影之后,顿时就激动了。

“珍、珍妮弗小姐?”女孩嘴巴不太淑女的张大。

等珍妮弗真的转过头去的时候,女孩赶忙的拂了拂衣服,然后腼腆一笑,“你好,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这可真是美好的一天。”

“对了,我个人非常喜欢你的设计风格,真的超级棒。”

礼貌的将墨镜摘下,珍妮弗非常友好的伸出了自己的手,“这是我的荣幸,girl.”

一大一小两只手矜持的交握,相互碰触后又默契的分开。

这本来这是一场非常矜持的偶遇,两个当事人没有一个人有失礼的举动,气氛美好而和谐。

直到白苋从试衣间里出来。

这双眼睛,好像有点眼熟……很明显,女孩陷入了思考。

只以为对方是自己好友的粉丝,白苋并没有想那么多,冲对方笑了一下表示友好之后,她走到镜子前面,然后问:“你感觉怎么样?”

蓝白黄三色拼接,丝毫不显得杂乱,反而有一种少女独有的娇俏感。中间收腰的设计,使得展现身材的同时,更是透露出了青春与美好。

阅人无数的珍妮弗还好,女孩那边已经有种被晃花了眼的感觉。

她从来不知道,五官没有欧美人立体的亚裔也有这么漂亮的存在。

等等……亚裔?!

突然间,女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是她目光凝滞,没有出声,所以也没有人发现而已。

上下打量了自己好友一眼,珍妮弗由衷的赞叹,“你身材真不错,比例跟我们很像。”

“你是在说我的胸和屁股比较大吗?”白苋双手环胸,随意倚靠在一旁的墙柱上,脸上有些玩味。

珍妮弗眨眼,“当然。”

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白苋无奈的说:“要不是你眼中的真诚,我还以为你在吐槽我。”

毕竟模特界,最忌讳的就是身材和脸蛋太过抢镜。前者会让人联想到色/情,后者则会让人难以抓到重点。

“怎么会。”珍妮弗认真的否认。

两人相互玩笑早已经成了习惯,然而从中透露出的一点点信息,却让早有猜想的女孩更加笃定了。

这回她吞了吞口水,连维持自己平淡的表情都有些艰难,“请问……”

见女孩走到自己面前,还一脸的忐忑,白苋心中困惑,她顺便歪了歪脑袋,“有什么事吗,小可爱?”

小、小可爱?!

话音落下的瞬间,女孩脸颊爆红,剩下的话也磕磕绊绊的说不太出来了。

“哇偶……”嘴角一抽,珍妮弗忍不住吹了个口哨,“她认出你了,白。”

“看来你不是我的粉丝,你是她的。”

怪不得刚刚这女孩这么冷静,还以为是修养比较好,谁知道原来是因为自己并非她的心头好。

这可真是让人伤心的答案。

白苋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她眨眼,看向面前的女孩,“是真的么,你知道我是谁了?”

“我还以为自己并不太出名。”说这话的时候,白苋语气里带了那么点自嘲。

“怎么可能!”女孩想也不想就反驳,“我妈妈和姐姐都特别喜欢你,珍妮王妃的婚纱,是我们这辈子见到的最漂亮的衣服!”

可能是情绪有些激动,女孩的表情虽然变化不大,但她的语速还是快了很多,“我和姐姐最大的梦想,就是结婚那天,也能像珍妮王妃那样幸运,穿上你亲手设计出来的衣服。”

“所以……我也是有粉丝的人了?”白苋有点后知后觉,或者说,难以相信。

“当然!”女孩先是重重的点头,接着她认真道:“如果你有需要,我会是你最真诚的拥护者。”

这个赞誉,不可谓不重。

轻轻舒了一口气,白苋目光变得柔和,“我真的……深感荣幸。”

“不过,我还是想弄清楚一个问题。”她轻咳,“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她在媒体前面似乎没露过脸吧?

“眼睛。”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女孩就给出了答案。

见白苋挑眉,她有点不好意思,“我收集了你所有的新闻,然后……让人根据你的骨骼,推测出了你的大致长相。”

珍妮弗:“……”

这是狂热粉无疑了。

白苋同样有点吃惊,“所以说,我其实早就已经暴露了?”

“不。”女孩摇头,“我翻了好多推特,那些人都以为你是欧洲人或者美国人。”

“只有你知道我是华国人?”白苋愣了愣。

“你是华国人?!”女孩的声音有点大,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之后,她赶忙压低声音,“不,我之前以为你是亚欧混血。”

好吧,最后还是自己把自己给暴露了。

白苋伸手,“很高兴认识你,我的中文名叫白苋,你也可以叫我白。”

右手攥紧又送开,女孩显然有些紧张,“你、你好。”

憋了半晌,她喃喃道:“作为华国人,你在成名以前一定吃了很多的苦吧?”

“为什么这么说?”白苋不解。

“我们学校……噢上帝,现在都2015年了,他们还以为华国和二十年前一样,是个贫穷的国家。”女孩眉头紧皱,显然,她对这种现象非常的不满。

“有一小部分华国学生还是会被人排挤和欺负,很不幸,我们学校就有这种现象,所以……”

“所以,你以为你的偶像也遭受到了这些?”珍妮弗挑眉。

听出言外之意的女孩有些窘迫,“咦?”

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珍妮弗安慰道:“上个欺负她的已经现在日子过得还很紧张,我相信后面不会有那么不识趣的人了。”

可不是么,阿克塞尔现在生怕自己好友出事,更怕她撂挑子不干,然后两个人同归于尽。

女孩眨眼,两秒钟后,她彻底放心了。

白苋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

又聊了好一会儿,虽然有些不舍,但女孩知道自己不应该纠缠这么久,这样实在是太失礼了。

所以买了两件衣服,又要了白苋一个签名之后,女孩就准备离开这里了。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个人信息公布出去的。”她喜欢面前的这个年龄看起来跟自己相差无几的天才设计师,所以她希望白苋以后也不要有任何的困扰。

这句话女孩是凑但白苋耳边偷偷说的,热呼呼的吐息熏的白苋脸颊有些发痒。

“等等。”看着女孩的背影,白苋想了想,然后出声阻拦。

借导购一张便签纸,在上面写了一个号码之后,她勾起唇角,将便签纸递给女孩,“如果你在结婚的时候依旧喜欢我的作品,那么就提前半年打这个电话吧,我会实现你的愿望。”

愿望……她的意思是,会帮自己设计婚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一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

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女孩再也绷不住,顾不得什么矜持不矜持的,她飞快的拥抱了自己的偶像一下之后,又再她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我真是爱死你了!”

同样,她这辈子可能都脱不了粉了。

等女孩欢天喜地的离开,珍妮弗忍笑,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拿出纸巾递给白苋,“快擦擦吧。”

“那姑娘涂了口红。”

“咳。”白苋接过,然后对着镜子擦脸。

看着她动作,在想起白苋刚刚的反应,珍妮弗欲言又止。片刻后,她问:“晚上出去喝一杯?”

白苋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好啊。”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把商场的店面几乎逛了个遍之后,白苋先是把手头一大堆购物袋放到车上,接着跟在珍妮弗的身后就去了一家破旧不堪、完全没有客人,看起来似乎马上就要倒闭的……酒吧?

“我还以为在你说的喝两杯是在你家呢。”可能是电路老化,酒吧里的灯光十分昏暗,白苋待了好一会儿之后才适应。

拍了拍克罗德六人的肩膀,示意他们老规矩,剪刀石头布,选出三个玩儿的,选出三个值班的。

见很快出了结果,白苋异常爽快:“一切费用我全包,你们三个今天算放假。”

再一次胜出的尼诺欢天喜地,完全没有赢过的克罗德满脸哀怨。

“这可是你们华国人经常说的百年老店。”等坐上吧台之后,珍妮弗轻车熟路的点了一杯混合鸡尾酒。

“你要什么?”她转头看向白苋。

“跟你一样就好。”

很快,两杯酒上来。没有客人,也就意味着没人来搭讪,这大概是白苋来过的,最清净的酒吧。

看着坐在不远处,专心致志盯着门口,似乎是怕有坏人突然闯进来的阳光帅哥,珍妮弗咂舌:“这样的极品,你到底是怎么忍得住,不对他下手的?”

她说的不是别人,正是克罗德。

万万没想到好友会挑开这个话题,白苋无奈,“我们这算是雇佣关系,公私得分明。”

“那那些模特呢,我记得不少都明里暗里示意过吧?”对于刚崛起的新秀,风头正劲不说,还正值青春年华,这么好的条件摆在那里,她简直就是会移动的香饽饽。

“我目前还没有那个需要。”白苋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叹气,“严格来讲,上学的时候倒是有一个,结果还没擦出什么火花,阿克塞尔就来了。”

珍妮弗听完,眉头皱了皱,接着她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那可真是个瘟神。”

不过,换个方向看来,林林总总加上,阿克塞尔和白苋两个人,真的是孽缘。

“你可千万别爱上他。”

这都什么跟什么。

白苋哭笑不得,“嗯嗯。”

“爱情啊,最后总归会变成人类的坟墓。”可能是又想起了莉莉,珍妮弗表情怔忪。

忍了忍,她到底还是从铁质的烟盒里面抽出了一根薄荷味的女士细烟。

七十多岁、头发都白了的老酒保倒完酒之后就上楼跟老婆看电视去了,现在吧台这里就两个人,珍妮弗摆弄着打火机,然后看向白苋:“介意么?”

白苋摇头。

很快,伴随着淡淡薄荷味儿的,还有缭绕的白烟。

“你……”似乎在斟酌用词,纠结了许久,珍妮弗干脆直接了当道:“你现在似乎是出了点问题。”

“怎么看出来的?”白苋抿鸡尾酒的动作一顿,片刻后才恢复流畅。

“我的事业可以说是蒸蒸日上,能有什么问题?”她反问。

“你骗不了我。”珍妮弗不为所动,“你开始不自信了,甚至连一个小粉丝,都会让你感觉到受宠若惊。”

“换句话说,你好像觉得自己不应该受爱戴。”

白苋张了张嘴,“你可真是……”

太敏锐了。

重新倒一杯酒,她顺便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么?”

“当然。”珍妮弗哼笑。

沉默好一会儿,白苋才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给我一根吧。”

把铁制烟盒递过去,珍妮弗示意她随意就好。

抽出一支细烟点燃,白苋并没有第一时间放到唇上,“确实,毕竟眼前这一切,都是我费尽心机算计来的。”

“那些媒体说的对,如果单纯的依靠实力,只有二十一岁的我,恐怕现在也就只是个助理而已。”

“所以我忍不住开始怀疑,我的真实水平,是不是真的没有那么好。如果我真的做的足够好,又怎么会有这些议论声,怎么会被这么多人指着脸骂?”

“而所谓的天才称号,是不是只是在学校里的时候,才会有人认同?”

见识的越多,了解的越多,学习的越多,人的内心就会越恐惧。

“我现在时常在想,在有生之年里,我到底能不能设计出让人们铭记的经典。要知道,再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随着舆论的沸腾,我马上就会被推到一个常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对于那些一直努力学习的设计师来说,又是否公平?”

如果是别的方面,白苋做了也就做了,她没什么可反思的,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为了活命,为了前途,她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

但服装设计不一样,这是白苋这辈子为数不多的,最珍爱的东西之一。因为打心底里在乎,所以才会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思考。

夹着细烟放在唇上,缭绕的烟雾遮盖住了白苋的表情,“我以前想都想不到,自己还有这么软弱的时候。”

“这一路走高的势头,让我深深的感觉到了惶恐。”

一年多的时间太短了,短到完全不足以让白苋适应。就好比一个普通人突然一下子穿越到了国际巨星的身上,该做什么,该接什么样的戏,甚 至该穿什么衣服,说什么话都是一头雾水。

大二那年白苋虽然也闯出了一点的名头,但那跟这个完全没有办法比。更何况,那些名头是实打实的,顶着都有底气。

果然是这样……

珍妮弗心里差点没把罪魁祸首默尼耶一家给骂死,如果不是他们强插一脚,最多到白苋三十岁,一切也都会水到渠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完全是揠苗助长的模式。

要知道,心态对于一个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没有积极向上的心态,这个人很快也会垮掉。

就在珍妮弗斟酌说辞,想要劝解几句的时候,她冷不丁的抬头,接着就看到了白苋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不是嘲讽,不是自嘲,她是真的在笑。

“你不是被气疯了吧?”珍妮弗有些心惊胆战。

慢吞吞的吐了一口烟雾,看着烟雾一直飘到屋顶,白苋才缓缓收回自己的视线,“当然,那些都是我以前的想法,现在我不那么以为了。”

“哈?”珍妮弗噎住,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的开口,“我能问一下是为什么么?”

掸了掸烟灰,白苋笑嘻嘻的说:“昨天傍晚,圣洛朗大师给我发邮件了。”

这个强而有力的肯定,来的是那么及时。

“以阿克塞尔目前的本事,他还请不动圣洛朗,所以对方的夸赞的话,肯定是真的。”

只短短一瞬就让人不再迷茫,这大概就是权威人士的力量。

“……”珍妮弗先是呆滞,紧接着一把就掐住了白苋腰间的软肉,“你骗我?!”

合着自己完全就是白担心了!

“真是狡猾的华国人。”

“嘿。”白苋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投降。

两人玩闹了好一会儿,一直到珍妮弗体力不支,她才终于放过白苋。

“所以呢,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细烟虽然长,但也有燃烧殆尽的时候。将忽明忽暗的烟头放到烟灰缸里彻底捻灭,白苋语气淡淡:“我没有多少耐心陪他们玩儿了。”

“当然是……速战速决!”

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挣脱眼下的枷锁,到那个时候,再没有人能够阻拦。

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白苋现在的表情,泄露出了她最真实的想法,“总是在自己老子手下混有什么意思?”

“做什么都得看老默尼耶的脸色,连零花钱都得伸手去要,阿克塞尔三兄弟也是够没出息的。”

这种状态永远都要仰仗老默尼耶的鼻息,那些私生子就像是失去了主人,马上会饿死的宠物一样。

尽管其实他们都不弱小,甚至随便拿出去一个都是精英。但他们一直在给老默尼耶传递相同的信息,就是他们根本离不开自己的父亲,就连基本的生活都要看父亲心情的好与坏。

这种依从关系完全没办法让人感觉到父子亲情,也难怪老默尼耶总是拿他们当猴子耍。

如果是独生子,哪怕仅仅只是婚生子,这种受法律保护的人白苋当然不可能傻到去建议他们去脱离自己的父亲,但阿克塞尔他们哪怕爬的再高,终究也不过是私生子而已。

老默尼耶随便一句否定,他们甚至连姓默尼耶的权利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两者的身份完全是不对等的,老默尼耶怎么可能会用平等或者看儿子的眼光来看待他们?

所以这种泡沫似的、一戳就破的关系,既然无法独占,那还不如直接放弃。

白苋相信,自己肯定不是第一个发现这一点的人,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为什么从头到尾,几十年了,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要独立出去呢?

无他,不过只是因为默尼耶家的蛋糕太大了,大到让人垂涎欲滴,大到让人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贪欲。

每个人都在害怕,万一自己退出之后,另外一个人刚好就继承了遗产和公司该怎么办。

除非上帝亲自出手帮忙,或者有几次逆天的机遇,否则以个人的能力,那些私生子这辈子积累的财富也不可能达到默尼耶家族的高度。

欧洲第一首富的名号,不是随便谁都能得到的。

也正是这种恶性循环,才导致了默尼耶家庭成员的关系越来越畸形。

“我知道凭阿克塞尔自己,肯定做不到自断前程。”晃了晃酒瓶里的酒,白苋一双桃花眼里既有讽笑,又有玩味。

又倒了一杯给自己,紧接着她缓缓勾起唇角,“适当的时候,我会帮他一把。”

“那他要是输了呢?”珍妮弗咂舌,看着自己好友的表情,她不禁想现在就为阿克塞尔祷告一番。

“输了?”白苋挑眉,她双眸一片平静。

“那就输了吧。”

当初阿克塞尔自诩为棋手逼她入局,所以即使是丢了小命,也别怪她反客为主,拿他当棋子用。

——

半年时间一晃而过,和白苋预想的一样,她像坐火箭一样,一直窜上了行业的金字塔顶端。

以二十二岁的年纪取得这样的成绩,几乎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依旧是带着纱帽站在镁光灯下,除却天才之名,白苋的神秘,更是让人想要走到现场,亲自掀开那层面纱不可。

无数男女为她疯狂,无数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看着台上不紧不慢,低调内敛的女人,阿克塞尔眼中闪过一丝迷蒙。双手下意识的攥紧,等察觉到隐秘的刺痛之后,他才猛然惊醒,然后恢复如常。

一个小时后,两人相携走出会场大门。

“不得不说,现在你名头真好用。”白苋轻笑,接着她轻车熟路的将纱帽拿下来。

“都这样了,主办方也没有强迫我露脸。”

“托你的福。”阿克塞尔顿了顿,就在他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在车里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上面熟悉的字眼,白苋忙不迭的打了个手势,“抱歉。”

“没关系。”阿克塞尔颔首。

不知道是真的无意还是假的无意,他打眼一扫,就看到了屏幕上面的中文。

“老头子”。

这就是白苋从来不对他提起的,远在华国海市的唯一的亲人吧?

完全不知道阿克塞尔的注意力已经分散了一半过来,白苋这边刚接起电话,那边就有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我还以为你这两年做贼去了,每年就回家两趟,原来是背着我偷偷干大事了啊。”将老花镜放下,沈祯生没好气道。

“……别告诉我,你在看国际新闻。”语罢,白苋扭头,她捂着手机听筒,然后幽幽的问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你不是说这个活动不是实时直播,最后只会在小范围传播吗?”

现在华国电视上都有了,之前的承诺都是骗鬼的?

阿克塞尔大感冤枉,“绝对不是实况转播!”

死死盯着他看了大概半分钟,一直到阿克塞尔身体变得僵硬,白苋才算是确定他没有撒谎。

重新把听筒撒开,白苋紧接着就听到手机那边不停的在喊,“喂喂喂?”

清了清嗓子,白苋忙不迭的回应,“在呢在呢。”

“我还以为又是信号不好。”沈祯生对这边的插曲一无所知。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国际新闻?你都上国际新闻了?”

“应该……有过?”白苋也有些不确定。

电话那头闻言,先是沉默,接着就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爆喝,“白苋!”

“你最好把你这两年干的事原原本本告诉我!”

这就是她一直不想露脸的原因。

不过现在看来,隐瞒似乎也没什么用了。

抓了抓头发,白苋讨好一笑,“就是跟你看到的一样嘛,我现在成大名人了,说出去光宗耀祖的那种。”

“呸,谁稀罕你光宗耀祖!”沈祯生气得,大口喘气的声音都跟着一道传了过来,“咱家不搞封建迷信那套。”

“这回别想着糊弄我,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说没说瞎话,我能听出来。”

见老头子这么疾言厉色,白苋委屈的不行,“我出名了你怎么还不高兴?”

“我高兴个屁!”心急火燎的在狭小的客厅里踱步,沈祯生咬牙,“我虽然老了,也跟不上时代了,但我并不糊涂,这世界上哪儿会有白吃的午餐?两年时间够干什么,能让你走那么高?”

得到的东西越多,付出的代价就越多。老天爷或许会偏爱,但绝对不会偏袒。

忽然间,沈祯生隐约想到了什么,“是两年前那通电话对不对?”

从那个时候开始,白苋就彻底忙碌了起来。有好几次,不,应该说是每一次,他打电话给白苋的时候,那边的人眼下都是一片青黑。

到底是有多努力,才能让一个人累的跟狗一样?

“你之前电话里说的、说的那个傻逼呢?人在哪儿?”

让一个老知识分子,还是曾经的大学教授说出这么两个字,白苋知道,这回老头子是动真格的了。

她要是再不交代情况,沈祯生真的会一张机票飞到伦敦来。

几乎是瞬间,白苋心惊胆战的开口:“交代,我都交代还不行么。”

“说,我听着呢。”沈祯生不为所动。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我抱上了一条大腿,他带我飞了而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趁着那边没有反应过来,白苋接着补充,“你放心,我们就是合作关系,真的。”

“白苋。”重重的念出这个名字,沈祯生的语调突然没有了波澜,“你到现在还在骗我。”

合作?

什么合作非得找一个没有半点根基,需要从头培养的学生,欧洲资本主义扶贫办的吗?

闭上眼睛,足足花了十分钟把白苋从小到到大的事迹都回忆了一下,沈祯生的头脑很久没有这么清醒过了,“那个人他欺负你了,然后你跟他周旋,勉强搞成现在的局面……”

“我说的这些,对不对?”

白苋的心猛的一颤,“我、我……”

什么叫喉咙堵塞口难开,她今天算是明白了。电话两端,多少言语都化成了默然。

过了足足一分钟,沈祯生才强忍着涩意,看似平静的开口:“别管什么钱不钱的了,你现在就是给我钱我也不想要。”

“回来吧,回家来,不周游什么世界了,我们周游全国就够了。”

“老头子……”白苋张了张嘴,侧过头,避开阿克塞尔的目光,她苦笑,“我跟人签了合同,还有一年。”

只剩下一年而已了。

“什么狗屁合同,限制你人身自由的东西肯定不合法。你马上回国,我看哪个王八羔子敢动你!”沈祯生胸膛剧烈起伏,接着他想也没想,直接转头就去书房的抽屉里翻找电话了本。

“清大法律系张教授还没退休呢,那是我的学生,不行就找你许伯伯和陆伯伯。”

隔着屏幕,白苋都能感受到沈祯生的张皇与无措。

向来都是硬脾气,逮谁训谁的老头儿,什么时候这样过。

然而这边白苋刚准备应答,那边的阿克塞尔终于坐不住了,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他扯了扯嘴角,“别忘了,还有克罗德、尼诺他们。”

“佐罗、安娜也在。”

她总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带走。

“你放心,我不会主动毁约。”如果说之前白苋看阿克塞尔还是平常心的话,那么现在,她就只有深深的厌恶。

沈祯生非常敏锐,愣了一下之后,他问:“有人在你旁边?”

“不会就是那个逼你签合同的人吧?”最后这一句,沈祯生忍不住提高了嗓门。

“对,就是他。”将视线转到窗外,白苋的心绪已然平静了下来,“所以我可能暂时没有办法回去。”

“不过……快了,我很快就会解决所有的事。”

知道白苋可能是真的有点无能为力,沈祯生就算是再不愿意,也只能按捺住脾气。

半晌后,他轻声问了一句,“你保证?”

白苋失神,紧接着,她一字一顿的说:“我保证。”

……

耸了耸肩,白苋佯装轻松的转移话题,“所以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近况的?”

这个……

梁祯生轻咳,然后假装自己已经聋了,“那什么,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喂喂喂?”白苋阻止不及,下一秒她就只听到了忙音。

实在是没忍住,白苋朝天翻了个白眼,“呵。”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另一边。

把手机放到口袋里,片刻后,沈祯生忍不住拍了拍新买的笔记本电脑,然后小声嘀咕,“没想到这东西还挺好用。”

怪不得现在小孩子都懂这么多。

重新将老花镜戴上,沈祯生眯着眼,略显笨拙的操控着无线鼠标。

“咔哒”的轻响之后,浏览器被关掉。

两个小时后,一个青年一边打呵欠,一边拿钥匙开门。

还没进门,他就嚷嚷开了,“爷爷啊,家里网线能用了吗?”

“喊什么喊。”沈祯生正好有气没处撒,青年,也就是沈兴柏可以说是直接撞到了枪口上。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的?”

明明就是老头子打电话死活要让他过来……

沈兴柏摸了摸鼻子,思索片刻,他决定忍了。

走到电脑前,沈兴柏随手测了一下网速,见网速正常,他又习惯性的点开了浏览器,准备看看今天的股票行情。

然而下一秒,沈兴柏突然就沉默了。

被他幽幽的目光盯的脊背有点发凉,沈祯生眉头倏而拧起,“怎么了?”

指着重新加载出来的两个页面,沈兴柏慢吞吞的说:“合着您花了一万八买的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不是为了赶时髦,也不是为了听教授讲课……”

“只是为了在上面搜我亲爱的妹妹?”

可惜了,现在新机都是windows10系统,页面不一个一个关闭的话,再次弹出来还是原来的样子。

所以沈祯生都搜过什么,现在可以说是一览无余。

看着上面“白苋”两个大字,沈兴柏整个人都在咕嘟咕嘟的冒酸水,“虽然我二十七了,但是我还是会嫉妒的。”

听他幽怨的腔调,沈祯生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你赶紧闭嘴吧。”

沈兴柏完全不予理会,紧接着,他看到了另外一个界面,“埃尔维拉,这又是谁?”

就在沈兴柏准备动作的时候,沈祯生“啪”一下就把笔记本电脑合上了。

见老头子有点恼羞成怒,沈兴柏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做的一切,好像都是在公开处刑。

“呃……”干脆利索的站起来,沈兴柏忙不迭的就往外跑,“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沈祯生轻哼。

——

过了一个月,又一次打起精神参加了家庭聚会之后,阿克塞尔发现,自己的合作者好像是消极怠工了。

不论他怎么邀请,得到的都只有一个字——忙。

“你到底在忙什么?”阿克塞尔皱眉,深吸了一口气,他坐在白苋旁边。

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仿佛没有察觉到男人眼神略微有些暗淡似的,白苋拿着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在找房子呢。”

“你要搬走?”不知道为什么,阿克塞尔一想到自己会得到肯定的回答,就浑身不舒服。

“这里的安保条件比较好,你要是出去住,只凭克罗德他们六个,恐怕不太够。”

“我可以再多雇几个。”白苋耸肩,“你知道的,现在我并不缺钱。”

如今她手上出来的作品,哪一个都价值不菲。

“而且我们合同上可没有规定这一条。”白苋看似是在开玩笑,但她的眼睛里面,满是冷淡。

看得出来,如果这么点小事他还要拒绝,白苋是真的会翻脸。

她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嘴唇微微动了动,阿克塞尔几近叹息,“……好。”

“ok,既然你同意了,那就先走了。”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白苋提起身侧小小的手包。

阿克塞尔愣住,“现在?”

“对。”白苋点头,然后指了指外面,“我的行李早就拜托克罗德他们搬走了。”

望着女人和往常一般无二的背影,就好像她只是出趟门就回来一样。可实际上,白苋这一走,大概永远也不会再踏进这里半步了。

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阿克塞尔的嗓子有些暗哑,“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我?”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有歧义?

微不可见的皱眉,白苋点头,高高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对。”

“跟你同处一个屋檐下,实在是让我有些难以忍受。”

尤其是,在阿克塞尔再一次威胁了她之后。

“白……”阿克塞尔忍不住想叫她的名字,下一秒就被打断了。

“哦对了,这次家庭聚会,我看你大哥和二哥都有点按捺不住了,在你父亲面前说话都有些夹枪带棒的。之后有什么变化你告诉佐罗就行,他会帮你转达的。”

她既然要走,阿克塞尔肯定是要压一个人在自己手上的。佐罗剪刀石头布输了,所以理所当然,这次留下的是他。

而莱奥和巴尔那边,两年时间已经是极限,再不出手,曾经连个屁都不算的弟弟都要爬到自己头上了!

而且,自从她名声鹊起,彻底在时尚圈站稳脚跟之后,默尼耶也终于对这种游戏失去了兴趣。

所以现在她已然算不上什么护身符,莱奥和巴尔恐怕已经在背地里计划着怎么把他们这两个碍了两年眼的人给按在地上好好收拾一顿了。

这回要是再被抓,肯定就不是废不废的小问题,一条命差不多应该是没了。

不过目前为止,似乎所有人都想着一击即中,不给对方任何反击的机会,白苋当然也一样。

所以这种情况,就只有看谁手腕比较高杆了。

反正,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输的。

抬头望了望别墅外面满天星河,白苋挥手,“不用送,还有……”

“再见。”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女人的身影也跟着消失了。

阿克塞尔捏了捏鼻梁,然后开始走神。

他真的,有那么可恶么?或许在她心里,应该是有的吧。

不过阿克塞尔觉得,他并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次日清晨。

白苋在酒店睁开眼睛,趁着洗漱和吃饭的空当,她开始思考先见哪位户主好。

英国、法国、西班牙……甚至于挪威、瑞典还有芬兰,整个欧洲国家,就没有白苋不考虑的地区。

挪威风景虽然好,但是太靠北极圈了,气温不是特别合适,瑞典芬兰同理。剩下英国老头子已经来过了,而且水质太硬,容易秃头,不算在内。

法国、意大利这两个地方都挺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法国虽然禁枪,但猎枪和霰弹枪还是很容易拿到,意大利则完全没有禁枪令。

所以到时候保镖一定是要有的,除了克罗德他们,或许自己应该再考虑考虑扩招。

轻松的呼出了一口气,白苋带着自己两个小助理,并六个保镖就这么登上了飞机。

因为法国是莱奥和巴尔的老窝,除非白苋疯了,才会去自投罗网,所以他们九人的第一站是意大利。

中午十二点飞机降落,到市区找了家餐厅吃午饭,耐心的算了算时间,到下午两点钟,也就是国内早晨七点,白苋抵达和第一个房主约定的地点之后,紧接着就拨通了老头子的视频通话。

看着餐桌上摆放的豆浆还有油条,白苋隐晦的咽了咽口水,在沈祯生似笑非笑的眼神里,她赶忙掩饰过去。

“这么早。”从上个月开始,这丫头就没有正经跟他联系了。沈祯生察觉到她似乎又隐瞒了自己什么事,不过每每问起,她都是左右顾而言他。

“有事找我?”

“嗯哼。”白苋点头,紧接着,在意大利房主满面的笑容中,她把手机的镜头对准自己身后的城堡。

“怎么样,喜欢吗?”

看着屏幕那边三层楼高的建筑,以及占地面积大到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坪,饶是见多识广的沈祯生都差点把嘴里的豆浆给喷出来,“咳咳咳……”

好不容易平复呼吸,他艰难道:“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买房子啊。”白苋眨眼,“等你来了,总要有住的地方吧?”

沈祯生有想过白苋之前做的旅行计划并不一般,但他到底还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夸张。

城堡……

“你算是让我这个糟老头开眼了。”沈祯生忍不住低声咕哝。

“有没有低调一点的?”迟疑片刻,他坦言:“其实别墅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公寓也行,够住就好。”

白苋闻言,然后指了指身后的众人,“他们之后也是要跟着住的,别墅的房间都不太够用。”

“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听boss笑嘻嘻的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安娜非常有眼色的递上了一张瑞士银行的存款单。

“你看,不用担心钱的问题,绝对是够用了。”

“……”看到一身黑色衣服,一看就是保镖的克罗德他们,沈祯生这次是真的惊了。

半晌后,看出白苋这次似乎是铁了不会让步了,沈祯生只得妥协。

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有机会体会一把资本主义的腐败生活……沈祯生在心中慨叹。

“我们以后二三月份的时候可以去采摘白松露,夏天我开车带你去兜风,要不就是去挪威或者芬兰看景。你要是嫌累,不想跑那么远,我们还可以去法国西西里岛住上几个月,牧牛放羊随便你挑……”

见视频里的女孩一脸兴奋,沈祯生似乎隐隐约约也能感觉到那种呼吸着新鲜空气的自由与放松。

没有城市的车水马龙,远离喧嚣,一切都会变得安静、祥和。

有这样的晚年生活,似乎也不错。

没忍住笑了笑,沈祯生点头,“行,没问题。”

一边跟着白苋参观城堡内部,沈祯生一边问:“你那边的事情都解决了?”

“马上。”为了节约时间,白苋准备把所有事情都提前安排好。保证这边障碍一扫除,那边就能接老头子过来。

“最多不超过半年。”

至于可能会输的问题……白苋不愿意做这个设想,所以也就不打算说出来。

还好,沈祯生这次没有识破这个破绽。

买房子是一件大事,就算白苋再干脆,也没有看第一个就要定下来的意思。

之后的一周时间里,罗马、佛罗伦萨、特伦托……一直到博格尼亚,白苋都带着沈祯生看了个遍。

两人讨论了足足两天,综合了各方面的因素,包括交通、医疗还有文化,他们最终选择了米兰。

这一切再怎么看,似乎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又逗留了大概七八天,手续的问题解决了大半。实在是扛不住阿克塞尔那边的催促,白苋只得坐飞机赶回伦敦。

和她预料的一样,不知道是莱奥还是巴尔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对阿克塞尔动手了。

可能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也可能是现在阿克塞尔身边的保镖比较多,莱奥或者巴尔没有找到可趁之机,所以他们这次是在拿公司开刀。

要么一动不动,要么就是一击必杀的雷霆手段,这些人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自从迈进英国总公司这边的大厅第一步开始,白苋就注意到了来往的员工行色匆匆,他们脸上或多或少都能找出慌乱的痕迹。

“看来这回是大事了。”白苋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

安娜跟着观察了很久,过了一会儿,她跟着点头,“是的。”

刚上任半年就出事,而且还是大事,阿克塞尔要是解决不了,他这个总负责人的位置就做到头了。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抬头看了看艳丽的太阳,白苋搭乘电梯,一分钟不到就来到了最顶层的总裁办公室。

果不其然,再看到阿克塞尔的时候,他的形象简直和之前大相庭径。什么风度翩翩,现在都不存在了。

目光落到白苋脸上,根本就不用她问,那边阿克塞尔就咬着牙开口了:“莱奥那个混蛋,他竟然敢阴我!”

随手把倒下的椅子扶起来,平平稳稳的坐上去之后,白苋反问:“这不是很正常么?”

“但这次莱奥竟然敢拿公司做文章,我看他是疯了!”千算万算,阿克塞尔就是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要知道,就算老默尼耶再头昏,他在公司治理方面也不会含糊。所以阿克塞尔防范了所有,除了公司这边。

“要是被父亲查出来,他受的惩罚绝对比我重!”阿克塞尔喝了一口冰水,然而这么点温度根本没办法使他消火。

见办公室里只有白苋一个人,连秘书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阿克塞尔忍了忍,他终究没忍住,随手将自己手中玻璃杯丢到了地上。

“哗啦”一声,玻璃杯被摔的粉碎。

“你现在发脾气也没用,马上三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儿一样。”白苋皱眉,紧接着,她伸手,“东西呢,我看看。”

下一秒,一张报纸就这么到了她的面前。

“使用相同品牌的护肤品,三名女性疑似毁容。”

再看下面,完全没有悬念,默尼耶旗下、英国产区生产的东西。

这份报导非常的巧妙,不偏不倚,刚好踩在老默尼耶的底线上。然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后面莱奥肯定准备了一套组合拳,保准能把阿克塞尔打的趴地上起不来。

“我估计,你要是不投降,他下一步就会让人写是英国产区这边的原料有问题。”

而这张牌一出,无论真假,老默尼耶为了给民众一个交代,肯定要做做样子撤几个人的职。

儿子压根就没有跟自己几十年的亲信重要,副总裁以及一干高管屁事都不会有,首当其冲的被波及的,肯定是阿克塞尔。

阿克塞尔心里也明白这点,可也就是因为明白,他才格外憋屈,“你有没有办法……”

解决这个问题。

将报纸送还,白苋不等他说完就出声打断,“没有。”

像只幼兽一样无措的踱步,阿克塞尔还想再继续挣扎,“尼诺的黑客技术不是很好么,让他把莱奥的电脑黑了,看能不能抓住莱奥什么把柄。”

“尼诺早就暴露了。”白苋直截了当的打破了男人的幻想。

阿克塞尔:“我已经让公关团队去运作了,说不定这件事很快就盖过去了。”

白苋:“不可能,莱奥会一直死咬着你不放,这件事根本盖不过去。而且我相信,如果不是掌握了什么证据,他也不会用这一招。”

阿克塞尔:“那……联合副总裁他们去向我父亲解释?”

白苋:“你想太多了,这一看就是你们兄弟的争斗,没有相关利益,那些人根本就不会蹚这趟浑水。”

……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究竟该怎么办?”被白苋连续否定了多次之后,阿克塞尔几乎陷入疯狂。

“只有一个办法。”白苋轻咳。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太久了。

“趁着舆论还没有发酵,你现在马上向你父亲主动请辞。”

“不可能!”阿克塞尔想也不想直接否决。

“我花了整整两年时间,好不容易坐到这个位置上,怎么能主动让出去!?”

“而且、而且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个地步不是吗?”阿克塞尔试图安慰自己,给自己找借口。

“好吧。”大致已经猜到了对方的反应,白苋完全没有半点担心,“那我们两个就在这儿等死就行了。”

“莱奥的性格你应该清楚,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他肯定不会轻举妄动,所以这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刚下飞机,又赶到这里,白苋确实有点累。

似乎是看出了她内里透露出来的疲惫,安娜默不作声的递过去一瓶补充能量的饮料。

“谢谢。”白苋明显一愣。

安娜笑了笑,表示不用在意。

见白苋这么淡定,甚至还有心情吃吃喝喝,阿克塞尔几欲抓狂,“你怎么一点也不知道着急呢!”

“急有什么用。”白苋闭上眼睛,完全无视他的暴怒,“解决办法我都已经给你想过了,是你自己一直下不了决心,总以为往后拖延拖延,事情就会有转机。”

当然,这是所有人的通病,被称为侥幸心理。也只有真的撞了南墙之后,他们才会感觉到后悔。

这世界上懂得及时止损的人其实有,但真的不多。

话音落下,阿克塞尔差点没把桌角捏碎,“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

当然还有,但她不会去想的。

“嗯。”白苋肯定的点头。

其实之前阿克塞尔就隐隐已经有些明白了这件事的结局,只是不愿意接受。现在白苋的话,才终于让他彻底绝望。

深谙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吃的道理,眼底深处闪过笑意,白苋不慌不忙的改口:“我有一个计划,你如果按照我说的做,或许未来还有角逐继承权的希望。”

果然,下一秒,阿克塞尔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不过……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嘴唇微抿,并没有马上答应。

看出了阿克塞尔的犹疑,白苋也知道自己似乎是有前科。轻咳一声,她直接了当的说:“你放心,全程我都会待在你身边。”

“如果有什么问题,我肯定跟你一起完蛋。”

有共同的追求,有共同的利益,这样才能让人放心。

一旦接受了现实,阿克塞尔的行动还是很快的。订了最近的机票,他带着白苋一道,直奔巴黎。

一路上,虽然白苋交代了很多,但阿克塞尔单独去书房见默尼耶的时候,他还是为两人的未来捏了把汗。

阿克塞尔不知道白苋这次的判断是否正确,但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赌这一把。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这边他们刚进入到庄园里面,那边阿克塞尔就用手机看到了最新的新闻报道。

这次的矛头,直接就指向了他。其中的内容,比白苋推测的还要严重。基本上所有的错,都归结到了他这个总负责人的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阿克塞尔真的非常庆幸自己来认错了。

看着坐在沙发上,冷汗直冒的儿子,老默尼耶不怒自威,“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回忆起白苋的交代,阿克塞尔定了定神,“莱奥诬陷我,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证据,所以只能回来向父亲您求助。”

语罢,他又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说了一遍。几乎是瞬间,整个书房就变得针落可闻。

“还有呢?”问这句话的时 候,老默尼耶的语气里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

吞了吞口水,阿克塞尔心弦更是紧绷,“还有就是,我知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的失职,所以我来跟您辞去我身上所有的职务。”

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个儿子这么果断,老默尼耶很明显的愣了一下。收敛起心神,他突然有点好奇面前这个毫不出彩的儿子究竟能做到哪一步,“继续。”

继续,还继续什么?

难道这些,还不足以让老头消气吗?

阿克塞尔有点卡壳,半晌后,他深深的垂下了头,“我……我决定,除了父亲有安排,否则我以后也不再接手默尼耶家族的任何事物。”

这不就是相当于自己把自己变成一个边缘人么?

这小子还真敢说啊。

“哈哈哈……”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老默尼耶先是大笑,一直笑到咳嗽不止,接着他才心情颇好的摆手,“行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自己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然而想起渺茫的前路,阿克塞尔到底高兴不起来。等他胡乱想着什么,就差一点就走出书房的时候,老默尼耶冷不丁的发问,“你有打算,在这之后去做什么么?”

“暂时还没想好。”差点忘了,白苋要自己必须透露出这个意思。

不过还好,父亲主动问了出来,自己这也算是完成了她所交代的所有的事。

“嗯。”

随着一声闷响,书房和走廊瞬间割接成两个世界。

一直到开车离开,坐在副驾驶上的阿克塞尔还有些失魂落魄。

狠狠的揉了揉太阳穴,他哑声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我”

作者有话要说:  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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