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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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饭,刘佳宜和了一盆玉米面,开始捏窝窝头。

刘小弟问:“姐,你现在捏窝窝头干嘛?过了晌午再做呗!”这里的人每天都只吃两顿饭,只有农村农忙的时候中午才会加一顿。

刘佳宜头也没抬,回道:“现在先捏好,一会儿我要去后山的地上收地瓜,到晌午的时候你再把它们都蒸上,给我送两个过去,记得带点水,我就不回来了。”

刘小弟眼睛一亮,“就是,地里的地瓜得赶紧给收回来,要不我和姐一块去吧!昨个我还听三丫说奶奶想让二叔帮咱咧,到时候肯定又是一块也吃不到。”

刘佳宜怒了,最后的这点口粮都不给两人留,他们是想看着姐弟俩活活饿死不成?!不过刘佳宜也不是好欺负了,在现代为了五斗米而折腰,穿到古代,她可不想再受这憋屈气了,咱不肆意地活上一回怎么对得起穿越大神!

“你等过了晌午没事了再去。记得一会儿去挖点曲蟮,捉点蚂蚱回来,给咱们的老母鸡改善改善伙食,也好让它多下几个蛋。窝窝头我多做一些,记得多吃点,千万不要省!要是回头饿坏了,我还要给你请大夫,多不划算!”

因为常年贫困,刘小弟也养成了节省的性子,这时听姐姐这么说便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刘佳宜轻声解释道:“马上就有新粮了,不用省着这点。再说,从嘴里能省出多少来!”

刘小弟有心反驳,却被刘佳宜一个瞪眼憋回去,只能点头,“对了姐,狗娃他们说今天要去抓鱼,我也去好不好?”狗娃是村里的孩子王,他娘跟刘母学过刺绣,对姐弟俩很不错,二狗子听他娘的话,也很护着刘小弟,这也是为什么刘小弟一个孤儿却没有被村里其他小孩欺负的原因。

刘佳宜想了想便同意了,这时候的小孩都皮实,再说男孩子就要疯一些才行,“去吧,不过不准去水塘,也不准去湖边,水深!”

刘小弟得到允许的瞬间已经冲了出去,欢呼的声音由近及远,“知道了姐,我们去水沟,不去大湖和水塘。”

村子里有个很大的池塘,是富户陈忠仁家的。刘家村原本都是姓刘的,几十年前北边大旱,来了一股子流民,后来有一部分直接在此安家落户,村里就多了不少其他姓的人家,这陈家便是其中一户。他家的水塘里面种着莲藕,鱼也有不少,但陈家人吝啬,看得紧。村里这帮泥娃子们也都是贼精贼精的,哪家不好惹哪家的好说话都摸得清清楚楚,被陈家看塘的人围着村子追了几次之后就不敢再去摘莲蓬,偷摸鱼了。

刘家村依山傍水,这个水就是村后的一个大湖,就是大旱之年,湖水也没干涸过。村里人从湖边挖了个沟渠,把水引到稻田里,等到不需要的时候就把沟渠堵上。刘小弟他们去的就是没有被堵上,还连着湖水的那一截,里面大鱼很少,巴掌大的鲤鱼倒是挺多,还有不少河虾螺丝,没事的时候,村里的孩子们就喜欢到那去摸鱼。

刘佳宜看着刘小弟蹦蹦跳跳的背影笑着摇摇头,不管多早熟,毕竟也只是六七岁的孩子,想的最多的还是玩。

刚刚步入秋天没多久,中午的太阳还是很晒,刘佳宜热得眼冒金星,不过看着田里堆起的几大堆红薯,心里还是很兴奋的,总算不用吃那什么糙米玉米面了。这里的粗粮可不是现代超市里卖的那些比米面还要精贵的品种,一个粗字是真真形象,对于吃惯了细粮的刘佳宜来说,那种剌嗓子的东西真是难以下咽。

刘佳宜刚刚收了不到一垄,刘小弟就来了。

“姐!姐!快点来吃饭!”

刘佳宜放下手里的铲子,把手往裤腿两边一抹,来到田边上开始吃饭,刘小弟在一旁眉飞色舞地讲起他的捉鱼大业,“水沟里又多了好多鱼,我们总共抓了两大篓,我分了三条,姐,晚上我们炖鱼汤吧!”说罢便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刘佳宜刚想说他馋猫,自己也是一阵口水分泌,唉,这具身体太久不沾荤腥了!于是也两眼放光,对着刘小弟赞许地点头。

“哎!这不是刘柏家的两个娃么!二丫你的病好啦?”

刘佳宜和刘小弟同时转身,回头朝不远处的山路望去,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朝这边走来,刘小弟眼尖,马上起身喊道:“大娘!”

刘佳宜定眼一看,可不就是椿大伯家的大娘。椿大伯,名叫刘椿,跟刘父是一辈的,他的父亲跟刘佳宜的爷爷是堂兄弟。刘家开荒地所在的这片后山很矮小,说是山还不如说是坡地,土质中含沙较多,也就红薯能长的不错。不过而翻过山头,另一面和大山中间夹着一大片的平地,土质肥沃,一边还临着大湖,正是刘家村主要的水田所在地,刘家的一亩水田也在那边。看着椿大娘臂弯上挂的篮子,想来也是给地里干活的家人送饭,椿大伯家住在村尾,从这小山坡上翻过去反而比走平敞的土路来得快些。

椿大娘看到刘佳宜手里干巴巴连菜叶子都没加的窝窝头,再看看边上只有一碗凉拌黄瓜,地里的地瓜明显已经收了不少上来,顿时一阵心酸,略微责备道:“你前两天不是还病着么,怎么今天就下地了!这地瓜可都是稻子收了之后才开始收,咋今天就收了?是不是家里没吃的了?吃得不够就到你大娘家来呀,怎么这么见外!”

椿大娘是个爽利人,心肠好,以前刘母还在的时候对他们三人就很照顾,也最看不惯刘奶奶和刘二叔做的缺德事。

刘佳宜羞涩地笑笑,“大娘,我的病已经好透了,你别担心,这点活还是能干的。家里也还有吃的,就没去麻烦你。至于这地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它们也长到时候了,现在不收,等稻子割完了就......”

刘佳宜没有再说下去,不过椿大娘也已经猜出是怎么回事,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只是在孩子面前也不好说人家长辈的不是,只能叹口气,“那你慢慢收着,别累着自己,回头又病倒喽!等到晚上你大伯他们从地里回来了,我让你华哥来帮你运回去。”

刘佳宜本来也在想着这么些红薯要怎么搬回家,自家连个推车都没有,椿大娘的话正合她的心意,连忙欣喜道:“那感情好,这么多地瓜我和小弟要是一趟趟背还不知道背到什么时候呢,那就多谢大娘了!”

椿大娘笑着回道:“这有啥谢的!先不跟比说了,我还要给你大伯他们送饭去,记得回头来家玩哈!”说完便急慌慌地走了。

刘佳宜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悲惨,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不是。和刘小弟接着吃完饭,便接着汗滴禾下土去了。

收完整块地的地瓜,两天过去了,这还多亏每晚椿大伯家的华哥和阳哥过来帮他们运回家。高负荷的体力活让刘佳宜异常疲惫,两天晚上都睡得死死的,农活真不是一般人难干的!

转天闲了,刘佳宜开始整理自家的家产。可是不管怎么数,粮舍里放着的也只有十多斤的糙米,二十几斤玉米面,一筐玉米粒,一筐大豆以及新收上来的三百多斤的红薯,过冬远远不够。

刘佳宜端坐在床上思索良久,出去找了个铲子,然后下床匍匐着钻进床底,靠墙的一个床脚边有块明显土质比较松散的地方,她拿出准备好的铲子开挖,扒拉出一个小陶罐。抱着罐子又费劲地爬了出来,拉过一边的凳子坐下,喘着气,找点钱真不容易!

解开陶罐上绑着绳子,揭开上面的油纸,倒出几张纸还有一小块的银子和几十枚铜钱。刘佳宜掂了掂,银子不重,甚至还没一两,铜钱也只有七十三文,刘佳宜顿时泄气了,太穷了!

那几张纸是地契,包括现在他们住的这个破旧的屋子和家里原本那三亩的田地。

其实刘家还有一样值钱的东西,就是刘父刘母屋里那一架子的书。这古代,书本是最贵不过的了,刘佳宜目测了一下,那架子书最起码有个百十本,值不少银子,不过刘父有遗命,书绝对不能动。

说起来这架子书还是从刘二丫爷爷刘荣成那里传下来的,刘荣成是个秀才,原本家中是个富户,不然也供不起他读书,还置办下这么一架子的书。不过刘荣成是个典型的酸儒书生,种地经营样样不会,祖辈留下的产业渐渐地不是被胡乱花去就是被人骗去,刘奶奶方氏因为这个原因很不待见刘荣成的秀才身份,死都不肯让三个儿子读书考科举。

刘爷爷在这方面很固执,硬是把大儿子刘柏,也就是刘父,带在身边教育,倒也让他学了几本书,只是刘父资质平庸,最终没能学有所成。刘爷爷还给刘父定了一个同窗的女儿,便是刘母韩氏。刘母家人丁单薄,父亲早逝,自己又身娇体弱,方氏本就不喜刘爷爷的那帮子读书朋友,这时看到韩氏家的情况,更是死活不同意这门亲,毕竟农家找媳妇都希望找身体健康的,不仅能生儿子还能下地干活。

最终在刘爷爷的坚持下,这门亲还是结成了,除了方氏,当事人都很满意,只是方氏本来和刘父就不亲,这下就更不待见大儿子一家了。

刘父刘母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刘二丫,可能遗传至母亲,生来体弱,在加上是个女孩,方氏很是不喜。这一年,刘爷爷去世,方氏就把原因怪在了刚刚出生的刘二丫身上,更是以刘母体弱不能侍奉婆婆为由搬到了二儿子家,还带走了刘家最好了五亩水田,这一下算是和刘父刘母的关系彻底闹僵。这个年代,老年人都是跟着大儿子过日子的,方氏这么一闹,好像在说刘母不奉婆母,是为大不孝。刘父刘母劝不回方氏,最后也只能维持现状。

刘父留下一架子书就是希望刘小弟能继承刘爷爷的遗志,走上科举的光辉大道,光耀刘家门楣。

刘佳宜幻想着把那些书卖掉之后能换多少大米多少猪肉,吸溜了一会儿口水,便果断抛弃这个不现实的念头。转而琢磨着怎么才能弄点钱,或是怎么才能从那个无良二叔的手里抠出点粮食。

就在刘佳宜各种纷杂的念头剪不断理还乱的时候,外面的大门被狠狠地踢开,刘二婶那独有的粗犷大嗓门叫了开来,“刘二丫,你个死妮子又在哪躲懒呢?!你奶奶来了,赶紧出来!”接着就听到一连串的脚步声往堂屋走来。

刘佳宜暗叫一声晦气,然后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来的正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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