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周易敲王于漾的房门,让他出来。
王于漾说,“你进来。”
周易问道,“你在床上?”
王于漾笑,“是啊。”
“那我不进去,”周易沉着嗓音,“你出来。”
王于漾,“……”
门外的周易发觉房里迟迟没有响动,他不耐烦的低喊了声,“王于漾?”
“叔叔在呢。”王于漾懒懒散散的说,“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进来,要么上楼自己玩。”
外面没声了。
王于漾把书翻页,看了几行,门被拧开,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周身气息冰冷。
他眼皮不抬的说,“把门关上吧,房里开着空调,别把冷气放跑了。”
话音落下没几秒,门被“嘭”地一声关了上去。
房里开了两个灯,很亮堂。
空调的温度也很适中,门窗都关着,橘子的香气弥漫而开,空气并不浑浊。
周易盯着靠坐在床头的男人,面色黑沉沉的,没出声。
王于漾的目光没从书上移开,“叔叔猜猜啊,你是不是在想,这个老男人比任何任务都要难对付?无从下手?”
周易面无表情。
“你这孩子也是真有意思。”
王于漾笑了声,“现在叔叔的把柄都在你手里,而且力气体格跟你相差悬殊,你有什么好怕的?”
周易不屑,“我至于?”
王于漾掀了下眼皮,“那是叔叔误会了。”
他拍拍床沿,满脸的亲切温和,“小易,坐这儿来。”
周易近似条件反射的后退。
房里一片寂静。
王于漾兴味十足的看着青年,“你的队员们知道你这么纯情吗?”
周易,“……”
“以你的条件,看上你的人应该很多,哪怕你再狠,照样会有胆大的对你主动示好,想做你的枪靶子,让你练枪法。”
王于漾啧道,“但你竟然还是个小处男,可见你不但纯,还木,不懂得享乐。”
周易倒抽一口凉气,“你这家伙真是……”
王于漾瞥了眼青年通红的耳朵,“嗯?”
周易的下颚线条冷峻,“不是谁都像你,随便玩。”
“你这听闻的有差啊。”王于漾有些好笑,“叔叔一点都不随便,每次都会精挑细选。”
周易的言词讥诮,“挑来挑去,不还是小白兔?”
王于漾看了眼青年,“小白兔惹着你了?你这股子气来的很不对劲啊小易。”
周易的神情晦暗不明。
“好了,不逗你了。”
王于漾敛去脸上的调侃之意,“你还是适合待在佣兵团里,拿钱办事,简单明了,弯弯绕绕的人情世故之类的,你不擅长。”
周易的眸色微动。
王于漾没错过他的情绪变化,“等事情查完了,你有什么打算?继续回工地上干活?”
周易半响从口中蹦出一句,“查完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王于漾叹息,“小易啊,你能把天聊死。”
周易的面部一抽。
王于漾合上书,“不说闲话了,你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手里拿的什么?”
周易举起左手的浅黄色纸袋,“这里面装的是原主,何长进,小邱,他们三人的资料。”
王于漾看向他右手拿的黑色袋子,鼓出来一小块,不像是纸张,“那里面呢?”
周易说,“你不是很能闻吗?”
王于漾失笑,“要考叔叔?”
他动了动鼻子,几个瞬息后说,“雪茄。”
周易将左手的纸袋放到床头柜上,抓了椅子坐在床边,“那三份资料给你,条件是这个。”
说着就从黑色袋子里拿出一个深褐色长木盒,动作谨慎。
王于漾坐起来些,“上次在堕落街,去过那小屋的年轻女人,还有按摩店的阿蔓,你都已经查完了?最后就得到了雪茄这个线索?”
“不该你问的,别问。”周易垂着眼眸,口气生硬,“你自己的事都管不过来。”
王于漾翘着腿,“也是啊,叔叔这条命保不保得住还不知道。”
周易的声音里没什么波动,“我在,保你平安。”
王于漾的余光掠向青年,停留一小会后挪到窗外 ,他望了望漆黑的夜空,“今晚有没有星星?”
周易慢慢剥着雪茄外面的红纸,“什么?”
“星星。”王于漾说,“夜盲的症状比较重,星星都看不见了。“
周易转头看窗外,“有几颗。”
王于漾说,“你拍个照片给叔叔看看。”
“先办正事。”周易把打开的木盒送到男人面前。
王于漾瞧着里面的小半支雪茄,“吃过榴莲吗?”
周易抬头,“有关系?”
王于漾说,“这雪茄在雪茄所有品种里面的地位……相当于水果里面的榴莲,确切来说,极端化更明显,讨厌它的人一闻到味道就犯恶心想吐,认为奇臭无比,喜欢它的人,抽一口比毒|品还过瘾。”
周易的眉头轻动,“你是哪一类?”
“两者之间,”王于漾说,“抽不下去,但也不会真的吐出来,只是呼吸不顺畅。”
“雪茄越长越粗,味道就越浓,不常抽,或者是新手,只会抽细细长长的款号,像你拿的这个,属于又短又粗的那一款,盒子里的只有小半根,两三厘米左右,干巴巴的,自带的臭味很淡,有变质的味道,另外,茄衣的颜色发黑,长了霉点,放很久了。”
周易沉默不语。
“储存的人懂一点雪茄,是个女人,年纪跟阅历都不小,跟抽这根雪茄的人关系不普通,至于储存的动机,无非就是爱恨情仇中间的某个,也有可能是四个都有。”
王于漾前倾上半身,手撑着床沿,“小易,叔叔很配合了吧。”
周易看着凑到自己眼跟前的男人,“你那个圈子里有谁抽这个?”
王于漾对他勾勾手指,“过来,叔叔告诉你。”
周易的额角蹦起青筋。
王于漾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不想知道?”
周易青着脸靠近。
“乖孩子。”
王于漾在他耳边说,“那玩意又贵又难抽,叔叔认识的人里面,还真有一个人好这口。”
周易的眼底暗沉,“谁?”
王于漾说,“新瑞的董事长,孙成舟。”
周易皱眉。
王于漾靠回床头,“那老家伙有性|虐待的嗜好,男女都玩,不忌口,当年叔叔还小的时候差点着了他的道。”
周易说,“你记仇。”
“是啊。”王于漾笑着说,“所以叔叔后来逮到机会把他给阉了。”
周易,“……”
“现在他就是个疯子,养着一堆实验人员,研究乱七八糟的药物。”
王于漾扯了扯唇角,“他专挑爪子硬的小孩下手,你查他的时候小心点,要是你被抓住,他肯定给你打一针,把你栓起来当他的狗。”
周易说,“一般药物对我没用。”
“以防万一,还是警惕些好。”王于漾轻声说,“叔叔只有你了,你可不能出事。”
周易一愣。
王于漾笑出声,“听到了?”
周易偏开头,“嗯。”
王于漾又去看窗外,“叔叔想看星星。”
周易拿手机走到窗户那里,对着夜空拍了一张照片。
王于漾说,“发过来。”
周易斜眼,“事多。”
王于漾笑,“小易乖啊。”
周易,“……”
等周易走后,王于漾坐在灯下看起了原主,何长进,以及小邱的资料。
这三份资料一份比一份详细,一份比一份普通。
连着看了两遍,王于漾满脸阴霾,依照资料里显示,三人都没问题。
难不成有问题的是他?
王于漾头疼的一夜没睡好,他的心情持续低落了三四天,周易那边有了进展,说是他被杀那晚,刘峰在春来路附近出现过。
当天王于漾就叫上周易去那边逛逛。
刚走出小区,王于漾冷不丁的听见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大叔!”
他顺着声音望去,瞧见少年眼睛发亮的朝他飞奔过来,“大叔,我找到你了——”
那模样像是小狗看到了肉骨头,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