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白衣，乌发泱泱, 从不离身的古拙的纯黑色长剑, 神色淡淡，又寂然如冰雪, 仿若如高山之云遥不可及。

他的师尊, 必然什么都是极好的。

但现在看着他，看着他的视线毫不波动的从身上扫过, 楚邵忽然觉得眼眶一瞬间酸涩。

‘呐，006。’

‘嗯？’

‘你之前说的可以实现一个愿望，是真的吧？’

‘……对。’

‘那就好。’

……

玄道真人的出现令原本安静的氛围变得异常热闹, 资质测验也暂停下来，为首的npc当即迎向掌门, 施礼，态度恭敬。

玄道面色淡然，只略一昂首，道：“继续。”

于是，暂停下来的测试再次开始, 只是有了玄道真人站在一旁, 气氛再也无法恢复之前。

不少女性玩家都拿眼偷偷看他, 脸色微红。

身负纯黑长剑, 白衣飘然，身挺玉立，仅仅只是站在那儿，却独成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

楚邵将手放到测灵石上, 光芒爆发出来，他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儿上面，反倒时时刻刻注意着从一出现便夺去了他所有心神的白色身影。

此刻，感觉那熟悉无比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楚邵身体微僵，随即放松下来。

身为这个世界的主角，楚邵的资质毫无疑问，然而正当有npc提出要收他为亲传弟子的时候，楚邵却直接转身，站到了玄道真人面前。

看着他，小心翼翼又仿佛害怕着什么，说：

“……师尊。”

眼前那始终淡然的神色似乎微微怔了一下，楚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就听到带了点疑惑的清冷嗓音仿佛拂过耳边：

“你要做我的弟子？”

楚邵扬起笑，坚定地道：“是的。”

却在无人知晓的内心，忐忑又紧张又害怕之极。

楚邵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面容，不想错过他任何细微的情绪，却在看到那好看的眉梢微微蹙起，心也跟着一下子揪紧了。

然而，对方却似乎沉默下来，除了微蹙的眉梢，看不出任何情绪。在这被延长的沉默中，楚邵的心也开始一点点下沉。

他从来不去想过，自己会有被师尊拒绝的可能，那个结果，他无法想象……

就在楚邵神情不自觉恍惚时，玄道开口了，声音似是有些迟疑：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倏地抬头，楚邵睁大了眼像是有些不可置信，心情却仿佛一下子从底谷升至云端，刹那间激动的无法言状。

却又见他松开了似是困扰着什么的眉梢，冲他歉然地点了点头。

“或许是我看错了。”

不您没看错

一瞬间的激动过后，楚邵冷静下来，知道现在不合适做出异常的举动，只有极力克制着内心的冲动，抿唇一笑，再次说道：

“师尊。”

语气更加沉着坚定了。

玄道却只是看着他，仿佛没了一开始的疑惑，第二次问：

“你确定要做我的弟子？”

“确定。”

耳边传来系统的提示声，不知为何楚邵突然有点想笑，实际他也笑出来了，听不到笑声，嘴角却弯起并愈加扩大。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的情绪。

***

先不管当时在资质测试上给在场的玩家造成怎样的轰动，也不管那一幕流传到网上给他带来如何多的羡慕或嫉妒的言论，现在

楚邵却恨不得时时刻刻待在师尊身边，仅仅只是看着师尊的侧脸，他便已经感到心满意足。

更重要的是，师尊还是师尊。

对这一点，楚邵深信不疑，即使自那次后师尊便没有再表现出异常。

“西边的村落似乎出现了几个魔修，你去调查一下吧。”

属于师尊的清淡嗓音唤回楚邵的思绪，下意识扬起一抹笑，道：“好的，师父。”

比起别的玩家拼命升级的状态，这一次楚邵仿佛变得非常懒散起来，除了黏在师尊身边，还是黏在师尊身边，就连006都有些看不下去，出声提醒了好几次。

不过，纵然师尊不记得以前的事，却依然还是对他这个徒弟很好，前世是这样，内测时也是，现在更亦是如此从未改变。

也正是因此，在等级排行榜上，楚邵的名头依然占据鳌头。

身后的脚步声逐渐走远，直至消失不见，玄道才轻轻瞌上眼帘，遮去眸底的一丝困惑。

……

嗒嗒嗒

并未掩饰的脚步声仿佛由远及近。

玄道睁开微瞌的眼睑，以为楚邵去而复返，淡然无波的视线扫过去，

“徒儿可还有何问……”

声音突然停止，在玄道的视线中，一袭华丽黑袍的魔修正安静的向他走来，那张俊美邪肆的脸上，是令人看不懂的复杂难辨。

眼底浮现几分凌厉，玄道面对那魔修，长剑在手，无言中透着警告。

“这并非你该来的地方，魔修。”

这是一副对待敌人的姿态，白夜很清楚，若自己不给出个满意的答复，那剑便会毫不留情且毫不犹豫地，吻上自己的胸膛。

白衣剑修的眼底，是一片全然的陌生之色。

虽然进这里做了些伪装，但……

“看清楚，我是谁！”

突如其来的烦躁令眼神不可遏制的生出几分狰狞，而见到仿佛在他的提醒下，白衣剑修似是看出了他身份的愕然神情，又忍不住生心欣喜。

刚要抬脚再靠近一步时蓦然顿住了。

白夜只觉得寒意仿佛在一瞬间卷席而至，身如冰窟。

因为他看出了，那根本就不是恢复记忆的愕然，而是认出他是那此刻本应该被封印在逍遥山山底的魔尊！

“哈哈哈哈……！”

白夜捂着脸大笑出声，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对面的玄道眉头微蹙，有些莫名其妙，似乎不明白他突然发什么疯。

笑声倏地一收，白夜面无表情，那不符合魔修一贯风格的神情，竟比带着邪气微笑时更要显得压抑。

“小伊，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这是魔修少有的心平静和的语气。

白衣剑修也为对方口中的称呼而蹙起眉。

白夜继续说：“你答应等一切结束后，与我一战。”

剑修露出了一丝茫然。

墨黑深沉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他，逐步向他靠近。

“你忘记了吗，但我可是一直都记得呢，小伊~”

在离得极近，又不触碰他底线的距离，白夜停下脚步。

可能是剑修眼底迟疑和困惑那么明显，他微微笑了起来，心情似乎突然间变得很好。

就这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也并不想听他的回复，又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华丽的衣摆在空中划开一个弧度，白夜转过身，竟将后背的弱点暴露出来，毫不设防地离开了。

原地，玄道只是看着魔修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