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常, 对太上皇宫里百花齐放之事, 徒炽定会看戏看的不亦乐乎, 再跟贾珠和冯紫英谈谈纳妾之害处, 不过眼下,他是真没空管了。
他让人细细寻访了好些时候,但始终找不着半点爹娘的踪影,若不是他房里的薰香每晚都被人偷换成了朱果薰香,没几日后又换成了另一种不知名,但对他身子更有益的薰香, 只怕他真怀疑爹娘又出了什么意外了。
徒炽观察了两日, 再见自己房里的点心不断减少, 越发确定了一事,只不过唯一不解的便是爹娘跟白白究竟是怎么藏的?怎么半点踪迹都找不着呢?徒炽也是个心大的,没将贾赦与明涵芷出入宫禁如入无人之地一事放在心中, 只一心寻着爹娘不提。
徒炽不好让人明目张胆的查访, 但让人私下寻了许久未果之后,便就想起了一人──林如海。
因为太上皇仍在,他不好让人明目张胆的查访,只能找可靠且又对爹娘熟识之人查访。本来二叔是最佳人选,但可惜二叔的能力实在是……思来想去,他还是选择了让林如海办此差事。
虽然不喜欢害死爹娘的林家, 但林如海此人不但对爹娘熟悉,而且也颇有几分能力,虽不如二叔可靠, 但林如海此人被代善爷爷打压多年,多年来郁郁不得志,对权利的欲望比常人更烈些,虽不是个可靠之人,但却是个可用之人,况且他与贾家已为姻亲,必懂得该如何选择才是对自己更有利之处。
再则,林家回京,爹娘如果还在京中的话,势必会去见一见敏姑姑,就算不见,以林如海的机敏,说不得也能查觉一些爹娘的行踪。
正如徒炽所猜想的,贾赦与明涵芷夫妇却实是不在京中,不然也不会明知露馅,还傻傻地让银蟒每晚按时帮着换薰香了。
明涵芷只用了两日,以最快的速度调出了最适合徒炽的薰香,让银蟒按时帮着换薰香之后,便急忙忙地赶回明府了。
她还记得她是为了何事而回到禁灵之地的,虽是想要多陪陪儿子,但老祖宗交待的事儿也得尽快处理了。
只是当她回到明府之时,明府竟然是空无一人,只剩下几个老仆守着屋舍,细细询问之后,才知道原来明家一家子竟全被外放为官了。
“好端端的,怎么把我爹还有我哥哥尽数外放了?”明涵芷大惑不解,这外放为官虽然油水多些,但也不是人人都想去的,她大哥也就算了,但她爹这一辈子都好刑名之学,准备这一辈子在刑部里发光发热了,外放着实不像是他所选的路。
再则,她爹爹曾经教导过她们,这一家子人之中最好是一位留京,一位外放,这般才不会与京里脱了节,对京中的事情一无所知,当年早就安排好了让二哥留京,大哥外放,等小弟出来之后,再让大哥留京,二哥和小弟外放。所以再怎么的,也不该全明家一家子全都外放了啊。
明涵芷心下着急,便找了贾赦商量,贾赦才刚查出贾小瑚房中薰香是甄家做的好事,还来不及对甄太贵妃做了什么,便被明涵芷找了回去,细一询问之后,便明其理。
贾赦听完之后,不屑地扁扁嘴,“这有什么难理解的,还不就是太上皇做的好事。”做为一个大男人,真是咋小气了。
见明涵芷一脸疑惑之色,贾赦细细解释了,按着太上皇的性格,当年虽是将贾小瑚养在他们那儿了,但是既然把贾小瑚带了回来,自然是不希望贾小瑚再和贾家扯上半点关系。
但贾代善是绝计不能离京,当年宫变之后,太上皇可信之人散了大半,贾代善是少数大上皇真正信任之人,自然得留在京城,掌管禁军,于是乎,这亲家明家便成了出气筒了,特别是当年明家只肯让贾小琏做记名嫡女,却拒了贾小瑚一事,怕是让太上皇不喜了。
明涵芷的政治敏感度绝对不差,只是不似贾赦,长期被贾代善灌输了一些太上皇小气的资料,一时间猜不到罢了,现下听了贾赦一说,顿时明白,当下也气的小脸通红。
“当年是他自己把小瑚儿放咱们家的,眼下又不高兴了?真这样想的话,当初何必把小瑚儿放到咱们家里来。”
要不是太上皇身上有龙气保佑,不是他们修真者好插手的,她还真想给他一个教训。
贾赦亦冷??一声,对太上皇这性子也是服了,更佩服的是贾代善,能在这种人底下一待数年,还忠心耿耿,也真是辛苦了。
“那我爹娘……”明涵芷有些担心了,太上皇如果狭怨报复的话,也不知道她爹娘是否安好。
“放心。”贾赦对此倒不担心,再怎么样太上皇还是要脸的,顶多外放眼不见为净,看在贾小瑚的份上也不可能做些什么,况且外放对大部份的人而言是肥差,只怕太上皇还以为自己是在做好事呢。
“再怎么也有着小瑚儿呢,总不会让岳父母吃亏的。”贾赦淡淡说道。
“也是。”想到贾小瑚对贾家明里暗里的照顾,明涵芷也略略安下心来。
两人仔细一查,果然明父被放到江南外放为官了,这江南乃是明家的根基所在,明家宗族虽不如林家或甄家,但在江南也有几分势力,想来明父在江南为官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至于二位兄长虽然不是在江南这个油水多之处,却也是在最容易做出成绩的云南为官,看来小瑚儿确实是有为明家细细安排过。
那怕以修真者的脚力,往来江南与京城也需好几日的功夫,明涵芷微微沈吟道:“咱们先去府里祠堂那儿瞧瞧吧。”
明家根基虽在江南,但因为明岩睿一脉为明家长房,这京城明府里也是供奉着明家先祖的。
两人来到明府中的祠堂,不约而同的轻咦了一声,贾赦因为非明家人,是以从来没来过此处,而明涵芷虽然曾来过祠堂数次,但那时只不过是普通凡人,没发现其中奥妙,直到今日……
这祠堂只供奉了长房一脉的祖先,上面有着明涵芷祖父母、曾祖父母、曾曾祖父母的牌位……等,然后最最上面的,却是一个只书写了一个明字的牌位,若是以往,明涵芷或许会信了父亲所言:明字,代表着明家所有先祖。
而如今,她却是明白了,这明字,指的便是禁灵之地,明氏一族最初的祖先:明。
在昏暗无光的祠堂之中,只有那书写了明字的灵牌还散发着淡淡的灵光。
明涵芷手一伸,便将那灵牌吸到手中。她仔细瞧瞧,不由得惊咦一声。
“怎么了?”贾赦好奇的溱过来瞧,这一瞧也不由得咦了一声,贾赦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木头……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养魂木吧?”
养魂木,万年一寸,出了名的三大难养的仙植之一。据闻养魂木并非紫极大陆所有,而是仙界遗落的物种,是以在紫极大陆上难以生长,万年一寸还是好听的,若是生长地带有些许不适合,这千万年都不见得能长出一寸。
养魂木顾名思义便是可以滋养灵魂,这灵魂越强大,所能动用的神识越多,是修练以神识为主的修真者所渴求之物。以现代人的术语来说,便是可以刺激人脑里未开发的区块,以致能增强自身的效用。
他之所以会知道这养魂木,还是因为冰凤族的老祖宗曾因为困在化神后期好一阵子,曾试着打听养魂木的消息,想弄一块回来增长神魂,看看是否能助他早日突破化神后期,可惜冰昊羽虽然花了不少灵石打听消息,但养魂木在紫极大陆绝迹已久,无论冰昊羽怎么动用人脉打探,始终不得半点消息。
这养魂木无论是在现代还是紫极大陆里的绝迹已久,万没想到在这禁灵之地里竟然能有一块,而且贾赦瞧其样子,虽然有些年头,但也不是什么流传上万年之物,真不知明家先祖是从何得来的,而且制成灵位,说句不好听的,着实浪费了点。
倘若这明氏先祖不是修真者也就罢了,但就他所知,这明氏先祖确实是修真者没错,真不知为何会将这难得的养神木制成了灵位?
而且……话说……有人会在自己死前便给自己雕刻好了灵牌吗?贾赦百思不得其解,翻来覆去的研究着。
明涵芷亦是细细瞧着,看到牌位上的雕花奇道:“你看这雕刻。”
她指着灵牌上的雕刻问道:“你看这雕刻像不像木鱼?”圆圆的球再凸出一根,再敲打着另一个圆圆如蜜桃状之物,仔细瞧瞧,倒是有几分像是木鱼。
贾赦仔细瞧了瞧,也赞同道:“确实有几分像木鱼。”
说着,贾赦忍不住望了一眼明家祠堂上所供奉的木鱼,这祠堂一地向来是每个家族的隐私之处,平日里没事,常人也不会踏入他人家族的祠堂,是以这各家祠堂是怎么布置的,各家自有各家的规矩,但怎么布置都有一个理,贾赦两世为人了,前世今世的贾家祠堂都见过,还是第一次见着有人在自家灵位前方还供了一个木鱼的。
明涵芷顺着贾赦的眼神望向自家祠堂上所供奉的木鱼,那木鱼正好供奉在明字灵位之前。
明涵芷灵机一动,“咱们试试看。”套句书羽叔叔常说的:猜测是没有意义的,实践才是真理。
不过他也因为实验的事儿做的太多,所以三不五时被老祖宗追着打。
冰书羽可以说是冰凤一族的内定族长了,不过想著书羽叔叔的性子,明涵芷不由得为冰凤一族的将来默哀三分钟,希望冰凤一族不要被书羽叔叔玩完啊。
贾赦微一沈吟,飞快的在明家祠堂里打了好些符录,这神魂一道无论是现代还是紫极大陆当中都算是一个谜,难说会发生什么事情,小心点还是好的。
明涵芷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敲了一下木鱼。
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
再敲一次。
还是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
然后……
贾赦连忙制止着明涵芷差点把木鱼敲穿的行为,劝道:“或许是咱们想叉了?”
嗯,他终于确定自家娘子不只是画痴,同时还是音痴,再敲下去,他的耳朵可就受不了了。
明涵芷拈着木槌,“不!”她盯着没被她敲烂的木鱼,脸色一沈,“或许是我用错了方法……”
她深吸一口气,瞬间妖身化,木槌夹着浓烈的冰凤之气,重重地往木鱼上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