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贾赦之后,明岩睿微微点头,这贾赦外貌倒是比其弟更好上几分,而且观其气质亦不似乎那般不学无术之人。
明岩睿微一沈吟,开口考教贾赦,“贤婿平日里可有读书?”
这句贤婿听的贾赦鸡皮疙瘩直冒,以贾赦以往的为人,绝对称不上一个贤字。
贾赦笑道:“赦幼时略略读过四书。”他未拜入玄天门之前,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四书五经什么的自然是通读的。
明岩睿利眸一闪,“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贾赦接口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注一)
明泽方接口问道:“尔惟弘周公丕训,无依势作威,无倚法以削。”
哼哼,老爷考的不过是最简单的论语,稍微读过几天书的人便就知瞧。想要过关,没那么容易!
贾赦不加思索,“宽而有制,从容以和……”(注二)
明家父子再一考教贾赦,明岩睿原本的三分不喜之心再淡了一分,原以为这荣国府长子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万没想到这书倒是背的滚瓜烂熟,又颇懂金石一道,看来这传闻当真是不可尽信。
不过贾赦虽算不得是不学无术,但也不是什么学富五车之人,贾赦这文才唬唬外人尚可,在明家父子这浸淫一辈子四书五经的人的眼中,贾赦大概只比贾政好上那么一点点,这轻义一道终究是差的远了。
而且这贾家当初请的是什么老师?当真是误人子弟!明岩睿暗自嘀咕着。
对于圣人之言的解释,各家经义都略有不同,但大致上都是跟着朝庭风向走的。像前朝朱姓皇室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独尊程朱理学,但当今圣上是个讲实事的,偏好事功学派。
贾赦不知为何学的尽是程朱理学,着实不适合了。不过没有期待便没有伤害,贾赦能懂得圣人之言,已然是出乎明家众人意料之外了,虽说有时讲解过于浅薄直白了点,读书人的吊书包的‘逼格不够’啊。
当然那也算不得什么,贾赦所说有些地方甚至颇有几分意思,似是经过深思熟虑考究过的,若是细细教之,说不得能更上一步。
不过以贾赦的年级……
再想想在翰林院中被排挤的贾敬,明家父子暗中摇了摇头,只能安慰自己,女儿/妹子嫁给一个傻白甜总比活死人好些。
看在明涵芷的份上,明家父子对贾赦越发好了。
贾赦不知明家人是爱屋及屋,还道自己的文才当真过得去。
贾赦暗暗得意,他堂堂一个金丹老祖,四书五经什么的岂能难得倒他,虽则有好几百年不曾接触过,不过修真者记忆力极好,不过一晚上就拣回来了。
四书五经罢了!难不倒他。
贾赦与明家父子在前头商谈甚欢,明涵芷与明母则在后院诉说离情。
明石氏是个懂事的,知道明涵芷跟婆母定有不少私密话要说,陪着明涵芷进了后院之后,便寻了个理由先行离去,让明涵芷和明母好生说话。
明母细细瞧着女儿,女儿虽是梳了妇人头,但眼角眉稍不见半点少妇的春意,显然还是完壁之身。
再想着今日贾赦是被人用肩舆扛着进来的,进门时还要两个下仆搀扶着,这腿脚一看便知道有问题,该不会连行房都不成吧?
明母也顾不得羞意,细细问了明涵芷。“和姑爷。”明母做了一个手势。
明涵芷一瞬间难掩逡猓炖玻∷锞谷换岜然庵质质疲。。
重点是,秒懂的她该装傻还是揣着明白装胡涂?
“母亲这是何意?”明涵芷仅用了一秒就决定继续装傻,不装傻也不行啊,万一要是她娘问起她怎么懂的,她该怎么回答?总不能事事都把锅丢到贾赦头上。
“嘿!”明母嗔斥道:“我母女之间,还装个什么傻,出嫁前日,偷看避火图看到半夜的事情,当娘亲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知道啊。明涵芷顿时想喊冤了。
明涵芷解释道:“女儿只是好奇……”她只是好奇这古代春宫图什么样吗。
“那个女子出嫁前不好奇。娘亲自然懂的。”明母以一付过来人的口吻说着。
她出嫁前自然也是偷瞧过的,当年她娘亲还细细跟她说了不少,要不她和那死老头怎么能夫妻和睦那么多年。
唉,当初真没想到贾赦会醒,要不涵儿出嫁前也该细细跟涵儿说说,包准让她把夫君系在裤腰带上。
咱们换个话题好吗?明涵芷实在不想和自个母亲讨论‘少女维特的烦恼’。
但被明母追问的紧了,明涵芷也不得不说,“我和夫君始终分房睡呢。”
明母倒抽一口冷气,“无能!?”
要有能就不是东方姐姐了吧。
虽是心下如此想着,明涵芷解释道:“大夫说了相公的身子还没好全。眼下还是以静养为主。”
“那好全了之后呢?”
明涵芷苦笑摇头,表示不知。好全之后……天知道好全之后那位东方姐姐会做啥呢?
明母却是想歪了,瞧女儿神色,只怕这贾赦怕是难好了,那怕以后养好了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生孩子,这女人没个孩子,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呢?
明母越想越是为女儿忧心,当下便忍不住泣道:“我可怜的涵儿,将来该怎么办呢?”
“母亲别哭啊。”明涵芷不知母亲脑补了什么,连忙劝道:“相公能够醒来,这可是喜事啊。老爷和太太看在相公真醒过来的份上,待我可好了。”
虽是半哄骗着母亲的,但明涵芷倒不惧贾代善和贾史氏待她不好,这段时间她也瞧出来了,这便宜相公是个有真本事的,待她也有几分尊重,想来不会任人欺负她。
“我可怜的涵儿……”明母仍是哀哀哭泣着。
对于这个泪包子娘亲,明涵芷也是没辄了,好在明家人口简单,明父也没有什么通房妾侍,不然母亲这般只怕会被后院的人给吃了。
明母哭了一阵,倒是不忘给明涵芷交待正事了,“我瞧这贾赦也不似传说中的那般贪花好色,眼下既然出嫁了,得把平日的任性都给收了,好好地跟夫君过日子才是。”
虽说是个无能的,但眼下女儿已经进了贾家门,以贾明两家的地位也断是不可能让涵儿和离,那怕贾赦再怎么无能,涵儿以后也只能依着贾赦过活了。
无夫妻之实,就只能培养出夫妻之情,这夫妻感情好了,过个几年再抱养一个儿子回来,教养的好了,这日子终究是能好的。
明涵芷苦笑一声,“母亲,怕只有人家嫌我的,那有我嫌人家的呢,到了人家家里,女儿那里还敢任性。”
这个贾赦一瞧就知道不是个好惹的,还用着什么‘本座’自称,也不知是不是东方姐姐,她那有胆子惹她,又不是皮痒找抽了。
明母不知明涵芷心中所想,只道是贾家势大,吓着了女儿,又想着以贾家之势,若女儿将来有个什么,她们明家还真没法子给女儿讨个公道,想到此处,不由得悲从中来,又哭了一阵。
毕竟是出嫁了,贾赦又很明显的身子不适,明母没让明涵芷在娘家中多待,一过了午时便赶着明涵芷回去了。明涵芷虽然不舍家人,但现下已为贾家妇,由不得她任性,也只好应了。
回贾府的一路上,明涵芷都显得有些闷闷不乐,贾赦劝道:“若是想家,过些时候我再陪回去便是。”
明涵芷微微摇头,“母亲和太太会不高兴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在古代绝对不是一句玩笑话,她娘亲虽然疼爱她,但也绝计不会喜欢她时常回娘家,更别提她上头有两层婆婆,也不可能容得她三不五时回娘家。
那怕二世为人,贾赦也始终不懂这人间的亲情。他自幼进了玄天门,记忆所及便是修练,修练,再修练,用现代的语言形容便是所谓宅在修练室的宅男,贾赦的记忆里对父母更是淡泊的很。
贾赦全然不知明涵芷为何伤感,只道明涵芷是碍于贾史氏等人,安慰道:“太太那边我去说便是。”
只要一点威压,什么都不是问题。
明涵芷浅浅一笑,“谢谢。”
少女温柔一笑,眼眉流转之间好似要溶化在阳光下一般,贾赦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怦怦地直乱跳。
真糟糕,贾赦好似思索一般用手捂住了脸,强压住脸上的灼热之感,这是什么感觉?难不成这具身子有什么隐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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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贾赦竟然陪了明涵芷回门,张阁老家的张云第一个不信,惊道:“怎么可能?”
难道那明涵芷当真命格如此之好?不但冲醒了贾赦,不过才短短几日就让贾赦的身子也跟着好了?
“小姐?”张云的贴身婢女见张云瞬间白了脸,劝道:“小姐,这贾大公子醒了也是件好事啊。”
这贾大公子是在张家受的伤,当日是荣国府没怎么追究,若是荣国公真追究起来,说不定会查到她们身上了……
她要早知道贾大公子会跌的那么严重,那日她就不会把那坏掉的梯子给了贾大公子了。
“下去吧……”张云摆摆手让丫环下去,“看爹爹回来了没有?”
“是。”
张云眼眸一冷,她就不信,这明涵芷的命格当真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