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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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的拍摄进程不算太慢。

顾云开的演技在一部青春偶像剧里堪称大材小用, 几乎每次到他的戏, 其他演员都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展现自己的能力,毕竟双方之间的演技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这种差别有点让顾云开体会到他跟夏普对戏时的微妙感,只不过这会儿他是站在夏普那个视角上来看这群年轻人的。

他也终于能够客观的感觉到这些孩子的演技有多青涩了。

相对来讲, 科班出身的演员必然会比非科班出身的演员拍摄时要稳定一些,不过顾云开毕竟开挂, 更何况他向来接的戏又绝大多数是跟不少实力演员对手,这也就导致了他进步飞快的同时还异常稳定。戏感也是需要时间培养的, 演技这个东西并不是说到达了什么地方就直接固定住了, 太久不练琴或是不写字也会生疏,更别提演戏了。

所以对每场戏,顾云开都异常的认真, 偶像剧这种类型的电视剧其实对演技要求并不高, 导演自然也不会像是拍电影一样的严苛,不过慕容英又不是傻子, 当然也乐得看所有人发挥出自己最好的演技。导演最闹心的就是剧组会出幺蛾子, 像是这种良性进步,对他来讲只有好处而没什么坏处,显然就不会在意。

顾云开在剧组里人气非常非常的高,高到他有时候都多少觉得有点惶恐的地步,可是人缘却并不能说很好, 年轻演员们偶尔遇上瓶颈倒是会来问问他这个前辈,也相当尊敬顾云开,可是绝大多数出去撸串吃夜宵就不怎么喊他了, 大概是觉得对方这种小神仙是不撸串的。于是顾云开有时候只好点外卖,跟朱蒂待在酒店房间忧郁的吃着烤串,不过很快朱蒂也就不陪他吃了。

有一次江艺恩撞见顾云开在健身房锻炼,不知道是警觉起来,还是觉得非常羞愧,拉了一群‘同学’一道过来也一起锻炼,照旧不跟顾云开组队,可每次顾云开走过来就非常毕恭毕敬,恨不得拿肥皂先洗个手擦干净再跟顾云开握手。

其实顾云开年纪跟他们差别不大,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戏里戏外都凭空老了一辈,不过就算对方热情邀请,顾云开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因此就没太在意,反倒觉得松了口气。

这部剧说是偶像剧,同时还是一部群像剧,每个学生都各有特色,也有自己人生的烦恼。

汪怡然饰演的林星是一名轻微恐男症患者,被粗神经的父亲安排进了男校里“治愈”疾病,最开始的时候完全无法接受男校的生活,认为男生都是变态,被不少男同学抵制,还叫她娘娘腔,被钟川柏识破后,靠着老师的掩护慢慢跟众人认识了起来,也渐渐发现男生并不像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可怕,最初对钟老师颇有迷恋,后来则渐渐对同宿舍的体育肌肉怪男刘小枫有了好感。

数学超强可是穷得发指,学好数学最大的用处是在计算买菜跟折扣上的历佳华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怪胎,像是幽魂一样不与任何人来往,看起来自傲,其实非常自卑;全班武力最强,神经粗得发指可是为人仗义的刘小枫,看起来毫无缺点,可超在意自己会被人说笨蛋的事;出身高贵,家境又异常优越的林扬按部就班的做着贵公子,然而擅长缝缝补补,真正的梦想是做一个裁缝。

还有一个热爱表演可是做事总是糊里糊涂的花花公子任期期,常年处于不是在失恋,就是正在失恋的状况,属于搞笑角色。

以钟川柏跟林星为首发散出去,林星是第一个最不抵触的学生,也是她的逐渐改变慢慢影响到了其他学生。

慕容英能拍红每部偶像剧并不是没有道理,他把每个人的神态跟小细节都抓得非常细腻,在林星被欺负的时候,只有历佳华独自坐在桌子前写自己的试卷;而刘小枫在运动会筹备时最为热心,每每有人吵架,提到笨蛋傻瓜之类的字眼就会特别敏感;林扬则全程维持装逼状态,即使在亮出自己的针线盒帮林星缝补袖口也一样。

相比较顾云开所知道的不少偶像剧,这几乎是其中的“奇葩”,这题材其实让他觉得有点像日剧的风格,不过其他地方又截然不同。林星跟刘小枫之间虽然有淡淡的暧昧流动,但事实上说成是“兄弟情”也没有关系,更多的反而是友情与师生情。

钟川柏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语文老师,他虽然总是说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但是对学生却无微不至的几乎有点像是老妈子,还特意开设了心理疏导小教室,欢迎任何同学去找他。相比较古板严肃的班主任,他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怪胎,不少学生对他既感兴趣,又觉得匪夷所思。

顾云开之后多次跟慕容英讨论过关于钟川柏这个人设,慕容英认为他应该是个叛逆者,或者说一个让古板的校园规则改变的革新者,他富有激情,胸怀宽广的包容着所有奇奇怪怪的学生;整体上的气氛都是欢快娱乐的,不过所有的学生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特别的问题。

而钟川柏也是一个非常有生命力的教师,在他眼里,跟学生们思想的每一次碰撞都能擦出崭新的火花,他教导孩子们作诗,品味课文里的感情,朗诵,让他们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去思考这些问题,同时也教导他们如何应付考试,可也让他们学会享受文字。

顾云开觉得这部电视剧是语文组的阴谋。

跟新演员拍戏的感觉挺奇妙的,他们虽然演技不足,但是胜在非常有灵气,对每个角色也肯下苦功认真去思考理解,有时候导演都喊过了,他们还会怯生生的问一句可不可以再重来一次,觉得自己还有哪个地方表现的不太足够。

鉴于被“排挤”,顾云开经常独来独往,不过毕竟待在剧组里,有时候下午有戏上午没戏,在这个偏僻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可玩的,他就会出去看看其他人拍戏,而他一出现,大家都会变得格外紧张起来,慕容英非常坏心眼,就经常拜托他过来看看剧组,没事哪怕是坐着也行。

休息区还有一个特别的顾老师座位,连带着剧组都起哄喊顾云开为‘川柏老师’,久而久之都成了拍戏特色,几乎所有人都喊顾云开老师。有次拍戏中途有记者跑来采访,顾云开站着回答了几个问题,然后宣传了下《十八岁的人生》,结果江艺恩跟汪怡然正好路过,在背景照里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的喊了声:“川柏老师!”

第二天果不其然被发上去了,还给《十八岁的人生》带了一波宣传流量,慕容英第二天走路都在哼小调。

顾云开倒是觉得没什么,照旧八风不动的看自己的剧本,因为整个剧情的基调都是轻快的,所以大多数都是晴朗明媚的天气,室内景也都是办公室跟教室之类的,光线也相当讲究,所以可以顺便晒太阳。

简远送给顾云开的乐谱被他随身携带着,有时候趁着众人都在忙,顾云开就把它拿出来看一看。

林星跟刘小枫的“爱情戏”拍得很好玩,青涩的男女恋情有点好笑跟蠢萌,不管是怀疑自己在男人堆里待太久不正常而跑去亲了一下历佳华反被历佳华坑了一个星期夜宵的刘小枫也好;还是对刘小枫有了喜欢的心情却拼命掩饰,结果被众人以为从娘娘腔升级超级娘娘腔的林星也罢,都有一种纯真的,懵懂的恋爱气息。

偶尔顾云开也会想起简远,他不常想,可是想起来就很难停下来。

简远身上也有一种年轻而有活力的生命力,不过说到底,他本来也就是一个年轻人,才只不过二十七岁,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大。可顾云开很清楚,简远不会老,他永远都是那个样子的,就算两个人都到七老八十了,他还是会那个样子的。

这么想会不会太独断啊。

顾云开轻轻抚了抚那张有点残破的乐谱,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为了这个乐谱特意下了个钢琴相关的app,笨拙的边找解读边输入那些小蝌蚪代表的琴键,好不容易输入了前三个小节,大概只有十几秒左右的,连带着还绝望的发现自己大概是真的对音乐这一块完全没可能深入了。

这已经不是毫无天赋可以说明的了,大概是简远对音乐有多厉害,他对音乐就有多不堪。

要是有音乐之神,大概是在‘顾云开’生下来之后就把他打成了榆木脑袋。

“川柏老师!”

汪怡然忽然出现在顾云开身后,女孩子声音甜美,脸上带着人小鬼大的狭促笑容:“是在偷看情书哦?笑得像偷吃了蜜的熊一样。”她探过身一瞧,见是张平平无奇的旧乐谱,不由得好奇又纳闷,“是乐谱啊,情歌吗?原来川柏老师你还会谱曲啊?”

“不,不是我。”顾云开下意识捂住了那张乐谱,将它收了起来,觉得像是自己的珍宝被外人觊觎了般的有些不悦跟恼怒,不过理智告诉他这并不正常,这种微妙细小的情绪只是转瞬即逝,在脸上半分也未曾显露出来,他微微笑道,“是一位朋友的礼物。”

“噢。”汪怡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了然目光,轻轻拍了拍顾云开的肩膀道,“我懂得,这是秘密,放心吧,我一定会为你保守住的!”

顾云开哭笑不得。

其实无论汪怡然到底能不能保守住这个秘密,对顾云开来讲影响都不大,演员结婚生子了才出名变火的不在少数,真正需要保守恋情的通常是偶像这种靠脸吃饭的,不过如之前那种私生活混乱的绯闻,差不多属于谁沾上谁死,无一例外。

更何况汪怡然所知道的也只不过是一张乐谱,在圈子里混多少有点脑子,就算是八卦,也不会随便传出去,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

汪怡然与顾云开说不上几句话,倒是演戏的时候觉得川柏老师有趣动人,可等川柏老师变成了顾老师,就显得多少有些不近人情来,因此只是打趣了几句,很快就离开了。等她走了,朱蒂才凑了上来,拿着她的小平板,像是什么间谍女特务一样的划了半天,然后跟顾云开说道:“明天有个粉丝探班的小活动,时间大概是在一个小时左右,我跟剧组沟通过了,明天你的戏提前拍摄,然后下戏再进行,避免干扰拍摄进度。”

“可以。”顾云开将乐谱重新收了进来,平静无波的点了点头道,“没问题,对了,你最近注意一下温静安、夏普、古昊这三个人的相关新闻小料。”

朱蒂微微挑起一边的眉毛,可什么都没问,只是点了点头。

粉丝探班基本上不会很多人,因为人一多就势必会影响拍摄,不过按照朱蒂的说法这次似乎是女粉丝单独以个人名义来的,官方倒是也有粉丝团想要来探班,不过还没有开始跟朱蒂确认时间,只是询问了下大概位置,不过毕竟刚过完年,的确每个人都有要忙的事。

第二天的剧情是一星期唯一一次的体育课,高三的体育老师都是由副班主任来担任的——毕竟正班主任要忙得多,而钟川柏就是他们班的“副班主任”。

这一天是大晴天,光照在人脸上都有点白的发光,剧组跟大学支会了声,占据了大半个操场还有国旗台。等剧组各个小组各自就绪了,演员们也都上好妆,各就各位,场记这才在镜头面前干脆利落的敲响了打板。

今天的剧情是钟川柏的放松小课程,他的体育课多数在最开始的预备运动跟跑步过后就会让大家选择自己喜欢的运动方式,而后来则慢慢变成了大家互相分享自己作品的过程。今天拍摄的是最后一节体育课,大家都“改造”完毕,有了自己的想法。

几个学生盘坐在地上,像是老僧入定似的,钟川柏坐在较高一些的国旗台上,晃了晃两条长腿,枕着脸道:“按照上个星期的顺序,今天应该是林扬先来。”

林扬坐得笔直,然后大大方方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熊羊毛毡,他还穿了挂绳,可以系在手机上的那种,一本正经道:“川柏老师,这就是我这个星期的作品。我想把这件作品送给刘小枫同学。”

林星正捧着脸看得眼冒桃心,听到这句话,众人都纷纷往后一仰,发出整齐又震惊的声音来。

“我才不要这个娘唧唧的东西。”刘小枫一脸嫌弃,“你送给阿星呗。”

林扬一本正经道:“不,我是想借助羊毛毡提醒刘小枫同学,你现在属于文明时代,而不是石器时代,凡事不能以暴力跟肌肉解决问题,即使你脑子里装得东西跟正常人再怎么不一样,也应该知道凡事应当三思而后行。”

“一、二、三,我现在三思过了。”刘小枫幽幽道,脸黑了一大半,握手成拳,两人立刻就地站起身,疯狂的玩起了你追我跑的游戏。

钟川柏推了推眼镜,光落在镜片上,完完全全的遮住了眼神,他不慌不忙道:“很高兴两位同学为我们展示了这样的活力,下一位,任期期。”

……

下戏之后,朱蒂就过来帮他简单卸了下妆,然后递给他热饮料跟毛巾,这会儿正逼近倒春寒,晴朗的日子倒是不少,可是照旧冷得很,甚至有点冻骨头,她轻声道:“粉丝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了,我让她去休息室了。”

“等会还有安排吗?”顾云开问道。

朱蒂摇了摇头道:“今天没有了。”

顾云开点了点头,这是演员跟粉丝的场合,他估摸着对方也不会希望有人在旁边,就挥挥手对朱蒂道:“那我一个人去吧,你在外面等我好了。”等会没有工作,不至于让粉丝苦等却说不上两句话,他看了看手表,将戏服换了下来,换上自己的毛衣马甲,随便配了条宽松的长裤,像个老人家似的就出去了。

休息室有空调,不用再穿一件外套,顾云开特意从后门进去打算给粉丝一个惊喜,女粉丝正坐在桌子前喝咖啡,四处看着休息室的摆设,有点局促不安。顾云开就从她身后转了过来,故意拿捏着钟川柏的口吻,温和又体贴:“同学,你想知道三年四班怎么走吗?”

江蓓蓓闻声抬起头,看到顾云开的那一刻下意识单手捂住了嘴巴,可尖叫声还是闷闷的发了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又惊又喜的看着顾云开,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要起来还是接着坐下,有点手足无措的看着顾云开递过了手来。

“我是顾云开,你是蓓蓓?”顾云开温和的笑了笑说道。

江蓓蓓根本说不出话来,她的喉咙无力而尖锐的发出单音节,破碎的组成不了句子,她猛然点了点头,哀鸣着从嗓音里挤出两个字眼来:“是……是的。”眼睛里几乎都要浮现出泪花来了,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顾云开,女孩子的手柔软而纤细,小心翼翼的碰触着顾云开伸出来的那只手掌,然后两只手都握了上来。

“我是……我是蓓蓓。”江蓓蓓发出微弱的气音来,她轻轻晃了晃手,目不转睛的看着顾云开,“是云……顾老师,真的是顾老师。”她几乎有点炸了,然后忽然抽回手不停的给脸颊扇风,又很快伸出手紧紧握住了顾云开的手。

江蓓蓓不知所措了好一会儿,半晌才道:“顾老师,您特别好看,真的,非常好看,比电影上、电视剧上、还有照片上都要好看一万倍!”然后她小心翼翼的张开手,声音几乎都在颤抖,“那个……顾老师,我们可以抱一下吗?”

这话让顾云开感觉有点莫名的耳熟,不过他还是微笑了下,点头道:“可以啊。”

对方拥抱上来的时候发出像是柔弱幼兽一样的低吟,极为克制的仰着身体抱住了顾云开,顾云开只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觉得有点奇怪。女孩子很有礼貌,大概抱了五到七秒就放开了,她松开手之后才捂住了嘴,眼泪掉个不停:“真的!太棒了!我是不是在做梦,天啊,我在做梦吧。”她拍了拍脸,又捂住了胸口,“对……对了,我有礼物送给您。”

江蓓蓓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里翻了半天,然后才掏出一个可爱的卡通信封包递给了顾云开:“是这个。”

“介意我现在打开吗?”顾云开先找了纸巾给她,然后坐了下来,这才问道,江蓓蓓急忙摇头表示不介意。

信封很小,大概是装着什么可爱小巧的东西,顾云开拆开来才发现是一张q版的邵黎明信片跟邵黎用的金属手柄印章,还有块红火漆。

“谢谢你。”顾云开看着江蓓蓓期待的目光,忍不住笑道,“很有心意的礼物。”

…………

洛璇是个抽象派的画家。

她没能成名的最大原因可能是因为让人不省心的家庭跟世人愚昧落后的审美。

好在洛璇知足常乐,甘愿把自己绘画的天赋与才华浪费在每一道食物之上,为了丈夫跟儿子全身心的付出。只除了个别小爱好——比如说看看男士杂志什么的,她是《优雅男士》的长期客户,要是按照购买量跟珍藏本来计算的话,差不多可以进入黑金等级了。

“妈,你在干嘛?”

简远打了个哈欠,搔着鸡窝似的脑袋,他刚刚在楼上刷过牙洗过脸了,因此下楼后换了双更暖和的拖鞋后就坐在餐桌前埋头吃起吐司片来。洛璇在吐司片上用蓝莓酱画了一个其丑无比的头像,简远习以为常的把有脸的那一面翻过去,挤在了另一片吐司上,张口咬了下去。

与画技不同,洛璇的厨艺几乎没什么问题,足够征服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的胃,吐司被黄油煎得外皮异常酥脆,里头却很松软,有点微咸的奶味,他百般聊赖的用水果叉在蔬菜水果沙拉里翻了翻,隔开沙拉酱戳起一颗小西红柿塞进嘴里,然后喝了口牛奶。

洛璇还在寻找。

“什么东西丢了?”

简远又问了一声。

“是本杂志啦。”洛璇捧着脸道,“妈妈最近的记性越来越不好了,昨天刚买来看完,今天就忘记了,其实本来放着也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啊,你知道你爸爸这个人,年纪一大把还是醋劲儿十足,要是被他看到了,一定又要吃醋了。”

洛璇娇羞的捂住满是红晕的双颊,分明都结婚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还跟男女朋友似的玩这种吃醋的小情趣。简远一阵恶寒,吃完最后一口吐司去洗了洗手,把牛奶一口喝光了问道:“那我帮你找吧,叫什么?”

“《优雅男士》。”

【“记得买下一期的《优雅男士》,就算你不按照那里面穿,还有,好好期待《永恒的孤独》,夏普可不是许晋能比的。”】

简远还记得在圣格伦索那三天的每个夜晚,还有顾云开的每一个眼神流转,嘴角的每一个微笑,带着令人不安的怦然心动,无数次在梦境里徘徊流连。圣格伦索夜晚的星辰与灯光那么璀璨,他站在街角看着那个男人,对方沉静的眼眸仿佛漂浮在海面之上的月光,有种皎洁又诱人的柔软。

“《优雅男士》……”简远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忽然积极的帮着洛璇找寻了起来,最终在沙发上找到了被垫子压住的那本新杂志。洛璇看到简远找着了就松了口气,挥挥手道:“远远宝贝真棒,记得帮妈妈塞到茶几下面的柜子里去,右边那个,左边那个你爸爸拿来装纸笔了。”

“好。”

封面就是镜头斜拍得的顾云开,整张封面都是灰色调的,浅蓝色与白色的配字,众星拱月似的缠绕在顾云开的指尖或者是发梢处。

过分成熟优雅的青年全身出镜,赖在了背靠着的单人沙发之中,裤子故意裁短了不少,赤脚踩在沙发软面上,稍稍陷下去些许弧度,露出赤/裸的脚脖子。他躬起了双膝,足背紧绷,看起来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可神态矜骄贵气,慵懒散漫的眼神又像是露出些浑然不在意的淘气,嘴唇微启开,舌肉垫着指腹,牙齿轻轻咬住指甲尖。

与往日深邃犀利到近乎有点不可逼视的眼神截然不同,那目光中所表达出的情感几乎可谓讨人喜欢的可爱,像是瞬间就变成了一个贵族小公子。而沙发的两边扶手都非常的短,缩进去了不少,跟正常的扶手长度截然不同,估计是为了拍摄特意制作的,因此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顾云开修长的腿与近乎完美的身体曲线。

一个人的外在假如可以算是资产,那顾云开的本钱堪称雄厚了。

简远看了封面好一会儿都没能挪开眼睛,他轻轻触碰到了封面上的那张面孔,光影在页面上转变之间,那双灵动的眼眸像是活过来了似的,多情流连的看向了他。那藏在照片与镜头里,几乎有些蛮横年轻的顾云开微微蜷着,带着对俗世的不屑一顾与轻微的恐惧,甜美的几乎让人窒息。

顾云开占页不少,可对厚厚的《优雅男士》而言,却也算不上多,那张巨大的拉页被他翻开的时候,顾云开又变成了那个熟悉的顾云开,优雅,冷静,他看向镜头的那一眼轻蔑之中带着微愠的恼怒,冰冷的面容上瞬间浮现出了生动的活力来。

还有几张相当的诡异,顾云开站在简陋暗黑的小木屋里,四处滴着水,还有令人不舒服的暗垢跟鲜绿的苔藓,仰头对着,他仰起头,如展开一双羽翼般张开双手,恬静神圣的面孔迎着光,被涂得水润猩红的嘴唇轻轻撅起,毛衣袖口长了些,纯净而略带忧郁,仿佛即将献祭于神明的祭品。

还有几张则过于色气了。

比如歪过头咬着手套,带着欲拒还迎的挑逗眼神;在一片烟雾里,头发散乱,咬着烟扯松开了领带的不耐烦神态;双手挽起两处衣角,裸露出腹肌,回望向镜头似笑非笑的眼神……

简远正义满满的以不破坏夫妻幸福、家庭美满的两项正当理由将这几页全部都没收了,连带着封面。

顾云开是公众人物,《优雅男士》发售了也有几日了,简远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有些躺不住,忍不住将那几页又看了好几遍,最终忍不住坐了起来,打开自己的平板上网搜索了下对《优雅男士》的评价。

他喜欢看那些好的评语,在观看顾云开的作品没多久之后发现了自己的这个毛病,他喜欢看别人夸奖顾云开,也喜欢看别人中肯的点评顾云开——当然过分骄傲自大的那种口吻例外,就算说得中肯,态度也使人讨厌。

喜欢的就好像看自己的作品被人追捧喜爱一样。

网上早有了热度,“优雅男士”一本时尚杂志有生之年居然挤上了热榜第九。

简远下意识点了进去,发现是《时尚杂志》现在的主编人韦德先生转载了时尚杂志发的一张预告黑色剪影,照片的大概样子是顾云开坐在高处。顾云开的官号也转了,不过看得出来是他经纪人在操控这个号,口吻官方化又带点卖萌。

在留言栏下面几乎变成了粉丝的狂欢盛宴。

“说真的除了啊啊啊我已经什么都不会喊了,我喉咙现在大概破了。”

“买了这个月的《优雅男士》后我就天天倒在血泊里,每天做春梦醒过来发现鼻子燥热,满枕头鼻血。”

“我新买的手机屏幕都被我舔裂了卧槽。”

“卧槽我从来没想过云神tm能拍出清纯娇俏的大小姐风格,你们杂志怕不是一群熊吧。”

“那腰窝!腰窝!我要死我日。”

“我的口水能填满那两个窝你信不信!”

“他手背上那条青色的血管太色气了吧!我要报警了,这里有个r18行走体。”

“这个身材我能玩一百年。”

“扶朕起来,朕再吸一口。”

“我觉得我现在是个色盲,不看顾神的时候世界就黯然失色。”

“不管男女,以后能跟云云结婚的怕不是拯救了整个宇宙。”

“卧槽呸呸呸!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一点都不想成为宇宙的英雄。”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劳驾不要乱讲,云宝贝才二十五岁,他就算四十五结婚都叫早了好吗!”

“我以后是不是要改口叫顾大小姐?”

“笑死我了一个好好的男装杂志你们不要砸掉人家的招牌好不好!我倒是觉得云神拍得很有alpha气息啊,躺平任上。”

……

简远对好评没什么质疑,不过对韦德很欣赏顾云开倒是格外吃惊,这位时尚界的怪咖教父以怪兽般的恐怖脾气闻名圈内,得他青眼可不容易。不过其实想想也不足为奇,就以简远对顾云开的理解,要是得不到什么人的喜欢,那才叫奇怪呢。

他坦荡又多少带点任性的笑着,在床上翻了个身,然后跳下床去走到了钢琴面前,拥抱时涌起的那些音符每日每日的在他脑海里打转着,黑白琴键在指下流淌出悦耳的旋律,那旋律带着狂喜与甜蜜,轻松愉快的像是渗入了骨髓,几乎叫简远就要原地蹦跳起来了。

可简远仍旧老老实实的坐在琴凳上,像是屁股跟凳面粘连在了一起。

他的指尖在琴键上跳跃,灵魂却回到了那个夜晚随之舞动着,他记得握在掌心里的腰肢柔韧而强劲,肌肤的温度从厚厚的衣物姗姗来迟的传递到掌心里。

简远甚至不能肯定那炙热是来自自己的身体,还是对方的温暖。

最后几小节突然因心绪不宁而乱了拍子,简远的手指在琴键上磕磕绊绊的滑落,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失败了,无论如何,这首曲子他就是没办法完美的演奏出来,不是这里出点差错,就是那里有点别扭。总之就是不能好好的弹奏完,他对失败已不会像是小时候那样的心浮气躁了。

因此只是平静的伸出双手捂住了面容,发出一声长而低的咕哝声。

真糟糕,他突然又想见顾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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