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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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 元昔阁。

小王氏正拎着个银壶站在老槐树旁,有一搭没一搭的给花草浇水, 她身侧, 相柳含笑立着, 举着个花伞给她遮阴。

因主子喜静,院里丫鬟们俱被打发干净, 只余她们主仆两人, 有说有笑的, 端是悠然自在, 一派详和。

“熙儿,这不贴心的孩子, 许久未回来了。”将花土打湿,小王氏放下银壶, 幽幽的叹。

相柳就笑, “夫人,少爷是公务太忙了, 您以往不是满心盼望着他这般,如今怎么还抱怨上了?”她玩笑着调侃。

“唉, 许是老了,有点寂寞了。”小王氏回身坐到躺椅上, “旁家妇人这岁数,孙子孙女都抱一群了,偏我这边空空如野,熙儿那孩子性子就是慢, 连个好姑娘都拐不来,我这盼儿媳妇盼不着,还不让我抱怨?”她抬指点相柳,嗔怪道:“哪有这道理?”

儿子岗城做官,有了出息,小王氏整个人都轻松不少,颇为从容起来。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您这样,让少爷自个儿拐好姑娘的?他那腼腆脾气,上哪儿拐去?”相柳不赞同的摇头。

“总归寻个他喜欢,也喜欢他的,两口子和和气气,争执了都不真恼,那日子过的才有意思嘛。”小王氏笑眯眯的。

相柳就没回话,慢慢垂下头,似是想起什么,嘴角微微下抿。

“你啊,多少年都是这脾气……”小王氏就失笑,摇头道:“我早便说过,我不大在乎府里事,既有平静日子过,就好好过着,情不情爱不爱,说那做甚?没得自苦……”她悠悠说,被一脸不甘的相柳打断,“单是您就算了,反正当初就不是奔着这个来的,但是少爷……”都是一家的孩子,姜企凭甚那么偏心眼儿?

“受多大偏爱,担多大责任,加庸关难道真是什么好地方?值得争啊抢啊的?熙儿在岗城不是挺好的,平平安安,老实练兵,偶尔打打土匪,都不用他上战场……得姜企重视,继承加庸关,呵呵,今次秋收至此,胡人攻打了多少次?相柳,你数过吗?”

相柳无声,表情渐渐缓合。

小王氏长叹,掰着手指算,“足足十六次,莫说姜企,就连姜维都有三个月未回庸城,加庸关的守将啊。坐拥十万大军,雄镇北方,权柄赫赫,听起来真好,做起来……真难啊。”

“朝廷那个样子,自小皇帝登基后在没给足过粮草,养活这十万兵,姜企几乎是自给自足,还要应对如狼似虎的胡人……这样的局面,相柳,熙儿应付不了。”

“他不是那样性格的孩子,我也从未想过把他养成那样,我舍不得。”小王氏轻声。

“夫人,但是……”少爷未必不愿意干出一番事业啊!相柳欲言又止,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看她表情,小王氏何尝不明白她的想法,然而,启唇想解释,好半晌儿,依然只是说出一句,“我,我舍不得。”

主仆俩一坐一立,相顾无语,气氛刹时有些寂静,突然间,‘叩叩叩’,敲门声响起,响亮而急促。

“谁啊?”相柳赶紧上前,扬声问。

“请姑姑禀告母亲一声,儿子前来请安。”门外,姜通焦急沙哑的声音传来。

姜通?不早不晚的,这书呆子来做甚?相柳疑惑的蹙起眉,几步上前,伸手抬起门栓,大门‘嗄吱’敞开,姜通一股旋风般的刮进来,都没顾上跟相柳打招呼,他环顾四周,一眼叨中小王氏,两步冲上来,“母亲,大事不好了!!”

小王氏被他吓了一跳,身子缩进躺椅里,“怎,怎么了?”

“胡人攻城。”姜通焦声。

胡人攻城?不是天天攻吗?急什么?小王氏愣了愣。

“五关皆破,父亲六关死战。”姜通高喊。

心里一凉,小王氏‘腾’的站起身,一把拽住姜通的袖子,急急问,“怎么会?你爹他……”打胡人打的惯熟,怎会让他们连破五关?甚至,关破了,他为何不逃?还让人家给堵在六关了?

没有他,日后怎么组织反攻?庸城怎么办?巷战怎么打?

“四关、五关将士倒戈,有人通胡,爹走不了了!”姜通眼里含着泪。

做为庸城最顶尖儿的存在,普通官宦都得着了消息,收拾家产准备跑了……姜家自然不会不知道,放走蓝康,姜通想找小王氏商讨的时候,姜管家就匆匆赶来,急慌慌把消息往他耳边一递……

姜通是读书读迂了,又不是傻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母亲,事已至此,咱们该如何是好?”看着小王氏,他口中喃喃。

眼前这情况,府里没有主事人,最佳方式自然是跑,然而,父兄均在六关死战,为国为民尽忠,身为人子,身为姜家男人,姜通实在说不出‘跑’这个字眼儿来。

“出城!”跟他相比,小王氏就没有那个顾虑了,斩钉截铁,她转头就吩咐相柳,“你赶紧的,别多耽误,收拾点金银衣物和干粮,咱们马上出发。”

“哎。”相柳同样不留恋,赶紧应了声,利落转身忙活去了。

“东西别多带,动作快。”匆匆叮嘱一句,小王氏转身就要进屋换衣裳,眼角余光发现姜通还呆怔怔站着,一动不动,“你愣着做什么?家里这么多人,妾室孩子的,就你一个主事的大老爷们,还不赶紧通知人收拾,准备出城,别乱轰轰,在丢了一个两个的……”

“母,母亲,咱们就这么走啊,那爹和大哥……”他们还在六关呢,就不管了?姜通双眼迷茫,呐呐而言。

小王氏脚步一顿,抿了抿唇,“你爹和维儿阵前做战,我等既帮不上忙,便不要拖他们后腿,好生派人,仔细将事情告知朱晓便是。”

朱晓——便是庸城提督。

“哦?哦!”姜通确实没太大主意,听了小王氏的话便被劝服,“那,那母亲,我去寻姨娘和弟弟妹妹他们……”嘴里说着,他转身往外跑,路过门槛时还被绊了一下,摔了个狗抢屎,在地上蠕动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站起来,踉跄着跑远了。

小王氏看着他背影,蹙眉了半晌儿,“这孩子啊……”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返身进屋,帮着相柳收拾行囊。

——

姜通慌里慌张的离开,找姨娘、拽弟弟、寻妹妹。收拾马车,组织护卫……忙活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派人通知朱晓,而庸城提督府,吕副官已经带着人跟朱晓那儿忙活半天了。

庸城地势不显,不过城墙高而已,实则并不好守,尤其谁都不知道庸城守将里还有没有通胡的……吕副官和朱晓忙活着,只是想能多守几天算几天,把城中百姓们迁走。

胡人攻占,按惯例是要屠城三日的。

庸城住着万余老百姓,无论怎样,都得先护着他们离开。

姜家派人来通知,晕头转相好不容易找到了朱提督,那一旁,吕副官才反应过来,双手一拍,他懊恼道:“对了,少将军还让我分出点人来,护送将军家人离开呢……”这一忙活,竟然给忘了!!

自出六关,吕副官就跟姜维分开,他进庸城防守,姜维直奔晋江城示警,准备巷战……结果,他这边找着朱晓,一通忙活,既要组织人守城,还得分派将领前往晋江城找姜维,一时半会儿的,到没想起姜家来。

“赶紧派人护送夫人他们离开,往晋江城……不,还是往岗城去吧。”吕副官沉吟半刻,吩咐道。

自有人领命,点出百余护卫,快马往将军府奔去。

——

此刻,将军府。

收整出十五辆大车,俱塞的满满当当,二门口儿,小王氏一马当先,领路在前,她身后,跟着十多个脂粉香气阵阵,神色惶惶不安的妾室们。

都是拽着儿拖着女,孩子哭闹叫嚷,女人切切私私,大包小包,乱乱轰轰,那场面,真真是鸡飞狗跳!!

“都别吵了,还走不走?不想走的就留下,没人请你们。”领路途中,小王氏无次数被妾室拽住袖子,哭哭叽叽,问东问西。脸色难看,额上青筋暴出,好半晌儿,她终于忍不住暴喝出声。

一众妾室孩子们刹时鸦雀无声,缩缩如鹌鹑样儿。

没办法,老爷/亲爹不在,主母就是‘大王’,真惹急了扔下她们不管……这时节,万没处讲理去。

“你们这些姨娘,有孩子的抱孩子上前头两辆马车,没孩子的在后头,通房挤一挤,跟行李坐一块儿……兰姨娘,你闹什么?奶嬷嬷不坐车里,让章姐儿喝西北风吗?挤挤怎么了?我都没说什么!”

“……丫鬟们和小厮跟着车,别走丢了!!通儿,通儿,护卫呢?怎么才这几个人?”小王氏高声喊,脚步不停走动着,衣裳都让汗水湿透了。

在搬行李的丫鬟小厮中间艰难移动,姜通满身狼狈的挤过来,脸胀的通红,“母,母亲,指挥府卫的令牌在我姨娘手里,她,她还在春芳阁……”

“没出来?你没通知她吗?”小王氏眉头一皱,厉声问道。

“我,我亲自去请的,她,她说她不走,只把融儿送出来,让我带走。”姜通指向被贴身小厮抱着的弟弟,哭丧着脸。

媚姨娘膝下有三子,幼子姜融今年不过四岁,还不大懂事,让生母推出,来到这乱轰轰的环境里,明显有些害怕,小脸儿紧紧团着,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水汪汪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哥哥,真真可怜极了。

“她……这乱时节,她又闹什么?”小王氏大恼,低声斥了一句,有心不管她,偏偏令牌在她手里,“指挥府卫的令牌不给儿子给小妾,姜企!你,你这个糊涂鬼!!”她狠狠跺脚,气的头顶冒烟。

“你来揽着这摊事儿,好生安排着,我亲自去‘请’你姨娘。”咬着牙,她紧盯姜通,一字一顿的说。

姜通羞愧低头,“哎哎,知道了。”

小王氏并不停留,脚步飞快往内宅去,一旁,正忙活的相柳瞧见,皱头紧琐,跟身边人交代两句,甩膀子就跟上了。

——

春芳阁,将军里最美的院子。

秋日里,芳草萋萋,杨柳依依,奇花遍地,雀鸟咻咻。

琉璃做窗,八转回廊,媚姨娘斜坐在栏杆上,手里挥舞着把绘美人图的香扇儿,正逗弄着廊上鹦哥儿。

“给我说句:‘夫人吉祥’……”满面含笑,她掐掐鹦哥儿翅膀。

鹦鹉挥翅鸣叫,“夫人吉祥,夫人吉祥!”

“哈哈哈哈……”媚姨娘被逗的捂唇娇笑,“来来来,在说‘白首不离’……”

鹦鹉尖声,“白首不离!”

……

一人一鸟,玩的正好呢,春芳阁大门突然发出‘咣’的一声响,从外被人踹开。

一前一后,小王氏和相柳气势如宏的冲进来,媚姨娘掀起眼皮,“哟,这不是主母大人吗?怎么有闲功夫到我这儿来?”

将军府里,小王氏不大喜媚姨娘,媚姨娘对她亦是如此。两人算‘王不见王’,媚姨娘连晨昏定省都未有,根本不伺候在主母身前,平素,没什么太大的事,她们月余不相见,都不值得奇怪。

反正将军府面积足够大。

“这要命的时节,你别跟我这耍脾气了,当初不是我家逼婚,姜企自愿娶的,你恨不到我头上,跟我这儿别着什么劲儿?”小王氏快步上前来拽她,嘴里不停,“你赶紧跟我走,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府卫令牌呢?通儿说在你手里,快拿出来。”

“走?我不走,我男人在这儿,这是我家,我走什么?”媚姨娘依着栏杆,用扇子打小王氏的手。

赶紧缩手躲开,小王氏皱起眉,“姜媚芳,你别耍混,闹脾气都不分时候吗?你看不惯我,不服我管,孩子总是你的吧!”

“姜维被困在六关,姜融年纪还小,姜通那书呆子性子……你就不管了?男人重要,儿子是粪土?”她好声相劝。

“不是有你吗?你是嫡妻,是正室,他们都是你儿子,管我叫姨娘而已,你带走就成了。”媚姨娘抬了抬眼皮,语气闲闲。

小王氏都让她气笑了,“我儿子?这话你还真好意思说出口……”

“夫人,她是个讲不通道理的,你跟她废什么话?姜媚芳,你爱走不走……自个儿想找死,没人拦你。但是,你不能拉着合府老小一块儿,我问你,令牌呢?”相柳两步冲上前,拽住媚姨娘的领子,目露凶光。

媚姨娘柳眉一挑,抬手,染着胭红蔻丹的指甲奔着她的面门就抓过去。

刹时,相柳的脸就五道红痕,隐隐露着血丝,吃痛‘哎哟’一声,她下意识松开手捂脸。

“姜媚芳,你这是做什么?”小王氏惊斥。

媚姨娘懒懒依在栏杆上,冷笑着吹了吹指甲,“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来请我。不就是想要令牌吗?给你好了。”伸手入怀,掏出个雕猛虎下山图的铜牌,她用两指捏着递过来,“来,小柳儿,不是要吗?给你。”她逗小狗似的晃晃。

铜黄色的令牌,白皙娇嫩的玉手,交叠起来那般显眼。

“呸,谁是小柳儿。”相柳恨声,满脸无奈的伸手,跟抢似的接过来。

“哈哈哈……行了行了,要走就赶紧走吧,别我这受气了。”媚姨娘捂唇笑着,挥扇子打发她们。

相柳恨恨,转就就走,然而,迈了两步,还是停了下来。

小王氏则是面色复杂,“媚芳,你,你真不跟我们走啊?”

“听我一句劝,走吧,你留下干什么?姜企他不值……你还有三个孩子呢,融儿才四岁……”她真诚的劝。

一个宅子里同住二十余年,说她跟媚姨娘感情好,那完全是胡扯,然而,胡人当前,一个弄不好就要丧命,甚至更加凄惨,小王氏真心不忍她白白送死。

媚姨娘这些年狂妄归狂妄,好歹不过占些言语便宜罢了。小王氏未嫁前,在燕京的时节,什么样儿的恶毒阴损没听过?后宅刀光剑影,诡计叵测,她知道的多了。如媚姨娘这般宠妾,把嫡妻治死的都不在少数,更别说她这等娘家落败,无势可依的了。

边关险境,真把她怎么样了?她是连反抗都不能的。

妻是妻,妾是妾,媚姨娘没害她,小王氏并不感激,心里终归明白这不是个真恶人,此时,不知她为何倔强留下,小王氏依然想劝她。

“别白白丢了你的小命,好歹为孩子想想。”她苦口婆心。

“你啊,这软囊囊的脾气,也就是摊上我了。谁叫天命让遇见那么个男人……呵呵,你倒霉,我更倒霉!”媚姨娘嗤笑,抬眼帘睨了她一下,勾着嘴角,她挥扇子,骤然变脸,不耐烦的斥骂,“滚滚滚,赶紧滚,令牌都拿了,还赖在老娘这干什么?既然怕死就快点撇腿跑,嚼的什么烂舌头?小心得惹得老娘火起,让你们谁都走不了,一块儿给胡人当女奴去,看还摆不摆大妇威风,慈悲心肠!”

“你,你……狗咬吕洞滨,不识好人心。夫人,别管她,她爱留让她留去。”相柳被骂的面红耳赤,肝火大盛,气的拽起小王氏就走。

小王氏犹犹豫豫,频频看媚姨娘,然而,终归还是没有停留,随着相柳离开了春芳阁。

瞧着她们相互扶持,匆匆离开的背影,媚姨娘‘噗哧’笑了一声,翘着脚儿坐在栏杆上,大红鞋晃晃悠悠,她俯身抓起鹦鹉栏儿,掏出小钥匙,将束着鹦鹉腿儿的铜环打开。

“走吧,你也走……”抓过鹦鹉的身子,她挥手扬起,鸟儿‘呼啦’展翅,在她头顶盘旋,久久不肯离去,“飞吧,赶紧飞!!”她开口轰,拿扇子打它。

鹦鹉仿佛受了惊吓,展开双翅,腾空而起,冲着远处天际而去,嘴里依然叫着‘夫人吉祥,白首不离,夫人吉祥,白首不离……’

“夫人吉祥,白首不离!”媚姨娘喃喃着重复,缓缓跪坐在地,抬头望着碧蓝天空,她眼角有泪,似悲似喜,似恨似怨,“姜憨牛,这一回,终于就剩下我和你了。”

——

拿到令牌,小王氏点齐三百护卫,匆忙准备离府。

知道自个儿亲娘没跟上来,姜通自然不甘,亲自找回去一趟。不过,不知怎么回事儿,就那一来一回的功夫,春芳阁在找不见媚姨娘的人影,急的一脑门子汗,姜通遍寻不到。

僵着不肯离开,吕副官派来的将士赶到,把这一行堵在府门,知晓媚姨娘在将军的地位,少将军的生母嘛,将士们纷纷帮着寻找……然而,这一群算上下人足五百有余,几乎把将军府翻了个底儿朝天,同样一无所获。

就这么着,空耗了一下午的功夫,眼见天都要黑了,在不能因媚姨娘之故耽误所有人,小王氏果断下令,合府出城。

姜通当然不同意,几乎要闹起来,让领头将士直接打昏,一马运出城,直至次日午时才悠悠转醒,依然执着要回城寻找生母,甚至直吵到小王氏面前……

——小王氏直接把哭了一夜的姜融塞进他怀里,看着弟弟通红的眼睛,惊慌的表情……

姜通沉默了。

在不说什么,他回到车队里,抱着弟弟,照顾他日常起居,昼夜不离。

庸城是守不住的,胡人早晚会进来,充州如今能依仗的不过是晋江城,能挡则挡,挡不得就要打巷站……小王氏一行求的是平安,自然不会往晋江城走。

因儿子在岗城做提督,小王氏吩咐大队人马,翻山越岭赶往岗城,索性吕副官同样叮嘱,护卫头领便没阻止,老老实实跟随,遇山辅路,遇水搭桥,这一干老弱妇孺,除了旅途劳累,到是没遇上什么风波。

庸城大队调军,贵人出逃,百姓们终于察觉不对,端是风声鹤唳。好在朱晓和吕副官未曾产生将百姓当炮灰的想法,很快组织人手领着城里百姓们出逃……

不过三日功夫,除自愿留下死守的两千将士和年迈不堪走动的少许老人外,庸城空荡荡一片……

——已成空域。

站在庸城墙头,遥望远处,苍松劲柳,群山林立,峡谷处,几道险关耸立当中,如雄狮临世般威壮,看着便让人心生豪气。

“上一回关破还是七年前吧,那次巷战打的真艰难啊,我记得,四峰营那个……是叫令展吧,他不是还偷摸杀良冒功,让将军给砍了脑袋吗?”望着远处,六关上空笼罩着淡淡黑烟,吕副将回忆着,转头问朱晓。

朱晓,“对,就是他,连令展和他手底下三百人,全让将军给杀了……嘶,你这么说我突然想起来了,令展不就是四峰营那姓宋的小舅子吗?”

“是吗?”吕副官呲牙,“有这事?我不知道啊!”

“怪不得姓宋的反了,说不得当初那事儿就有他搅合。”朱晓猜测着,破口大骂,“没卵子的东西,不敢打仗到敢造.反,个生儿子没屁股的软囊包,居然通胡……”

吕副官,“罢罢罢,骂也没用,胡人哪是好相与的,且看他的下场好了。”他嗤笑两声,随后,担忧眼神落在六关处,“不知将军如何了……”他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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