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赞石兰——夸赞阿布的嫡亲孙女, 她的阿爹是盘洼族的未来族长,会继承夸赞阿布的位置, 石兰则是他最小的女儿, 今年不过十八岁。
黄升见过她, 夸赞阿布曾经带她来过灵州,“她?”他疑声回忆着, 海脑中随之浮出了个形象。
相貌普普通通, 身材同样一般, 声音略有些粗哑, 几乎没什么能让他印象深刻的地方……哦,对了, 性格很刁蛮,爱挥鞭子打人。
“夸赞石兰?是不是那个吊梢眉头, 小尖脸儿, 拿鞭子抽过章校尉的小泼妇?”黄升挑起粗眉,“一个刁蛮女娃娃, 老子记得她干什么?”
“呃……”顾灵均垂眸,表情有些犹豫, 吞吞吐吐的。
“什么事?痛快点,跟老子还藏藏瞒瞒的。”黄升不耐的拍拍大腿。
“这……王爷, 今日属下和夸赞族长会面,他频频暗示属下,似有两相联姻之意。”顾灵均沉默片刻,轻声说着。
随着姚千枝坐稳大秦, 天神军和土人的合作越来越紧密,偏偏互相……还不太信任,自然就要找别的法子弥补。
而联姻——从来都是最方便,最快捷的做法。
“和夸赞家联姻?让谁联?那老头儿看中你了?”黄升拧眉,一瞬间,有点没太反应过来,“石兰那泼妇,不太配得上你啊?”
“不是本王笑话你,灵均,就你这小身板子,可不够人家抽的。”他抬手点指,嘴咧的老大。
到让顾灵均哭笑不得,“王爷,您莫要开属下的玩笑,我不过一介军师,哪里能代表天神军?夸赞石兰是盘洼族的小公主,人家能看上我?”
“夸赞族长都不会同意的。”
“你这小白脸儿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她没看上你看上谁了?”黄升一脸莫名,几乎下意识出声,只是,不过片刻间,就有点反应过来了,脸色微微僵硬起来。
“那老东西的意思是……”他艰难的说着,垂头看了看自个儿。
“既是两家联姻,夸赞族长给出了嫡长孙女,那么要联姻的对象,自然是王爷您了。”顾灵均苦笑一声。
“老,老子成亲了,我有老婆……”黄升磕磕绊绊的说,面上表情很难看,“我明明是个驸马,那老东西还要跟我联姻,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送孙女过来当妾?”
不可能吧,那是嫡长孙女啊!
“老子这天神王是自封的,人家朝廷没认。”当侧妃都不可能,他院里两州豪绅送过来的……不管嫡出、庶出还是养女,都老老实实当小妾呢!
石兰进门,顶多就是‘贵’一点,他嫡妻位置有人占着。
那是位真公主,封号善柔,厉害着呢,收拾的他一溜一溜的。
“王爷说笑了,夸赞家的贵女,土人三州的小公主,怎么会甘心做妾?”顾灵均不免摇头。
黄升则紧皱其眉,“她不做妾?那怎么联姻?我有老婆,人家是堂堂公主,不可能认平妻那套。”大手一摆,他频频摇头。
平妻……两头大什么的,就是商户人家认,像他如今这地位,善柔公主和夸赞石兰那身份,拿出师那些东西来,根本就是唬弄人玩儿,把谁当傻子呢。
“平妻不过表面风光,盘洼族不会认。”不出所料,顾灵均缓缓摇头。
黄升就抽着嘴角,把大腿拍的‘啪啪’响,“那他们想怎么样?”
“王爷您何必明知顾问呢。”顾灵均就笑了笑,上下打量着黄升,目光中隐隐有一些冷峻之意,让黄升特别不自在,“我,我知道什么?就不能问了?”
“夸赞族长想要什么,王爷早已心知肚明,为因何故左右而言它?事已至此,您拖延不了多久的。”顾灵均轻声,表情仿佛看透一切。
黄升脸颊胀红,依然撑着脖子强硬,“灵均,我老婆那是公主……”
“区区一前朝公主罢了。”顾灵均冷声截断他的话,“如今已经是昭正二年,稳坐龙庭的是姚姓,是大秦女皇,大晋何在?末帝都已隐居靖山,不知死活了,善柔公主……她还是公主吗?大秦认她吗?”
黄升一时语塞。
大晋完了——无论皇权过度的多么自然顺遂,都无法改变这铁一样的事实。就连小皇帝和韩太后都挪到小靖山‘静养’,楚氏——同样失去了宗室地位。
都不说旁人了,像谦郡王那般的‘老牌’郡王,都被除了爵,楚家里唯一还‘挺立’着的,不过就是万圣长公主,其余基本除的除,贬的贬,没剩下什么了。
如善柔公主楚芃这般,楚家随意挑捡出用来和亲的‘公主’,大秦官方虽然还没下旨,直接除了她的爵位,然而,天神军这边,早就已经不把她当成‘公主’来看了。
毕竟,她是姓楚的,是大晋朝御封。而如今,这天下已归大秦,稳坐龙位的那个女人姓姚,人家的姐妹,才是正正经经的‘公主’呢!
楚芃算什么?
“眼下局势艰难,大秦旭旭如初升红日,天神军不过占区区两州之地,实非敌手。而土人太过排外,哪怕结下联盟,终不能长久。”顾灵均面色郑重,“王爷,如今夸赞阿布亲自上门暗示联姻……这是我等跟土人更近一步的机会……”
“初初登基,秦皇作派太过强硬,如此才能震摄群臣,然而,若等她彻底收服天下,怀柔起来,未必不会示恩土人,那到时……”语气微微一顿,他轻声,“王爷,天神军未来如何,便是个未知数了。”
姚家军到底有多厉害——这么多年来,早就已经有一串串、一堆堆的尸体来证明,而天神军嘛……唉,说白了其实流民打底儿,哪怕经过训练,但是,论精良程度,别说胡人了,他们连豫州军都未必能比得上。
要不然,明明有将近三十万的兵力,他们怎么可能连君家铁骑这道屏障都跨不过?
还不是打不赢吗?
独自跟姚家军对上,天神军的失败机率高达九成,然,若拉上土人,聚合五州之力,其胜面儿就要再加两成,就算还是不到半数,总能苟延残喘下来,慢慢图谋……能活命才有未来,这点,顾灵均太明白了。
“王爷迎娶石兰公主,此乃我军唯一出路。”他满面坚定的说。
趁土人被秦皇作派吓坏,一时懵了没缓过劲儿来的功夫,娶了他们的‘小公主’,把盘洼族彻底绑死了,让他们跟天神军成为一根绳儿上的蚂蚱,哪怕到时候,秦皇招安了,盘洼族反悔了,然而,‘小公主’压在天神军,王爷的后宅里……
到不期盼她能起什么作用?毕竟,联姻从来都是最快捷,亦是最不可靠的纽带,但是……土人小公主当了天神军的主母,王爷的嫡妻,再生下一、二孩童,未来继承王爷的位置。顾灵均就不信,到了那个地步,秦皇还会真的信任土人!
哪怕她信了,但……土人敢不敢信她啊?
瓮中捉鳖什么的,秦皇又不是没玩儿过?徐州孟家血还未凉呢。
“王爷请三思。”顾灵均目光咄咄。
“这,这……”黄升被逼的连退三步,犹豫不决,眼神闪烁着,他痛声,“迎石兰做妻,楚公主当如何是好?”
跟善柔公主夫妻多年,当了那么久的驸马,他是真挺喜欢楚芃的,那女人蕙质兰心、善解人意,且还是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脾性,真真样样合他胃口,初初大婚,他几乎把她疼到心坎儿,捧手里怕摔、含嘴里怕化,堂堂天神军统率,让个小女子辖制的‘让东不往西、让南不往北’……
随而几年,大晋渐渐势弱,他身边‘春芳’渐聚,很是得了些美貌娘子,什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世族贵女同样有,看得多了,楚芃的气质就没那么脱俗了,感情渐渐进入疲惫期,且,楚芃对他同样冷淡了点儿,但是……
正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他们终归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基础,哪怕后院女人越来越多,黄升都从来没想过要‘换’老婆啊。
就算大晋不存在了,楚芃这‘善柔公主’成了笑谈。对他,对天神军都在没有任何助力,但是,黄升依然想跟她白头携老。
根本没存什么旁的花花心思,无论阵前还是后院,她都是天神军唯一的女主人,他的正妻。
然而如今……
黄升额上冷汗直流,搓着手,他在屋里来回打转,脚步沉重,行动越来越慢。
顾灵均默默看着他,无声好半晌,突然出声,“楚公主应如何?王爷当真没有打算吗?其结果无非两条,一则斩草除根,直接‘病逝’了她,此法最是干净利落,于王爷名声无碍。”他朗声说着,见黄升身体瞬间一僵,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便微微叹息,接着道:“二则略麻烦些,和离便是。”
“和离?她未犯错,怎样和离?”总得因为点什么吧?哪能说离就离啊?
“七年未育。”顾灵均眼珠一转,随手给找了个理由,“她无所出。”
“后宅有妾,这不能算。”黄升摇头。
无所出是能休,但是按着老理儿,得楚芃到四十岁依然无出,这才能正经‘定罪’把她休了,且,他后宅有妾室,未来只要妾室生子,那都算主母的,用无所出休她,讲不出理来啊。
“不顺姑翁。”顾灵均微微蹙眉。
黄升仰天长啸,“老子爹娘早就归西了,楚公主见都未见过,不顺个屁!”
“那……淫?”顾灵均表情渐沉。
黄升脸都绿了,“好端端的,老子自个儿戴绿子,是有病吗?”
“口舌?嫉妒?恶疾?盗窃?”顾灵均一一例举。
黄升频频摇头,“她性情温柔,从来不爱多话,犯不着口舌之利。我后宅妾室颇多,通房无数,她一惯好好对待,哪里能说是嫉妒?昨儿我见她还红光满面,一顿早膳用了两碗粳米,瞧着比我健康,哪来的恶疾……人家是公主,哪怕如今落魄了,嫁过来的时候,都带着那么多的嫁妆,车载海量的,盗窃个屁啊?”
“灵均,你能不能找点靠谱的理由?”他抱怨着。
顾灵均垂眸,捏了捏手指,无声沉默下来。
七出的理由都找遍了,还能有什么更靠谱的吗?
“说白了……”猛然抬头,他微微眯起眼睛,“王爷无非是舍不得楚公主。”
“我,我没有……”黄升眼睛一瞪,拍掌大声,然而,看着顾灵均的眼睛,他的气焰就渐渐熄了。
眼下这情况,天神军和他的处境……他怎会不知联姻盘洼族是上上之路?能让夸赞阿布主动暗示许婚,顾灵均不知废了多少心思?用了几多手段?头发都熬白了,可是,可是……
“我,我……真和离了,她应往何处安身?” 病逝楚芃,黄升是真不舍,这么多年养条狗都有感情了,更何况是躺在身边的娇妻。至于和离,楚芃区区一弱女子,连娘家都没了,燕京根本回不得。就近找个地方养起来?这没名没份的,就夸赞石兰那脾气,不得直接打上门去啊?
“王爷既舍不得楚公主,留在身边亦可。”顾灵均眉头拧的死紧,盯了他好半晌,见他没妥协的意思,只能无奈叹气着说。
“哦?怎么留?”黄升眼睛都亮了。
“贬做侧妃就是。”顾灵均沉声。
“侧妃?我这天神王位……人家大秦没认,哪有什么侧妃?”黄升一怔。
“不管认不认,您被几州百姓叫了七年的王爷,天神军认了,您认了,那侧妃就是侧妃……”顾灵均冷笑,“还是,您觉得侍妾更好些。”
“呃,别别别,还是侧妃吧!”黄升尴尬的咳了两声,抽着气问,“不过,咱们这说的挺好,那夸赞阿布能同意吗?”
“此事,属下早跟他提过,周旋再三,他提了条件。”顾灵均如是说。
自家王爷是个念旧的性子,跟楚公主很是恩爱,他早有准备王爷不愿放手,已经跟盘洼族暗示了条件,先前不提,不过是抱着一丝希望——毕竟,留着楚芃是打人家夸赞家的脸面,天神军要让出不少利益——若王爷能舍弃楚公主,自然最好的……
不过,如今这样也不错——王爷念旧情,不愿舍了没用的嫡妻,对他们这些做属下的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有情有义的主子,总是值得追随的。
“嗤……那老东西要了什么?”黄升迟疑着。
“两万石新粮,一千斤精盐和……”顾灵均轻声,“楚公主绝嗣。”
“哎哟!!那老东西真敢要啊!那些粮食,那些盐……他那歪瓜裂枣的孙女值这个价吗?”黄升咆哮一声,狠狠锤着桌子,心疼的表情都扭曲了,然而,看着顾灵均那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他声音渐渐小了,“没,没得商量了?不能少点啊!!”他缩着脖子问。
“若主公愿意和离,送楚公主归燕,或让她升天,此祸自然能免。”顾灵均冷声。
黄升就咂舌,狠狠搓了搓手脸,半晌,“给他吧,就当送聘礼了,好歹两家联姻,他给了嫡孙女,还让了一步,这点脸,是得给人家的。”
“至于善柔……侧妃就侧妃吧,让她独居一院,待遇不变就是,绝嗣……”他语气微微一顿,面现几分愧疚,“嫁了我这么多年,她都没说怀上个一男半女,许就是没有孩子缘儿,日后哪个妾室通房生了,给她抱过去一个就是。”
“王爷想的周道。”顾灵均含笑点头。
此事,竟然就此定下了。
三言两语间,他们就决定了楚芃的人生,从来没有人想过问问她的意见……就仿佛她是棋盘里最最微不足道的一颗棋子,远远没有两万石新粮和一千万精盐来得重要。
甚至,就连自认爱她,对她情深义重的黄升,都是如此态度,他并不知道,他的妻子愿不愿意‘被’贬妻做侧?甘不甘心‘被’绝嗣?他也不想知道,他的妻子是不是想和离?是不是想归燕?
他只知道,他是个大老爷们,他的老婆,不能离开他身边。
“眼见燕京科举将开,君家那边似乎也有些异动,不知出了什么事?易早不易迟,王爷还是早将大事定下,成亲的事儿……”垂了垂眼眸,顾灵均道:“还是得您出面跟夸赞族长亲谈,这才显得郑重。”
“我知道,他家嫁闺女,咱们大男人上赶着点儿不丢人。”黄升大咧咧的说:“先把粮食和精盐准备好,我带着聘礼上门,到底好开口。”
“好。”顾灵均利落应声,“属下这就去准备。”
“行,你速速备来。”黄升一挥手。
“是。”顾灵均就恭身行了一礼,随后转身离开了。
屋里,看着他的背景走远,黄升的表情慢慢沉了下来,站在屋中央,他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才迈开脚步,缓缓坐进太师椅里,口中喃喃自语,“芃儿,你我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要是死了,留你个寡妇没甚好下场,你连娘家都没了,就算和离,你都没个归处……”
“侧妃就侧妃吧,我肯定待你一如往昔,不会有什么不好,夸赞石兰不过是个小娃娃,孩子脾性呢,你那般聪慧,肯定能跟她相处好,我院里那么多女人,你不都安排的好好的,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嘴里这么说着,他突然恼火起来,狠狠扇了自个儿一个嘴巴,“这特娘的……晋朝小皇帝真是个废物,好好的江山竟然说让就让了,一点刚性儿都没有,还有君谭那小白脸子,打老子的时候不是挺能耐的吗?大义凛然骂我‘贼寇’,人家姚家女人都登基了,他怎么突然萎了?”
“他到是拔乱反正啊?他到是救晋国小皇帝去啊?见天的整军整军,三不五时就要打我一回,跟特么上了弦一样……”抱怨连连,黄升眼眶都是红的,随手抄起大案上的砚台,他猛然掷出。
就听‘啪’一声脆响,砚台摔的粉碎,黄升则破口大骂,“君谭,老子日你娘!”
角落里,小厮颤兢兢的跪着,哪怕被碎瓷片划伤头脸,都不敢有丝毫动作,塌肩垂首,他缩成一团,只心中默默念着:驸马烂了肠子了,要贬妻为妾,他,他,他得赶紧把这消息告诉公主才行啊!
——
被黄升迁怒的君家铁骑,近来确实动作频频,只是,不像黄升想象的那样,是要‘讨伐’他……君家铁骑的异动,不过因为他们家主帅,最近闹了点儿别扭而已。
至于这别扭是怎么闹的,内里缘由如何……
“候爷,老夫人不过是担心你,没有旁的意思。”冠军候府,陆戚摇着羽扇,盘腿坐在软榻里,一脸要笑不笑。
他对面,君谭面沉如水。
陆戚含笑轻咳一声,接着劝道:“谭儿,你如今这般岁数,孩子都满地跑了,你娘让你成亲,那不是很正常吗?她那么大年纪的人了,盼孙辈盼的很,你是个孝顺孩子,就从她一回能怎么样?”絮絮叨叨的,他嘴里说个不停。
把个君谭给烦的啊,头发都快炸起来了,“娘她……”忍不住出声,他不甘的咬咬牙,“怎么都不应该,不经过我同意,就给我订亲啊!”
“自古婚姻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知道不知道的?这碍着什么?”陆戚温声。
君谭就目光炯炯看着他,“那,我娘什么都不跟我说,就给我递封信,直接叫我回燕京成亲,连日子都给我选好了……这样也叫‘不碍什么’?舅舅,你既有这般心胸,那我到要禀告娘亲,同给您‘安排’一下,终归舅母过逝那么多年,我娘长姐为母,给您‘订’一门,咱们甥舅一同归京,这不是更好吗?”他咬牙切齿的说。
“呃……这,这……”被堵的哑口无言,陆戚轻咳两声,表情有些无奈,“谭儿,舅舅知道你生气,觉得你娘把你的婚事安排的太草率,但是,你已然这个岁数,她同样那个年纪,就连铃柠都招赘,孩子都生了两个,你依然孤身一人,她是担心你啊。”
铃柠——就是昔日静嫔。
做为‘憨面刁’代表人物,在后宫数月游——差点把自个儿淹死之后,她非常识时务的抱紧了君老太太的大腿,招了老太太娘家远房侄子做夫婿,并且飞速生下了两个孩子,如今正为老太太的私房,而携手全家‘奋斗’呢。
“我娘,她是真的担心我?想让我成亲吗?”君谭垂眸,声音带着些许淡漠,“我看不尽然吧。”
“否则,她怎会给我选了那样一位嫡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