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爷给他儿子喊的, “这个大叔好高好俊好威风哦。”,秦老爷当时吓的腿一软, 好悬没跪下。不过,秦老爷现下已经展示出后日的影帝风彩, 他嘴一撇,露出个哭兮兮的模样,委屈巴巴的问儿子,“在儿子心里,爹不是最高最俊最威风的么?”
小凤仪的注意力立刻被他爹拉了回来,小凤仪多机伶的人哪,人家大叔再高再俊再威风也是外人, 当然没有他爹亲啦, 小凤仪当即便嘴甜甜道,“虽然那个大叔好高好俊好威风,但是,比起爹你来, 还是差一大截啊!”
秦老爷最受不住他儿子的甜言蜜语, 立刻乐不颠儿的将儿子从脖颈处顶到了头顶,小凤仪拍手叫好,父子俩欢欢喜喜的回家去了。听到小凤仪变嘴的景川侯表示:虽然这小孩儿是长得不错啦,没想到竟然是个马屁精~
父子俩嘻嘻哈哈的远去,一则因秦老爷较之先前的竹竿样委实变化巨大,想想吧,一竹竿变麻团, 叫谁谁认得出来啊。至于小凤仪,只看若干年后他上京赶考,连他亲爹都认他不出,就可见小凤仪这相貌,根本没有半点儿体现父系基因的地方。
所以,景川侯只当这父子俩是印象稍微深些的路人甲,也是人之常情啦。
秦老爷晚上把宝贝儿子哄睡,与妻子说起今日之险,秦太太也是吓得胸口一跳,双手合什直念佛,与丈夫商议道,“要不,咱们还是搬杭州去吧,我听说,杭州也是好地方。”
秦老爷到底历练丰富,而且,这一路南下,刚在扬州安顿下来,若突然搬家,反是令人起疑。秦老爷道,“不急,原本咱们与景川侯也并不相熟,今日错肩而过他也没有认出我来。这几天少让阿凤出门,再等等看罢。”
秦太太想想丈夫说的,倒也有理。
而事后的发展,也如秦老爷所料,景川侯自扬州府失望而归。
此次下扬州,景川侯自是奉了景安帝之命 。
要说景安帝,如今宫里已有三位皇子,又不是缺儿子的,之所以再派景川侯寻人,主要是,景安帝出宫微服,由景川侯相随,景安帝也不知想起什么了,君臣二人往灵云寺去了一趟,景安帝还掷了一签,签文有四句: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这签文,景安帝只给景川侯看了一眼,景安帝道,“再找一找吧。”
景川侯便知道,这是景安帝问的柳王妃所出皇子。
景川侯这几年也没断了调查秦氏夫妇的行踪,这对夫妇去的地方委实不少,为人亦是狡猾,很多时候,都令景川侯扑了空。景川侯亲至扬州,也没能找回小皇子。当然,景川侯也没长前后眼,更不晓得那驼在胖子肩上,巧言令色长得很是不错的小胖子便是自己要寻找的流落在外的小皇子殿下。
因着小皇子出生就流落在外,景安帝对这个儿子不能说没有感情,血缘天性,景安帝也不愿意自己骨肉流落在外。不过,人海中寻找一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了,景川侯无功而返,景安帝也未多加责怪。
景川侯解救被拐儿童小凤仪时,小凤仪已经五岁,这是景川侯第二次来扬州,觉着这巧言令色嘴巴甜的小子有些眼熟,不过,小凤仪很快被圆润润的胖子爹接走,景川侯未曾多想,第二次错过小凤仪。
这次将儿子自景川侯的眼皮底下接回家,秦淮觉着,再有一次,他非心脏病不可。秦淮决定,提前送儿子上学,每天上学,儿子就不会总想出门逛了。小凤仪是个聪明的孩子,秦淮小团都认得字,但,再深的文化就没有了。为了教导儿子,小团还自学了唐诗三百首,小凤仪每天一首诗,背的比他娘都熟。
儿子这么聪明,夫妻俩是绝不可能浪费儿子天资的,夫妻二人决定,要花重金把儿子培养好。秦淮考察遍了扬州城的私塾,最终选了一位骆秀才的蒙学,小团不甚满意,道,“就秀才功名,能教得了咱们阿凤么?”在小团看来,能教自家阿凤的先生,最次也得是个举人啊。
秦老爷摆摆手,“你可别这么说,我把蒙学看遍了,别个蒙学,我送的见面礼,先生们都笑纳了,独这位骆先生不同,礼没收,还说要是阿凤想去念书,得先考试,考过了才能入学。要是考不过,人家先生还不收哪。”
“这可真够谱儿大的。”小团问,“那都考什么,你打听没?”
秦老爷道,“就是些三百千的东西,咱阿凤都会的。”
小团自豪道,“咱阿凤还会背好几百首唐诗哪。”说到儿子,小团便信心满满。
秦老爷道,“明儿我带着阿凤去考试。”
小团道,“我也一道去,给咱阿凤加油。”
因着明天考试,夫妻俩当天晚上还带着儿子拜了回祖宗,求祖宗保佑儿子能考试顺遂,顺利升学。然后,第二天下午,一家三口便信心满满的去了,待到了骆先生的学堂,发现与他们一道等着考试的还有一户姓方的人家。方家是扬州大族,听说他家族长还在朝中为高官,当然,留在扬州的多是方家旁支。但,有一位在京为高官的族长,已足以令这些留在扬州的族人自傲。不过,秦淮与小团也自信的很,主要是,自家儿子一看就比方家孩子出众。看自家儿子那圆圆的小脸儿,大大的桃花眼,高高的鼻梁,以及那浑身上下就带着的活泼招人疼,相对比下,小团觉着,方家孩子自相貌到才学,哪里都比不上自家儿子。
当然,这是秦家夫妇的感想。
方家大奶奶却是被小凤仪烦的够呛,方家大奶奶对于秦淮小团夫妻倒没什么意见,觉着虽是商贾之家,为人倒也谦逊懂礼。只是,这家孩子怎么这样儿啊,原本,人家小方灏端正着小身子正背论语哪,小凤仪就凑过去,拿着个金镶玉的九连环臭显摆,问小方灏,“你会不会玩儿这个?”
小方灏瞅一眼,摇头,没玩儿过。小凤仪便扬起一张小胖脸儿,“你过来,我教你。”
小方灏过去,小凤仪教给小方灏玩儿九连环,小方灏开始玩儿,不大熟练,小凤仪就总是,“笨,不是这样,是这样!”要不就是“你脑袋长来做什么的,摆设吗?”不然便是“笨死了笨死了,不给你玩儿了!”,方太太听的已大是不悦,比方太太先行爆发的是小方灏,小方灏叫小凤仪说急了,噢一声便扑了过去,给了小凤仪一下子,小凤仪早便是整条巷子同龄孩子里的小霸王,与年龄相仿的小方灏干仗,小凤仪一点儿不怵,不待父母把这俩孩子分开,小凤仪刷刷两爪子,挠了小方灏个满脸花。
于是,俩人尚未考试,便先干了一架。
方太太见儿子脸被小凤仪挠花了,顿时急眼,说小团,“你家小子怎的这般没规矩!”
小团不甘示弱,“你家孩子也打我家阿凤了!”摸摸自家儿子的小脸儿,问,“疼不疼?”
小凤仪耀武扬威滴对着小方灏晃拳头,“他再敢打我,我还揍他!”
小团得意,深觉儿子威武!方太太气个半死!
倒是秦老爷与方老爷,彼此笑眯眯的说起话来,方老爷只是有个秀才功名,秦老爷在扬州经商,现在有家不大不小的生丝铺子,说到彼此的孩子,秦老爷夸人家小方灏,“文静。”方老爷夸小凤仪,“活泼”。完全不见两家女人都恨不能挽袖子亲自下场干一架了。
好在,很快年轻的骆秀才就结束了一天的教学,过来考试新学生了。
骆秀才见小方灏脸半花,就知道小孩子打架了,问,“为何打架啊?”
方太太虽则生气,也没有去告小凤仪的状,小团更是道,“先生莫怪,孩子间,短不了的。”
小凤仪已是机伶的搂住小方灏的脖子,做出一幅哥俩好的模样,对骆先生道,“先生,我们和好啦。”结果,小凤仪觉着和好了,小方灏可没有这样认为,小方灏刚吃了亏,叫小凤仪挠了两爪子,这会儿小凤仪过来搂他肩,小方灏拽过小凤仪的手,嗷的就是一口。小凤仪叫小方灏咬的,脸都白了,小凤仪疼的,一拳揍到小方灏的鼻子上,小方灏当天哭哑了嗓子。
小凤仪气的,捂着被小方灏咬出血的手说他,“你还有脸哭,你看你把我咬的,也流血啦!”小凤仪跟他爹娘道,“不考啦,先回去裹伤,明儿再来考!”
小方灏当天一直哭到晚上吃饭,吃过饭继续哭,哭到睡觉。
方太太也是生气,与丈夫道,“再没见过这般野孩子。”
方老爷道,“行啦,小孩子间,还短了打架。咱阿灏把人家咬的,手上也流血了,你看人秦家孩子,一滴泪都没掉,阿灏这也太娇气了。”
方太太气道,“先前还挠了咱们两爪子,你是没看见,还是瞎了!”
方老爷倒是没瞎,他根本没觉着小孩子打架是什么大事,留下方太太独自生了半宿气。
孩子间的事就是这样神奇,第二天再去考试,二人双双入了骆先生的学堂,没个三两天,小方灏就邀请小凤仪去自家玩儿了。看着来自家玩耍的小凤仪,方太太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小凤仪也不喜欢方太太,秦家是开生丝行的,方家则是干绸缎庄,小凤仪时常批评小方灏的衣裳不好看,到方家时就批评方太太家的衣裳颜色丑。小凤仪指手画脚地,“阿灏才多大,就给他穿这种咸菜绿,难看死了,再没有春天穿这种颜色,都是老太太们在穿。这是不是你家卖不了的下脚料给阿灏穿的啊。”
方太太气的,“谁说是下脚料啊,都是铺子里的好料子。”
小凤仪才不信,她吊着一双大桃花眼道,“一准儿是你库里积压卖不出去的料子,我也看方大叔穿了,一个比一个难看。”
方太太气个半死,说小凤仪,“没见过你这么刁钻的孩子。”
“你没见过,那是你头发忒长的缘故。”小凤仪翻个大白眼,道,“你明儿给阿灏换了这衣裳,他穿这衣裳,跟先生的书僮似的!”
方太太叫讨厌孩子小凤仪批评了一回审美,当天晚上还跟自家儿子说,“不要跟秦家小子玩儿,他那么讨厌,在学里一准儿没朋友。”
“学里的同窗,阿凤都认识。”小方灏,“娘,明天我不要穿绿袍子了。”穿衣裳不好看总是被阿凤笑。
“绿的怎么啦,特文气。”
方老爷轻咳一声,“孩儿他娘,也给我换一身吧,这颜色,是有些老气。”
方太太气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