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他的高兴溢于言表,周行朗一下就更内疚了,分明路巡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自己怎么好意思拒绝,去伤害他?

“要帮你想个理由,不然怎么解释你跟我回家的事?”

路巡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跟着他往外走:“那我就是你的合作伙伴吧。”

“行,你过来谈生意的,顺便玩几天,你是外国人,所以不过春节。”走到车旁,周行朗敲了敲车窗,礼貌地道:“大爸,能开一下后备箱吗?”

周庆元掐灭烟,看见他背后站了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拖着个行李箱。

男人长得很帅,高鼻深目,模样俊朗,弯腰也跟着周行朗叫了一声:“大爸。”

为什么会这么叫,路巡猜这是这边的方言,是大伯爸的简称。

周庆元迷茫,说是忘记拿东西了,怎么回去一趟出来,就拎了个人出来呢?

“小朗,这是……”

周行朗赶紧说:“我朋友,他外国人,不知道怎么叫人。”他在后面挠了一把路巡的背,“叫叔叔才对。”

周庆元下车给他们打开后备箱,仰头感叹了一声:“哎呀,你朋友好高啊。哪个国家的?怎么跟中国人一模一样。”

“他是新加坡华裔,小时候就在国外长大,中文说的不好。”

周庆元说了句:“hello。”

路巡跟他握手,用标准普通话礼貌地点头道:“您好。”

周行朗轻轻踩了他一脚,示意他不要讲这么标准。

周庆元赞许地比了个大拇指,说:“你中文太标准了,very good。”

路巡说:“蟹蟹尼。”

周行朗噗地一笑。

两人坐上车,周庆元用方言说:“小朗,你朋友怎么住你爸妈那里?他跟我们一起回去过年吗?”

“他……嗯,他想看看国内是怎么过年的。”

“你刚才说忘带东西,是说的他吗?这么大个人你也能忘啊!”他是小轿车,路巡一坐上车,整个车子都显得有些逼仄起来,可想而知他的身材有多高。

周行朗干笑两声,挠头道:“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了。”他看向微微躬着身体的路巡,觉得他肯定一辈子都没坐过这样的车。

周庆元问他们的关系,周行朗说是合作伙伴,同时发消息给路巡:“你就说英文好了,他们听不懂,我来翻译。”

他觉得这个主意很绝妙,这样就能控制全场,保证不会出差错。

车子开了两个小时才到家,进了小路后,路巡这才知道,原来真的是老房子,而且是乡下,靠着旅游景区,但又不属于旅游区,山清水秀风光很好。

这也是为什么老人家始终不愿意搬到城里去住的原因。他们在这里出生,落地生根,早就和这片土地、这栋房子,还有这里的山和水有了很深的感情,所以不愿意离开,不过房子太老了,后来周庆松包工程赚了钱,回家把岌岌可危的房子加固,在村里修了路,安装信号塔,给家家户户都装了网络,还请来风水大师,修缮了祖坟。

但是他想让父母搬走,父母却念旧。

周庆元把车停在水井旁,三人下车,周庆元帮他们提行李,他一手提一个,也不顾周行朗说自己拿,就风风火火地把两人的行李箱提了上去。

房子地基有一米二高,因为这里地势低,几十年前以前发过洪水,淹了房屋,后来重建就把房子建得高高的,地基用水泥砖块打造,很结实,洪水冲不垮。

“爸!爸!小朗回来了,还带了朋友!是个外国人嘞!”周庆元声如洪钟地大喊道。

周行朗带着路巡往里走,嘴里小声解释:“我爷爷耳朵不太好,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听力很差了。”

爷爷是听力不好,是因为二十年前,有一回村里放电影,人太多了,他挤不进去,就站在音响旁边,忽然电影里就开始打鬼子,轰隆隆的爆`炸声把他的耳朵给震聋了。

刚开始大家以为他是耳鸣,以为过几天就好了,没想到再也没有好。

“不过他身子骨很好,还硬朗。”

爷爷听力不好,但是眼神不错,他刚出来,一下就看见了周行朗,高高兴兴地喊他:“小猫,你回来了!”

路巡耳尖地听出这句方言有些不太对:“……小猫?”

周行朗嘴角一抽:“我的小名。听说我刚生下来的时候身体不好,半只脚进了鬼门关,就给取了个好养活的小名。”而且还是有说法的,当时家里养的猫生了小猫崽,猫崽子生下来就有猫藓,命悬一线,后来还是挺了过来,活得很健康。

所以他该庆幸不是取了狗剩,根子这样的名字。

路巡似乎对这个小名很感兴趣,反复叫了几声,他声音很低,加上侧头落在耳边,把周行朗的鸡皮疙瘩都喊出来了。

“小猫,这是你的朋友啊,外面冷,快点快点进来烤火。”爷爷笑得满脸是褶,盛情地请路巡进堂屋,农村的土房子,但家电全是最新的,周庆松甚至让人来安装了洗碗机。

哪怕在有空调的情况下,老人家喜欢在冬天开小太阳的习惯,仍是没有改。

路巡喊他:“爷爷。”他是挨得稍近一些才喊的,所以爷爷听见了,问他叫什么名字。

路巡回答了,周行朗插嘴道:“他是外国人,在国外长大的,中文说得不太好。”

爷爷打量着他,说:“我觉得挺好。”

路巡长了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虽说眼皮是单的,但倘若说他是外国人,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周行朗还进房间看了奶奶,她患了老年痴呆,平日都不敢让她自己出门,因为前段时间奶奶走丢过一次,报警后才找到了人。

不过,奶奶却已经完全认不出来周行朗这个孙子了,盯着他的目光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周行朗蹲在床边,耐心地握着她的手跟她说话,奶奶问了句:“你是谁啊?”

“奶奶,我是小朗。”

爷爷在旁边生气地说:“这是小猫,是你孙子,老太婆你都认不出来了?”

奶奶看向他,一副你又是谁的茫然模样,接着扭头去,不看他们了。

周庆元正好下楼来,说:“我说吧,小朗,把你奶奶送到养老院去,这里太偏僻,离医院又远,我平时要上班,他们两个在家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打电话叫救护车都来不及,养老院多好啊,有人陪她,还有护工,她就是不干,你说怎么办?”

人上了年纪,一些观念是很难被扭转的。

周行朗摇摇头:“就住家里,挺好的。”他上次听周天跃喝醉了提到保姆,知道家里请了个照顾爷爷奶奶的保姆,是周庆松出的钱,结果那小保姆现在跟周庆元好上了。

周庆元叹口气说:“对了,房间给你们打理干净了,就是你爸的那间,得委屈你们住一间了,你朋友不会介意吧?家里还有个小房间,就是很多年没人睡过了,现在成了杂物间,打扫也来不及了。天跃上街去买火炮了,我打电话让他给你们带了床电热毯,睡觉前插上,床就暖和了,我先去做饭了。”

他一席话,真是把周行朗说的哑口无言。

路巡隐约听见了点,走过来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我们住哪里?”

他的声音吹拂在耳边,有热气,痒得周行朗一个哆嗦:“为什么你说话这么小声?”

路巡低笑:“因为我是外国人,跟你大声讲中文你会踩我的脚。”

周行朗:“……”

“走吧,我带你上去。”

农村房子设计的高,当年发大水的时候,周庆松还在做民工,他跟的一个老板迷信,很信风水,所以那时房子重建时,也请了个很出名的神棍来算讲了,由于后来周庆松一路顺风顺水做成了包工头,这房子的构造,便一直维持原样。

别家房子越修越高,可他们家只做了加固,换了管道和家电,刷了墙漆,甚至铺了木地板。

房间是周庆松以前住的,大,家具也都是全新的,床和衣柜,还有沙发和窗帘。

衣柜大概是很久没有用,一股味道,他打开衣柜门,打开窗户通风,开始铺床。

床具是离开的时候从家里带来的,是他床上用的。

周行朗很少做这些,路巡去帮他,两人都不怎么做家务,但基本的还是会,一人拽着一边,把床铺平整了。

楼下,传来汽车轮胎碾过是动静,周行朗趴在窗台看,周天跃正在往屋里搬烟花。

离除夕还有两天,但家家户户现在都开始准备了。

下面叫吃饭了,周行朗刚整理好衣服,从房间出去,他还挨个检查了房间,包括周庆元说的杂物间。

那房间周行朗小的时候还来住过,是双层床。

爷爷以前是人民教师,床是当年学校不要的,他给搬回家了,搬了好多个。

里面果然乱糟糟的,满是烟尘,周行朗咳了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房子和十年前相比,又是不小的变化,和构造格局都是一样的,周行朗仍然还残留着十年前的印象,还有一些小变化,天台上修了个新浴室,用的是太阳能,周行朗觉得环境还行。

因为来了“外宾”,周庆元做菜做得很丰盛,还专门上街买了拌菜和卤菜。

“这个甜皮鸭,我们这儿一绝。”他以为路巡听不懂呢,指了指盘子里酱色的鸭子,竖起了大拇指:“这个,大大滴好吃。小朗,你给翻译一下。”

周天跃在旁边深感丢脸:“爸,少看点抗`日神剧。”

刚才他看见路巡吃了好大一惊,周行朗怎么把他老公给带回来过年了?周行朗专门跟他解释了,说:“我们住不了几天的,现在他的身份是外国人,我的一个合作伙伴,中文很烂,你别穿帮了。”

周天跃还从来没有跟路巡在一个饭桌上吃过饭,他压力很大,一句话也不敢说。

爷爷为了招待客人,献出了自己多年的珍藏,一堆不知道泡了些什么东西的酒,酒液呈现出一种稍深的琥珀色泽,里面依稀能看见蛇、牛鞭、鹿鞭、驴鞭、蜈蚣等等……

周行朗强烈怀疑这个酒有毒。

可是爷爷非常热情,拿了几个玻璃酒杯,拧开玻璃大罐子上的水龙头开关,小心翼翼地斟满。

“都尝尝。”

“不是……爷爷,你这个能喝吗?不会有毒吧。”

爷爷“啊”了一声,表示没听见他说什么,笑眯眯地把酒推到路巡面前,做了个仰头一饮而尽的动作:“尝尝。”

路巡见过这种酒,但是从没喝过,他正要喝,周行朗拦下他,低声道:“这东西你敢喝啊?”

周庆元却爽快地道:“没毒的,我尝过的,没死人,威力特别猛,冬天喝这个用不着电热毯了。”说完,他举杯要和路巡碰杯,文绉绉地来了句:“我们国家有句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知道谁说的吗?”

路巡点头:“孔子。”他伸手碰了杯,也跟着喝了。

周庆元说他博学,连这个都知道,又要敬他,于是路巡把那一杯喝完了。

“你别喝啊。”周行朗心一紧。

路巡摆摆手,表示:“你爷爷和大爸都喝了,我总不能不喝。”

周行朗无奈:“什么味儿?”

“怪怪的,像臭袜子。”路巡用英语回答。

周庆元对外国人实在好奇,问周行朗:“他说的是什么?”

周行朗:“……他说好喝。”

爷爷像个传`销分子,开始给周行朗推销,让他也喝:“我这酒好的,喝了百毒不侵。”

周行朗:“……”

“爷爷,我就不喝了,我不能喝,我有胃病。”

“啊,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周天跃大声道:“他、有、胃、病!”

“生病了?那更应该喝我这个酒了,喝了包治百病!百毒不侵!”

爷爷已是满面红光。

周行朗死也不想喝臭袜子,去开了瓶六个核桃:“我喝这个,补脑。”

在热情招待下,路巡喝了不少的臭袜子酒,他似乎不懂得拒绝人,或者说,不懂得该如何拒绝这些淳朴的热情,况且他们还是周行朗的家人。

而且爷爷说,这个酒他珍藏了十几年了,只招待最重要的客人,来了人就给他们小小的酒杯,就分一两杯,绝不多给。

那杯子很小,路巡手大,端着酒杯就像是捏着个儿童玩具似的。

他喝得整个人都热起来,脱了外套,露出里面的高领毛衣,一张脸醉得坨红,眼睛却显得明亮。

路巡大概是喝醉了,手放在桌子底下,轻轻地摸了摸周行朗的手,扭头看他时,目光很热。

周行朗适时叫了停:“好了,都别喝了,爷爷,你的酒这么宝贝,可别今天一口气喝完了。”

爷爷看向一夜之间少了一半的百毒不侵酒,一下醒悟,站起来道:“不喝了不喝了,老头子要睡觉了……”

周庆元已经喝醉了,趴在桌上说些听不懂的话,周天跃喊他爸起来,然后连拖带抱的把人弄上楼了。

周行朗轻轻拉了拉路巡的袖子:“路哥,你还清醒吗?”

路巡侧头看着他,双目亮得像朝露,点了点头:“行朗……”他凑过来,好像要亲人一样,周行朗躲开了,“那你还能自己走路吗?上去洗个澡,你身上一股酒味儿。”

他怀疑这个臭袜子酒,酒精度数得堪比原浆酒吧,周行朗其实也想尝尝看,但一来他是有胃病,吃过这个亏,不敢,而来路巡说味道像臭袜子,他就不乐意尝了。

但心底到底有点好奇,他端起路巡几乎空掉的酒杯,试探性地伸出舌尖,沾了一下杯口,立刻蹙眉,呸了两声。

“什么味儿啊!”

路巡就笑了起来。

“不许笑,”周行朗瞪起眼睛,“你上去漱口、洗澡,不然……不然我不跟你睡一张床了。”

这句话很有效。“我洗。”路巡点头,有些不稳地站起,周行朗伸手搀扶了下:“你自己能行吧?”

路巡再次点头:“我没醉。”

他认为自己是有一点点醉,但是醉得不厉害,起码能分辨出眼前的人是周行朗,是他所爱的人。

他步伐很晃,东倒西歪的,上楼梯差点跌倒,周行朗怕他摔了,连忙去扶。

就这么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几乎是半搂着,把路巡弄到了床上,接着翻找出他的睡衣,又用力把床上瘫软的路巡抓起来:“一、二、三走!上去洗澡。”

天台那个浴室是新修的,有暖风机,还有太阳能热水器,浴室环境倒是很好,淋浴器是大牌子,跟城里没区别。

好容易把路巡拽到顶楼的浴室里,周行朗开始剥他的衣服,路巡几乎是趴在他身上,呼出一口浓郁的酒气:“宝宝,我爱你。”

周行朗正在给他脱毛衣,闻言抬头。

路巡睁着迷离的双眼,热气熏在周行朗脸上,周行朗受不住了,先给他找出电动牙刷,挤了牙膏塞他嘴里,一手托着他的下巴,一手帮他漱口。

“咕噜咕噜……”从路巡嘴角涌出了牙膏沫。

周行朗连忙用手去接,然后用纸擦,他不是没照顾过酒鬼,他爸包工头,经常跟人应酬、喝酒,喝得烂醉回家就给周行朗发钱,问他:“爱不爱爸爸?说爱,就给你红包。”

周行朗说一句爱,周庆松就给他一百块,还要唱歌给周行朗听。

话多得不得了。

可是路巡不一样,他话少很多,嘴里反复就是一句。

“宝宝,我爱你。”

周行朗听得心惊肉跳,很不好意思,多听几次还是觉得不自在:“你小声一点啊。”

好容易帮他脱了毛衣,清理了嘴里的牙膏沫子,周行朗开始扒他的裤子:“别动啊,给你洗澡。”

路巡两条腿伸长,是一个特别放松、无害的状态,扒了一点,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扒不下来了。

周行朗以为是拉链没拉到底,伸手去碰,一下就被烫到了。

“百毒不侵”酒名不虚传。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替身的我跟正主在一起了命之奇书穿成绿茶女配后我出道了弥天记嫡女娇妃至高降临农家娘子美又娇重生后成了大佬心尖宠她的4.3亿年女配她天生好命
相关阅读
高品质穿书生活穿书后校草男主看上我一生一世,江南老贪财王妃:王爷的小金库归我了难消帝王恩[综]距离本丸崩溃还剩十三天重生之八零年代俏佳人十分满分的甜全民女神是本书古代农家生活
作者睡芒其他书
演技派 第三乐章 国民哭包[重生] 初恋选我我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