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这个春节有点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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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这一忙碌就忙到了二十九, 都想着厂里能给放个一天半天的修整下。本来厂里的领导想着睁着半只眼睛糊弄过去, 可是这时厂里的工会曲干事又出了幺蛾子,你们不是让我不痛快么,我就让你们更不痛快!他写了大字报, 贴了宣传栏的边边角角,然后打了报告, 可是把厂里的领导干部逼上了梁山,没得办法, 只得学着报纸上、广播里的宣传的给厂职工们组织忆苦思甜饭。

用曲干事的话, 这都是为了让大家牢记万恶的旧社会之苦!于是这年的除夕夜,食堂里特意召集了大师傅小徒工,想着法的弄来野菜、树叶、草根, 再加上麸皮、豆饼之类的东西煮成粥, 就是为了让全体职工能好好的品尝。

那天晚上广播里都放的这样的插曲:“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那曲子一起来, 心里柔软的就开始眼泪汪汪的了, 那调子立即就把厂里的工人们一下子带进了万恶的旧社会。

看着大家都表情丧丧的,厂领导们硬着头皮,心里揣揣的发着言,优秀职工干部也在领导们的点名下看似踊跃的发表个人建言!

作为厂里的带头人,一厂厂长韩厂长说:“亲爱的工友们, 伟大的工人阶级兄弟们!这次组织大家进行忆苦思甜、吃忆苦饭,最重要的是让咱们工人兄弟姐妹们聚在一起能够吃出阶级感情来,在以后的岁月里, 大家能够吃苦耐劳,精诚合作,本着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发光发热为祖国贡献着所有力量!”

陆陆续续的发言后,然后就是厂里几百口子人挤在大食堂里,无论是外地的还是本地的职工都端着黑黑黄黄的一碗粥糊糊,闭上眼,抿下嘴,扒拉一口使劲的吃到嘴里。一到嘴里就没有别味觉了,只有苦涩,再有就是拉嗓子。大家都苦哈哈的咽着,没人敢说话,都怕一张嘴就给吐了出来,让那些有心之人抓住了打小报告!夏夜也是这其中一员,小志在帮忙乘的时候,还特意照顾下她,给她盛装的小碗,即使这样夏夜也感觉吃完这碗粥糊糊,她将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味道,这是碗可以和苦胆汁相媲美的食物了!外地的师傅们被哽咽着,想起家人更是眼泪婆娑,没有家人相伴这真真是最最凄冷的除夕了!

夏夜在吃完忆苦饭,大家都被允许回宿舍后,才匆匆忙忙的往屯子里的家里赶去。走到了荒无人烟的雪地里,夏夜招出了小白,一人一驴亲热了一下,小白就驮着了夏夜撒丫子跑个欢实,作弊般的仅用了30多分钟就赶了回去,在到屯子口时,小白把夏夜放了下来,夏夜把买的大红花绑在了小白的头上。,还上下的打量着:“不错,咱们的小白白很漂亮呢!祝你除夕快乐!小白白!”

小白听了,跳起了探戈,转了个圈后,才对着夏夜说了一句:“夜娃子,新年快乐!我要回去美美哒!”说着就闪身回了空间里,夏夜看着消失的小白白无语,她居然还不如红花受欢迎,然后夏夜只身就往屯里走去。

刚一进屯子就把夏夜吓了一跳,就见瘸着腿的李立权,还有牛棚里下放的那几个,以及后来分配过来下放的,夏夜也不认识,几人正在推着雪来回的往村口运。夏夜想想难道公社又下达了什么任务?但是看看周围没有看到熟识的村民,夏夜也就没管,安下心来往屯子里走去,这些人跟夏夜没有啥关系,也没有多余的善心给她招灾!

路过那群人时,人群里的夏三柱想叫住夏夜,就见云秀芝猛地拽住了他,差点拽了个趔趄,夏三柱唬道:“臭娘们,你拦着俺做什么?那是俺侄子,那小子从城里回来,肯定有吃的!大年夜的!就给了一个黑面窝窝头!可是要饿死俺了!”

云秀芝翻翻眼睑:“那是你哪门子的侄子,你那天看着他分出去,啥时候来主动给老家里送过吃食?小心他找书记倔你一顿,再说,那天,你又不是不知道,夜娃不是你亲侄子!你想死别拖累俺!”

夏三柱一想,缩缩脖子,不敢再叫喊,不过这会儿即使叫了,夏夜也听不到,她早就飞快的往家里跑去,甚至因着路滑,差点摔倒!

砰砰砰,夏夜敲响了自己家门,就听里面韩英的声音传来:“谁啊?”

夏夜笑着说:“英子姐,是我啊!夜娃!快开门啊!”

韩英听了,赶忙给打开门,看着是夏夜,欢快的蹦跳了几下,笑着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跑回来了?我们可是从广播听着了,不是厂子都不放假了么!刚才和婶子说了她还有点不开心呢!”

夏夜听着点头:“是么?那我娘呢?”

韩英指指厨房:“做年夜饭呢!婶子还说要是你回不来,明天就去城里给你把饺子和酱肉带过去!”

夏夜跺跺脚上的积雪,对着韩英说:“英子姐,你关门哈!我先去看看我娘!”说着人就往厨房走去。

依着厨房门口,看着雾气缭绕的厨间,夏夜轻轻的唤了一声:“娘!”

正在舀水的夏母听到声音,啪的水瓢掉到缸里溅起水花,转过头看着浑身霜雪的夏夜,简直不敢相信!伸手过去抓住了夏夜的胳膊:“夜娃!你赶回来了!”

夏夜点点头:“是啊!怎么也应该陪着娘过节才是!俺给娘打下手?”

夏母高兴的擦擦眼角:“不用,不用,俺和英子她们几个就成!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回屋换身衣服暖和下,娘这就快做完了!等下就下饺子和元宵!你快进屋子里面歇歇去!”说着推了夏夜出了厨房,然后脚步轻快的忙碌起来,脸上的笑意也绽开了。

夏夜看着这样,只得先回到自己屋里把衣服换了。看着已经铺好的铺盖,夏夜心里甜甜的也酸酸的,好歹自己是回来了,一看就是夏母盼着自己回来,炕上的衣服也放的整齐,夏夜直接换了就成。

等换了衣服,在自己屋里暖和过来后,夏夜就去了堂屋。小国花和小国秀正在里间翻着细绳,等听着动静出来一看,顿时欢呼起来。

“夜哥,夜哥,你回来了!你看看俺戴着了你买的红头绳!”这是小国花。

“夜哥,二伯娘给俺做好吃的呢!俺都留着给你吃!”边说边往夏夜腿上爬去的这是小国秀。

夏夜开怀笑着:“嗯!国花妹妹真漂亮!咱们的小国秀妹妹知道等哥哥,真乖!”说着抱起小国秀,亲了一下。

这时韩英端了菜盘子进来,对着夏夜说:“婶子怕你胃里空的慌,先把野兔肉丁炖豆角给你拿过来,你就着这菜喝点烧酒,先吃点垫吧下!暖暖胃!”

夏夜摇摇头:“我是吃了忆苦饭过来的,这会还不算饿,大家一起吃吧!”

看着韩英放好菜,夏夜问道:“我看着屯子口这除夕夜的也有人在劳动?这个是怎么回事?”

韩英笑着:“怎么回事?就是要除夕也要抓生产,这冰天雪地的社员们肯定不可能干的,大家投票,就让那些接受改造的上工,咱们大队是不误工的!也给改造的人员一个积极改造的机会!可是天寒地冻的哪里能有活,就想了个为庄稼堆雪水的任务!”

夏夜想想出这个主意的也是个妙人。想想受苦受冻的某些人,夏夜觉着该,但是想想欧阳淑琴她的父母,夏夜也只能叹口气。

韩英看了夏夜的表情,瞬间就明白了意思:“是不是想森子他媳妇的父母呢?”

夏夜点点头:“英子姐真聪明,瞒不过你!怎么说也是拐着弯的亲戚了!”

韩英白了他一眼:“都这么多年了。做姐姐的还不了解你!再说森子可是你大舅哥,你怎么可能不想到!哎,那个欧阳淑琴太不懂事了!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傻!”

夏夜疑惑道:“怎么了?”

韩英想想:“要是说这个还真点长舌,不过你总的知道,那个欧阳淑琴从昨个就闹着李家接了她父母到李家过节,可是你想想这个节骨眼哪敢啊!躲着都来不及呢!结果这小媳妇也是厉害的!愣生生的把李家的厨房给砸了,砸的那个稀巴烂啊!就差没给锅砸出个洞!李婶子差点没背过气去!昨天晚上就在咱家过的!我听着婶子屋子里的动静,李婶子应该是哭了大半宿!”

夏夜一听,一拍桌子:“反了天了?那森哥也不管管,再有气也不能拿家伙什撒啊!那可是大山叔一点点省出来,挣出来的!他们怎么可以这么糟蹋?”

韩英摇摇头:“瞅着那个李森平时挺孝敬的,可是居然闷不吭声的把李婶子送来,然后今天早上接了过去,至于怎么处理的,咱们就不知道了!婶子因着早上李森不让婶子去,婶子也就没敢过去!”

夏夜拧着眉毛:“森哥这是硬实了咋的?我娘都还不让去?”

韩英点头:“没错!不让去,咱家的人谁都不让去,说是李家的家事,暂时用不着外人管!”

韩英说完看看夏夜的脸色才又改口道:“可能我复述的有点问题,也可能是别的意思!倒是秋妹子也没过来,总觉着那边又出了啥事!”

夏夜想想,站起身来,放下了小国秀,走了两步,然后又想起什么,再重新坐了下去,微微叹了口气:“大年夜的不至于闹起来,谁不知道除夕喜庆着!咱们家好好过个除夕!不想其他的!”

等着几女把酒菜摆了上来,夏夜就换上了笑脸,哄着夏母喝着酒,让老人家过个舒心的年。小国花和小国秀也逗趣,拿着夏夜给倒的糖水,举着碗挨着大人的敬着,离着院子老远都能听到院子里的笑声。

而屯里的李家这会正兵荒马乱着,李森薅着欧阳淑琴的头发,堵着门口,对着要出门的李丽秋和丽秋娘说道:“俺不许你们找夏夜,这是咱们家里的事情,用不着人尽皆知的!娘,妹子你们放心,俺一定让这个娘们知道好赖!生是李家人,死是李家鬼!”

看着李森头发凌乱,眼睛红通通的样子,李丽秋哭着说:“哥,你疯了!你这样会打死人的!她怎么说也是俺嫂子啊!俺和娘拦不住你!你又不让俺们出去,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李森低吼一声:“俺干什么?当然要让这个娘们知道好赖!俺李森的娘不是她想气就气的,俺李森的妹子不是她想指使就指使的!”说着下了力气揪着头发,把欧阳淑琴弄的不停的喊疼!等欧阳淑琴的眼睛直接对上李森的眼睛,欧阳淑琴被吓的浑身直哆嗦,李森这时就像暴怒的公牛。

欧阳淑琴要是知道知道结果是这样,给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动小性子把厨房砸了,她其实没别的想着,就想着父母能出来跟着李家过个好年,难道这也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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