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羽樱奈这几天过得很是舒适, 既不要像个学生一样待在教室里坐牢, 也不用辛辛苦苦的工作,她这个人向来就没什么追求,对现在的生活已经满意到不能再满意。
唯一有点缺憾的是迹部景吾第二天要按照他说过的话那样七点钟拜访。
估摸了下时间差不多到点了, 织羽樱奈刚打算抱着作业下楼,迎面撞上烛台切光忠啪嗒啪嗒的跑回来, 手里还拎了很多菜。
他眼睛往下一瞄,看到那几个作业本:“主人好好学习, 没准还能考个第一。”
织羽樱奈表情有些扭曲:“滚。”
塑料袋里装的满, 织羽樱奈右手扒开袋子口往里看了两眼:鱼,寿司醋,还有各种式的肉类不提, 里面还装了一个新鲜的桃子。
仔细看看还真是新鲜桃子, 难得还没蔫,织羽樱奈倒吸一口冷气, 伸手在烛台切光忠腰上掐了一把:“你个败家子儿, 你知道最近水果有多贵吗?你还买。”
曾经挥金如土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织羽樱奈看着自己现在都心酸,本来为了维持人形和正常生活就消耗的多,还得精打细算才能维持这苦日子。
烛台切光忠被她掐得连连告饶:“别别别这不是我买的,是今天水果摊老板好心送的。”
“为什么送你?”
他摸了摸脸:“觉得我长得帅吧。”
织羽樱奈没好气:“不要脸。要是别人真的对你有意思, 那你可就得防着点了,你知道我是有那么点洁癖的,我可不想看到自己的刀被恋*童癖给日了……”
烛台切给跪了:“行行大佬求放过, 我走,我走还不成吗,我现在就上去给你洗桃。”
有了更美味的灵气,谁还在乎吃个桃啊,织羽樱奈背着身给他很大气的摆了摆手:“自己洗了吃吧。”
这事简直灵异了,烛台切光忠抱紧了怀里的大袋子,瑟缩缩的往楼上走。
他还是打算把这桃子洗洗,片成片,织羽樱奈说过他的刀功好。烛台切都想好了,到时候就把桃肉摆成一朵花、把桃核雕刻成小娃娃……
烛台切光忠走到最顶层的台阶上,立定,静静地站着。没一会,他听见楼底下响起来敲门的声音,又是开门的声音,女孩脆生生又娇软的话音和男生清亮又不失磁性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也不知道是哪个人遭了她的殃。
他把桃子摸出来,也没擦,单手捧到嘴边咔嚓咬下一块肉来。
还好,这桃不甜。
***
因为在自己现在住的房子里实在找不到落脚之处,织羽樱奈就借了房东奶奶雅子的钥匙,把补习科目的地点定在了七楼。
只要和迹部景吾离近一点,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慢慢复苏。
但她也越来越能感受到迹部景吾的心情。
被动技能现在暂时没法屏蔽,织羽樱奈和迹部景吾假装寒暄了一会,感觉到他心情极差,在主动提及和装聋作哑之间她果断选择后者:“迹部君,来的很早呢,现在还没到七点啊?”
迹部景吾回答的流畅,自然:“劳逸结合,之前训练得太紧了,现在给自己松松弦。”
骗人。
织羽樱奈也没戳穿他,顺着迹部景吾的话说下去:“是该休息休息,你平时太累了,我看了也为你心疼……”
迹部景吾心头一暖,又听到她继续说:“所以作业这种费脑子的事我们就不要做了吧?”
一腔感动喂了狗。迹部景吾沉下脸:“织羽樱奈,你的数学成绩虽然很优秀,但是英语化学很差,本大爷亲自辅导,绝对不允许挂科那种不华丽的事情出现。”
其实织羽樱奈很想纠正他:现在不止化学很差,她数学也不怎么样,就算有了原主的记忆也纯属白搭,因为数学这个东西不是套个公式就能用的,还得活学活用……
嗯,她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不要主动说出来比较好。
……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是无比明智的。
“织羽樱奈,”迹部景吾的钢笔差点就敲在了她脑袋上,毒舌的一点不留情:“你的化学全都喂狗了吗?把元素周期表重新拿去背,明天我要抽查考问。”
元素周期表是什么?能吃吗?织羽樱奈抓过练习册往桌上狠狠一拍:“……背就背,你以为我怕了啊!”
迹部景吾拿出国中部的随堂检测:“还有这个,这个问题很简单,熄灭酒精灯的正确方式是什么?”
“……用嘴吹?”
他气笑了:“谁告诉你是用嘴吹的。”
织羽樱奈得意:“现在的电视剧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平时多注意,多看看,多留心生活,这就是博文广识。”
他这是在夸她吗?
迹部景吾实在没忍住手痒,钢笔又朝她敲下去,织羽樱奈捂着脑袋不满:“干嘛敲我,嫉妒啊?”
不和女孩子生气,太不华丽,他叹气:“以后少看那些不严谨的影视剧。”
“……看这个,”迹部景吾忽然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他把之前以防万一带过来的国中题目抽出来,全是化学入门基本常识:“怎样正确的闻试管中液体的气味,你说。”
织羽樱奈盯着题目看了三秒,然后又抬起头和迹部景吾对视,试探的问:“直接闻?”
迹部景吾狠狠的抽动了一下眉毛。
看这表情答案显然不正确,织羽樱奈立马改口:“重来啊,不是直接闻,我刚才说错了,口误,口误。”
她顿了顿,胸有成竹的说:“用小拇指沾点闻。”
“……为什么?”
“你想啊,”织羽樱奈兴致勃勃的给他分析自己解答的思路:“不是所有人的嗅觉都好的,有的人鼻子不好使,要是气味儿稍微淡一点说不定就闻不到了。所以刚才我说的那个直接闻肯定是错误的,得把这试管里的液体倒出一点,放在手上看一看,闻一闻,仔细观察才知道是什么。”
“你要不要再舔一舔?”
织羽樱奈开始捧读模式:“迹部君不愧是年级第一,果然端正的学习态度一般人不及。”
迹部景吾张了张嘴,这货是当真的还是脑子坏掉了?
织羽樱奈大言不惭的往自己脸上贴金:“化学这门科学,就是要态度严谨对吧?”
迹部景吾轻飘飘的问:“你倒不怕倒出来的液体是强硫酸啊。”
“不怕啊。”
话甫一出口,织羽樱奈才忽然想起来。
她不是人。
“不知者无畏嘛,哈哈哈哈,”她插科打诨的混过去:“化学又不能用来买菜。”
标准的学渣理论。迹部景吾的神色在“卧槽你认真的么”“好想把你揍一顿泄愤”“算了欺负女人是不华丽的”之间来回转换,最后认命的叹了口气:“算了,我现在给你从最初的教材开始讲起,好好听,要是走神就罚你去跑圈。”
她咕哝:“我又不怕跑圈……”
迹部景吾冷笑:“那就取消你的夜宵。”
“来吧!”织羽樱奈飞快的拿起了笔,端正坐姿:“我学!”
事实证明食物对织羽樱奈的鼓动作用是无穷大的,况且她先前只是不知道,倒不是智商有什么问题。甚至她记忆力绝佳,不仅过目不忘,而且倒背如流。
不过记忆对于理工科这种东西的作用其实说起来并不大,但是好在还是高一,化学学的基本上都是一些理论性的知识。织羽樱奈学的也不算吃力。
迹部景吾事事追求完美的性格在这个时候这种事上就发挥的无余,他讲知识点虽然讲得不够诙谐有趣,但很博览而且深入浅出。在意外的发现对方竟然能跟上讲解的速度之后就干脆抛开了教材,给她扩展思维。两个人一人说一人听,气氛倒还融洽。
不过没过多久,迹部景吾发现对方好像有些不对劲。
他伸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
织羽樱奈的下巴唰的一下从撑着的手上滑下来:“怎么了?”
“地震了?”
果然是在走神。
虽然织羽樱奈表面上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可他就是知道对方在走神,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一种感觉。
算了,看在织羽樱奈还算不上朽木不可雕的份上,今天就暂时放她一马。他心平气和:“把那些基本的名称背一遍,没有背错的话,今天的化学就补习完了。”
织羽樱奈想也没想,对着书念似的背得流利正确,背完了,她朝迹部景吾眨了眨眼:“我们现在可以做点儿其他的事情了吧?”
“可以,满足你。”
还没来得及等她高兴,迹部景吾面容冷酷的摆上一本词典书:“你现在可以开始做英语了。”
织羽樱奈说:“英语就算了吧,其实我英语很好的。”
原主织羽樱奈的英语确实不怎么好,不过她自己本来的外语就不错,毕竟学无止境,很多菜系用外语写着,不学不行。
迹部景吾有点不相信:“我看了你上次的成绩……”
“上次不凑巧,泽井美奈子她们在英语考试之前刚好把我警告了一顿,不小心伤了手,卷子就没办法好好写,最后就只填了选择题。”
她总结:“所以成绩才那么差。”
这倒是真的。
时隔数日,事过境迁,语言已经显得苍白无力,他有些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因为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无关痛痒的话。可是看着织羽樱奈那双若无其事的眼睛,迹部景吾又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
他脱口而出:“你想吃什么?随便什么都可以,我让人送到这里。”
织羽樱奈矜持:“……不用这么麻烦吧。”
“那你的意思……”
她矜持的补充:“我的意思是,种类不用太多了,六七种就行。”
“……”
迹部景吾看着她,忍不住把脸偏到一边。
织羽樱奈挑眉:“你笑了哦?”
“没有。”
“明明就笑了嘛。”
“没有,你看错了。”
织羽樱奈气呼呼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为了安抚受伤的心灵,我决定把你吃穷。”
“嗯,”迹部景吾失笑:“本大爷等你来吃。”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他加了一句:“……我是说,等着你来把我吃穷。”
织羽樱奈默不作声地挪远:“流氓。”
有什么样的主家就有什么样的员工,迹部景吾手下的人效率很快,电话打了还没二十分钟,也不知道他们从什么地方找到零零碎碎的各种小吃送了过来。
不算小的桌子上很快就被各种零吃摆满了。样数种类都没有拘泥,很实在。
虽然迹部景吾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好奇心,但是织羽樱奈还是发现了:“这些东西你该不会都没吃过吧?”
“谁说的,本大爷也是吃过庶民食物的。”
织羽樱奈怀疑:“你吃过什么?”
“……”
他绞尽脑汁,终于想起来国三时有人在自己屉子里放过庶民食品,上面还附有一张纸条:部长,如果饿了的话,就请吃这个吧。
脑袋里搜索到那种食物的名称,迹部景吾轻咳:“其实庶民拉面还不错。”
实际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吃这种庶民泡面,于是最后让桦地崇弘帮忙试毒了,后来才知道,那是凤长太郎给他留在屉子里的。
“那这个是什么?你说。”
她手里拿着一个漂亮的甜点,看上去细致酥滑的饼皮上还撒了一层糖霜,白白的撒在金黄色的饼皮上,像北海道冬日的初雪,还散发着浓郁的蜂蜜香气。内馅是半透明的粉红色,稍稍用力往中间一掐,挤出一股甜蜜的红豆芬芳。
迹部景吾斟酌:“这是法式甜点……?”
“拜托,路边的小店怎么会卖那种高级甜点啊,”织羽樱奈把甜点送到他嘴边,白色的糖霜都已经碰到了嘴全都糊在淡色的唇上,迫的迹部景吾不得不张嘴咬了一口:“实践出真知,尝一口就知道了。”
甜,实在是太甜了。迹部景吾勉强把甜点吞下去:“还算华丽。”
太干,迹部景吾忍着没喝水。
又骗人,表情和心里明明不是这么说的,织羽樱奈把迹部景吾咬了半口的饼拿回来,在另一边咬了一口。
他差点咬到舌头:“我已经咬过了……”
织羽樱奈嚼得像只仓鼠:“可是你不喜欢吃啊,不喜欢吃的话,不要勉强吧,这种事情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吃被迹部景吾碰过的食物,好像能够帮助恢复力量。这么想着,她把被迹部景吾咬过的那一边转过来,张嘴咬下一个边角,灵魂里确实又有一股极微小的力量被释放了。
这家伙还真是完全不避嫌啊,迹部景吾揪着手帕,脸上写着嫌弃,心里却莫名有些雀跃。
他不合时宜的想起羊脂球,那种属于旧世纪暧昧又多情的喝酒方式,在同一处杯口的位置饮酒,若即若离的气氛。
迹部景吾到底在高兴些什么?织羽樱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发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忽然有些奇怪,她叉起一块食物送到嘴边,犹豫再三还是没吃,最后一脸沉痛:“别看我了,这种油炸食品吃了会影响肉质我是说对身体不好,你是运动员总知道的吧,油炸食品是垃圾食品。”
“那你怎么还吃?”
织羽樱奈笑的得意:“我又不运动。”
这个人!他气闷,抓着她的手把叉子对向自己,然后一口咬了下去。
唔,味道意外的还不错。
迹部景吾指着敞开的盒子,里面是金灿灿的油炸鸡块:“这是什么?”
织羽樱奈有点嫌弃:“这你都不知道,这是金拱门啊。”
“啊?”
她十分负责地给这位不识地摊烟火的大少爷扫盲:“你刚才吃的那个点心呢,就是红豆味的铜锣烧。”
“知道哆啦a梦吗?”
“啊?”
简直一问三不知。织羽樱奈摇头:“你怎么连这个东西都不知道,哦……对了,你是在英国长大的,不知道这个也正常。”
她凑近了介绍:“不过我跟你说,哆啦a梦这个主题曲很有名的,就算在欧洲那边,应该也知道才对。”
迹部景吾趁着她注意力引开,挟了块“金拱门”,默默的吃下去:“你哼几句我听听。”
织羽樱奈闭着眼睛找了找感觉:“我有一根仙女棒,把你变丑变很胖,还要把你变得跟猪头一样……”
这个旋律似乎在哪里听过。
记忆的深处里忽然就响起来同样的旋律,和耳边的声音慢慢重合在一起。
可是还没等迹部景吾想起来在哪里听过,一听清楚这个歌词,他差点噎住:“喂……”
歌声戛然而止,织羽樱奈意犹未尽:“怎么了。”
“你确定没有篡改歌词?”
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旋律没错就行了。”
为了掩盖错误,织羽樱奈开始想法设法的献殷勤,让迹部景吾没空挑错。
织羽樱奈捏住虾尾:“来,尝尝这个。”
炸得金黄酥脆的面衣裹着饱满的虾肉,只露出了红脆的虾尾。这一家天妇罗的虾肉外面还包裹了一层蔬菜,咬破外层微咸的面衣,里面收满了鲜汁,恰巧中和了油腻感,同时忠诚的衬出了虾的嫩,没有丝毫的喧宾夺主。
庶民食物看来还不错嘛,根本就没有英德那一群人说的那么不堪。
迹部景吾依然吃得优雅斯文,身为冰帝的king,求知欲是必不可少的优点。他很快就跟上了织羽樱奈的节奏:“……那个是什么。”
“吞拿鱼饭。”
“那你这个呢?”
“吃了不就知道了。”
织羽樱奈捏着饭团像掷雪球一样塞进迹部景吾嘴里,吃到兴起根本就忘了还要维持住虚假的淑女形象:“就是普通的饭团,里面裹了吞拿鱼块,青瓜丁,洋葱末,不过好像还有其他口味的饭团,就当惊喜吃吧。”
迹部景吾把她的爪子拿下去,要是织羽樱奈再用一点力,估计自己就会被糊上一脸饭。
裹在外面的米饭被吃掉露出中间的内馅,织羽樱奈探头过来一看:“你这个是金枪鱼芝士饭团啊,味道比较甜,不然你跟我换换吧。”
“不用了吧,不太好,”迹部景吾无奈的看她手里的饭团:“这个已经被我咬了一口了……你那个也是……”
被发现了。织羽樱奈也没有再继续坚持,随便扯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我就是想尝一下不同口味的饭团嘛,你知道人生就像这饭团,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个会是什么口味。”
“……”
迹部景吾曲指在她脑袋上轻弹了一下:“当我没看过《阿甘正传》吗。”
织羽樱奈深沉的看着自己手里被咬了一口的饭团,感情充沛,声情并茂:“有的时候知道自己不喜欢的口味也没有办法,但是,味道都是自己选的,再不好吃,也要努力吃下去。”
“就像我手里的这个梅子饭团,一开始吃它是酸的,咸的,可是只要忍过这股味道,或许就能够慢慢回甘。”
真是服气了,为了吃无所不用其极。迹部景吾哭笑不得:“好了好了,我跟你换就是了。”
终于吃到自己想吃的金枪鱼饭团,以及上面附带男生的生气,织羽樱奈捧着饭团,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迹部景吾在饭团另一边咬了一口,牙齿刚刚碰到里面的梅干,一股直击灵魂的酸味让他猛地捂住腮帮子,但他绝对不可能把饭吐出来,于是勉强把梅子嚼了两下,连着饭吞了下去。
织羽樱奈捂住他拿杯子的手:“不准喝。”
她虽瘦,手心也是冰凉的,但是掌心意外的很软,明明没用多大的劲,可他竟然没挣扎开。
迹部景吾想起了peter的粉色的肉垫,peter是他养的松狮,毛很长也很听话,打个呼哨就会自己颠颠的跑过来。
织羽樱奈收手,咬牙切齿:“酸死你好了。”
居然把她当成狗。
到最后迹部景吾也没喝成水,因为杯子里是梅子汁,喝了只会雪上加霜,他只能强忍过那股酸劲,一直捂住自己的牙,甚至酸到逼出了一滴眼泪。
她解释:“这个大概是用来做茶泡饭的老梅干,腌得久了些,所以格外酸。”
茶泡饭?
迹部景吾想起来,这是手冢国光最爱吃的东西,合宿的那段日子,几乎每天早上都能看到他不紧不慢的嚼梅干吃饭。
梅干,居然是这种味道,手冢他……
不愧为自己看中的对手!
br> 织羽樱奈莫名其妙的看着迹部景吾忽然就振奋起来,然后一口气就把整个梅子饭团给吃了下去,好像在跟谁拼着一股劲儿似的。
酸涩难咽的梅干滋味在唇齿间流转,迹部景吾竟然真的慢慢察觉到细微的甜,淡淡的,像上等的山泉水,或许就是所谓的回甘。
白日里的郁气随味甘而渐平。
泽井真也好,泽井芽衣也好,又或者是西园寺,还是冰帝的评选,冰帝的荣誉和责任,这一刻通通离他远去,慢慢的,又一件一件的,全部压了回来,舌尖的苦涩还提醒着迹部景吾刚才吃过怎样糟糕的东西。
可是唇齿间的芬芳又告诉他,只要肯耐心等待,一切都会有转机。
织羽樱奈已经开始吃起了手卷寿司,里面还放了许多的鲑鱼籽,还有鳗鱼味的军舰寿司,她用筷子挟了一个直接喂到迹部景吾的嘴边,后者惯性的张开嘴,咽下。
“啊!可恶……”
迹部景吾已经辣到失去表情:“什么东西!”
“芥末。”
织羽樱奈面不改色的把剩下的大团芥末吃下去:“辣到哭一场就好了。”
“本大爷才不会做那种不华丽的事。”
“请你照着镜子说这句话。”
可他已经暂时辣到回答不了了。
辣得只剩下本能,迹部景吾真的很想像peter一样伸着舌头喘气,他端起杯子灌下一大杯梅汁,直到一整杯都见了底才缓过来,他脸边挂着未干的泪水,嘴角没再挂着之前敷衍的弧度。
迹部景吾的笑应该是傲慢,欠揍,睥睨万物的。
他低声说:“谢谢。”
织羽樱奈把从喂他的寿司里特意刨出来的鲑鱼籽吞下,眼睛不自觉的弯了弯:“原来你是个抖m啊。”
“……本大爷收回刚才的话。”
“哪句?”
他又顺口:“谢谢。”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