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后知后觉,貌似、好像、可能这些话不太适合跟自家夫人说啊!
他心虚地瞄了一下身边的女子,对上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愈发的心虚了。尤其是听到对方一声轻哼,他立即就慌了,指天赌誓:“我就只是坐了一会儿,只喝了一杯酒就走了!”
“只喝了一杯?”沈昕颜又是一声轻哼,摆明了是不相信他的话。
“就、就是是、是一、一杯。”魏隽航眼神四处游移,就是不敢看她。
“你和那宁王时常一处?”
“啊?哦,没、没时常啊,就是偶尔在街上遇到了客套几句。夫人,真的,我就只跟他喝了一回酒,不哄你!若你不喜欢,我以后见了他都绕道走!”世子爷急急地表起忠心来。
沈昕颜被他一噎,清清嗓子,无奈地道:“我并非限制你与他往来,他终究是亲王爷,结识一番并无不可。只是,我是怕你……嗯,酒色易伤身。”
魏隽航愣了愣,似是不明白她的话,略思忖一会,便裂着嘴笑开了。
“好,我都听夫人的!”小鸡啄米般直点头。
沈昕颜瞥他一眼,自然无法忽视他脸上那太过于灿烂的笑容,不知为何突然有点心虚,连忙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魏隽航见状,笑容愈发的灿烂了。
“笑什么,嘴巴都裂到耳朵后面去了!”沈昕颜板起脸。
“嘻嘻,呵呵……”
“……不许再笑了,像个傻子似的!”带有几分羞恼的娇斥。
“嗯,好,不笑了,嘻嘻……”
“……”沈昕颜决定不再理这个傻子。
魏隽航也不在意,笑呵呵地望着难得泛起羞意的妻子,心里美滋滋的。
嘻嘻,夫人必定是醋了。越想越开心,笑容便愈加无法抑制。
沈昕颜抚额。
她怎么不知道这个纨绔夫君还有这么傻乎乎的时候。
***
当秋棠带着人将下个月福宁院的月例悉数带回来时,沈昕颜并不觉得意外,望望屋内满脸兴奋的几位侍女,她轻轻扬了扬嘴角。
虽然此事并不能使方氏伤筋动骨,但至少可以挫一挫她的锐气。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得了益。
“这下可好了,日后想置些什么东西,再不用到公中看人家脸色了!”春柳兴奋得俏脸涨红。
“可不是,明明是咱们院里的例钱,到了用的时候却还要求爷爷告奶奶,真真憋气得很。这回可算是熬出头了!”夏荷眸光闪亮,激动得直把手中的帕子都绞成了一团。
“心里知道便是了,这些话可不能在外头说,万一被安上个非议主子的罪名,我瞧你们怎么着!”一向稳重的秋棠小声叮嘱。
“我晓得,你便放心吧!”
“好了,把各人的月钱理一理便把发下去吧!”沈昕颜顺手将手上的请帖递给春柳放好,吩咐道。
秋棠应下。
“康郡王妃的百花宴帖子?夫人打算去么?”春柳瞥了一眼帖子,好奇地问。
“郡王妃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何况最近我也没什么事,去瞧瞧权当散心了。”沈昕颜不以为然。
康郡王妃的百花宴在京中贵妇圈颇有些名气,除了是因为康郡王府花园里让人惊叹的奇花异草之多外,最主要的还是这个百花宴自召开以来成就的姻缘数不胜数,以至家中有适龄儿女的夫人都相当乐意出席。
久而久之,康郡王妃的百花宴便成了各家夫人物色未来儿媳妇人选的代名词。
英国公府小一辈并没有适龄男子,方氏所出的二姑娘如今不过十二岁,离订亲尚早,便是将来议亲,也与沈昕颜这个二婶并无瓜葛,故而她倒真的是打算去观赏康郡王府那些珍贵的花草的。
“二嫂可在屋里?”屋外忽地传来杨氏的笑言,沈昕颜抬头,便见杨氏笑容满面地迈了进屋。
“外头天气这般好,二嫂怎的也不出去走走,享受咱们府里如斯美好的景色!”
“三弟妹来了,快请坐,春柳,奉茶!”沈昕颜起身迎了她落座。
“还是二嫂会调.教人,这春柳丫头一瞧便是个伶俐的。”杨氏接过春柳奉上的茶盏,笑着夸奖道。
“可别夸她,这丫头经不得夸,一夸尾巴便翘上天了。”沈昕颜掩嘴笑道。
“夫人!”春柳羞得跺了跺脚,福了福,一转身便退了出去。
“瞧瞧,脾气可大着呢!”沈昕颜轻笑出声,神色间却并无不豫。
杨氏是个有眼色的,自然也瞧得出来,也跟着打趣了几句,这才别有深意地道:“从今往后,咱们可才算是真真正正做自个儿的主了!这还是托了二嫂的福。”
沈昕颜自是知道她话中所指,只是笑笑,却不接她这话。
杨氏倒也不在意,她也是看出来了,这二嫂是个惯会糊弄人的,往日只怕不只是自己,便是大长公主和那方氏也小瞧她了。
可不,这一出手,便从方氏嘴里夺了块肉回来。
“怎的不见盈丫头?”杨氏又叨了几句家常,随口问。
“这会儿想是在她祖母那呢!昨日便叽叽咕咕地念着祖母处有好吃的桂花糕,今儿不吃个够本想来必是不肯回来了,这个贪嘴丫头!”听她问及女儿,沈昕颜便止不住满脸的笑容。
“小孩子哪有不贪嘴的。只母亲院里的桂花糕确是比别处做的好吃些,别说盈丫头,便连我也是爱得不行。”杨氏笑着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女们的趣事,杨氏才恍若不经意地道:“我方才过来,远远便见大嫂带着位姑娘往母亲处去,我瞧着那姑娘倒是与她有几分相似,莫非她娘家那位妹妹回京了?”
沈昕颜愕然,摇摇头道:“这我倒不曾听说,若是那位姑娘,前来探望多年不见的亲姐姐也是正常。”
“我约莫记得那姑娘快十七了吧?难不成是回京备嫁?”杨氏顿了顿,掩嘴笑着又道,“这便是了,平良侯虽是当年被圣上撵了出京,但总也是京城人士,他的闺女自然得回京备嫁。”
说完,许是想到方氏娘家败落,她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笑声却是难掩幸灾乐祸。
沈昕颜笑笑,并没有告诉她,这位方姑娘至今并曾定下亲事,自然也没有什么备嫁一说了。这会儿她也想起来了,上一世也有方氏嫡幼妹进府一事,而这位方家姑娘在府里的那段日子,也是方氏待她最为亲近的时候。
只因为,方氏还要拜托她带她的妹子出席京中各宴席,以便将来许个好人家。
想来这辈子方氏还是要拜托到她的头上。
杨氏略坐了一刻钟便告辞了。
而此时的偏厅处,夏荷正和两名管事嬷嬷在派发众婢仆的月钱。
“莲香姑娘,这是你的,打了指模便可以领走了。”王嬷嬷将其中的一份月钱拨出来,对跟前的莲香道。
莲香小声谢过了她,按了指模,这才取过属于自己的那份月钱,只是却没有如同旁人那边领了钱便离开。
“还有事?”正对着册子的夏荷抬头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秀眉微不可见的皱了皱,张口便问。
“姐姐,世子爷的呢?”莲香轻咬了咬唇瓣,小声问。
“世子爷的?”夏荷放下手上的毫笔,似笑非笑地道,“这话我倒是不明白了,姑娘是什么身份?我竟不知什么时候世子爷的东西也由你来管了?”
莲香的脸‘唰’的一下便红了,只到底不敢得罪她,蚊蚋般道:“是我说错话了,姐姐莫恼。”
“不敢当姑娘此话,姑娘是世子爷身边的红人,将来不定还能当半个主子,我不过一奴婢,当不起!”夏荷冷笑。
莲香低声又道了歉,涨红着一张脸低着头正要离开,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小丫头不满地道:“夏荷姐姐这是什么意思?莲香姐姐不过是多问一句。况且,平常世子爷的月钱一直是由莲香姐姐领的,这会子她……”
“啪!”重重的一下拍案声,将忿忿不平的小丫头之话给堵了回去。
夏荷冷冷望着唬得脸色微微发白的她,语气冰寒:“听你这般意思,你家莲香姐姐倒是劳苦功高,世子夫人竟是比不得了?改明儿是不是这夫人之位也要让给你们莲香姐姐了?!”
“姐姐恕罪,冬儿她并非这个意思,还请姐姐千万饶恕。”莲香脸都白了,额上甚至渗出了冷汗,只差没有当场向夏荷下跪求饶了。
“哟,夏荷姑娘好大的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主子呢!”妇人略带几分尖锐的声音从莲香身后不远传了过来,莲香回头一望,又急又怕,再见夏荷的脸上恼意又盛了几分,连忙快步上前,一把拉着那妇人的袖口求道,“娘,求求你了,少说两句吧!你这是想害得我万劫不复么?”
只有她知道自己能留在世子爷身边的原因,若是惹了世子夫人那边之人,不用夫人说什么,世子爷头一个便不会饶过她。
“你这没骨头的,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你怕什么?她是夫人身边的不假,可你可是大长公主给世子爷的通房,是她……你做什么?我月钱还没领呢!哎哎,你别拉我呀!你这死丫头……”莲香哪还敢让她再说,拼着力气死拉着她离开,恼得那妇人骂声不止。
在场众人有幸灾乐祸的,有同情的,有不屑的,却无一人敢出声说些什么。
对手人都走了,本想反击的夏荷顿时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让正迈进来的秋棠满脸不解:“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气得脸儿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