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恪宁回到了府里。进门看见郭氏那边的两个婆子在门房里面坐着,喝茶聊天大声说话,应该是在等楚月瑶。
钱安绮落了水,估计楚月瑶倒不好马上回来,少不得要在那边耽误一会儿,确定了钱安绮没事,说不定还要回答些问题,才能回府。
楚恪宁就不会再管那么多了,直接回到了自己这边。今天的事情其实很简单,钱安绮的所作所为在场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国公府那边不可能颠倒是非,硬把责任算到自己头上,所以明面上不会在因为这件事寻自己麻烦。
当然背地里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楚恪宁就不知道了。只是就算记仇,也会把仇记到永定侯府头上,永定侯府老太太当家,大太太拿事,那就让老太太和大太太去应对好了。
回来之后洗了洗,用了晚饭在自己的院里转悠了转悠。
天都黑了,楚月瑶还没有回来,郭氏的焦急可想而知。已经派了人去国公府门口等了半天了,如果还不出来,真的就只能进府去询问了。
好在这时候,楚月瑶终于出来了。一回到府里,没时间洗漱,郭氏已经追着过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弄得这么晚?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国公府门口打听了半天也打听不出来,你大姐午后就回来了的。”进屋劈头就问,郭氏先将楚月瑶上下打量了一下,似乎除了脸色不好有点累之外没什么,微微松了口气。
今天的事情闹得有点大,去的闺秀们是全都亲眼见了的,瞒是瞒不过去的,再说了作弄人的是钱安绮,楚月瑶自觉着自己是没参与的。
便将所有的事情说了:“所有人都走了,国公夫人只留下了我,问东问西的,我能说什么,只能说些大家都看见的事。”
郭氏紧皱眉头,不停的摇着头,道:“糊涂,那钱安绮真是糊涂至极!大庭广众的做出那些糊涂事情,就算是最后吃亏的是她自己,国公府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认了!你说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楚月瑶抿着嘴低头不说话。
郭氏看着她道:“你是不是也给出主意了?”
楚月瑶忙抬头道:“没有。女儿只是……之前去说服钱安绮请大姐去,因着她不愿意,所以说请去了作弄一下,”说着看见郭氏已经皱眉眼神冷冽看着自己,慌得忙大声道:“女儿的意思只是言语上捉弄一下,谁能想到她居然想出来这样幼稚的事情?那些虫子……就算女儿怎么样也决计想不出这样的法子啊。”
郭氏听了这话倒也是,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听着那什么虫子宴都觉着离奇,别说是女儿,就是京城其他闺阁小姐估计都想不出来,也只有钱安绮那种飞扬跋扈又是乡下地方来的人,才会想出来这种损主意。
在郭氏眼里,京城以外的地方,基本上都是乡下。
摇着头道:“推她去水里,这主意也是钱安绮自己想出来的?”
楚月瑶使劲点头:“是她!她倒是之前就说了,只是女儿以为她是负气说说而已,谁能想到她居然当真要做?何况……就算是要做,也须得做出失足的样子,她自己要离得远远的,让丫鬟或者谁去做,谁能想到她居然蠢得众目睽睽之下就去推!还把自己闪的掉水里……”
说到这里楚月瑶都摇头:“女儿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国公夫人最后问女儿的时候,脸上难看的简直都不忍目睹,女儿低着头一直都不敢看她。”
“真是蠢。”郭氏也点头,顿了顿又道:“就这样的还要进宫选秀呢,她那脾气进了宫怕是待不了一天就得死!国公爷和夫人只要不是太糊涂,就一定不要让这个蠢货女儿选上。”
说到这里出神想了半天,才对楚月瑶道:“你自己的事情我也不想说你,你……”
才说了一句,楚月瑶就用手绢捂住脸,低低的发出一种哭唧唧的声音。
郭氏烦躁,况且又有话和她说,只能伸手将她手绢拿下来,道:“行了行了,别一说你便如此,早知道今日,当初就该脑子清楚些!只说钱安绮糊涂蠢钝,你也强不到哪里去!”说着就来了气:“混账糊涂,你比她更甚!”
楚月瑶娇滴滴的长这么大,真是受不了这样的斥骂,真的哭了起来,低着头抽抽搭搭的:“女儿……只想一死……”
每次都是这样,郭氏真是想大骂一顿都没办法,又不能听着她哭,接下来还有话要说呢。只能怒道:“行了收声!听清楚我下面要说的话。”
楚月瑶抽搭着努力收声。
郭氏道:“上一次进宫表现还是可以的,跟皇后举荐了些人,也表示你无私心的,至于皇后怎么选……想来她也只是做做做样子而已。现如今选秀已经正式开始了,她也该忙起来了,正好这几天天气也凉了下来,该转季了。今天在国公府的事情也可以作为借口,今天晚上就吃药,对外只说受了风寒,休养一个月,把身子养好。”
楚月瑶一听有些紧张,放下手绢道:“母亲,那药……”
“药没问题,给别人先试过,没问题的。”
楚月瑶到底心里不安,咬着嘴唇不说话。
郭氏道:“休息一个月,什么都将养过来了。至于以后的事,也不用太担心,我寻得是个前朝出宫的老嬷嬷,以前在宫里就是专门服侍嫔妃头夜的,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所以没有问题。只要你自己不要心虚露马脚。”
说到这里郭氏伸手抓住了楚月瑶的手,捏着很重,楚月瑶吃痛的抬头看她。
郭氏听着她一字一字的道:“你自己心里要有数!不能在糊里糊涂下去了,这些天叫你好好想清楚,你可想了?今后如何处,该有数了?不要总把死、死的放在嘴边,你以为这事就你一个死了就算了?告诉你,要死全府都得陪着你死!府里头几百条人命,一个都活不了!你若是还不清醒,为娘都不知道你是聪明的还是糊涂的了!”
每说一句话,手必更加用力一些,到最后一个字说出来,楚月瑶已经痛的满眼都是泪,拼命的点头:“女儿知道了,知道了……”
郭氏盯了她一会儿,才松开了手。
楚月瑶两只手互相的揉着,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抬眼看郭氏。
“自己想清楚,这一个月的时间,天天想,时时想,一直到你自己觉着自己头脑清明的很了,非常清楚自己今后该怎么做了,然后找我,跟我说你打算怎么做。”郭氏看着她冷冷的道:“想不清楚就找我说,或者一个月之后仍旧没有跟我说什么,都没有好果子吃。”
楚月瑶不停的点着头,眼泪也不停的流着。
楚恪宁猜想的不错,钱安绮虽然是吃了大亏的,但国公府确实只能忍了,非但没有多说一个字,过了几天反倒是以大姑娘的名义,给那天去赴宴的姑娘们写了封信,大意就是赔礼道歉,姑娘们玩的太开心了所以开了些不合适的玩笑,让大家受惊了,等等的。随着信的还有些小礼物,或者款式别致的金银锞子,或者手绢绢帛什么的。
而钱安绮生辰的当天晚上,楚月瑶就‘病了’,病情还非常的严重,连夜便请了大夫,几天的延医用药,又说并不见好,反而愈发重了。后来将沈御医请来了,看了之后开了药,依然是卧床吃药。
“说是受了很重的风寒,这些天都是医药不断的。”香豆这会儿正跟楚恪宁说着,见姑娘手里拿着书看,好像没听自己的话,便凑近了一点,低声道:“奇怪的是,鸣香这段时间人影不见,就像是平白消失了一样。二姑娘那边的人都偷着称奇呢。”
楚恪宁将书放下了,看了看她一张好奇心旺盛的小脸,好笑的伸出手指头点了点她的额头:“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消失了,必然是服侍生病的二姑娘,不大出来而已。”又问道:“鸣香妈总不会消失了吧?”
香豆点头:“当然啊,鸣香妈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的,倒是晚上再也没捞着回家去住,天天日夜不分的守在姑娘房里呢。”
楚恪宁端着茶杯慢慢喝了一口,想了想道:“再没听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付妈妈说了好些,奴婢听着都没特别的,只昨天出了桩好笑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谁着急忙慌的出了岔子,居然一口气请了两个大夫过来。”
楚恪宁手一顿,抬眼看她:“两个大夫?”
香豆点头:“是啊,还都请到了内院,付妈妈手忙脚乱地不知道怎么办好,在院里骂了小丫鬟两句,就被鸣香妈出来把她又骂了几句。付妈妈昨儿晚上特别生气,愤愤的说了好半天。”
“哪两个大夫,你可曾问了?”楚恪宁连茶杯都放下了。
香豆道:“一位就是常来看病的刘大夫,另一个好像没请来过,付妈妈说鸣香妈叫那人是高大夫,其他的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