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裴正凌?那个传媒公司的老总?简直就是幸会啊!我们之间太有缘分了才会空难都遇在一起……”
眼前这个半果着身子,嗓门大到不必用喇叭的男人就是传说中的“求生大神”。
看着他的嘴巴不停的上下翻动,裴正凌就觉得头疼。
好不容易等到那个男鬼离开,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老天爷竟然又给他派来了一个新的唠叨鬼。
仔细瞧瞧他,浑身都是肌肉就不说了,可能是因为长期在户外的缘故,整个人都烤成了小麦色,好像是新鲜出炉的面包。五官俊朗,深邃立体,明显看得出来是个混血儿。中黄色的头发应该是染过,证据就是那个发根的纯黑色。
这人把他喊醒之后立刻开始自我介绍,说他叫陆克,曾祖父是个英国人,以前在海上当过海员,从小就给他绘制出了冒险的蓝图,于是这个人从10岁开始就参加童子军,之后便在野外求生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大学毕业之后,就选择了成为全职求生教练,在油管上据说是有100万粉丝,已经成功教授了将近10万人学习像是钻木取火这种基本求生技巧,过去几年内蝉联了国内外许多求生竞赛的金奖,据说还有授勋……从数据上来讲,还算是个牛人。
不过裴正凌一向不怎么关注这种事情。公司也没有打算要做求生类真人计时的影片需求,自然在看见他的第一眼时,脑子里想的是“野人”而不是“名人”。
“我是。”
看见对方伸出手,上面全部都是泥巴和搞不清楚是汗还是别的液体的湿润,裴正凌忍着心底泛起的恶心,握了上去。湿湿滑滑,还散发着奇怪的味道……这,对于一个有轻微洁癖的人来说,这真是半只脚走进地狱的感觉。
“我给你们公司发过好几次申请函,就是希望你们的专业团队能够协助我做一次荒岛余生的纪录片拍摄,但是一直都被拒绝,我好沮丧呢,我还在想你是不是一个傻子。哈哈哈。”他一边说,一边叉腰大笑。语气豪迈异常。“这天底下,难道还有哪家公司不想做求生类的纪录片吗?”
为什么每一家公司都说没有必要呢?明明求生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很重要的。不是说什么说走就走的旅行吗?连野外求生都不会,万一遇见了什么危险,岂不是说走就走的地狱行?
看来他的同行都不愿意在这个题材上投太多钱。
裴正凌得到了还算有用的信息。
“我们公司是做偶像为主题的电视剧,暂且不考虑纪录片或者野外真人秀……实在抱歉。”裴正凌生硬的解释完后,提到了正题。“请问陆克先生,大半夜的来找我老婆干什么?”
“原来她是你老婆。”陆克听完之后眼中闪现了一丝失望。“我还以为……”
“好了,你可以走了。”裴正凌说着又要坐下来。
所有人都觉得他怪的很,好好的房间不住,非要跑到这医生的屋子外头。只为那个鸠占鹊巢的汤小梅。
没错,他老婆霸占着这个房间不走了。还彻彻底底的跟他杠上了,说是什么永远都不会原谅他,回大陆就分手,就离婚。
他考问了罪魁祸首n遍,秦晴亲只能一头雾水的一遍遍解释说自己什么都没讲……
她没有说谎,只能说明秦晴亲确实没有搞懂汤小梅的怒点。
“我不能走,既然我不找她了,那我正好也要找你。”陆克大声的打了个喷嚏,鼻涕抹一下子溅到了裴正凌的脸上。
裴正凌感觉自己已经要昏倒了。
野外的脏乱差,尚且可以容忍。这种……
“对不起……我打这个喷嚏不是专门来给你的……”陆克憨笑一声,“我就是……那个……”
糟糕,我一紧张就说不清楚话……哎……如果人生像野外求生那么简单就好了……
话都说不清楚,还当什么纪录片的主持人?!
裴正凌已经在心里默默将他封杀了。
“没事,你走吧。”裴正凌在心里扫杀他,只想求得一片安宁。
“我还没说我来找你什么事,先听我……”
“滚。”裴正凌拼命的压着自己的邪火,终究还是只能用这个字来断绝对方的念想。“我让你滚,听不见?”
“听得见。”他一边赔笑一边往后退,慢慢的消失在了慢慢黑下来的夜里。
裴正凌深呼吸。
现在是野外。他们在落难。救援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要想过得像现在这样舒坦,这个男人的力量就是不可或缺的,即便自己真的已经无法容忍,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靠着门边,他双手抄起来,把左右手夹到了腋下,这是为了让自己待会儿再较为寒冷的天气中也能保持一种相对温暖的情况。
这个海岛不仅动不动就乱下雨,而且昼夜温差非常大。白天还是短袖短裤,横行,到了晚上就得把飞机上拿来的毯子以及他们行李中放着的别的东西,全部都盖在自己身上。只有这样才能御寒。
裴正凌当然也想过万全的准备,之前就费尽心机的跟着一帮男人划桨回去,可在打开行李箱才想起来,他一点儿厚衣服都没带。
甚至可以说是没带衣服。
因为他总想着自己到了目的地之后,随随便便就能买上一衣柜,实在没必要拖着行李箱。
这就是原因了。
当别人欢天喜地的找出了,不知为何会出现的羽绒服,庆幸自己可以度过一个温暖的晚上时,他只能默默的把盒子关起来,重新锁好。
现在,就只能靠一身正气来抵挡这海风袭来后,骤降的夜间温度了。
结局也不出所料。裴正凌开始疯狂地打喷嚏,声音之大,频率之勤,几乎半个营地的人都被他吵醒了。
当他们决定出来揍某人一顿的时候,就发现裴正凌在了门口。
气氛一下子变了。
“快点儿去找秦医生!”
“哪个秦医生?”
众人面面相觑,支支吾吾的说:
“咱怎么知道他是什么病……要不然,全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