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留在这里吧，好不好？”她的手抚上汤小梅的小圆脸，汤小梅这才发现她的手一点儿温度都没有，和搪瓷娃娃一样，凉悠悠的。“跟我待在一起，陪我一起待在这里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们受伤了。”

“我们？你是在说什么？”汤小梅开始觉得这位神仙姐姐有些可怕了。

她的温言细语和那毫无攻击力的气质让人有些不由自主地想要听从她的建议。

可仔细想想，这建议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你不懂。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真的。我永远都不会害你。我也没有害过她们。”

“我真的听不懂，对不起......”汤小梅吞咽口水，轻轻地将她凉凉的手拨开，向后退了好几步。

女人发现她的抗拒和后退，没有追来，只是站在原地，忧伤地望着汤小梅。

那眼神太过于绝望，以至于汤小梅都被感染上了悲伤的情绪。

“我努力了。我每一次都努力了。”她的眼里蒙上一层水雾，声音颤抖，“为什么，为什么我没办法阻止这一切，一次又一次，重复这样的事情。”

“对，对不起，神仙姐姐，我还是先回去了，如果有空，我再来找你好了。”汤小梅不断后退，而女人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

那种可怕的沉静，让人窒息。

“小梅！”

汤小梅回头，一望无际的白色之中传来一声裴正凌的呼喊。

“总裁？”

她认出了这声音，开始寻找出口。

这里没有门也没有窗，只有无休止的白色。

“小梅，你不应该走的。”那柔柔的声音在她身后低语，这让汤小梅越发焦急。

她想离开这里，她不要待在这里。

“小梅！醒醒！”

总裁在喊她。是他的声音。

“哥，不要妨碍我们啊！”

这是小叔子吗？

“裴正凌，你是要哭了吗？哎呀老天，我的手机呢！妈的，你这条死狗给我松嘴！谁有手机快帮我录一下——”

这么欠揍的声音......一定是盖承涛。

“呜哇哇哇哇......”

小原怎么又在哭啊。

“汪汪！！”

啊，丑狗也在啊。

汤小梅站在原地，听到来自外面的声音，忽然觉得安心不少。

“你真的要走吗？”

“要。”汤小梅点点头，却不敢回头看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人好熟悉。

就像是......就像是遇见了无数次一样。

“我知道了。”

如叹息般消逝，纯白的场景破碎，一道白光淹没了汤小梅。

她闭上眼睛，过了大概十几秒，感觉白光消失，再度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裴正凌。

他原本冷峻而平静的俊逸脸庞此刻除了慌乱，就是恐惧。他低垂着眼眸，内心焦灼。

他能知道所有人在看到汤小梅被退出手术室的那一刻心中的想法，却没人知道他在听到医生说“我们已经尽力了”的那一刻，心中那难以形容的崩溃。

拦住推车，看着她毫无生气的脸，裴正凌再也装不下淡然，大声地喊她的名字，不断重复着“醒醒”。

有人错愕，有人幸灾乐祸，有人为之动容，也有人只是来看热闹。

纷乱的现场，他听不见他想听到的声音。

他想听，她的心跳，她偷笑时的噗嗤，她做错事时的狡辩，她奇奇怪怪的想法，还有她喊他……

“总裁？”汤小梅虚弱地张开苍白的双唇，喊了裴正凌一声。

原本都快落泪的裴正凌猛然抬头，盯着“死而复生”的小妻子，竟然说不出半句话。

“这……”医生们都呆住了。

这不可能吧？她明明已经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为什么？

裴正凌愣了足足有五分钟，脸上的表情恢复往常。

裴正帆也回过神，伸手拍了拍哥哥的肩膀:“看来嫂子应该没……”

“庸医。”裴正凌转头对着弟弟说完，又环视现场的医生们，再说一遍，“一群庸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