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是我”
“乔乔是大佬最重要的人!”
黎晏的话还未说完, 系统忽地出声打断他的话, 它吐着舌头,对独光不怀好意的笑道:“乔乔这次是特地从老家赶来见大佬的,你一个外人还是别跟着搀和了。”
外人?
独光的眸仁一沉, 他见不得小狗这副贱兮兮的样子,这几年他忍让着小狗的屡次挑衅, 那是他看在小郁的面子上。小郁重情义,把跟在身边多年的小狗当家人, 可在他看来, 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样子,要是所有下人都像小狗这般毫无分寸,那还不乱了套了?所以他毫不客气的讥讽道:“你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品头论足的?”
‘下人’这两个字直接让系统炸毛了, 它扬着头, 指着独光的鼻子骂道:“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要不大佬可怜你, 你现在还是一个流氓混混。”
望着小狗这副趾高气昂, 瞧不起他的样子,独光的心中突然冒出一股杀意,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掐死他,但……
他闭上眼,垂在左右两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平复着内心不断翻滚的戾气。
黎晏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平日俩人小打小闹,他就当看个乐子, 可系统这话说的未免太过分,他冷冷的扫向系统,厉声道:“邢德苟,道歉!”
系统也闹起了小脾气,它倔强道:“凭什么,是他先说我是下人的,虽然我当初跟乔乔签了卖.身契,可那也是为了让她放心,独光算什么?他本来就是个混混,要不是你,剧……哼,反正你们都觉得我好欺负,我要离家出走。”说完,系统扭头跑了出去。
黎晏不悦的皱起眉,他是不是对系统太好了,导致现在连他的话也不听了?
站在一旁的独光倏地睁开眼,阴沉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小狗离开的背影,良久,才闷声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没用?”
闻言,黎晏眉宇皱的越发紧了起来,他走到独光的面前,平视着他的眼睛,道:“独光,每个人的出生都无法选择,就比如你。环境造就了一个人的眼界,你不必为它的话耿耿于怀,我从未因你是乞丐出生就瞧不起你,也没因为你为了生存去小偷小摸而轻视于你,我愿意留你在身边……”说到这儿,他忽地松开眉眼,笑道:“你不是外人,我也没拿你当外人,你见过有我对外人如你这般好吗?”
黎晏的一番话,就像是一团温暖的火光,瞬间驱散了他心里的阴霾,可小狗的话到底还是戳伤了他的自尊心。他望着眼前与他其高的少年,少年才十五岁,却初显君子风范,当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仿若多看一眼都会自惭形秽。
独光从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跟小郁的距离相差那么远,远到仿佛自己站在他的面前都是在玷污他。
他默默地垂下头,低声道:“我想先回去了。”
黎晏沉默了片刻,点头道:“那好,你先回去休息。”他抬手拍了拍独光的肩膀,安慰道:“小狗的话别放在心上,如果还是觉得心里不好受的话,等它回来我收拾它。”
独光没有吭声,他低着头走出‘俏红颜’,抬头望着人潮涌动的街道,心没来由的空荡荡,就好似那里、那里曾经住着一个人,却在他没经意间溜走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二楼窗口前的少年,只一眼,心顿时就被填满了,他茫然的看着少年脸上的微笑,心里好似明白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明白。
他茫茫然的走到街道上,不知道该去哪儿,家?那是小郁的家,就如小狗说的那般,如果不是小郁,他现在可能还在南城做着偷鸡摸狗的混混,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绫罗绸缎,抬手爱惜地抚摸着顺滑的布料,这一刻,仿若置身在梦中,一切都显得不可思议。
他勾起一丝苦笑,小狗说的没错,他就是穿上这身衣服,他骨子里还是个让人看不起的混混。尤其是他还没有半点自觉,把小郁对他的好当成理所当然。
小郁凭什么要对他好?这份好又能持续多久?现在的小郁是没有成亲,一旦他成亲了,小郁可能不会说什么,那他的妻子呢?
所以他的家在南城,在那个人人都填不饱肚子的贫民窟。
夜幕降临,贫民窟却显得分外的冷清和黑暗。
独光站在摇摇欲坠的屋子前,月光从夜幕中倾泻而下,依稀可见破旧的墙壁上满是苔藓和屋檐的蜘蛛网,一阵风吹过,蜘蛛网随着风在微微晃动,他走进小院,记忆里被木颐收拾干净整洁的地方长满了野草,显得分外荒凉。
记忆中,他整天不在家,偶尔在家的时候,小郁也不怎么在家,唯一的记忆就是那天晚上,他冷的受不了,厚着脸皮敲开了小郁的房门,那种安心和温暖,他这一辈都忘不掉。
曾经他无比羡慕渴望推开的房门,如今被风雨侵蚀的倒塌在地,他的心里莫名的染上了一丝伤感。他迫不及待的走进屋子,脚踩在地上,溅起一地的尘土,他怔怔地看着布满灰尘的床铺,这张床……
独光脱下了那身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外袍,卷起袖子走到井边找到一个丢弃的水桶,开始收拾起了屋子,他花了大半夜的时间,把屋子收拾干净,和着衣物躺在了床铺上,带着当初那种心满意足的感觉进入梦乡。
独光把老旧的屋子收拾出来,便在这边住了下来。白天他出去找事情做,晚上回到这里休息。
这天,他如往常那般穿过南北两城的界限,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作为常年在市井混迹的人,对危机比一般人都要敏感,他转身就想跑,却不料刚转身,一个冷硬的东西抵在他的腰间,从身后传来的血腥味似乎更加浓郁了几分,在这种危机时刻,他想到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小郁,如果他就这么死在这里,小郁会难过吗?经年后,小郁还会记得他吗?
让他迷茫了很久的答案这会儿在他的心中破土而出,他悲哀的发现,原来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那个风光霁月的少年已经住进了他的心里。
独光闭上眼,等待着最后的裁决。只是
“扶我离开这里,不然本……我杀了你!”
独光默不吭声的走了。
黎晏也没觉得意外,独光虽然出生贫寒,但他也有自尊心,这几年跟在自己身边做一个跑腿的,他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肯定还是失落的。
独光是那种用无赖的外表来包裹内心所有脆弱的人,越是在乎,他就越是容易受伤。如果是陌生人,系统那些话他听听也就算了,可被他当作朋友的系统说他只是外人,虽然俩人经常吵吵闹闹,可相处了五年,不是没有感情在里面的,所以系统的话无疑是在戳他的心窝。
黎晏不会干扰独光的决定,就是系统那没分没寸的嘴巴,让他很不高兴,他请了个教书先生,教教它做人的道理。系统想反抗,可独光都被它气跑了,它当时在气头上没觉得有什么,可这会儿人都走了,它就是有理,也变成了没理。
系统被先生教了两天,满脑子都是之乎者也,扭头看到小柱捧着面条吸溜,气不顺地跑到黎晏面前打报告:“大佬,小柱年纪也不小了,既然你请了先生,这份钱都花出去了,还不如让小柱跟着我一起学习,不然他每天游手好闲的,将来还有什么大出息?”
黎晏哪里明白系统的小心思,不过他不觉得小柱会在这里常住下去,独光因为自尊受到伤害选择离开他家,那么小柱这份责任,他也会一并带走的。
一个月后。
独光回来了。
脱去绫罗绸缎,换上粗布衫的他比以前看起来有精神,他手上提着很多礼物,每个人都有,就连跟他一向不对付的系统也有。
系统反射性地想嘲讽他两句,可黎晏一个眼光扫过来,它撇嘴接过独光递过来的礼物,道了句谢谢!
黎晏细细地打量着他,一个月不见,瘦了,也黑了,但精神却无比饱满,看来他对这样的生活很满意。这一个月黎晏没有特意去打听,他在独光身上留下了精神印记,只要独光有危险,他就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你还好吗?”
此时,屋内只剩下黎晏和独光。
独光在面对黎晏时,有些许的不自在。
如果他没察觉自己的心意,可能还会如从前那般跟他打趣谈笑,可当他意识到自己对眼前的少年有不一样的想法时,他就跟所有思春的男女一样,想把完美的一面都呈现给对方。
虽然他觉得这份感情注定是无望的,是禁忌的,是永远都说不出口的,甚至对方见过他最狼狈的样子,还清楚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他还是想把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
黎晏笑着点头,“你呢?”
温暖的笑容,让独光局促的手脚渐渐缓和下来,他不自觉地露出一个微笑,道:“我很好,我……我遇到了一个贵人,现在在他的手下做事。”
贵人?
黎晏一怔,下意识的扫了独光一眼,却惊讶的发现独光原本平淡无奇的灵魂竟然多了一层淡淡的红光,这……
这道红光代表的是一个人的气运,原先的独光就是个普通人,他的身上没有那份气运,不然也不会死的早,而红色的气运,预示着最近跟他接触的人身份不凡,且对他有一定的信任,不然他身上也不会多了这么一份红色气运。
红色气运……这么说吧,主角的气运一般是白色和金色的,反派的气运一般是黑色和……红色!
对面的人忽然皱起眉,独光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句话让他不高兴了,连忙道:“小郁,怎么了?”
黎晏沉思了好一会儿,才道:“既然你有贵人相助,那我便不多说什么。”说着,他取下拇指上的扳指,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注入一丝能量,复而递给他,道:“我们相识这么久,也没送过你什么东西,这个扳指我戴了不少年头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当成是我的心意送给你。”
只要是小郁送的,独光都不会嫌弃,尤其还是小郁贴身戴了好些年的,他更加喜欢了。
他按下内心的雀跃,接过扳指,小心的收入怀中,又从袖口掏出一枚发簪,腼腆道:“我知道你喜欢字画,不过你也知道我大字不识一个,而且那些名贵字画我暂时买不起,所以就选了这个。”
是一枚劣质的白玉发簪,市集上几文钱一个,可黎晏一拿到手中,就发现这温润顺滑的触感不一般,他不动声色的用拇指在玉簪上来回抚摸,拇指很快就抹去了渡在玉簪表面的粉质物体。
黎晏不知道是卖簪子的人走了眼还是独光慧眼识货,如果是慧眼识货,以独光的性格,应该会去掉玉簪上渡的这层物体,所以……这是独光运气好?
独光可不知道他精心找人渡在上面的东西一眼就被黎晏识破了,他这会儿正在沾沾自喜,小郁送他扳指,他送小郁发簪,这不就是互送定情信物么!
他暗自高兴了一会儿,又无比阴郁的掏出一枚发簪,相比较黎晏那个,这枚发簪的做工真真是粗糙无比,他敛去眸光里的阴郁,淡淡道:“这是我送给弟妹的见面礼,虽然不值几个银子,不过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弟妹?
等等!
黎晏诧异的望着独光,疑惑道:“哪个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