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赫连灵曦与赫连锦聿的心目之中，祖父虽然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了，但与老这个形容词也是万万沾不上边的，可如今看着那个略微佝偻的背影，二人都不由自主的真真切切的感知到了这一残酷的现实——祖父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

赫连灵曦细细的在脑袋中将前世的事情都过了一遍，想着祖父在这个时候的身体应当是没有出现什么异样，这才放下了心来，一声轻叹也随即说出了口：“这就好……”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赫连锦聿十分不解，歪着头便问道：“姐姐，你说好什么啊？”

“无事。”赫连灵曦自然不能将自己心中所想全都告诉这个年幼的弟弟，再让他也承受一份担忧了，当即也只是对着他笑了笑，示意他不用太担心，随即便快步上前，走至了赫连玉清身旁，甜甜地唤了声：“祖父，锦聿和曦儿来看您了。”

赫连灵曦的一声唤这才让赫连玉清回过神来，随即便展开了笑容，看着面前的一双儿女，十分疼爱的道：“你们两个这都是刚刚回来？去做什么了？”

时分依然不算是早了，斜阳淡淡的余晖打在头顶的树叶上，只漏下斑斑点点的光点，随着微微的风摇晃不定着。赫连灵曦担忧赫连玉清的身体，当即便挽住了赫连玉清的胳膊，笑道：“祖父别在这风口傻傻站着了，咱们进屋谈可好？”

“好，好，好。”赫连灵曦既然开了口，赫连玉清又岂有不应的道理，更何况……他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是再清楚不过的，是断不能再像今天一般了。

赫连锦聿见姐姐这样，也当即迎了上去，扶住了赫连玉清的另一只胳膊，笑道：“正巧今日先生夸我的文章写得好，也可以交给祖父您品评品评。”

听着孙儿这么争气的一番话，赫连玉清心头的惆怅也一扫而空了起来，当即便慈爱的笑了起来：“外人总是说我宠你们过于紧了些，可是啊，叫他们有了像你们这般的贴心又聪慧的孙子孙女，也得像我一般，捧在手心里好好供着呢。”

听出祖父话里的打趣，赫连灵曦也是掩藏不住自己眼角的笑意了，当即也假意嗔道：“祖父这嘴也是不饶人的，可是羞煞我和锦聿两个人了。”

“我可是真心实意的说的这句话呢。”赫连玉清向前坐到了主座上，看着已经端端正正依次的坐在下首椅子上了的赫连灵曦与赫连锦聿，由衷地说道：“当年，你们爸妈去了之时，我还担心怕自己一把老骨头，教养不了你们两个人。”

顿了顿，赫连玉清的神色也渐渐地流露出了一丝悲伤，语气也更加缓了下来：“不过，你们姐弟二人向来独立聪颖，许多事情一点就通，让我这个做祖父的省了不少力气，有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不中用了，根本没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祖父！”听到这里，赫连灵曦与赫连锦聿异口同声的急急开口打断了赫连玉清的话，赫连灵曦的语气中更是带了几分责备：“祖父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和锦聿之所以能有这一天，都是因得您管教得当。倘若不是您一直悉心教导我们，我们两人……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是啊。”听了赫连灵曦的话之后，赫连锦聿也开了口：“更何况在我和姐姐眼里，您还是依旧风采奕奕，哪有不中用一说？依孙儿看来，您的身体硬朗的很呢，肯定能抱到曾孙子！”

赫连锦聿这突如其来的曾孙子一说让赫连玉清不由得笑出了声，当即便佯装生气的说道：“你才多大，现在反倒考虑起曾孙子的事情了？”

听着自己祖父这么一番话，赫连锦聿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只是傻傻的看着姐姐与祖父无害的笑。

不过这么一来，刚才那种剑拔弩张的情势一下子就被打破了，这三个人的气氛也渐渐变得安静祥和了起来，待笑过了之后，赫连玉清也摆了摆手，说道：“刚才是我欠思量了，不提了，不提了。”

听着赫连玉清这么说，赫连灵曦紧张的一颗心才算是缓缓地放了下来，随即想到今日在茶坊的所见所闻，此时也开了口：“祖父，您可对小王爷云析之有所了解？”

一向不理外事的赫连灵曦竟开口问出这样的话，着实让赫连玉清也吃了一惊，忙问道：“怎么，曦儿，今日碰见那小王爷了？”

想到承马寺的碰壁与今日茶坊中云析之的无端刁难，赫连灵曦的脸色也不由得冷了几分，但是语气仍是淡淡的，回道：“碰见是碰见了，倒是没接触。不过听周围的其他文人雅士倒是对他颇有几分尊敬，所以想问问祖父，这小王爷是什么来头。”

听了赫连灵曦的话，赫连玉清也点了点头，随即也陷入了追忆之中：“这小王爷可是一个英明神勇的人物呢。因是先帝最小的儿子，所以先帝在世的时候格外宠着。这么宠着宠着，爵爷们就都以为这孩子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却没曾想，吵着闹着上了几次战场，倒是立了几次大功。”

“这个我知道！”赫连锦聿总算是能够插上话了，所以也忙对着一脸不解的赫连灵曦说道：“小王爷可是市井里人人称赞的少年将军，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百姓都称他为战神转世呢！”

真有这么奇？赫连灵曦思来想去，却怎么都没法将祖父于弟弟嘴中的云析之与自己所遇见的云析之对上号，当即便点了点头：“我倒是只知道他是先帝最宠爱的儿子，现在风头无两，其他的倒是都未曾听说。”

听自家孙女这意思，是对这小王爷云析之有些兴趣了，赫连玉清抚了抚胡子，便继续开口说道：“这小王爷可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着呢。曦儿，你知道他的师傅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