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别生气了,不值得啊。”柳如卿安慰还在伤神的婆婆。
“唉。”婆婆叹了口气,“上辈子我一定做了什么孽,上天这是要到这辈子惩罚我。”
“怎么会?你看,上天既然把你该有的东西拿走,就会拿同样的东西来与你交换,不然也许我们都不会相识呢。”柳如卿不知道怎么把上帝关一扇门就会开一扇窗告诉婆婆,只好这样解释道。
“是啊,今天你要不来,老婆子我可能就要交代在这儿喽。”婆婆语气带着点儿玩笑,但两人心里都明白,今天柳如卿如果没有及时赶到,丧心病狂的钱淼淼指不定真就把婆婆杀害了。
“婆婆给你讲个故事吧。”婆婆望着方才柳如卿点上的油灯跳跃的火苗,道。
柳如卿知道,婆婆总算要敞开心扉了,也许对她来说,把这些不好的过往说出来,心里就舒坦了,便点点头,道:“好。”
婆婆将故事娓娓道来,婆婆早年生活并不幸福,她原先的夫君家里有点小钱儿,但无奈是个酒鬼,婆婆一家是外地人,在蓉城定居下来已是不易,为了给她弟弟攒娶媳妇的钱,便把婆婆卖给了那个酒鬼,这人喝醉了对婆婆非打即骂,天天让婆婆出去给他打酒,这样,婆婆便认识了卖酒的钱忠,也就是她后来的老伴儿。
钱忠是个老实人,他得知了婆婆的遭遇很是同情,便每次都带一碗青梅酒给她喝,一来二去,两人熟络了起来,也互相倾心,那酒鬼因天天喝酒身体早被掏空,一个清晨,婆婆没有叫醒他,这才发现酒鬼早就凉了。
怕酒鬼家人打骂,婆婆隐瞒了这件事,以打酒的借口从那个狼窝逃了出来,与钱忠一路逃到柳城。
一年后两人有了一个女儿,也就是钱淼淼,婆婆自己没有家人疼爱,明白那种痛苦,所以对这个女儿娇纵的很,也就养成了她目中无人的习惯,婆婆和钱忠都是性格柔软的人,所以导致钱淼淼对家人也是骂骂咧咧的。
后来,婆婆老来得子,生了钱森,因为有了钱淼淼的例子,知道孩子从小不能惯着,便对他有些严格,说起来,这两个孩子最终走到这地步,婆婆和钱忠也是有一定责任的吧。
钱淼淼二十岁那年,乞巧节遇上了王公子,回来跟婆婆说,一定要嫁给他,婆婆当然不反对,不过一日去街上卖酒,见那王公子竟去了花楼,在门口就左拥右抱,还醉醺醺的,这种人岂是良人?怕钱淼淼过她往年过得苦日子,婆婆便把此时告诉了钱淼淼,谁知钱淼淼非但不信,还说是婆婆阻碍她的幸福,非要与家里脱离关系。
婆婆听了女儿的话,悲痛不已,但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第二日一早起来,发现家里除了她的卧室,每一间都像遭了贼一样,所有摆件都不见了,放银子的地方也空空如也。
婆婆与钱忠不敢置信,正待报官,谁知来了一伙人,撵他们走,手里拿的正是他们家的房契!
那伙人告诉她,她女儿已经把房子卖给他了,给婆婆一天时间搬离这里,两人瞬间苍老了十岁,他们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把所有东西都拿走了,他们的儿子也是,两人都已经年过半百了,现在可要他们怎么办!
一夜无眠,两人把剩下的一点东西收拾了,幸而家里的酒窖还有一些酒,两人叫了板车,把这些酒贱卖给酒楼酒馆,得了一点银子,这才没有冻死街头。
故事听到这儿,差不多也就结束了,婆婆叹了口气:“是我的错,我不该这样教养孩子,养成他们这种性格,所以有这种结局,我也没什么好伤心的,都是自己造的孽罢了。”
婆婆接着道:“我怕儿子也被我养成这种目中无人的性子,从小便严厉了些,所以他才与他姐姐亲近,这也是,我自己作的。”
柳如卿回味着方才的故事,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谁是谁非,又有谁能说得清呢,火苗跳动着,柳如卿见天色也已经晚了,便去厨房给婆婆熬了碗安神汤,让她喝下,对她说:“婆婆,安心休息,我派人在外面守着,以后不会在发生这种事了。”
婆婆道:“好,你要走了?”
柳如卿无奈的说:“我毕竟还是花仙楼的花魁,不回去是不合规矩的。不如这样,明日我来把婆婆接到天上,间去,掌柜的叶琳玥就自己在那儿住,你去了两人正好是个照应,而且我怕他两人不知何时再过来,不安全,我不放心。”
婆婆也知道,自己若执意住在这不走,对谁都不好,便点点头,“好,都听你的,快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柳如卿出来的时候,车夫已经在外面侯了很久了,道了声抱歉,车缓缓启程了。
夜已深,月微凉,柳如卿心事重重,不知作何感想。
直到回了花仙楼,柳如卿心思依旧很沉重,她知道,这件事定不会轻易就完了,日后还有更多麻烦等着她呢,“唉,怎么会有这种人呢?自己求而不得的亲情,他们却弃如敝履。”
“呦,感慨什么呢?”韩修明无声无息的从窗户里蹦进来。
柳如卿吓了一跳,拿起桌上的杯子扔了过去,“当这儿是你的清风明月阁呢,想来就来,想去便去的。”
韩修明笑嘻嘻的接住杯子,万万没想到柳如卿扔的是碗热茶,烫的直抽气:“我说你个狠毒的女人,我好歹也是翩翩俊公子一枚,你万一不小心把这茶扔到我的脸上,那怎么办?”
“噗,那你可就破相了。”柳如卿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个小品,笑着说道。
“破相?这词倒新鲜,不过确实是生动形象,可不就是破相了吗,这样柳城有多少姑娘伤心啊?”韩修明放下茶杯,自己熟门熟路的拿了手帕擦了手。
“今日来有何贵干啊,韩公子?”柳如卿明知故问道。
“切,你自己不清楚的很吗,你以为我想来啊?我堂堂阁主可是忙得很,若不是我家清一清二告诉我,今天你受了惊,需要安慰,我才不来听你冷嘲热讽呢!”韩修明一脸你真是不识好人心的模样。
“噗,你确定?那两人冰块一样,会说出柳姑娘受了惊吓,需要安慰这种话?你自己想想觉得可能吗?”柳如卿笑出了声。
“好吧,但我理解能力好啊,他们说你今天怎么怎么样了,我自己就能猜出来。”韩修明道。
柳如卿觉得好笑,顺着他的话称赞:“是是是,你厉害。”
“切,没意思。”韩修明噘着嘴道:“说正事,我觉得这两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这几天你注意着点,去哪儿都带着人,我再借你两个手下,把清十,清十一派过来,有危险也好保护你不是?”
柳如卿心里微暖,这韩修明看似大大咧咧,不谙世事,其实心思细腻,他也算自己在这架空的地方为数不多的好友了罢。不过也对,毕竟是一阁之主,没点本事也不会把清风明月阁开的这般好,便道了一声:“多谢。”
韩修明还有些不适应柳如卿这好态度,扭捏的说:“这有什么好谢的,小事一桩,小爷最不缺的就是人手,事儿也说完了,小爷我便先走了。”唉,有点不适应这种氛围。
“走吧你,还小爷,把你厉害坏了。”柳如卿笑着看着他熟练的开窗跳出去,无奈的摇了摇头。
该想个什么办法才好呢?柳如卿望着窗外朗朗明月,陷入沉思,好不容易有了家人,若是有人想把它破坏,她岂能轻饶!
虽然把婆婆接到了天上,人间,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说不定钱淼淼还会到天上,人间闹事,她不便露面,恐怕到时候事情更难解决,到时候叶琳玥一人应付不过来,可就不妙了,更何况天上,人间把青梅酒卖的价高,若是钱淼淼把此事与众人说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先不说天上,人间生意受影响,婆婆恐怕也受不了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为今之计,只有彻底将钱淼淼和钱森制服,或者把他们送出柳城才好,可总不能朗朗乾坤就平白无故把他们劫走,这在古代恐怕也是犯法的吧。
柳如卿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大脑已经不转了,昏昏沉沉的想不出个头绪来,明日问问不孝是不是条罪名,若是能把这两人送进牢房,也是不错的办法。
或者威逼利诱?让清风明月阁的人去恐吓他们?柳如卿觉得好笑,这清风明月阁就像个黑帮一样,威胁人的事都能干的了了,不知韩修明听到自己这想法会是什么表情,但钱淼淼和钱森看起来这么怂,应该会很怕才是,所以这计划可行。
柳如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只觉得自己在睡梦中也想着此事,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