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三年正月初一子时, 时任左仆射的陶?然府中突现凤凰。虽然凤凰现世时间不过短短十几秒, 但京城中亲眼见证此等奇景的百姓数不胜数。

当天天还没亮，陶?然是凤凰转世，当为皇后的传言就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

而大家口中的主角, 却是在烟花成功放出之后，回房间里闷头一睡, 直到午时才醒过来。

戚博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陶?然醒来的时候旁边的位置已经没有了温度。

陶?然慢悠悠地洗漱完, 一出房门, 就见到弟妹守在门口不知道等了多久，唇色都冻得发白了。

“这是怎么了？快去客厅暖暖。”陶?然连忙带着他们往客厅走去。

四个娃娃一大早就醒了，田达正在客厅陪他们玩。见到陶?然过来, 田达脸上也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陶小妹看屋内没外人后, 才小声问道：“大哥，昨晚那凤凰……？”

“那个啊。”陶?然早已想好说辞, “你们不用管也不要多说, 当没事发生就好。”

“这怎么能当没事发生呢！”陶禧然咋咋呼呼的道，“那可是凤凰哎！我昨晚都没见着。”说着，陶禧然搭耸了脑袋，一脸失望的模样。

陶?然轻笑一声，也没有接话。

烟花这种东西, 虽然在陶?然的眼里是个非常普通的娱乐物品，但是他知道，从今往后, 只要他和戚博翰在世一年，那烟花就不可能成为大众娱乐。

不过陶禧然也只是抱怨几句，然后就自己转移了话题，从角落拿出来一份今天的民生日报，一脸好奇道：“大哥大哥，这上面说的你要当皇后，是真的吗？”

“这个，不好说。”陶?然没有去看民生日报，因为上面刊登的那篇文章，还是他亲眼看着戚博翰写出来的。

这可是戚博翰第一次在民生日报上刊登文章，可惜这值得纪念的第一次，戚博翰用的是化名。

陶禧然没有在意陶?然的尬聊回复，继续兴致勃勃道：“大哥，要是以后你当了皇后，是不是得搬到皇宫里去住啊？”

“皇后当然要跟皇上一起住在皇宫里。”陶?然打太极道。

然而陶禧然直接无视陶?然话中的话，继续来一个直球攻击：“那以后我们想你的时候，不是不能去找你了？”

“都是些没边的事情，不说这个了。”陶?然不敢跟陶禧然说太多，就怕这傻小子被人套了话。

随后一连三天，戚博翰都没出现，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倒是京中要让陶?然当皇后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翁元基作为一开始就反对这件事的人，那天晚上也亲眼见证了凤凰降临，心中却十分笃定那是陶?然搞出来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神迹！

然而他却不能跟别人这么说，一来旁人不可能会相信，二来他没有实力跟戚博翰对抗了。

翁元基在入朝的时候，作为纯粹的戚博翰党，自然不会拉帮结派，营造自己的势力圈子。而现在他想找人跟自己一起对抗戚博翰，不好意思，他关系好的人都是戚博翰的人。

这就导致了翁元基对这一切的无能为力。

而翁元基无能为力，不代表其他人无能为力啊！

立男人为后？这像什么话！

虽然之前戚博翰的所作所为已经表明了他的决心，但是有些人不搞点事，就浑身皮痒！特别是那些没有被戚博翰收拾过，没见过戚博翰手段的世家。

比如说：青州慕容家。

慕容家自诩掌天下之教化，端从慕容温瑜身上就能看出他们家风一二分，那绝对是一个死板又固执的家族。

当凤凰的传说传到青州的时候，慕容家一群老顽固，和他们教出来的小顽固，一起炸了！

虽然是在过年期间，但是青徽书院的学生们纷纷返校，准备结伴上京□□，意图制止戚博翰立陶?然为后！

这消息一来一回，传到慕容温瑜耳中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十五了。

跟青徽学院抗议消息一同传回来的，还有宁安临海渠打捞出一尊石龟像，石龟口中还衔着锦书，锦书上也各种明示暗示要让陶?然当皇后的消息！

这接连出现的神迹，直接将陶?然民间的声望给推到了顶峰！

陶?然有些担忧地对戚博翰道：“博翰，这样会不会物极必反……”

“别担心，我有分寸。”戚博翰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爷，公子，慕容大人求见。”子期在门外说道。

陶?然和戚博翰对视一眼，便让子期把人带进来。

慕容温瑜今天竟然破天荒的不是以一丝不苟的模样出现，衣衫有些凌乱不说，脸上表情也十分慌张，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后，又急忙道：“陛下，陶大人，出事了！”

慕容温瑜将青徽学院的学子们打算上京□□的事情说完后，又继续道：“今日臣在外面听到不少风言风语，说陶大人乃天选之子，当为……帝！”

陶?然眉头一挑，转头看向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的戚博翰：“这事，不会是你干的吧？”

慕容温瑜闻言，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

“总要降降温，不能一直这么吵下去。”戚博翰一脸淡定的模样，让慕容温瑜觉得自己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那个太监。

感情他提心吊胆了大半天的事情，结果竟然是戚博翰自己弄出来的？！

陶?然看到慕容温瑜的表情变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连忙收敛了笑容，严肃道：“那流言的事情就让博翰去操作吧，你刚刚说的青徽书院，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慕容温瑜也是十分尴尬。慕容家绝无反叛之心是可以肯定的，但是正因为他们忠于瑞朝，才不能让戚博翰做出这么有悖人伦的事情来。

从慕容家人的角度来说，他们并没有错，甚至在他们自己眼中，他们就是一群冒死觐见的大忠臣！自我感动得不行。

慕容温瑜理解家人的做法，但不代表他不阻止啊！青州距离京城太远了，慕容家人根本不了解戚博翰是什么样的人。

戚博翰这种人，可以说是非常不听劝了，换到别人身上，那妥妥的就是个亲小人远贤臣的昏君。不过至少现在戚博翰还是非常理智的，他能分辨自己做这件事情能不能给瑞朝带来好的影响。

对于要立陶?然为后的事情，戚博翰可以说是登基以来，第一次展现出了他的昏君气质。只能说幸好这件事，对比皇帝让小人祸害朝政来说，对百姓坏的影响是相对较少的。

而且慕容温瑜作为少数知道戚博翰想要帝后同治的想法的人，这也是他这个小顽固会站到戚博翰这边的原因之一。

戚博翰真的不是各种意义上的明君，如果将来有陶?然能牵制住他的话，那瑞朝应该不会陷入所有人都在担忧戚博翰哪天要黑化的未来。

这一点，就连戚博翰和陶?然本人，都没能看清。

这是慕容温瑜长这么大第一次跟家人有了意见上的分歧，同样是慕容家教出来的小顽固，慕容温瑜知道自己劝不动家人，那就只能让戚博翰来将青徽书院那群学生给解决掉了。

慕容温瑜说完自己知道的情报，就安静如鸡地坐在角落等待戚博翰和陶?然的决策了。

戚博翰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慕容温瑜一眼，又突然来了一句题外话：“慕容家能出一个慕容爱卿，真的是上天庇佑啊。”

陶?然听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但慕容温瑜一听却是瞬间冷汗湿透了后背。

青徽书院矗立南方多年，培养出的学子千千万万，朝中不知有多少官员出身青徽书院。而慕容家每一代又有一名稳坐礼部尚书高位的人，这样一个不显山漏水的世家，底蕴可比在京城蹦?的那几个世家要深厚得多。

而这种世家，又何尝不是帝王的眼中钉？

戚博翰这话，明显是对慕容家动了杀心了！

陶?然看不见屋内的刀光剑影，思索了一会儿，才道：“既然他们想要□□，那就让他们游去。我们行知中学的学生平时在学校里也没什么活动，不如去跟他们会一会。”

陶?然这话一出，慕容温瑜眼睛一亮。这是直接将原本的政治事件，直接拉低到了两大书院学生之间的斗嘴层次了。不愧是能够制衡戚博翰的人，果然需要他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呢！

慕容温瑜作为礼部尚书，这场斗嘴，啊不对，是□□，自然交给他来组织了。

翌日，陶?然当为帝的言论在经过一天的发酵之后，整个京城中已经无人不晓。甚至也病毒式地往周边城镇传播开来。

今天这个早朝，所有人都是屏息凝神，生怕戚博翰一个怒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

而那些陶?然的政敌们，更是在心中幸灾乐祸。

自古以来帝王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觊觎这个位子，就算只是民间传言，那也是可以一言不合就杀头的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