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将手里的稻草给切碎了, 倒入一旁的木盆里泡着。在等待期间,又迅速的当一些晒好的纸揭掉放好。
曹文很穷, 也雇不起人帮忙做工,一切活只能自己做, 做出来的纸拿到金陵去卖掉, 只能够自己生活。
曹家祖籍在宣城泾县,靠做宣纸发家。只是曹文家不知道多少代前就迁来了苏州,早就跟主家那边没了联系。
他自幼丧母, 前几年的时候送走了老父亲, 如今一个人靠着一手做纸的工艺活着。
虽然说不愁吃喝, 但是也没有多少余钱。
二十多岁还是单身汉子, 在乡下也是令人侧目的一个。
不是他不想说亲, 村里的亲戚就有给他说过。只是前几年父亲去世要守孝, 耽误三年。后来出孝后, 因为给父亲治病,家道衰落, 就是女方要求太高,他付不起彩礼, 导致一直就这么单着。
时间一久他也就习惯了这样一个人独自生活。
“阿文,你在家吗?”有人拍了拍曹文家的大门。
说是大门其实就是一块篱笆门,旁边是用矮矮的泥土搭了个围墙, 伸头就能看见院子里。
不过曹文刚才将纸搬进屋, 所以才没看见他。
曹文将做好的纸放起来, 才出了屋子走过去开门。
他家在村西最靠近河边的地方, 这里只有一两户人家,平日里很少有人上门来找他。
打开门后发现是里正,曹文忙请他进来。
“叔,有什么事打发个人叫我就是?你怎么亲自跑过来了?”
村长拍了拍曹文的肩膀,“好小子,这是有大好事来找你。”说着将他身后的人请进门给曹文介绍,“这是王大人,王大人可是连县尊大人都招待过的人,这次来咱们太仓就是想网罗一些做纸的手艺人,你不是有一手好活吗?有人在县里推荐了你,这不王大人就找来了。”
“县里?”
那位王大人提醒,“是一家书铺的掌柜。”
曹文当即知道是谁了,应该是平日里搜他指的那家书铺子。
“不知道这位大人过来找小民是有何事?”
“我是打算请你去帮忙做纸。”
“做纸?”曹文有些糊涂了,太仓会做纸的人不少,怎么来请他?难道是要背井离乡?
想到这里,曹文当即摇头,“小民没打算离开家乡。”
如今他做的纸虽然说收入不高,但是也能养活自己了,真没必要背井离乡。
王大人笑着说,“放心,我打算在太仓开一家纸厂,希望曹小哥到时候能够指点一下工艺,每个月只需要去十天就行了。”
曹文有些犹豫,在王大人报了一个报酬后,他当即答应。
若真能有那么多钱,在存上一年就可以娶个媳妇回家了。
曹文恨不得立马就上工,结果王大人却道:“这个不急,工厂才选好址,等开工后才请曹小哥过来。”
如同曹文这样的拥有一手造纸手艺,只能单打独斗的人有很多,许多人被邀请当场同意,也有一些人迟疑后表示要想一想。
还有一些人听都不听,当场拒绝。
这些人无一不知道,想请他们去指点,不过是想要他们的手上祖传的造纸方子,有些人无所谓自然同意了,毕竟方子是大众的,这是添加的材料不同而已。有些人死守着那点手艺固执的拒绝。
这一点早就有人想到,愿意来得自然给予很好的待遇,不愿意来的也不勉强。
等工厂开起来,有了更便宜更高档的纸,造纸业就会送到冲击,那些小作坊死守着自己手艺的人自然会被历史的浪潮吞没。
造纸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其他各行各业都有人携带着大笔钱财强势进入。
但这只是在小部分范围内掀起了浪花,很快又平静下来,在未来这一条条鲶鱼颠覆了传统行业,创新派跟着改革,死守派苟延残喘。
就如同千百来年一样,纸的出现颠覆了木简,印刷术出现,令书籍不再是仅有的几个家族掌控。
黄钦进入庄子后,如鱼得水过得非常潇洒。
参加过几次小组,帮助庄子改造了一些传统器械后,他算是有了一些心得。
不过仍然对自己的飞天梦想念念不忘,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做那种无中生有的飞行器,而是从现有的可以飞行的东西着手。
先是有纸鸢后是孔明灯,经过几次实验,他发现孔明灯更能够接近飞天梦想。
便想着建造一个大的孔明灯,将他带上天。
迅速的写了报告传上去后,没两天就得到了批复,可以允许他制作孔明灯,但是在确定安全性以前不准人上去,只能用动物来做实验。
不能拿人来做实验,已经是研究所的惯例,黄钦虽然想飞天,但也不是不知好歹。
拿到实验资金后,就迅速的招了一批人手开始做。
最开始作出的孔明灯是木质的,原料是用煤炭,接连几次都失败了,不是张飞没多久孔明灯就被烧了,要不就是根本带不动一只成人重量的猪。
后来发现煤炭的温度烧不起来,后来改造成猛火油柜,那种能喷的高高的火,果然将孔明灯带了起来。
但是喷出来的火使得孔明灯烧了,又花了半年的时间改造猛火柜,可以调整火焰大小。
这一日黄钦咬着大饼,路过庄子的河边,就见几个顽童正趴在羊皮筏上踩水,他当场有了灵感,跑回了自己的实验场地。
“将木头改成羊皮再试一试。”
又花了十来天时间,搜罗了大量的羊皮,缝制起来,做成了灯笼状。
试验了几次,不是里面的线断了,就是缝隙太大,飞到一半就会落下来。
经过两个月的调整,终于立秋来临的时候,孔明灯飞了起来,等飞到只有一丁点大的时候,众人就拉着绳子将孔明灯拽了回来,里面被困住的猪瑟瑟发抖,但是无妨,它还活着!
一大群人经过大半年的试验在成功来临的这一刻,终于欢呼起来!
“我们成功了!”
敏宁也收到了这个消息,对于庄子里的实验,她并不是一一都知道,在得知庄子里竟然有人将热气球弄出来后,她也很惊讶。
这可是要比西方早上八十年。
“派人准备好马车,明日我过去看看。”敏宁当即下令。
第二日,敏宁一个人前往郊外的庄子,庄子外面最平坦的地方已经围了不少人。
当她的马车行驶过去的时候,这些人纷纷让开了一条道。
敏宁从马车上下来,才看清地上大片大片的羊皮。
看到羊皮时,敏宁皱了皱眉,用羊皮来做热气球,这条件也太简陋了。
刚看见敏宁过来时,林源就拉着一个年轻人的手过来。
“主子,这一位就是制作出能带人飞孔明灯的黄钦。”
黄钦当场拜了拜,在这个庄子里呆了也有不少时间了,当然知道能有这个庄子全都是这位贝勒侧福晋的支持。
这一位一点也不歧视匠人,在整个庄子里,匠人就如同平常人一样生活,对于很多人来说这里就是世外桃源。
敏宁露出了笑容,“你做的很好,不过要注意安全,人上去试验过了吗?”
“回贵人的话,昨日我已经上去试验过了,没有敢飞高,不过还是还是能看清远方的京城。”
“那好,我只有一点要求,就是要注意安全。”
很快,竹筐里的火被烧了起来,几个人将羊皮口放在竹框上方,羊皮就如同被充了气一样,慢慢鼓起来。
立在了竹筐上空,烛光被羊皮球慢慢带动起来往天上飘,不过很快又被地上的绳子拉住。
周边的庄子里过来看稀奇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然后就看见黄钦快速的爬入竹筐中,然后调整了一下里面的喷火器,那火焰喷得更高,原本拽住绳子的人都快被带了起来。
拿着一只红色棋子挥了挥,拽住绳子的人松了手,很快羊皮球带着竹筐,向天空飞了起来。
一旁原本缠绕在柱子上的绳子飞快的被带动起来,跟随着竹框一起飞上了天。
热气球越飞越高,不过有绳子牵着,就好像纸鸢一样,只能够往上飞却始终没有离开众人的视线。
等绳子已经绕完,绷得紧直后,那羊皮球就停在半空中。
下方的人欢呼一声,不停的有人大喊,“真的飞起来了!”
“我们成功了!”
敏宁也带着笑容,这一刻她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确实为这个时代带来了变化。
其实不仅庄子里的人看见,他们这边能看见热气球,京城、畅春园都有人看见。
不少人惊疑不定,连在刚回京还在畅春园的皇帝都是一脸惊色。
“上方是何物?”
梁九功仔细辨认了,半疑惑道:“回万岁爷,看着有些像孔明灯。”
“去将朕的千里镜取来!”
皇帝站在园子里,手拿着千里镜朝着上空看上去,这一看才发现那大型孔明灯下里面竟然还坐着一个人。
他大为吃惊,当场下令,“派九门提督前去将此人带来。”
“喳!”
过了一会儿,上方红色的旗子又挥了挥,在蓝天白云中间非常显眼,下班过来十几个人,一起抓着绳子往下拽,后面有人迅速将绳子卷起来。
大约二十来分钟,羊皮球就被拽了下来。
黄钦抖着身子从竹筐里跳下来,一边瑟瑟发抖,一边脸色发白,嘴唇乌青,“冷冷冷,上面好冷,难怪古人说天宫不是凡人能上的,大概在半路上就被冻死了。”
其余的人见他还能开玩笑,顿时笑了起来,“那你在天上看到了天宫没有?”
黄钦也跟着笑了下,“大概我没那个机缘,神仙将天宫都遮掩住了!”
一旁有人赶紧给他披上衣服,端来姜汤给他灌下。
敏宁在一旁忙让人检查羊皮球,发现有几处脱线的地方,身上都冒出了一身冷汗,这个时代果然有疯狂的人,这线要是炸开,这位叫做黄钦的男子可是回不来了。
这简直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你们看那是什么?”有人指着远方,突然惊叫出声。
敏宁也跟着看过去,就见庄子的前方,掀起一大片灰尘,地面有些颤抖。
“是马的脚步声!怎么来了那么多匹马?”林源有些惊讶。
敏宁心神一动,显然刚才的热气球被人发现了,这是派人过来查探?还是来抓人?
敏宁小声的跟林源说了一句,林源忙点了点头,迅速的离开。
等一群骑着马的军队将一伙人包围起来后,一个穿着官服的官差出现。
“来人,将地上的东西全都抬走。”
然后又看着庄子里的人说,“刚才是谁在天上飞?”
黄钦站了出来,“是我!”
那官差摸了摸自己得一撇胡子,一招手,“来人将此人给我拿下!”
“慢着!”
敏宁从人群中走出来,“你们是何人,为何过来拿人?”
那官差却傲慢道,“本官乃巡捕五营的千总,你又是何人,真敢阻挠本官办差?”
敏宁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那官差脸色大变,上前拜道:“不知道贵人是?”
敏宁将玉佩收起来,说,“我的禛贝勒府的家眷。不知道大人为何无缘无故将我这手下抓起来?”
那官差一听只是一个皇子的家眷,当即就轻松了起来,回道:“本官是奉皇命而来,还请这位贵人莫要阻拦。”
敏宁当即说,“我既然是这人的主家,既然要抓到也应该是我,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你将我一起带去就是。”
官差有些头疼,最后还是伸手,“那这位贵人就请吧!”
敏宁上了马车,被带往了畅春园。
而另一边林源直接奔到贝勒府,将这件事报了上去。很快,贝勒府又出了一个人去找四爷。
不巧的是四爷也去了畅春园,只留下外面一群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万岁爷,步兵营已经查探清楚,此事是禛贝勒府上一位侧福晋庄子里的人所为。”
京城里同样看到热气球的人不少,几位皇子但是抛下差事,到皇帝面前刷存在感。
四爷同样也在,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次竟然跟安佳氏有关。
皇帝看了四儿子一眼,然后问他,“胤禛,这事你可否知情?”其实在步兵营来报之前,庄子里就有人快马加鞭将事情的详情告知了皇帝。
皇帝这才想起,在前几个月前就有人来报,庄子里有人在做能带人飞天的大型孔明灯。
只是一直失败,皇帝也就把这件事忘了,还觉得这人颇为异想天开,没想到今日还真成功了!
四爷恭敬的回答,“回汗阿玛的话,此事儿子不知。”四爷之前伴驾一只在塞外,才回来没几天,当然不知道安佳氏在搞什么鬼。
一旁的三皇子突然开口,“汗阿玛,您可能不知道四弟这位侧福晋有多么不得了,手下能人辈出,别说能制作出会飞天的球,还能制作出能在海上行驶的铁船。”
“铁船能在海上行驶?莫非不怕沉?”一旁的九阿哥突然惊讶道。
三皇子接口道,“小九弟,你这就不知道了吧,那铁船不仅能在海上跑,还跑的比一般的船还要快,也不会畏惧风浪和海盗。上次我和八弟……”
旁边的八皇子当即咳了一声,老三这才发现自己说秃噜了嘴,忙住了口。
坐在上首的皇帝饶有兴致的问,“上回你和老八做了什么?”
三皇子老实的说出口,“我和八弟不是没有跟随皇阿玛去塞外吗?结果就被老四家那位小弟妹的手下激的打了个赌。要是铁船能够在海上跑,我和八弟就得花一倍的价格买下,若是不能跑,小弟妹那手下就赔偿我们十倍银子。”
也是他们只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哪里能想到铁船真的能跑?跑了一趟日本,结果木船遇到风雨触礁了两艘,铁船啥事都没有。
愿赌服输,他和老八花了一倍的银子将铁船买了下来,不仅买了下来,还又下了几艘铁船订单。
跑了一趟日本,虽然失去了两艘船,但是赚到的却更多,足够将损失补回来。
皇帝只知道老三跟老八合伙组团去了日本,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个内情。
铁船竟然能在海上跑,且不惧风浪,皇帝立即想到了漕运。
这些年为何一直修河工,还不就是因为河道已经承受不住和漕运,几百年来淤泥太多,才导致不停有河道河水泛滥。
之所以漕运没有换成海运,就是因为海上风浪不断,运粮食的船只极容易淹没在海里。
要是将漕运改成海运,那河道就可以多开出几条支流来,可以将几十万顷旱田改造成水田。
那每年得多收到多少石粮食?得改造多少盐碱地?
这样一想,皇帝就决定派人去将铁船一事查清楚,这可是举世的政绩。
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老四,皇帝有种自己儿子竟然比不上一个女人的想法。
前几年老四刚入工部的时候,去修河工,可是被当地的官员摆了一道,遇到漰堤差点回不来。可这回他后院一个侧福晋,没有直面应对,直接釜底抽薪,挖了漕运的根。只要罢了漕运,那漕运的官员自然是没用。
四爷有些委屈,他这一年来长时间跟随汗阿玛天南地北的巡视,不在京城里,哪里知道安佳氏在做些什么?更何况前两年老爷子不是说了让他不要阻碍安佳氏吗?
敏宁被带进了畅春园,在一座殿外面等候。
里面几位皇子还在说的热闹,一句又一句的挤兑老四,当然也不排除羡慕老四家里有个能生财的金娃娃。
女财神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四爷一脸寒冰,对于几个兄弟的挤兑全都充耳不闻。
上面的皇帝一脸平静,看着下方儿子们争吵。
“万岁爷,那位制作了孔明灯的黄钦被带来了,还有那孔明灯也一起被置放在后园子里。”说到这里,梁九功顿了顿,又道:“禛贝勒府上的安侧福晋也一块被带过来了。”
四爷眼神一凝,当即看向了皇帝,心中却盛满了担忧,安佳氏不在府上怎么跑了过去?
皇帝这才出声,问梁九功,“安佳氏也在场?”
梁九功回答,“是的,步兵营前去拿人的时候,安侧福晋也在场,还说自己是黄钦的主家,愿意一同前来请罪。”
皇帝看向四子,“老四,你这侧福晋还挺有担当,堪比男儿!”
四爷听出皇帝语气中并没有怒气,随即回道:“回汗阿玛的话,儿臣只知道安佳氏对待手下很好,待遇给的也高,所以那些匠人才会努力的研究出打谷机、稻谷脱壳机!”四爷这是在提醒皇帝那家庄子的贡献。
皇帝哪能不知道,对于那家庄子能研究出什么来他也抱着期待,听暗线来报,说里面聚集了大量的农人,正在研究出一种更高产的稻米种子,可以将产量翻上一番。
如今正大量种植,收集足够多的种子。
皇帝自然很期待,这事不需要朝廷花钱来办,又对大清有好处,对于对方将种子销售到民间赚钱,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说了那个工厂的一些模式,他也知道没有钱哪能够研究,只有将发明转化成产品卖出钱来,才有钱支持研究。
那一年上百万两银子跟流水一样的研究经费,就算是朝廷也支撑不了,偏偏一家私人庄子跟不要钱似的往里砸,研究出来的东西还不利于百姓,皇帝自然乐得见到。
其实一听那孔明灯是庄子上研究出来的,皇帝情绪就平淡了下来,别说是上天,没看人家都能下海了吗?
“行了,既然安佳氏也来了,那就叫上一起去后园看看。”
敏宁被请了出来,没有直接进殿,而是往一旁的小园子去。
也许她就看见一个直挺消瘦的背影,敏宁大吃一惊,随后迅速的福了下身子,“爷!”
四爷转过头来看她,因为在塞外吹了几个月的风,他的脸显得有些粗糙,和敏宁白嫩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还不过来!”四爷朝她伸手。
敏宁回头看了看,之前带路的太监早就离开了。
她当即上前握住了四爷的手,开心的问,“爷,你怎么也过来了?”
四爷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弄出那么大的动静,爷还能看不到?”
敏宁缩了缩脖子说,“我也没想到,只是听庄子上的人说将热气球研究出来了,所以就跑去看了看。没想到飞的那么高,连万岁爷都能看到。”
实际上敏宁的那个庄子距离京城有一段距离,在京城的东北方,但畅春园同样在郊外,没有城墙阻拦自然更容易看见。
“走吧!”四爷拉着她往前走。
敏宁跟上他的脚步,边走边问,“爷,我们这是去哪?我还要向皇上请罪,这事可不能怪在黄钦身上。”在这个时代就是麻烦,做一点实验都容易招来别人的窥视,早知道就趁着皇帝不在京的时候再做。
“放心,汗阿玛将人拿来,只是让他再做一遍,不会多为难他!”
敏宁却脸色大变,“不好,那热气球有些地方脱线,无法再承受下一次飞行。”
四爷听了,当即一凝,他可是知道那热气球是点了火的,若是着了火从天上落下来,那畅春园还不得被烧了。
一想到这一点,两人连忙往后园子跑。
刚跑到后园的时候,皇帝正让黄钦再飞一次,而四爷连忙带着敏宁跪到皇帝面前。
“汗阿玛,此物太危险,还是选个空旷的地方再飞。且秋日天干物燥,若是火星落在地上,极容易引起大火,旁的倒是无妨,但要是波及到园子……”
四爷的话未说尽,但皇帝显然明白他的意思。
自小太皇太后就教导他,作为皇帝不得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行。
皇帝的眼神从四儿子的脸上划过,又扫向了他身边的女人。
这还是他头一次看见四儿子这位大名鼎鼎的安侧福晋,果然是个容貌出色的。
只是出色的不仅是容貌,还有她那颗脑袋。
对于她那一出又一出的生意经,皇帝可是闻名许久。
“那就再另选个日子看吧!来人,将人和东西送还回去!”
敏宁跪着朝皇帝叩谢。
“行了,你们俩起喀吧!”
说着皇帝朝一旁的亭子走去,几位皇子跟着走了过去。
四爷也将敏宁拉了起来,带着她一同去。
皇帝在亭子中间的木凳上坐下,其他几位皇子分两旁站立。
一旁立刻有宫女在桌上铺上了点心跟茶。
皇帝端着茶碗喝了一口,才徐徐的问两人。
“老四家的,你那些工匠研究去打谷机朕倒是能理解,但是做这个能带人飞的孔明灯又有何用?”
敏宁这次知道在考验她,便福了福身回答,“回万岁爷的话,这热气球作用大着呢。”
“为何叫热气球?”皇帝顿时就知道老四家又给新鲜的东西起怪名了。还是如同以前一样,起名的能力不行。
“那是因为我们生活在空气当中,热气球里的气经过加热后,就比球外面的气要轻,就会如同船一样漂浮起来。”
气之一说皇帝自然懂,就连西洋格物里的气压他都懂,这回敏宁这么一说,皇帝自然明白了孔明灯会飞的原理。
皇帝点了点头,“你继续说。”
敏宁回答:“西洋那边还有一物叫做千里镜……”敏宁原本还想大谈特谈千里镜的好处。
没想到皇帝直接打断,“这个朕知道,前几年杭州一个西洋人就曾给朕敬献过几支千里镜。不过能眼观远处之物而已。”
敏宁没想到皇帝早就知道望远镜了,后来她又想到宫里开始制作玻璃,目测应该是皇帝见识到望远镜的妙用。
她努力想了想以前在小说里看过的内容,继续道:“这热气球能够带人飞天,只要拿着千里镜,就可以真正做到眼观千里。战时要是有了热气球跟千里镜,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脱人眼。万岁爷,要是这两样东西找出来几年,那葛尔丹的叛乱……”
早就平了。
皇帝在心里接了一句。
随后他又问,“这一点好处朕知道,只是朕很好奇,听说你那庄子不能够转化成产品的发明都是无用的,这个东西你要怎么拿来赚钱?”
敏宁小心的问他,“万岁爷,这个是战时装备,您同意我拿来赚钱?”她还以为这个肯定会被皇帝拿走。
皇帝抬了抬下巴,“你先说说看。”
敏宁想了想,“这个绳子放开后可以拿来飞行,从北京到江南不出一日时间就能到达。”
“还可以拿来运货,有些重的东西,放在热气球上,再拿着绳子将热气球拴在马车上。就如同在水上拉货一样非常轻松。”好像有本小说是这样写的。
“还可以用来表演,比如出售票,让人坐上去尝试一下飞天的感觉。”这是现代的热气球经营模式。
皇帝点了点头,“既然你都有了想法,那就做做看!不过税打算怎么交?”
老四家每年交的税可从来没少过,这一点他是知道的。京城至少有一小半的商业税都是老四家那几个工厂贡献。
对于这种老老实实交税的人,自然得圣意。
“万岁爷,这税按照其他一样交,门票内一成作为税收,另外两成作为爱心基金经费,余下的才归到工厂。”她没说的是归为工厂的七成,有一成是给黄钦的提成。
“这爱心基金经费又是何物?”对于税费这个已经算是很高了,皇帝自然没有意见。不过又听到一个新鲜的名词,觉得有些意思便问。
旁边的四爷插嘴,“汗阿玛,这个爱心基金经费儿子知道。”
皇帝看向了四儿子,“哦,那你说说看。”
四爷当即回道:“这个爱心基金,里面的钱都是来建孤儿院和养老院,这两样里面会收留一些被弃养的孤儿和老人。且这个基金,每年还会向其他养济院捐献衣粮。”
皇帝称赞道,“不错,这是大大的善举,难怪这两年京城的乞儿少了许多。”
“回汗阿玛的话,这爱心基金并不仅仅只在京城建孤儿院和养老院,如今已经辐射到保定,还接收其他商人的捐献,每一笔出处都有据可查。还会不定时派人前去查账,使用的账目简单明了,一出一进都可对的上。”随后他向皇帝一拜,才说了自己的目的。
“儿子认为,户部应该引进这种新的记账方法,彻查以往的旧账。”
皇帝自然知道户部的账不经查,老四的心是好的,但此事牵涉太大,还得徐徐图之。
“这引进新的记账方法是好的,这事就交给胤禛你来办,不过查清旧账一事,牵扯的账目太多,还是先缓一缓。”
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就得到了一个户部的实差,令旁边的一群皇子羡慕嫉妒恨。
“汗阿玛,儿子觉得也能够胜任此事!”三皇子当即走出来毛遂自荐。
皇帝罢了罢手,“你不是在修书吗?还是尽快将书修出来吧。”
其他人见老三碰了个软钉子,当即想要跨出去的脚收了回去。
皇帝看了一眼,几个儿子又说,“既然民间都开始自办养济院,那么朝廷也不能落后,从朕的私库中出一万两银子,捐给这爱心基金,务必要用在该用的人身上。”
其他几位皇子相继看了一眼,跪下高呼“汗阿玛仁慈。”
敏宁被四爷拽了一把,也稀里糊涂的跟着跪下。
“行了,不用再给朕说这些好听话,都起来吧!”
一群人呼啦啦的起身。
皇帝又问向敏宁,“安佳氏,你那庄子里出来发明出来的深耕犁还有打谷机,对我大清都有贡献,你有什么想要的赏赐?说出来,朕必定会允许你!”
敏宁当场在心里说,我想要一块免死金牌,但绝对不可能。历史上,拥有免死金牌的人才是死的最快的。
按下这个心思,敏宁小心回答,“回万岁爷的话,奴婢并没有什么想要的。”
皇帝却笑着说,“无妨你说出来,只要你说出来,朕就答应。”
敏宁的心怦怦直跳,觉得好像行走在死亡的边缘,她脑子飞速的运转,皇帝这明显是在诈她,这要是提的要求太高,想必自己是活不过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