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四爷照例来给德妃请安。
才刚进永和宫正殿, 就听见大殿里十四阿哥悲愤的告状声, “额娘, 九哥真是太过分了, 直接伙同恭亲王府的几个堂弟将儿子的木狗抢了去,结果不知怎么的摔地上了, 现在小木狗也不能叫了。”
四爷的脚步顿了顿,继续往里走。
传入耳中的是德妃哄他的声音,“好了好了,坏了就坏了,回头找你四哥再要一个就是。”
这时德妃听见脚步声, 回头就看见四爷,忙对他说, “老四, 你来得正好, 上回不是问你多要几个木狗吗?怎么还没个消息?”
十四抹了把脸,跳出来道:“四哥,老九他们欺负我,你回头可要帮我找回场子!”
四爷不理他,先对德妃请安, 然后才说:“已经派人在做了,还没有做好。”
十四阿哥不乐意了, 对着德妃哭闹, “不行, 要是没了木狗, 要不就得让老九他们高兴坏了,我现在就想要!”
德妃点着他的鼻子问他:“都快是要娶媳妇的年纪,还哭闹,害不害羞。”
十四阿哥不好意思的将头埋在德妃肩上,不依道:“我才不娶媳妇,十四要永远陪着额娘。”
德妃被哄得哭笑不得,今晚的一塌糊涂,转头责问大儿子,“你是不是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做个木狗都需要费那么久功夫?”
四爷木着脸,没有回德妃的话,而是转头一脸严肃的盯着十四阿哥,“你不在上书房读书跑到额娘这来做什么?”
十四阿哥当即缩了缩脖子,躲在德妃身后。
德妃拍拍小儿子的手臂,当场不高兴了,直接对大儿子说:“你弟弟还小,你训他干什么,额娘让你做点事,你不愿意还是怎么的?”
四爷当即垂下头,“额……”
德妃挥挥手不耐烦的打断他,“行了,不用说了,你弟弟不过是想要只小木狗,连这点小事你都办不成,永和宫这段日子就不用来了,什么时候将这件事办妥再说!”
四阿哥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又是这样,每次只要涉及十四的事,德妃就跟护崽的母兽一样无理取闹,一气之下也没有将敏宁交代的事说了,他直接出了宫。
等出宫后才想起忘了找养心殿造办处要个会研究自鸣钟的工具,四爷也不想再回去,干脆回府。
这天四爷回府,敏宁得到消息就过去询问,四爷装作一脸若无其事的说:“小十四在上书房读书,平日里爷很少见到他。”
敏宁信以为真,然后问四爷,“能不能将十四阿哥带到府里来,我亲自去说服他。”
四爷看了她许久,才开口,“可以,只是听说十四那只木狗被摔坏了,除非你有更好的,不然可吸引不了他。”之前还跟娘娘说没找到,结果这一转眼又蹦出来了,娘娘大概会觉得他是故意的。
敏宁当即拍拍胸口保证,“这个请爷放心,虽然没有达到我想要的效果,但是我敢保证比之前十四阿哥拿走那个更好。”
四爷点了点头,“明天我会将十四都叫来。”
敏宁回去就令人将造好的十二生肖全都拿过来。
隔天,四爷就将十三十四阿哥拎回了府。
“四哥,你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儿?”十四阿哥昨天在德妃面前坑了四哥一把,这时候难免有些心虚。好在十三也被他拉了来,四哥就算是想揍他,十三也能帮着拦着不是?
四爷直接将两人带到了花园里,东花园敏宁已经让人将十二生肖准备好了,只是这几个只能走动还不能跑,而且除了生肖狗以外,其他都不会发出声音。
十四阿哥一看见那一排玩具,当即也顾不上他四哥了,跑过去左看看右看看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小四嫂,这都是为我和十三准备的?”十四阿哥惊喜的问敏宁。
十三阿哥也跟四爷一起来到亭子里。
敏宁站在一旁笑眯眯道:“是的,昨个才做好送来。”她说着拿了一只小老虎递给了十三阿哥。
十四也扫了一眼,放下小狗,立马抱起了那只椒图,“我属龙。”他笑嘻嘻的摸索着椒图,放在地上慢吞吞的走了两步,发现不会叫之后,而且没有小狗动作灵活之后,有些不满意的又换回了小狗。
敏宁看到这一幕,便说,“其实我那里有工匠正在研究怎么让这些十二生肖跑起来。”
十四阿哥当即抬头,“真的?那什么时候能做出来?要是做出来给我一个,我要让九哥他们羡慕死!”他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遇到点小问题,短时间内可能克服不了,需要会做自鸣钟的工匠帮忙解决一下。”
十四阿哥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痛快道:“这事包我身上,我回头就问汗阿玛要人了!”
四爷在一旁不吭声,十四在汗阿玛面前,确实要比他这个哥哥要受宠。
敏宁见达到了目的,高兴道:“若是两位阿哥愿意帮忙,将这个问题解决了,那到时候我开店,会分一层利润给两位。”
哪知十四阿哥听了当场问她,“小四嫂,是不是早算计好的?特意请我们来,就是想让我们帮忙?”
敏宁愣了一下,果然是皇宫里出来的,一个个跟人精一样。她这点小手段早被人看清了,就连十四阿哥都比她多了几个心眼。
又看向一旁喝茶的四爷,见他一点也不意外,敏宁就知道这事他早知道了结果。
敏宁老实的点头,蹲下来跟他细说,“咱们大清现在研究自鸣钟的都在宫里,民间找不到类似的工匠,所以才想到找两位阿哥帮忙。”
随后敏宁将计划托盘而出,比如做出来后多送给小几位阿哥一起举办个赛跑比赛之类的,不仅十四阿哥就连十三阿哥也越听眼睛越亮,当即同意。
“不仅能让九哥羡慕,还能坑九哥的银子,这事我同意!”觉得可以亲手报仇,十四阿哥当场举手表决。
对于银子两人没有概念,但对于玩,都还是小孩心性,谁都逃不过。
转天两位来自宫里的工匠就出现在贝勒府,敏宁转手将人送到宅子里。
并让宅子里的人好生接待,毕竟是宫里来的人,只是帮忙解决问题,回头是要还回去的。
进入了十二月,北方不仅冷得出奇,还连续下了好几天小雨。
整个京城都陷入湿冷的环境,风在狂怒,树被吹左右摇摆,路边不时能看到断落在地的树枝,人一出门都得裹上好几层。
这么冷的天,不时有冻死人的消息传出,京城里的善人开始施粥,提供一个能暂时安身的场所。等太子也开始施粥后,贝勒府才跟着摆上了粥铺。
敏宁这一年也赚到不少银子,便跟着捐了一千石米面、一些保暖衣物和上千斤煤球,不过她她捐的没有跟贝勒府一起施出去,而是直接送到了普济堂和育婴堂。
皇帝大概也觉得冬日实在太冷了,在宫里都呆不住了,便想着去小汤山泡几日温泉。
皇帝起驾之后,四爷也包袱款款带着全家去小汤山。
坐在马车上看着熟悉的庄子,敏宁有些感慨,毕竟在这里呆了两年,没想到再次回来已经换了个身份,她已经不再是无人问津的黄毛丫头。
庄子大门前,一群人跪地迎接,四爷和福晋携手下马车,敏宁和李格格等侍妾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
这一次不仅全家出动,连府上仅有的两个小主子也带上了。弘晖被奶娘抱着,李格格牵着二格格的手。
敏宁在后面,看着四爷将吴嬷嬷亲手扶起来。
分好房间后,一行人安顿好,庄子里的下人来问何时上膳。
敏宁看着屋子里处处装饰着绿色的盆栽,开得鲜艳的花,心情很好,笑着说随便来点。
她一这次和上回可是完全不同的待遇。
以前的她干瘦,脸也没有张开和现在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敏宁摸了摸红润白皙的脸蛋,多亏了石嬷嬷那两年给她猛补,才让她有这么大变化。
吴嬷嬷拜见过福晋之后又来拜见安格格,听说这位安格格在主子后院受宠程度不下于以前的李格格。
安格格兴致倒挺好,也没有为难她,不过吴嬷嬷始终觉得这位安格格有一二分面熟。
想了想,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吴嬷嬷只能将这个想法抛在脑后,迅速的前往厨房,给几位主子安排膳食。
两年不见,整个庄子有了大变化,特别是东院这块不仅添加了好几间房子,而且每间房子地下都被引进了温泉,使得不用地暖整个屋子都懒洋洋的。
还有一个院落,专门开辟了几个小温泉池子,供人用来泡温泉。
午饭之后,敏宁就拿上了特意做的泳衣泳裤,独自跑去开辟出来的温泉院子。
因为庄子不大,所以除了福晋带上了芳菲以外,敏宁和李格格都没有带身边的人,分配过来伺候的都是庄子里的人。
敏宁分到的叫绿芽,她还记得这个人,她爹娘都给庄子里种地,小时候就进庄子里帮忙,可以说从小在庄子上长大。
不过但她已经做妇人打扮,想必在这两年期间嫁人了。
除了用习惯的碧影,敏宁不喜欢旁人看着她入浴,所以让她去外面守着。
在旁边用来换衣的小竹屋里稍稍清洗了一下后,她穿上泳衣泳裤后走到温泉池边,先给全身泼了下水再进入水中。
看着周边被竹子隔起来的温泉池子,敏宁觉得有些奇怪,她走之前这池子周边还是空荡荡的,只有假山亭台,池子连着池子,并没有隔起来,显然这些竹子是后来迁移过来的。
于是敏宁隔着竹子问绿芽。
“这个……”绿芽有些迟疑。
敏宁问她,“是不是不能说?”
绿芽回答:“只是和少爷有关。”
庄子里的人除了知道四爷身份的,其他人都称呼他为少爷。
跟四爷有关?
敏宁一听,当即就有些好奇了,忙戳窜绿芽说出来。
绿芽老实的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几年前,少爷来过庄子,听说泡温泉的时候有个婢女闯了进来,少爷吓得脚一滑跌进池子里喝了好几口水。在之后这些池子就移种了树木,将池子隔离起来。”
敏宁一听,当即脑海中就想象出四爷被吓的滑进温泉池里的情景,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不过很快她像是想到什么,声音慢慢停了下来。
莫非,莫非那个婢女是翠碧?
翠碧不就是在四爷来庄子的期间消失的吗?后来她再也没在庄子上见过他。
想到这里敏宁支着头靠在岸上,另一只手往身上撩水,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那后来那个婢女呢?”
绿芽不在意道:“谁知道呢?听说当场就被林管事处理了。”
敏宁泼水的动作停了停,很快又继续,不知道是时间过去太久还是其他原因,再次听到翠碧的事,已经不如从前那样惶惶不可安,心里也很平静,就如同听到一个陌生人的事。
心里苦笑,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冷血?是被这个时代同化了,还是她原本就是个冷血的人。
好像,好像她逐渐适应了这种人上人的生活,心逐渐变得冷硬,可以冷淡看待这件事情。
随后,敏宁又在心里说服自己,在这个时代,不用厚厚的盔甲将自己的心包起来,迟早有一天会被撕得血肉淋漓。
这一刻,她将翠碧与那些心软的情绪一起丢弃掉在旧日时光里。
一时间只传来敏宁泼水的声音,外面绿芽也不再开口,过了好一会儿,竹子之间的门被拉开。
敏宁还在心想自己没让绿芽进来,她怎么敢擅作主张?
一回头,就看见四爷走进来。
敏宁很想笑,四爷穿着一个大裤头,和他那光溜溜的脑袋以及脑袋上盘的那条辫子实在太令人出戏了!
她笑问,“爷,你怎么过来了?”然后往外看,原先绿芽守着地方已经没了人,应该是被四爷挥退了。
四爷脱下衣服裤子扔到一旁,慢慢滑入水中,朝着敏宁坐着的地方走去。
敏宁脚一蹬,如同一只滑溜溜的鱼一样,溜到对面去。
四爷没抓到人,只好在池子边坐下,然后才开口,“还怕你摸不着地,特意去找你,没想到你自己先跑来了。”
敏宁只露出脑袋在水面上,眨眨眼道:“我还以为您会先陪福晋,所以没才过来泡一会儿。”
四爷往身上泼水,只说了一句:“福晋要哄弘晖睡觉。”
敏宁了然,他这意思就是福晋要哄大阿哥,那李格格自然也要照顾二格格,所以只她有空伺候他。
就在敏宁怔愣间,四爷悄无声息的摸了过来,一把将她擒住,抱在怀里。
敏宁吓了一跳开始挣扎,她穿的泳衣就浮出了水面。
火红的泳衣只堪堪遮住那三点,欲露不露,让四爷两眼充血的瞪着她。
“谁让你在光天化日之下穿成这样?”
敏宁躲进水里,露出嘴巴干笑一声,“爷,这里原本只有人家一个人……”所以也无所谓什么光天化日。
四爷一把将她抱起来上岸,将他之前脱下放在岸边的衣服给她披上。
上了岸,冷风一吹,吹得敏宁鸡皮疙瘩都起来。
她哆哆嗦嗦的套上衣服,很想躲回水里。
四爷拉了拉旁边的绳子响起了一连串铃声,有人走到门前低声询问。“爷,你有什么吩咐?”
敏宁听出是苏培盛的声音,不过门口那条缝被四爷堵着,她也看不到外面。
四爷问他要了些酒以及小食。
没多久,这些都被送过来,四爷端过来,将门关上,放到岸边,然后再下水。
下水之后看见敏宁还躲在一旁,皱着眉问她,“冷不冷,怎么不下水?”
敏宁一脸委屈道:“人家披着你的衣服怎么下水?”
四爷冷声道:“衣服就是让你在水里披着!”
敏宁撇了撇嘴,觉得这人真是多此一举,还是飞快的跳入水中。
水花打在四爷脸上,四爷抹了抹一脸水,死鱼眼瞪着她。
敏宁嘿嘿一笑,从旁边那盘子里端了一小碟卤鸭掌啃了起来。
四爷喝着小酒,敏宁凑过去也喝了一小口,然后呲牙裂嘴吐舌头,“好辣!”
四爷拿起旁边的酒壶重新给她倒了一杯深红的酒水,“那是二锅头不适合你喝,喝这个状元红。”
敏宁端起来,小心的尝了一口,有点酸有点甜,还带着玫瑰的清香,一点也不符合状元红这个名字。
“好喝!”她一口饮尽。
敏宁披着四爷大大的便服,因为要泡温泉,所以这件便衣非常轻薄。原本还没什么,可如今被水一浸,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红红的小衣,四爷偶然瞄见,眼神就不经意停留在她身上。
在水里泡的时间长了,她有些口渴,一不注意将整壶酒都当成果汁给喝了。
但酒毕竟是酒,就算度数再小,那也是含有酒精的,只是含有酒精的多寡而已。
一壶酒喝了,虽然不至于喝醉,但也让敏宁头有些犯晕。
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她突然拍打着水面哈哈笑起来,“爷,听说你以前在池子里跌倒过,还喝了好几口水?”
四爷拿着酒杯的手顿时一僵,利眼横过去。
敏宁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咽了咽口水,悄无声息的躲回水里,这回只把鼻子露出来,但很快酒意上来,她觉得热了,头上都开始冒汗,就悄悄地躲在水里将外衣给脱了。
衣服落在了水中,敏宁慢悠悠的往池子中心挪,挪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离四爷远了,距离安全了。她手掌拨了拨水面,对四爷说:“爷,我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有善心的人。”
四爷拿眼瞅她,这时候给他灌迷魂药,是想打什么鬼主意?
敏宁见他没有反对继续说,“爷,我刚才听这里的人说起你以前救过一个小女孩,还特意安置在这庄子里。真没想到爷也有发善心的时候,不知道这小女孩现在在何处,回头能否请出来见一见。”
四爷侧头看她,脸上露出疑惑,“爷有救过人?”
敏宁心里不是滋味,算起来,四爷才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大的恩人,没想到对于她来说,改变她命运的人,竟然早已经把她给忘了。
那么她在期待着什么?
敏宁死了心,这个男人心中哪来的儿女之情?
亏她还觉得自己有些动心。
敏宁背过头去,“既然没有,那就算了,反正也只是随便问问。”
“这又是怎么了?”四爷看着她表情不对,便将杯子放在盘上,朝她走过去。
然而没走几步,他脚底一滑,扑通一声,摔倒在温泉池中,溅起大片水花。
敏宁回过头来就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爷,你没事吧?”
她忙过去将他扶起来,四爷吐了一口水,抹了抹脸,手里抓着那件便衣,咬牙切齿的问她,“安佳氏,你什么时候又把衣服给脱了?”
敏宁见势不妙,连忙往后退。
四爷一把揪住人,将人禁锢在身上,敏宁挣扎不断,两厢下来,四爷不管是身上还是心里都串起了火,直接抱着人出了温泉池朝着一旁搭来换衣服的小竹屋走去。
已经累得一动不动的敏宁回到屋子里一觉睡到第二天。
第二天还是绿芽伺候她,虽然没有碧影伺候的舒服,不过她人比较老实,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还会给她说一些庄子上的趣事,这一点挺让她满意。
小汤山这一带不仅只是四爷有庄子,直郡王、诚郡王也有,而且比四爷的只大不小。
不过虽然说大家都暗搓搓的搬过来了,但皇帝没有召见,他们这些人也不敢私自去打扰。
这几天四爷在庄子上四处转转,或许接见庄户,或是对家庭贫困者减免租子,而庄子上的女人也没有闲着开始了新一轮的争宠生活。
毕竟这里不像府里规矩森严,可以时常见到四爷,要是一举怀上孩子那是最好不过,四爷如今子嗣艰难,就算生下个格格也是好的。
后院女人心里都有这个小算盘,一时间四爷发现自己路遇女人的次数多了。
敏宁没往上凑,她这几日小日子来了不方便,到是让其他女人幸灾乐祸,觉得她没福气。
这里面就数李格格尾巴翘得最厉害,昨天四爷去过她院子,今天她就撑着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在敏宁门前转了转。
这行为可把敏宁给逗乐了,她想她算是知道四爷之前为什么会宠着李格格了,完全是因为她的纯真。
庄子里的日子就这样热热闹闹的过去,过了不到六天,皇帝摆驾回宫过腊八节去了。
敏宁这一伙儿又呼啦啦的回府。
好吧,除了泡了两天温泉,她实在不知道这一趟去干了什么?
刚过完年,四爷就被派去巡视永定河。
四爷刚离开不久,后院传来了好消息,李格格被诊出有了一个月身孕。
这让后院一众女人撕碎了帕子。
算一算,应该是在那次温泉庄上怀上的。虽然羡慕嫉妒恨李格格有个好肚子一次就中,但后院的人全都将异样的目光投到安格格那里,毕竟整个后院里除了福晋也只有安格格受爷幸过的次数最多。
话又说回来,安格格入府这都第三年了,竟然还没有传出好消息来,一时间后院内热议纷纷,均在猜测安格格会不会是个光占着位置不下蛋的。
“格格,你看她们说的那么难听,咱们要不要请太医来给您澄清一下?”碧影担忧的看着正在修剪盆栽的敏宁。
这是敏宁最近新染上的爱好,用个小小盆子承载着山水园林,很能陶冶心情。
小心的剪去一枝杂叶,敏宁放下剪刀细细的欣赏一番,才回她的话,“请太医过来,那外人不就更认定我有问题吗?或许人家还以为我这是不打自招呢?”
碧影嗔怪了一句,“格格,难道您就不急吗?”
敏宁将盆栽放到窗台上:“急,我有什么好急的?”
“格格,要不咱们悄悄的找个大夫进府看看?”碧影小声建议道。
其实敏宁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最急的是院子里的下人。没有小主子出生,他们都是无根的浮萍。
就如同皇帝,总得有子嗣才能令朝廷安心令天下百姓安心。有子嗣,朝廷才不会动荡,天下也不会动荡,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敏宁当然知道自己没问题,她这么长时间没有怀孕,只是在用自己的方法避孕而已,只是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而且现在正是创业的初级阶段,她没打算在这个时候怀孕。
“好了,你别烦恼了,我身体好着呢,没怀孕只是缘分没有到而已。”敏宁回了她一句,然后又问她,“墨书的嫁妆准备的怎么样了?”
自过完年,敏宁就将墨书的事禀告了福晋,福晋说她的丫鬟让她自己处理,不用特意去禀告她。
一听到这个答复,敏宁直接让墨书离府回家待嫁。这几天,碧影一边整理库房,一边选出适合给墨书的陪嫁。
“准备的差不多了,一共十抬。”
十抬嫁妆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而且这十抬只是敏宁给的添妆,私下里还给了她一间铺子。
对于身边的人,敏宁出手大方,未必没有千金买马骨的意思。
接替墨书的人是院子里原来的二等丫头,接着墨书的名字取了墨字,叫墨玉。
墨玉因为刚接手,只负责给敏宁梳发和一些简单的杂事,原来墨书做的事情,碧影不放心一下子交到她手里,所以这段日子忙得不可开交。
最后还是敏宁看不下去,让她多提了几个丫头,每个人分工又相互监视,她统筹大局。
碧影这下子才空出手来,觉得这个法子很方便,在院子里照着这个方法使用,将院子的篱笆扎得牢牢的,还查出几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丫鬟婆子。
不过敏宁没让她动,知道是谁就好,盯紧点别让紧要的消息透露出去。免得这些人被清出去,回头又安插进来更深的人。
“那就在迎亲的前一天,将这些送过去。”
碧影说了一声好,随后又嫉妒道:“格格,您一下给墨书这么多好东西,是不是有点出格。”这十抬的价值比当初内务府给格格置办的嫁妆还要高。
敏宁笑着拧了拧她的脸蛋,“你是不是在吃醋?放心,等你出嫁,我给你陪更多!”
碧影捂着脸,跺了跺脚不好意思的跑开了。
四爷是在三月份回来,回来后先是入宫,等回来时福晋已经带着众人在门口迎接,得知李格格怀孕后,也只是说了一声知道了,勉励李格格保重身子。
敏宁突然发现四爷扫了她肚子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还没等待她看清楚,四爷已经拉着福晋的手,宽慰她这段日子辛苦了,然后跟着福晋回了正院。
其他人见状自然是作鸟兽散去,各回各院。
第二天,四爷来到敏宁院子,两人坐下后,四爷摸了摸她的肚子,“怎么有消息的就不是你呢?”
敏宁推开他的手,无奈的摊手,“爷,这种事得看老天爷赏不赏脸,或许我注定命中无子。”敢情她昨天没有看错呀。
四爷板起脸,“胡说,我查过你外祖母一共生下了七子三女,夭折了三个后,也成活了五子两女,你额娘统共生了两儿一女,轮到你总不可能一个也没有。”
敏宁张大嘴有些吃惊,这人什么时候查的这么清楚?
那么她?有没有查到过她曾经丢失过?
敏宁紧张起来,不过见四爷好像并不知道这件事,她又放下心来。大概只是了解了一下她家里的情况,并没有深查。
也是,家里曾经搬过家,附近的人都是后来认识的,谁也不知道她曾经的遭遇,就好像不知道安家也是后来发达才搬过去。
“爷,你知道的可真清楚。”她干巴巴的回答,随后又转移话题道:“爷现在还年轻,以后儿子肯定不会少。”
四爷沉默了片刻,眼睛有点红,摸了摸她的肚子,“我想要一个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孩子。”一个健康的孩子。
敏宁看他这带着伤感的样子,很快想起马上就快到弘昐阿哥的忌日了。弘昐的亲额娘如今刚怀上孩子正是小心翼翼的时候,而府里也早忘了这个没有序齿的阿哥,大概只有四爷还记得。
“爷,是不是想起弘昐了?”她小心翼翼的问。
四爷没有吭声,敏宁了然,不说话那就是了。
她道:“说起来我额娘死后,我阿玛就在寺庙里为她供奉了往生牌,这都挂了近十年了,也许我额娘早转世投胎了,不过我在家的时候,每年我们一家都会去庙里祭拜一次,就好像我额娘没有离开只是暂居在寺庙里一样。”
四爷明白她的意思,拍了拍她的时候,“明日我也让人在寺庙里给弘昐供奉往生牌。”供奉往生牌,即使投胎转世也能使其转世者得到益处。
想了想他又道:“正好府旁就是柏林寺,明日去问一问主持能否挂。”
大概是给四爷出了一个好主意,敏宁明显发现四爷对她很满意,就连她剪得很破的盆栽,也很给面子的说好。
晚上给四爷洗脚时,敏宁发现他的脚趾缝都泡烂了,看来前段时间巡视河工时没少往水里跑,光这一点就足够令她肃然起敬。
随后她想到一样利器那就是胶鞋,若是有胶鞋,以后得多少人免除烂脚趾痛?
算一算如今正是欧洲前往美洲的淘金浪潮,橡胶树应该已经被发现。
再加上欧洲不时有来大清的商船,那么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将橡胶树弄到大清来。
或许旁击侧敲一番,让四爷跟欧洲来的传教士多接触,她从中泄漏出美洲金矿的事,让大清也能分享到这笔开发美洲的红利。
又或许她完全可以自己组织人手跑一趟美洲,到时候回来不经意将海外发现金矿的消息透露出来,就算她阻止,也阻止不了民间那些想发财想的快发疯的人。
美洲那么大一块大陆,很快就会被大清知道,那么雄才大略的皇帝肯放过这块到嘴的肥肉吗?